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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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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干巴巴的道,“你哭什么啊……”
许青寒十分凶狠的推了沈辞一跤,边吧嗒吧嗒的掉眼泪边吼,“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王哭了?”
这不同于以往的玩笑,已经是赤_裸裸的羞辱嘲弄了。许青寒气恨得连路都不赶了,直接清场包下最近的客栈,命人将沈辞吊在房梁上挨鞭子,自己摔门回了房。
沈辞只有脚尖可以勉强着地,被鞭子的抽得仿佛雨打的浮萍。九个侍卫二十鞭一换人,现在已经轮七个人了。沈辞已经许久没挨过这样的毒打,他痛得神志不清,恍恍惚惚想起那年在牢里被各种酷刑支配的恐惧。
沈澈一直跪在许青寒门口给他求情,说了什么他完全听不清了,明明离得不远,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却遥远而模糊。
沈辞很烦躁,他见不得他沈辞的弟弟卑躬屈膝的求人。他吞咽了下喉咙,声音嘶哑的喊沈澈道,“你起来!”
沈澈焦灼的道,“哥,你就跟王爷服个软,怎么好端端的动这么大干戈?”
“你……有所不知,”沈辞咬了咬下唇忍痛,断断续续的提高音量叫道,“王爷就是、就是因为我软才生气的!”
这话别人听着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落在许青寒耳里简直气炸,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贱!他心里一面气恨着,一面又忍不住担心这个贱_人。
许青寒听着噼啪的鞭挞声坐立不安,一声又一声仿佛敲在他心上。他暗骂自己不争气,沈辞都把他的尊严丢到地上践踏了,他怎么还会舍不得?又听过几声后许青寒终于忍不住推开门,指着沈辞道,“行了,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奴才关到柴房反省去!”
正午刚过没多久,偏僻低矮的柴房里也并不昏暗。柴房里有几堆柴禾和一缸水,沈辞扯了些引火用的干稻草在地上铺了一层,然后脱掉外裳沾水一点点擦拭掉伤口上的血污,饶是他再小心翼翼也疼得呲牙咧嘴。
沈辞握着那件被血染得面目全非的天青色香云纱袍子,一时心绪繁杂。他本以为在经历过种种以后他对许青寒是有恨的,可是今天他那样残忍的对待许青寒并没有得到复仇的快感,反而更加烦闷。最最让他感到可耻的是,他对许青寒并非真的没感觉,天知道他忍得多难受。
沈辞开始方了,这和他想好的不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心好累,省略号是攻把受衣服脱下来然后告诉他完全没兴趣。我不知道还能咋改了,放在作话里说明一下,剧情需要这样的发展。
☆、第5章 修仙失败
沈辞苦恼的揉了揉眉心。当年他察觉到许青寒对他有这苗头的时候就有意识的开始躲着他,结果被他堵到墙角问。那时他说:“喜欢是喜欢,但是……”结果许青寒根本不让他说完,听到喜欢就用嘴堵回了他的话。
沈辞确实是喜欢许青寒的。彼时他因冲撞了许青寒被罚吊在树上,他遭点罪倒好说,可是沈澈才八岁,衣食住行哪里也离不得他。天色渐次染黑,沈辞急得要命,他喊那些来来往往的侍女小厮,却没一个人敢理他。
直到许青寒路过,沈辞仍旧是重复那句话嚷嚷道,“诶诶诶大哥大姐留步,我有要事相商!”
许青寒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挂在树上还能中气十足的说要和人相商要事,他感到很新鲜。于是他驻足仰头问,“什么事?”
沈辞没想到竟然有人理他,惊咦一声打量着许青寒道,“老哥好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许青寒一头雾水,这蠢奴才挂傻了吧,上午两个人刚撞到一起过,他现在额头还在痛。
沈辞突然倒抽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道,“妈耶,你长得好像那个傻缺王爷!”
“嗯?你说本王什么?”
“我说王爷你长得真好看。”沈辞脸不红心不跳的道,“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气度不凡温文尔雅惊才风逸啊!”
“……”许青寒掉头就走。
“王爷留步!属下有个八岁的弟弟要照顾,您看我这被吊着实在有心无力,您帮个忙,派人过去照看几眼!”沈辞扯着嗓子嚎,“我以后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大恩大德行不行?”
许青寒闻言真的停下了,回头笑了笑道,“好,这个忙本王帮了。”
“但是你得给我_草。”沈辞非常小声的自言自语。
三天后许青寒找到蹲在树下乘凉的沈辞,居高临下的道,“到你报答本王的时候了,从今天开始你陪本王读书。”
沈辞吓得叼着的狗尾巴草都掉了。这哪是报恩,这尼_玛是要命啊!许青寒换过二十几个伴读的事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还疯了两个。许青寒娇生惯养连读书都嫌苦,皇上指派来的教书先生又严厉得很,生起气来又不能打王爷,所有打就都落到伴读身上了。
沈辞当了三天伴读,一双手被打得鲜血淋漓。终于在第三天晚上一摔书指着许青寒气急败坏的道,“你他娘的是不是猪脑子,你再背不下书来老子就掐死你咱俩同归于尽啊!”
许青寒从小到大还没受到过这种侮辱,不甘示弱的捡起书又摔了一次,“这么难怎么背得下来,你行你上啊!”
沈辞气极反笑,“难你奶奶个腿儿,你个猪!你听着,老子给你倒着背一遍。”他说完就流畅的开始倒着背书。
许青寒目瞪口呆的听了一会儿,然后翻开那本被摔来摔去的《中庸》翻到最后一页,找到沈辞背的那段一行一行的指着看过去,果然是一字不差倒背如流。
沈辞语速极快的背了半刻钟,背得口干舌燥了,便顺手抄起桌案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轻蔑的瞥着许青寒道,“还用老子给你背完吗?”他记性好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只在先生教许青寒的时候听过几遍就已经能倒着背下来了,他以前根本没读过《中庸》。
一向喜洁的许青寒看着沈辞用他的杯子喝水不但没有升起反感,反而心底滋生出一股陌生的感觉,似乎是有一点点喜欢沈辞对他的亲近。沈辞无疑与其他下人不同,他不像他们那样怕他,不会阿谀奉承,说话也并不恭敬。但是他很坦诚,大大咧咧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算是胆大包天的骂他也不会让他感到不适,反而还觉得都骂得挺新鲜挺有趣的。沈辞在他枯燥单调的蜜罐生活中添了点苏苏的辣味。
沈辞的大显身手让许青寒彻底没了脾气,他翻开《中庸》开始默背,沈辞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他对面给自己上药。许青寒稍微抬一抬眼就能看到他,发现这蠢奴才不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蠢,他眉目极其标致清雅,认真做事的样子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沈辞用牙咬着纱布一头,左手拿着另一头一圈一圈的往右手上缠,他发觉许青寒在看他,便含糊不清的对许青寒叫道,“看书啊,看我干啥!我很好看吗?”
确实很好看,简直是他看过最好看的人了,比美若天仙的嫂嫂都好看。许青寒暗暗的想着,然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有些脸发烫。
沈辞胡乱的用嘴叼着纱布系了个节,一摆手肘将许青寒摊开的书合上,“王爷背下来多少了?背给属下见识见识。”
“……”许青寒光顾着看沈辞了,书上写的一个字都没有读下去。
沈辞沮丧的重重将额头磕在桌案上哀嚎道,“祖宗哎,您倒是背书啊,要不然我明天又要挨戒尺,我招谁惹谁了我?”
许青寒看着他两只包成粽子的手,心下也有些不忍,便好声好气的安抚道,“好吧好吧,我现在就开始背。”
沈辞欣慰的舒了口气,站起来冲门外伺候着的侍女喊,“小姐姐,去炖碗鱼汤来给王爷补补脑,我也饿了,给我带一碗!”他自己饿了就要扯许青寒的虎皮,许青寒已经习以为常。
许青寒不是愚笨之人,他只是懒得背而已,认真背的话速度也不慢。沈辞自己包圆了两碗鲫鱼汤,吮着汤匙听许青寒从容的背下一段又一段书,忽然觉得这个王爷也并不傻缺。
转眼已是十载光阴,沈辞突然觉得自己当年太草率了,怎么能说许青寒不是傻缺呢?他就是,就是!空长两只眼珠子,结果连是黑是白都分不清。
沈辞前胸后背连带臀腿都被鞭子照顾了个遍,鞭梢所过之处多多少少都渗出血珠来,前脚刚擦干净后脚就又开始洇血。沈辞管不过来,便索性扔下染血的外裳,草草穿好被鞭子抽得破碎不堪的中衣勉强蔽体。
浑身的伤都在叫嚣着痛,怎么休息都会压到伤处,沈辞坐也不是躺也不是趴也不是,只得半跪半坐在稻草上稍作喘息。
门上锈迹斑斑的铁锁被人打开,沈澈拎着镇魂锁走进柴房。沈辞挨打时是用绳子捆手腕吊着的,因此锁链被取了下来,许青寒到底还是怕他跑,小小的柴房哪里困得住沈辞。
沈澈跪坐到沈辞面前,伸手将他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掖到耳廓后,心疼得几欲落泪,“哥您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沈辞安抚他说,“一点皮肉伤,过两天就不碍事了。”
“天气炎热,小心别恶化才是。”沈澈关切的道,从怀里掏出伤药递给沈辞。
沈辞接过来拔掉软塞嗅了嗅,似笑非笑的道,“呦,你这待遇不错啊,和王爷同款的金疮药?”
“……”沈澈咬着下唇,瞥了眼门悄声道,“王爷不让我告诉您这伤药是他吩咐我送来的。”
沈辞嗤笑,“要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吃,我现在能赚二斤枣。”他把药瓶墩到地上,摆了摆手对沈澈道,“链子放这吧,捆着不舒服。明早你再来替我锁上,我不跑就是了。”
沈辞坚信哥哥不会坑他,于是毫不迟疑的丢下铁链离开了。
沈辞独自呆在小破屋子里,跪坐得腿麻了便站起来走一走,走累了便跪下歇一歇,漫无目的的熬到了天黑。那瓶金疮药他没动,送来的饭也没有吃。许青寒还在怄气,他要是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怎么能让他泄够怒火?
沈辞难受得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晨卫钧来带他出去时他一腔调戏之词都完全派不上用场了,他连说话都觉得累。
许青寒正坐在一大桌子菜面前嫌弃的挑挑捡捡,本来已经想好要好好教训一下沈辞,结果见他这么狼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修仙失败。”沈辞顶着两个黑眼圈打了个哈欠。
☆、第6章 哎嘿
许青寒板着脸冷笑道,“您这大佛修仙哪里会失败,不是清心寡欲修得挺好的吗?”
沈辞揉了揉鼻子没说话,他难受得紧,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打嘴炮。
许青寒见他实在病恹恹的也生不起气来了,放缓语气询问,“怎么了,病了?”
沈辞反问,“我打你一顿把你关小黑屋里,你会不会生病?”
许青寒头也不抬的回讽,“不知道,我一向有分寸,不自己讨打。”
沈辞直言直语道,“你还很自豪的样子。我跟你讲,那是因为你是王爷权大势大,很多人敢怒不敢言,要不然你早就被人捶成皮皮猪了。”
许青寒“啪”的扔下筷子,“你烦不烦,成天呛我有意思?”
沈辞更气,“你他妈不由分说把我从家里拉出来,这一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关也关了,还不许我逼逼几句?你砍死我得了呗?”
“你就是成心不想好好的!”许青寒咬牙切齿丢下一句话,饭也不吃了,气鼓鼓的跳上马车准备赶路。
沈辞一上午都窝在角落打盹,脸色越发不济。许青寒也顾不上冷战了,凑到他身侧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竟烤得像个小火炉一样,嘴唇都烧得干裂绽血了。
许青寒沉默。他心疼沈辞,又心里委屈,道歉对不起自己,不做些什么又觉得沈辞很可怜。
“许青寒,燕王殿下,当年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沈辞忽然按住许青寒贴在他额头上的手,一字一句郑重的道,“王妃小产的事,我没有加害她半分。”
许青寒缓缓抽回手平静的道,“你那时先是说没去过王妃那里,后来沈澈证实你当时是去了的,然后你才承认你确实去过,但是又不承认你有害王妃。沈辞,你油嘴滑舌三番两次翻供,招人信吗?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再追究,你为什么还要一次一次的提?”
“当时是王妃要动手打我,结果自己不慎滑倒了,管我什么事,我求她打我?王妃是秘密传召我过去要修理我的,本就没有几个人看见能够作证,我当时不撤等着王妃喊来人把我抓个正着吗?我有几张嘴能说清?”
“没做错事你跑什么?你这一跑更是做贼心虚。”
“你若是不信我,我心里这根刺就一直嵌着,你要我回去也没什么意义。”沈辞拖着疲软的双腿走到另一个角落坐下,遥遥的与许青寒成对角线,“你既然不追究就放我走吧,我不想再做囚犯了。”
“我没有当你是囚犯的意思,我只是太怕你离开我,只要你答应留在我身边,我立刻就还你自由。阿辞,留在我身边好不好?”许青寒诚恳的看着沈辞。
沈辞掀起唇角嘲弄的问道,“我用什么身份留在你身边,下属?枕边人?”
许青寒毫不犹豫的答,“自然是枕边人。”
“你的枕边是王妃,哪有我的位置?”沈辞苍白的唇边勾出一抹冷笑,“王府容不下我,我早晚把命搭进去,你这是在害我。”
“不会的,有我在。”许青寒走过去握着沈辞的手道,“我与王妃成婚已五载有余,多少对他有些了解,她不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你不用担心她报复你。”
“你和她成婚五载就了解她了,你和我相识十载怎么就不肯信我?”沈辞奋力推开许青寒,双手撑地咳道,“你是不是人?当年陛下已经为你订下婚约,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还来撩我,你让我如何自处?我亲眼看着你和王妃成亲,亲眼看着王妃有孕,你说我是什么感受?”
“阿辞,皇兄赐婚我不得不从,我对王妃相敬如宾当妹妹看待,我只对你有真心。”
“都他_妈是借口,你当我是傻_逼吗?”沈辞怒骂道,“你在陛下面前把刀架脖子上,我就不信他还能逼你!你和王妃相敬如宾能敬出孩子来?还尼_玛当妹妹,你把你妹妹肚子搞大你爹怕是要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大耳光抽_死你个乱伦的逆子!”
许青寒被沈辞这样口无遮拦的骂,难免也心里不舒服,冷冷的说道,“你烧糊涂了。”
“我是难得糊涂。”沈辞低低的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我这些话忍了多少年,我一直迁就着你,你娶妻我没闹过,你有孩子我没闹过,可是我对你的爱就这样一点点的消磨殆尽。许青寒,我不爱你了,你放过我。”
许青寒这次反应倒十分淡然,他不躲不闪的直视着沈辞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咱们慢慢来,五年不够就十年,十年不够就二十年,二十年不够就一辈子,总有一天你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我,除非我死,否则我永远不会再离开你。”
许青寒徐徐的道,“至于你说的那根刺,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无论谁是谁非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好吗?这三年我想了很多,即便你害得王妃小产我也不该那么对你。就如你所说,你迁就过我那么多次,我怎么能因这一件事就把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阿辞,你给咱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沈辞的心随着许青寒的话乱跳了两下,他避开许青寒的目光垂眸沉默片刻,而后抬起眸子决绝的道,“好,许青寒,最后一次机会,你记住,绝不会再有第三次。”
沈辞既然做出了承诺就绝不会出尔反尔,于是许青寒当即打开沈辞的铐锁,使得沈辞从身到心也轻松了不少。沈辞挑着唇角揉了揉手腕,推开车窗对最近的卫钧道,“大人可知附近哪里有马市?”
卫钧愣了一下,以他的耳闻沈辞就是恃宠而骄的男宠,仗着和王爷的难堪关系爬上侍卫首领的位置的。结果上次交手发现沈辞完全不是空长一副好皮囊的绣花枕头,他的武功造诣极深。今日他又能非常坦荡真诚的叫他一声“大人”,怎么看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还不待卫钧做出回应,许青寒便拉着沈辞衣角将他拽到一旁,“你先养好身体再说。”然后他又和颜悦色的对卫钧道,“不用理会他。”
两个人别扭好几天终于把话说开了,许青寒心情很不错,连带着对卫钧都前所未有的柔声细语,卫钧诚惶诚恐的颔首应是。
沈辞不屈不挠的从小窗挤出半张脸来喊道,“别介,大人理理属下!王爷早上没赏属下饭吃,属下饿得紧,大人帮属下留心着路边有没有卖吃食的,属下感激不尽。”
卫钧:“……好吧。”
许青寒合上车窗,扭头对沈辞道,“你回去以后还是继续做侍卫首领吧。”
“决不行。”沈辞果断拒绝,“我问过沈澈了,卫钧人缘极佳,侍卫又大换血没人认得我,这半路杀出个沈小辞下面得多大怨言?你不用管,我自己慢慢来。对了,虞适还在王府了吗?”
许青寒犹豫着一字未言。
沈辞意识到不对,眉头一拧问,“虞适怎么了吗?”
“我跟你说了以后你不要生气。”许青寒认真的措了辞,缓缓的道,“三年前虞适在南城门助你出城一事被人告发了,至今他仍因玩忽职守、私纵要犯之罪被囚在地牢中。”
“当日足有百余侍卫看到,人心隔肚皮,无论是谁告发我都不足以动怒,除非——是沈澈?”沈辞注意到了关键,半眯起一双桃花眼,一扫往日笑吟吟的模样,许青寒一看便知他这是真动怒了。
“阿辞,你消消气,沈澈那年才十五。”
“操!”沈辞的猜测得到确认,他忍不住骂了一声,一捶车壁站起身来。他伤病交加本就犯晕,一怒之下起得又急,当即眼前一黑跌跪下去。
许青寒担忧的轻抚着沈辞后背替他顺气,“虞适三年刑期只剩不到两个月,你别太担心。他在牢里并未受多少苦,沈澈很照顾他。”
沈辞狠狠咬着牙关,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跳动,额角的青筋都绽出来了。他胸膛急促的起伏着恨声道,“最难还的是人情债,我用什么去赔虞适的三年自由?虞适那年才二十啊,最好的年岁都蹉跎在牢里了!”
沈辞深深吸了口气,看起来镇定了许多。他面无表情的按着许青寒肩膀借力站起来,转头欲要去开车门。
许青寒连忙伸手拽住他胳膊,“阿辞你别!”沈辞越是这种淡漠的镇定模样就越是生气,若是让他出去揪到沈澈怕是要活生生将之打死。
沈辞道,“松开,我今天不把那狼心狗肺的小崽子剁成八块我就不姓沈!”
“你还知道你姓沈!”许青寒苦口婆心的劝道,“阿辞,那是你亲弟弟,你冷静冷静,你打也好罚也好,你别弄死。”沈辞不在王府的这三年,许青寒明里暗里都替沈辞把沈澈当弟弟养,难免会有感情。另一方面是他怕沈辞一冲动做出什么不可弥补的事来,怕他日后后悔。
沈辞还记得他小时候站在凳子上去看摇篮里几个月的小沈澈,他肉嘟嘟白嫩嫩的,踢蹬着两条小短腿,细细的手指握住他伸过来的食指,然后咧开嘴咯咯地笑,那是他第一次将“弟弟”这两个字记在心里。爹娘下葬时,奶声奶气的沈澈紧紧拽着他的衣角懵懵懂懂的问他:“哥哥,以后,以后咱们是不是没有爹爹阿娘了?”他说,还有哥哥。
沈辞气笑了,“我真他_妈,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什么?”
沈辞上过药补了一觉,托卫钧买来的吃食一口没动,睡醒之后就不吃不喝直直的坐在垫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傍晚投宿客栈沈辞也没有要吃饭的意思,倚在楼梯栏杆上唤道,“沈澈,你过来。”
沈澈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的跟在沈辞身后去了三楼客房。
虽说是兄弟两个人的事不便插手,但许青寒实在是不放心,踌躇片刻后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跟了上去,刚拐过弯就看到沈辞在房门口抬膝一脚把沈澈踹进屋子,看那力度沈澈怕是要摔个好歹。
☆、第7章 一之归途(七)
沈辞一脸冷肃的抿着唇迈进屋子转手要关门,许青寒连忙跑过去伸手阻拦,“阿辞,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不行吗,你先冷静几天。”
“你放心,我不打死他,我肯定留他一口气儿。”沈辞话是对许青寒说的,眼睛却瞪着趴在地上的沈澈。
“哥?”沈澈不知所以的跪坐起来,挨踹的大腿又麻又痛,想必是乌青了一大片,摔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沈辞不再和许青寒纠缠,走到沈澈面前又是一脚踹在他肩头将他踹倒,厉声命令道,“跪好了!”
沈澈蹙眉咬唇忍痛,乖乖撑起身子跪好,见沈辞实在生气连话都不敢说了,低垂着头,双肩因恐惧微微有些颤抖。
许青寒跟进屋子,掩上门立在一旁,叹了口气道,“你别吓他,有事好好说。”
“我可没空吓他,我是真想捶死他。”沈辞大马金刀的蹲下身,抬手一耳光抽得沈澈身形一歪,“听说你告发虞适,害得人家蹲了三年大狱?”
“哥我……”
“啪!”沈辞反手又是一耳光,“少废话,是,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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