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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酒-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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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轰然响起议论声,本该同时进行比试的其他单数签不约而同的没有上台,显然是想看这场前后之争。
“老大,干。他。娘。的!”忽而有人高声喊着为卫钧助威,一石激起千层浪,霎时众人群情激奋的吵嚷起来,迫不及待的想看卫钧给那个风评极差的卑鄙小人点儿颜色看看。
卫钧长剑斜指地面,对沈辞扬了扬下巴,“你的武器呢?”
“属下也不知道。”沈辞摊手,“三年前入狱时被没收了。”
卫钧道,“你要用什么我借你一把,省得别人说我胜之不武。”
“哈哈哈是这样么……”沈辞尴尬的笑,他本来想投降来着,卫钧歪打正着这么一说他倒没办法付诸于行动了,“随便吧,都行。”
卫钧也不纠结,回身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把□□来丢给沈辞。沈辞握着枪掂了掂,娴熟的挽了个枪花摆好起势。
卫钧打眼一看,心道自己应该误打误撞挑到了沈辞所擅长的,不会有欺负他武器生疏之嫌,便安下心提剑喝道,“注意了!”而后一剑刺出,直取沈辞肋下。
沈辞直撄其锋,曳枪迎上,枪尖在石台上擦出细碎的火花。他提腕横枪硬生生挡下这一剑,借着冲撞之力翻身腾越而起,扫腿向着卫钧右肩压去。
没有人用这样强硬的方法破解灌注全力的一剑,明明能避开一剑竟会有人拼着冲出内伤也要强行接下,这大大出乎卫钧的意料,更让他练得炉火纯青、基于这一起手的剑招出现了一瞬间的空挡。
沈辞哪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他毫不迟疑的一腿压倒了卫钧,横枪抵在他颈侧,用左手拇指揩去唇边的血迹道,“承让了。”
一招!
全场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侍卫中武功最好的首领卫钧,会只一招败于那个沈辞之手。
沈辞放下枪敛眉平平淡淡的走下台子,回到沈澈身边便站不住了,腿一软摔在了他怀里。
他不善用枪,仅仅会挽个枪花而已。前一日刚挨了一百多鞭子他哪有力气和卫钧鏖战,不管用什么武器他都打算用这个方法取胜。只是这代价委实不小,现在内伤外伤都齐集他一身了。
“哥!”沈澈手忙脚乱的扶住沈辞,关切担忧之意溢于言表。
“没事。”沈辞一屁股坐到地上盘起腿,扶着膝盖遥遥对卫钧露齿一笑。
卫钧面色不善的捂着右肩下台,右肩疼痛得他连剑都快拿不稳了。比试而已,又非生死相搏,卫钧万万没料到沈辞拿出这么拼命的态势来,让他措手不及的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腹诽着这人实在不地道。
沈辞和卫钧一个内伤提不起内力、一个外伤拿不起长剑,在接下来的比试中双双弃权。不过沈辞即使弃权名次也在中游,卫钧就很可怜的落在倒数第一了。
按规矩倒数十名每人要挨十棍子,算是小惩大诫。卫钧毫不拖泥带水的脱掉外衫弯身用手撑住台子,眉头微蹙,“打吧。”
一干侍卫就没有他那么干脆利落了,七嘴八舌的给卫钧找借口不想让他受罚。沈辞有些好笑,懒懒散散的扯着嗓子道,“十棍子而已,打完照样活蹦乱跳的,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你们首领不是宽以待己严以待人之人,有这磨叽的时间三十棍子都打完了。”
大家纷纷怒目而视沈辞,有人指责道,“还不是因为你?区区比试竟下此毒手,你是何居心?”
沈辞笑呵呵的道,“哪有什么居心啊,不想挨打呗。”
“你不想挨打,老大就想了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懂不懂?”
照这么说每个人还都不想挨打呢,还得要他沈辞都领了?沈辞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这种没有明确是非看的争执他并不想继续下去,他用许青寒的项上狗头担保绝对吵不出个结果来。
“休要胡闹,你们首领就是煽动人心以权谋私之辈吗?岂不让人笑话!”卫钧掷地有声的训斥道,“兄弟们能挨的打我多什么挨不得?按规矩来,快点,然后都该干嘛干嘛去。”
见卫钧有些动怒了,一干侍卫再不敢多言,安安静静的看着卫钧受罚,只是一个个的表情仍带着或不甘或不忍。
沈辞垂眸牵了牵唇角,心里多多少少不太是滋味。一别三年物是人非,曾经他手下的一百三十余名侍卫也如现在这些侍卫爱戴尊敬卫钧一样爱戴尊敬他,他现在还能挨个想起来名字和容貌,如今除了虞适和沈澈竟全见不到了。
赏罚结束后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去了,沈辞坐在地上仰头问系衣带的卫钧,“大人,属下该当何职?”
“娘娘的妹妹卫九小姐来王府探望娘娘,要暂住一段时日,你便去锦华院保护九小姐,九小姐若是少一根毫毛我便唯你是问!”
“属下领命。”沈辞站起来微微躬身,捂着胸口咳了几声转身往锦华院赶。
卫大小姐卫冰清是大白莲花,卫九小姐卫某某也应该是一朵小白莲,毕竟同根生的长不出别的花来,怕不是个好相与的。沈辞在心里暗暗盘算。
结果真见到那个卫九小姐,沈辞倒觉得他一路如临大敌可能多余了,人家小姑娘才十二三的样子,他跪在她面前都快比她坐在椅子上高了。
九小姐晃悠着两条小细腿含着糖球,声音里还有着未脱尽的青稚,带着天生的骄傲富贵气,“你就是姐夫派来保护本小姐的侍卫沈辞?”
沈辞垂着头回道,“回九小姐,正是属下。”
“抬起头来给本小姐瞧瞧你有多好看,听春花秋月她们说你是个勾引姐夫的骚狐狸,不知廉耻蛊惑姐夫,惹得姐姐日日伤心。”九小姐嗓音清脆稚嫩,由她说出这种不堪入耳的话来更格外令人不适。
☆、第12章 二之维艰(五)
沈辞坦然抬头,平静的道,“属下身份低贱,怎样说都无所谓。然而九小姐万金之躯,这样的粗俗之词不应出自您口中。”
“根本不像狐狸嘛,不好玩。”九小姐把糖球咬得咯吱响,有些失望的自言自语,而后蛮横的叉腰道,“本小姐说什么要你管,你不让叫我偏偏要叫,骚狐狸骚狐狸!”
“好吧,九小姐喜欢便好。”这是个需要顺着毛哄的小丫头,沈辞不至于连这都看不出来。她爱叫就叫去吧,反正给别人听到这丫头比他还要难堪。
九小姐得意的哼了一声,跳下椅子一指门外,“给本小姐带路,本小姐要去找姐姐玩!”
沈辞疼得一动也不想动,哪怕就这样一直跪着也好。他稍微抬一下胳膊都会扯到撕裂的鞭伤,就连喘息一次肺腑间都是刺痛的。主子有命他哪敢不从,再疼也得勉强撑着,否则这丫头向卫钧张一张嘴他就又要挨罚。于是他强行提了口气,扶着地面站起来躬身道,“遵命。”
九小姐是带了两个贴身的小丫鬟来王府的,沈辞走在前面带路,三个小丫头就在后面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来到王府后的所见所闻,吵得本就心烦意乱的沈辞脑仁都疼。
锦华院离王妃的沁雪院相隔不远,想来王妃也是想离妹妹近一些方便走动,拐了三四个弯就到了。
“姐姐、姐姐!”九小姐欢呼雀跃跑跳着闯进厅堂,沈辞按着胸口轻轻咳了几声,缓过气后才追了上去。
九小姐一阵风一样刮进屋子,却没想到许青寒也在屋子里坐着,当即揪着衣角敛了笑容,怯生生的福了一礼,“冰沐见过姐夫,见过姐姐。”
许青寒对人一向是冷冷的,小孩子最怕他这种人,卫冰沐也不例外。许青寒见她大呼小叫的闯进来,眉心一收冷声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下人们也不知道劝阻着你们小姐吗?”两个小侍女吓得跪伏于地。
沈辞刚走进来就听到这句话,愕然的和许青寒对视一眼,嘴唇几不可察的开阖几次,而后规规矩矩的跪下叩首道,“属下失职,恳请王爷恕罪。”
许青寒没想到会是沈辞伺候卫冰沐,否则他也不会迁怒到沈辞身上。他太了解沈辞了,他口语的那几个字同样瞒不过他,沈辞说的是:“老子徒手劈了你信不信?”
许青寒低头端起茶盏抿了口茶,遮住了抑制不住的笑意。沈辞不知道他刚才懵懂又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究竟有多可爱。
卫冰清隔着桌子坐在许青寒旁边,拉过卫冰沐的手对许青寒歉意的笑,“小九在家里排行老幺,爹娘兄姊没一个不惯着她的,惯来惯去惯出个疯丫头,王爷教训教训她倒是好事。”
“姐姐~”卫冰沐嘟着嘴撒娇。
“下次注意就是,冰沐坐吧,你们也都起来。”许青寒不忘对沈辞和两个侍女道。
“谢王爷。”沈辞这次没能成功站起来,膝盖甫一离开地面,压抑许久的那口淤血便冲破唇齿溅了一地,他眼前一黑又跌跪下去。
沈辞一口鲜血喷出来的场面出乎意料而惊悚,卫冰沐年纪小很少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当即掩唇惊呼了一声。许青寒更是顾不上避讳有人在侧,一个箭步冲到沈辞身旁扶起他,担忧的为他拭去唇角的血迹,“阿辞?”
沈辞吐出淤血后感觉胸口稍稍轻了些,喘息不再那么费力了,只是仍旧头晕目眩站不住。他不想成为别人嚼舌根的对象,便不动声色的从许青寒身旁退开几步,轻声道,“做什么,你夫人和妻妹还在旁边看着呢。我没事,你别慌。”
卫冰清善解人意的转过头吩咐侍立在身旁的秋月道,“去扶沈辞下去,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秋月白了沈辞一眼,不情不愿的矮身福礼,“是。”
春花和秋月两个丫头在卫冰清出阁前就伺候着她了,多年忠心耿耿一心向主,对沈辞的敌意有多大可想而知,沈辞可不敢落在秋月手里,肯定要吃暗亏。于是他连忙推辞,“属下多谢娘娘关怀,属下并无大碍,不用兴师动众了。”
“别逞强,你都吐血还没大碍?你是王爷的左膀右臂,你不能倒下呀,秋月,扶沈辞下去。”卫冰清柔和的微笑着。
“我……”沈辞还想垂死挣扎一下,结果秋月冷冰冰的拽着他胳膊把他拖走了,他浑身无力连阻止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秋月径直拽着沈辞扔到柴房的地上,叉着腰居高临下的道,“恩将仇报的狗奴才,我家小姐对你仁至义尽,甚至连当年你加害她的事都答应不追究了,你还勾引王爷惹她伤心,你的良心给狗吃了?”
沈辞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嘴皮子仍旧利索得很,笑嘻嘻的道,“小姐姐别这么凶嘛,转眼三年不见你想没想我?我可想坏漂亮小姐姐了。”
许青寒连王妃都只碰过一次,秋月这个陪嫁丫鬟更是没有承过恩,是个不折不扣的处子,沈辞略显轻薄的调笑使得她羞愤的红了脸,蹲下身去狠狠掐了他几下,“好你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
“哎呦,小姐姐轻点,虽说打是亲骂是爱,也不用这么用力吧?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小姐姐你竟然摸我~嘤,好害羞。”
“你你你……你不要脸!”秋月恨恨的一跺脚,转头气冲冲的离开了。
沈辞敛去笑意,长长叹了口气,闭目养起神来。卫冰清坚持留下他看来是有话要对他讲,戏精可就不像秋月这种心思单纯的姑娘这么好应付了。
果然小半个时辰后卫冰清便纡尊降贵的亲临柴房,纤纤玉指一指沈辞道,“你还敢回来?哈,来送死吗?正合本宫的意,本宫要你给本宫的孩子偿命!”
“娘娘,你的孩子怎么没的你我心中有数,你对外给我扣锅就算了,你怎么连自己都骗?”沈辞好气又好笑。
“要不是因为你,本宫会痛失爱子吗?本宫再也没办法有孕了,再也不会有孩子了!是你毁了本宫!”卫冰清怨毒的道。
“是是是,全怪我,没把脸贴上去给您打,害您亲力亲为来打我摔到了。”沈辞诚恳的道,“不能生孩子也没什么吧,您看我也不能生,我都不伤心。”
卫冰清被戳到痛处却是连脸色都没有稍变,提着裙摆施施然蹲在沈辞面前,托着香腮淡淡的道,“本宫是可怜人,难道你就不是了吗?本宫泼你脏水不假,但也要有人信才行。结果王爷不但信了,还要因本宫置你于死地。王爷对本宫一直呵护有加,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可是自诩受王爷宠爱的你呢?王爷对你非打即骂是本宫亲眼所见的。除了众人的排挤,本宫的仇视,王爷的苛责,你在这王府究竟还能得到什么?”
沈辞不得不承认卫冰清这番话有些戳心窝,许青寒对他好不好他心里不是没有数,只是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个人多付出一些,许青寒娇生惯养,他便一直宠着他,结果长此以往许青寒已经把他的迁就宠溺看做是习以为常的事了,在许青寒心中他皮糙肉厚,不高兴了就拖下去狠狠打一顿,反正他也不会怎么样。
见沈辞沉默不语,卫冰清微微一笑娓娓道来,“可怜人何苦为难可怜人,你若离开王府,本宫也没兴致对你赶尽杀绝。你在王府百害无利,本宫劝你还是去偌大江湖上逍遥快活得好,你武功卓绝,在王府做一个小小侍卫岂不委屈?”
“娘娘真是通幽洞微,说到我心坎里了。”沈辞依旧是一幅诚恳的模样,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王爷对我不太好我不准备回来了。但是王爷挺诚恳的想重新开始,我就没舍得拒绝他答应了。我既然答应了王爷,就没有中途返回的道理,怕是要让娘娘失望了。”
卫冰清拂袖起身,“敬酒不吃吃罚酒,贱_骨头的奴才,本宫好生与你相与你不领情,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卫冰清没有心急到打沈辞一顿泄愤,她心机颇深,辛辛苦苦维持许久温柔贤淑的形象可不想毁于一旦。当然她也没好心到真给沈辞找大夫。
沈辞拖着十分不爽利的身子回到锦华院,恰巧碰到卫冰沐在发脾气,又叫又嚷的支使得满院的侍女小厮团团转。沈辞身为下人再怎么不舒服也没办法袖手旁观,只得忍着不适躬身询问道,“九小姐有什么需要属下效劳的吗?”
卫冰沐气鼓鼓的喊道,“本小姐看到院子里有老鼠了,你快把它抓住,不要让它跑来跑去吓到本小姐!”
老鼠窜来窜去哪里是那么容易抓住的,何况这畜_生怕人,见到人溜得恨不得只剩残影。沈辞看了看一众茫然无从下手的下人,一本正经的敷衍卫冰沐道,“九小姐放心,您让他们都退下吧,交给属下就好了,属下跑得比耗子还快。”
☆、第13章 二之维艰(六)
此番打发了仆从们、安抚了九小姐,沈辞独自蹲在角落里好生顺了会气,缓了许久胸口的闷痛也未曾消散一星半点。沈辞自嘲的笑了笑,他对身子不好也休想身子对他好,多年不注意休养生息的后果便是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五六年前这点内伤忍忍便过去了,放到眼下竟越积越重。
他有事要做,实在不想耽搁,便撑着膝盖勉强起身,避过众人耳目偷偷溜回西院,提着那坛女儿红翻墙出了王府。
沈辞踽踽独行,穿过繁华熙攘的街道,穿过宁静祥和的村落,最后在人迹罕至的一处山脚停下。这里是一片杂乱无章的坟地,多是没钱安葬亡人的穷苦人家在此草草掩埋尸骨,就如沈辞当年。
沈辞的双亲都葬在此处,薄木板作碑,风吹雨淋十余载,陈旧的木板上的字迹都已经辨认不清了。沈辞三年逃亡在外无人扫墓,坟包上的杂草已经肆虐老高。
沈辞端端正正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爹,娘,沈辞来看你们了。”他跪行两步,用手指细细描画着木板上模糊不清的字迹,爹娘的音容笑貌倏忽浮现眼前。
沈辞随爹,他爹就是个非常随心所欲的人,他还记得小时候爹每次带他出门都和颜悦色的教他:出去叫哥哥听到没,叫爹太老了!沈辞不想读书不想练武,爹就背着娘偷偷带他出去玩,结果被娘发现就爷儿俩一起跪搓衣板,爹还要和他抢那张棱子不那么锐的旧搓衣板。
娘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在家里是太后娘娘般的存在,说一不二。她一竖眉爹恨不得捶肩揉腿去哄。爹很爱娘,爱到事事谦让不忍心让她皱一下眉头,听说娘是爹苦苦追求三年才娶回家的。甚至爹蒙冤获罪,他去给爹送行时,爹最后一句叮嘱都是:“沈辞,你长大了,以后替爹照顾好你娘。……哦还有你弟弟,差点忘了。”
娘没有去送爹最后一程。
她强撑了七天,到底是悲痛欲绝一病不起,弥留之际拉着他和沈澈的手泣不成声,“娘本想多照顾你们几年,等你们长大了再去找你们爹爹。可是娘等不了了,真的等不了了……萧臣焕那个骗子!他说要陪娘一辈子的,他怎么能先走?”
旧事悲痛,沈辞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沈澈那时还小,对爹娘印象不深,沈辞又从不在他年前提起爹娘,连墓地都不曾让他来过,就是不想让他卷到当年的旧事中。可是沈辞是清清楚楚记得一切的,记得那桩让他家破人亡的冤案。
沈辞一根一根拔着荒草,絮絮叨叨的念道,“儿子不孝,无颜面对爹娘。儿子不该和许青寒混在一起,他明明……唉,爹,娘,刚开始时我进王府确实心怀不轨,后来我好像真的有点、有点喜欢他了。明明有千八百次能掐死他,可我下不去手。”
“刚开始那几年儿子顾及着沈澈还小,杀了许青寒以后他又要跟着儿子过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沈澈年幼失怙已经很可怜了,儿子不忍心让他再受更多的苦。结果等他长大了,儿子恍然发觉已和许青寒朝夕相处许多年,滋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你们从来没提过要让儿子和沈澈去报仇,是不是也想让我们好好活着?杀了许青寒,儿子怕也不能独活,爹娘是不是不愿见到这样的结局?”沈辞捧了一抷黄土洒在坟头,茫茫然的道,“爹,娘,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你们想让儿子怎样做?”
旧冢不语,唯有长风呜咽于耳侧。
沈辞拍开酒坛,屈起右腿靠坐在坟墓旁,先是扬手洒祭半坛烈酒,而后才闷闷的仰头自酌。沈辞忌酒已有三年之久,他原本酒量尚可,然而许久不沾再重拾易醉极了,再加上有伤在身提不起内力抵御酒力,半坛下肚就醉得人畜不分了。好在回王府的路他熟悉到已经成为本能,一路走斜线勉强飘了回去。
沈辞在王府门口扶着石狮子,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摸了一遍,肃穆的摸着下巴与它讲话,“妈_的,许青寒你好肥啊,你别真是猪吧,今年过年就能宰了吃肉了。”
守门的两个侍卫面面相觑,许青寒……不是王爷的大名吗?这个沈辞不但直呼其名,还胆敢辱骂?右手边的侍卫清了清嗓子道,“沈辞,不得造次!你活腻了吗?”
“哦,腻。”沈辞一本正经的点头道,“猪太肥的话油多。”
卫钧看着满身酒气被带到他面前的沈辞,怒火不由自主的就往上窜。沈辞擅离职守,跑出王府破禁饮酒,竟还喝醉了,这在严谨守规的卫钧看来是无法容忍的。他一拍桌子怒斥道,“跪下!”
沈辞喝多了也并没有醉态,眼神清清明明的,只是言谈举止都缺根弦。他上前几步抓住卫钧拍桌子的右手,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在卫钧愕然的注视下一撇嘴道,“拍这么响都没拍到蚊子,你能不能行啊?”
卫钧甩开他的手气道,“谁拍蚊子了,我让你跪下!”
沈辞又蹲到一边歪着头往柜子下面看,“柜下也没蚊子。”
“你再装疯卖傻,就别怪我给你好看了!”卫钧拍桌威胁道。
沈辞眨着眼睛看卫钧,嫌看得不够清楚,便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凑上去盯着他看,鼻尖都撞到一起了。他打了个酒嗝,浓浓的酒气让卫钧脸色更黑了几分,“我看看好不好看。”几息之后,沈辞“呕”的一声吐了卫钧一身秽物。
“沈!!!辞!!!”
卫钧又气又恼,蹙着眉手忙脚乱的把脏衣服脱掉扔在一旁,欲要去拿前两日嫌热随手挂在屏风上的外裳遮羞。结果沈辞醉醺醺的拦腰抱住他不让他动,指着天花板道,“那个……你看,它怎么在转?”
卫钧嫌弃的用手指戳着沈辞侧脸不让他蹭上来,他刚吐过脏死了。他用另一只手试图掰开沈辞抱他的胳膊,沈辞却八爪鱼一样黏着不肯松手。卫钧有些烦躁,想着直接推开算了,一低头发现沈辞竟然在无声的哭,他不说话也不抽噎,就是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堂堂七尺男儿弄得和小花猫儿似的,看得人不免心酸。卫钧一下子就心软了,同情心开始泛滥,不但没推开他反而用帕子替他擦了擦嘴。
万万没想到房门就在这时候被推开了——卫钧没有大白天锁门的习惯,而王爷进出下人的房间还要敲门吗?于是许青寒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迈出的左脚许久没能落下,僵着一动不动。他是听书房窗外的两个暗卫嚼舌根才知道沈辞又犯事了的,他忧心沈辞抱恙不堪责罚匆匆赶来,结果就给他看这个?
卫钧看了看脸色逐渐阴沉的王爷,又低头看了看紧紧抱着自己的腰、整个人都瘫在他怀里的沈辞,最后看了看自己赤_裸的上身、拿着帕子贴在沈辞嘴边的手,惊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不怪许青寒多心,此情此景怎么看都像事后。
卫钧连忙拉着沈辞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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