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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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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一波未平之时,陛下亲自出言道:“太子为君后亲自所出,且君后腹孕双生子,将来也是皇室嫡系血脉,此事不得异议。”
  若说男后还能让百官吵吵两句,那男后孕子之事则是让他们连话都说不出。
  百官中有人直言荒谬,有人忧心陛下不问朝堂,有人反对立男后觉得于理不合,有人还在纠结男人如何生子这件事。
  唯有叶汀当年飞鸿军的旧部,一群铁铮铮的汉子齐齐跪在宣政殿外,只求能见将军一面。
  魏渊不准任何人面见叶汀,一道道驳回飞鸿军。
  飞鸿军众无奈,一群人心里苦闷,只知将军重伤药石难医,命悬一线,却连见一面都做不到。当年出生入死,将军永远都是站在他们最前面,冲锋于险境里,念至此,一群汉子不由得抱成团哭。
  正哭的悲切,有几个文官经过一旁,嘴贱冷嘲热讽道:“男人生子,滑天下之大稽。以往便瞧着叶汀行事放浪,想来仗着有几分瑰丽姿容诱陛下宠幸,以前还当真的是军功赫赫,只怕其中不知掩了多少腌臜事。”
  正抱一团哭的飞鸿军霎时间杀气冲天,将那几个还在作死嘴贱的文官围住。
  几名文官心下虽有一瞬慌张,但随即又仗着天子脚下,又是朝中大臣,还能动手不成?不由得添油加醋的说了几句。
  飞鸿军副将顾阳冷笑着从袖中掏出明箭丢出窗外,在天空炸开的一瞬间,响起尖锐的声音。半盏茶的时间不到,银甲飞鸿军将士把皇城十三条大街围堵个水泄不通,一个个皆是骑战马,披着银甲,手挽弓,背负箭,杀意飒飒。
  这些文官多数生于上京,长于上京,哪里见过这种军队冷厉气势,吓得六神无主还要嘴硬道:“你们这群无知蛮汉!别以为仗着人多,就,就能……”
  副将顾阳冷笑更甚,随意揉了揉手腕,指骨咯咯作响:“呵,仗着人多?收拾你们这群人,我们随便一个人就可以。”
  他手一挥,高声道:“飞鸿众军何在!”
  飞鸿军齐声呵道:“末将在!”
  声势如雷,震天而动。几名文官再立刻噤声……
  副将顾阳冷声道:“诸位大人在我们将军重伤之际,出言污蔑。这就是你们文官的风骨?当我飞鸿万军都死透了不成!”
  飞鸿军中众人不由得双眸赤红附和道:“我们将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候,你们还在上京享着福!我们将军身上每一道伤疤换来你们在这里人模狗样站着!如今将军垂危,你们这群渣滓居然有脸指责将军,无耻之极!”
  “我们将军能以男身孕子又有何奇,你他娘的不服你也生去!”
  “干你母,我们将军什么不会,生个娃娃而已,有什么难的!”
  “我们将军大着肚子都能打仗,你们这帮孙子八辈子也赶不上他。”
  飞鸿军越说越激愤,忍不住想再抱头痛哭一场……将军太他妈长脸了,我们一点都不骄傲,呜呜呜……
  说到情动处,众人把那几个文官随便打了一顿。看着差不多这半年他们是下不了床了,也就停手了。毕竟我们将军以前说过,如果都是自己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打完之后,顾阳大手一挥,道:“将军封后,将军的儿子又封了太子,这是好事!兄弟们,咱们喝酒去,当年在军中都没有来得及庆祝将军生了儿子,今个儿补回来!”
  众人一擦眼泪:干!将军生了儿子,好事!喝酒去!
  飞鸿军这样一闹,御书房的弹劾飞鸿军的奏折有半人高,都察院御史气愤难书,跑到魏渊面前将飞鸿军上下骂了一顿,非要陛下严惩不贷,又拉着几个被打的文官给陛下看,飞鸿军敢擅自集结街头,这是大罪,为首的将领必定要被剥官削职。
  魏渊被都察院一群人烦的不行,象征性的把顾阳几个逮到九门提督狱中关了三五天。
  顾阳几人一看这架势,登时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从此以后,但凡听见上京有人敢说一句叶汀的不是,管你几品的官员,先揍为敬。
  揍完人,飞鸿军们自觉收拾被褥去狱中住几天,出来之后继续揍。
  到后来,飞鸿军跟狱官们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每天狱官看见飞鸿军几个面熟脸又卷了铺盖来,都会热情的打个招呼:“来了啊,这回打的谁啊?”
  飞鸿军也会十分热情的汇报,打的谁家那小谁,嘴贱,该揍。
  这样的状况,大抵持续了两个月左右,百官群臣没有一个敢再说叶汀一句,对陛下封后立太子之事也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但凡多嘴说一句,过不了半天飞鸿军就能闻讯赶来,二话不说就上手。
  文官这身子骨,哪里抵得住飞鸿军这帮军中出来的糙汉揍两下。
  就这样,陛下立后之事,就这么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对此,飞鸿军表示,将军带我们打出一个天下,我们为将军打出一个后位。
  可以,这很飞鸿军。


  三十九、
  出了宫墙,绕过前街,到了第三个拐角的时候,天空开始落雨。
  胡礼怔怔站在街头,那卖芝麻饼的小摊果真已经走了。雨来的急,大滴大滴的往下砸落,路上的行人开始小跑着避雨。
  胡礼望着一会儿就空空的街角,有些失神。
  刚来上京那会儿,叶汀哄他来誊抄叶家的书典,又怕他夜里会饿就常来这街头给他买芝麻饼做夜宵来垫肚子。
  雨越下越大,胡礼单手扶住墙,缓缓蹲下身,伴着雨吹来的风有些微凉,地上零星有几只小蚂蚁凌乱爬着。一滴雨落下,将蚂蚁裹在雨滴里,滚落在泥土中。
  胡礼抬手捂住小腹,抿紧了唇角。
  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那天他遥遥在下面看见血从叶汀口中涌出,看着他倒下去再也没有睁开眼睛。他在殿外跪了三天,只是想看叶汀一眼。
  魏渊开始有些恼他,若是当初他把叶汀有孕的事情告诉魏渊,也不至于让叶汀以身犯险。
  胡礼亦是自责,无数次想如果他能多多照顾叶汀一些就好了。如果他当初没有纵着叶汀性子来,直接把人拎到宫里关起来好好养胎就好了……如果这样,叶汀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在祭典之上,就不用遭此一劫了。
  纤白的指尖戳入雨滴里,将那可怜的还在挣扎的小蚂蚁轻轻拨弄出来。胡礼看着那小蚂蚁拖着湿淋淋的身子往前爬走。
  一双青缎扣玉靴停在他眼前,垂落下来一片阴影,头顶的雨滴戛然而止。
  胡礼缓缓抬头。
  天青色绣烟雨云锦衣袍将宣王的身姿衬的越发芝兰玉树,见胡礼抬头,他皱眉一瞬,道:“哭什么?”
  胡礼眼角泛红,抬手抵住额头,缓缓道:“芝麻饼卖完了,没买到。”
  魏煜将胡礼从地上拉起来,叹气道:“不就是几个芝麻饼。”
  胡礼扭头就走:“你们这种人,对芝麻饼一无所知。”
  魏煜见他几步走到雨下,忙伸手拉了一把。胡礼被他扯的一个踉跄,眼前一阵眩晕,直直栽倒在他胸口。
  魏煜骇了一跳,揽住胡礼肩头往怀中一带:“堪舆?”
  胡礼缓过一阵眩晕感,撑着魏煜胸膛推开他:“无事。”
  魏煜见他这般模样,自是不愿意放开手,扶着他肩头,道:“喏,给你。”
  胡礼手里被塞了一个鼓鼓的油纸包,里面放的是芝麻饼,摸着竟是稍稍还有几分热度。
  魏煜道:“看着天要下雨,就提前过来买的,卖给我之后,那对卖芝麻饼的夫妇就收拾摊子走了。我想着待会儿你怕是会来,若是不来我就去找你。”
  胡礼顿了顿,没说话,掏出一个芝麻饼慢吞吞的咬了一口。
  魏煜在一侧给他打着伞,伞几乎全移到了胡礼头顶上,自己半截身子淋得湿透。
  “我瞧着你脸色不大好,这些日子是不是太累了?有些话一直想跟你说,又找不到机会。”魏煜心下叹息,道:“你别这么逼自己,朝中那么多人,不见得你要把所有事都揽身上,每天忙那么长时间,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胡礼只是捧着芝麻饼一口口咬着,不说话。
  “皇兄他那时只是太难过了,汀儿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魏煜凝眉,半晌才道:“那件事本就怪不得你,汀儿若是醒着,也……”
  “宣王爷。”胡礼皱眉唤了声。
  魏煜噤声看向他。
  胡礼束起的发有些微湿,清丽的眉眼犹如平静清澈的湖面,无波无澜。
  “到家了。”胡礼淡淡伸出指尖。
  新分的府邸,还没有置备多少仆役,零星几个人,显得有些清冷。
  魏煜看了胡礼一眼,道:“你都不请我吃一个饼吗?”
  胡礼下意识的攥紧油纸包,微微垂下眉眼,有些为难道:“可是……你只买了五个……而且现在只剩下两个了。”
  魏煜:……
  胡礼似乎觉得这样也不好,有些艰难的打开油纸包,满目心疼的从里面掏出一个递给魏煜。
  魏煜轻咳两声,推了回去:“不必了……若是可以,请我进去喝杯茶,坐坐总归是行的吧。”
  胡礼踏入门,站在门里,道:“风雨如晦,还当早归。谢宣王一路持伞相送,改日定登门拜谢。”
  朱红大门缓缓关上,金铜叩门晃悠两下。
  魏煜站在门外,默然静立。
  ……
  小厮上前撑着伞对胡礼道:“大人可算回来了,还念着大人出门没带伞,怕您淋了雨。”
  胡礼随口应着,手中的油纸包捏的发紧,待走一会儿,忽然顿住脚步。
  小厮不解:“大人?”
  胡礼紧紧阖眸长叹一声,大雨如注,雨幕仿佛把天地万物都笼罩其中。
  “长恨人心不如水……”胡礼缓缓睁开眼睛,苦笑一声:“可谁又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
  “大人……”
  雨幕太大,魏煜渐渐看不清朱红大门上的金铜扣,门忽然颤动了一下,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心里像是平地搅动了波澜,魏煜猛地抬头,对上胡礼的一双眼。
  清如水,静无波。
  “已是风雨来,为何还留在此。”
  “即便天无雨,亦愿留此处。”
  胡礼垂眸轻笑,浅的就像是落花飘在流水中,淡淡的一点涟漪,转瞬即逝:“王爷可想好了,在下身无长物,唯有食量怕是难寻再多者。”
  魏煜亦是含笑,认真道:“如此甚好,本王身无长物,唯有俸禄朝中怕是难寻更多者。”
  胡礼将门推开,遥遥站在阶前一礼:“余生请多指教。”
  魏煜丢开手中伞,双手相叠于身前,平礼而拜:“今后自当不负。”
  三千弱水深,这世间悲悲喜喜,几多离合,总归有朝一日蓦然间就遇到那么一个人,闯的跌跌撞撞,来的措手不及。他或许是踏着五彩祥云,或许是驾着高头大马,亦或许只是持着伞,带着一包芝麻饼。无论何种,一旦入了心底,就再也不会挪开了。
  既来,再不归。


  四十、
  雍容胜雪的独枝花被轻轻搁在精致的长颈玉瓶中。
  本该有淡淡的盈香,奈何满室的药味太过浓重,遮挡的不余一分。
  魏渊抬手将头上沉重的朝冠摘下,一缕发丝被勾落,披垂于肩。
  轩窗半推,外面的几缕斜阳漏于屋中,洒落地上,投下一片殷红。
  魏渊将手伸入团花锦缎的被褥中,摸到一指微凉,紧紧攥住,将那冰冷的手合拢在自己掌心。
  榻上人无知无觉,紧阖的眉眼毫无生气,若非贴近尚感一丝微弱鼻息,只怕难以让人确定生死。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瞧见瑶台玉凤都开了,顺手采了一朵,给你带来。”魏渊声音有些沙哑,这些日子几乎难以合眼,眉宇间尽是疲惫,唯有眼底温柔缱绻从未有减。
  “想来你也不爱这些,当年偶尔送你的那些难寻奇花,也通通被你收拾了拿去喂你的爱马。”魏渊低低笑了一声,短促的笑未展开就戛然而止。
  “芜若……”魏渊抽出一只手来细细拂过榻上人的眉眼。
  “堪舆近来跟子檀走得很近,看得出子檀是用心的,你就不要怪他了。当年你视他为兄长,临走他应你照顾好太傅大人与长蕖夫人,可时事如此,他难挽狂澜。他知道你怪他在魏昭即位那两年声色犬马,怨他对魏昭虚与委蛇。只是形势所逼,他心里亦是觉得愧对你……”
  魏渊的叹息像是揉碎了一样,有些模糊不清,他从一旁宫人手中接过巾帕,动作轻柔的擦过叶汀额头。
  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未醒过。淬了毒的刀入肉入骨,逼近心脉。
  用尽天下最好的药石也只是勉强留住性命,只是这样吊着命挨过一天是一天的日子,不知何时这根续命的弦断开,便就此而终了。
  叶汀脸色苍白,却睡得平静,连眉头都不曾皱起一分。越是这般,魏渊就越是害怕,怕他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睁不开眼睛,再也不能开口笑吟吟唤他一声二哥。
  魏渊指尖沿着叶汀的脸颊落下,转而轻轻放在他高耸的腹上,尽管叶汀昏迷两月有余,腹中的孩子却没有一刻停止过长大。双胎给这具本就已不堪一击的身体带来的负荷远比想象中的更严重,当初为了保住孩子,许多药石都不敢妄用,也正是因为如此蹉跎了时间,乃至于叶汀至今未能醒来。
  魏渊看着叶汀的气息一天天越来越微弱,看着他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心里甚至开始恨这未曾出生的两个孩子。这对双生子就像是盘根错节的根须,深深扎在叶汀的身体里,毫不怜惜的榨干他仅存的每一分生机。他们渐渐枝繁叶茂,可叶汀却脆弱到随时都可能殒命的地步。
  这股扭曲的恨意成了魏渊手中的一碗落胎药,在叶汀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这碗药喂到了他嘴边。
  喝了药,打了腹中的孩子,叶汀尚且还有几分生的可能。
  魏渊心是冷的,端药的手却不住的颤抖,险些打翻药盏。
  把第一勺药喂到叶汀嘴里的时候,熬了三十个日日夜夜的他终是忍不住崩溃悲哭。
  那是他的孩子啊。
  已经有了如此清晰的胎动,两个活生生的孩子,怕是已经成形,再过几个月待出生后也会像芽儿一样啼哭,像芽儿一样慢慢长大,用柔软纤细的声音唤他父皇。若是芜若醒着,此时定然会将他的手合拢在肚子上,一声声数着胎动给他听。
  怎么忍心,如何忍心……
  魏渊无声落泪,一勺勺将药灌到叶汀口中。
  喂进去的药不出片刻,竟是让叶汀全部呕了出来。明明人还昏迷着,可身体却对那碗药排斥到了极点,吐得全身都痉挛。
  将那碗药一点不剩的吐光后,叶汀牙关紧咬,再也不肯进食,哪怕是一滴水都喂不进去。
  魏渊想,叶汀若是醒着怕是恨极了自己吧。
  整整三天,叶汀不肯松开齿关。御医没有办法,只能用银匙去生撬,满口的血呛出,落在被褥上,像是星星点点的红梅般绝艳又冷冰。
  可依然未果,除非将叶汀牙齿全部打碎,不然他是不会张口的。
  魏渊心如刀绞,只能一声声在叶汀耳畔赔罪,一遍遍保证再也不会让他打掉孩子,一句句求他松开齿关。
  就这样求了三天,叶汀才渐渐松口。
  自那时起,魏渊明白要了孩子的命,亦是要了叶汀的命。
  手中被重重踢了一下,魏渊回过神来,轻轻顺着叶汀肚子里被踹动的地方揉了揉,他俯身贴过去,柔声道:“乖,别闹。踢那么重,你爹爹会疼的。”
  叶汀肚子里动静当真小了些许,魏渊拉过叶汀的手,合在孩子踢动的地方。
  “芜若,你肚子里这两个孩子可活泼了。”魏渊托着叶汀的手轻轻在肚子上打圈。
  “听堪舆说,你之前还总是抱怨肚子长得太快。”魏渊垂眸无奈轻笑一声:“怎么有你那么傻的爹爹,连自己怀了双生子都不知道,两个孩子自然要长得快些。”
  魏渊眸色黯了黯,苦笑道:“我才是最傻的爹爹,居然一直都不知道你已经有孩子了……”
  “芜若,待再过几个月芽儿都要满周岁了,咱们说好的给芽儿大办一场,到时候你总要看着他抓周才是。”  
  “子檀跟堪舆也要选个日子成亲了,你若是不愿意就快些醒来,不然堪舆就真的要嫁出去了。”
  “还有你的飞鸿军,你以往总是护着他们,你不在,他们都要上天了。”
  “芜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不要芽儿,不要你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了吗。”
  风声呜咽着滑入窗牅,吹拂着高高挂起的帘幔,魏渊将脸埋在叶汀冰冷的手心,遮住泛红的眸子。
  半晌风声中才夹杂了一声颤抖巍巍的艰难哽咽,不成声,不成调,转瞬就消散在风里。
  “芜若,你也不要二哥了吗……”


  四十一、
  入秋时节,天气已经不如酷夏炎灼。
  庭院里的荷花再落了一场雨后有些零星掉落的模样,叶汀醒来的那天魏渊还在早朝。
  他初醒之时脑中还是混沌一片,除了周身无力外,腹中又痛的厉害。费力的摩挲过去,却让他几乎脑子里更加空白。
  魏渊上朝的时候,叶汀身旁一直有宫人寸步不离的守着,但见君后醒来,一个个皆是惊喜至极,众人去请御医的,去通知陛下的,争相奔走,一时间宫殿里满是宫人匆匆脚步掀起的阵阵袖风。
  朝堂之上又岂是宫人内监能进去的,层层通传下到了掌印太监总管苏越这里。苏越略微沉吟一瞬,就转而几步上前,低声将君后醒来的事情告知了陛下。
  魏渊听完,当即站起身来,一句交代都来不及给群臣说,转身就走,连脚步都跟着有些踉跄。
  百官哗然,看着陛下转瞬就走的老远的背影,一个个面面相觑。
  苏越拱手对百官道:“诸位大人,今日的早朝怕就到这里了,若是大人还有事要启奏陛下,可将奏折呈上。”
  内阁首辅李岩之大感不解,疑惑道:“苏公公,陛下无故退朝总归要有个说法,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苏越心道,自然是大事。
  “君后醒了。”
  短短四个字,朝臣皆寂。
  半晌,督查院御史大人池诵率先怒声道:“哪怕是君后醒来又如何,朝中政务就能耽搁了?前段日子陛下已经堆积了多少朝政未管,好不容易开始恢复早朝,居然半途不说一话就走。陛下这才刚刚登基!男后男后……祖宗礼制里,哪有男后之说!反常为妖,这样下去成何体统。李阁老,你说是不是?”
  李首辅把头一扭,冲一旁道:“今早上朝前宫外拐角那家豆粥铺子还开着,堪舆啊……要不要一起顺道去吃?”
  胡礼眼角带笑,挤到李岩之身前,隔开督察御史大人:“好啊好啊,李阁老要请我吃饭吗?”
  李首辅眉头一跳:“堪舆,你们年轻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精打细算……”
  每回都是他请客,说好的孝敬长辈呢。
  胡礼连连叹气:“最近不是刚刚置办了宅子么,又添置了几个仆人,俸禄就那些多。李阁老你也瞧见了,我还没成亲娶媳妇,怎么也得攒点钱不是。”
  李首辅一听这话,觉得也是。胡礼虽年纪轻轻就官拜内阁,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上京又无牵无挂,瞧着很是可怜。于是拉着胡礼道:“成,今天想吃什么就多吃点,瞧着你最近瘦了好多。”
  胡礼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李大人,我可能吃的有点多。”
  “跟着我,你就放心吃就行。”李首辅很是心疼的拉住他,多好的年轻人啊,赶紧想想自己家有没有未出阁的姑娘。
  御史大人看着俩人目不斜视的从身边过去,气的干跺脚。
  其余几个大臣也都打着哈哈三三两两的从一旁过去。
  ……
  魏渊赶到寝殿的时候,御医已经全数都到了。
  叶汀的情况不大好,从醒来那一刻,未曾容他喘几口气,腹中的疼痛就将他再度打入沈渊般来势汹汹。
  众御医宫人见魏渊来,皆跪下见礼。
  魏渊对所有人都视而不见,两步上前到叶汀身边。
  叶汀满头冷汗,眉心拧成一团,口中断断续续压抑着呻吟,许久才攒出些力气艰难的辗转几分身子。
  “芜若?芜若你怎么了,哪里疼?”魏渊握住他满是汗的手,转而怒向身侧御医吼道:“他到底怎么回事!”
  众御医还不等开口,只听见后头慢吞吞传来一个不急不缓的声音道:“陛下小点声,别吓住他肚子里的孩子。”
  宋军医自从入了太医署,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直接是入了御医席。
  奈何宋军医变成了宋御医,从前的臭脾气还是未曾改过分毫,对谁都是不客气。当年这脾气能气的军中将士拔刀相向,如今也能气的太医署众多太医们吹胡子瞪眼。可饶是如此,宋御医依旧我行我素,抱着自己的小药炉过得自在。
  魏渊压住自己的怒火,指尖一遍遍抹去叶汀额头上的汗,急声道:“宋老,你来看看他……芜若他怎么会这样……”
  宋御医上前,握住叶汀手腕,阖眸切了会儿脉,随即将手搁在他腹底摸了摸。
  叶汀仍旧是疼的厉害,身子又无力,眼瞧着要昏过去。
  宋御医手起针落,吊足叶汀一口气,对他道:“听好了,这孩子才六个月,你若是挺不住这会儿破水,孩子肯定活不成。”
  叶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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