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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人-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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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都虎看着这一切,没拦,低下头又看向孟桓,咬牙连连冷笑:“好,很好,你将你府里的人,□□得很好啊!”

  孟桓从地上抬起头,知道忽都虎刚才没有阻止,已是开了恩,红了眼:“多谢爱赤哥。”

  忽都虎冷笑:“不用谢我,谁叫我不成器的儿子,为了个男人,连羞耻心都不要了!”

  “还不快给我滚起来?”

  “是。”孟桓赶忙用袖摆擦了眼泪,手撑着地站起来,然而方才与忽都虎交手时,胳膊近乎废了,这一撑,胳膊竟然一软,没能站起来,反而跌了下去。

  忽都虎没有扶,斥道:“废物,这就站不起来了么?”

  孟桓不敢反驳,忍气吞声地靠腰背的力量起身,而后站起来,向忽都虎行礼:“儿子多谢爱赤哥开恩。”

  忽都虎冷冷瞥了他一眼,又嫌恶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宋芷和昏迷的秀娘,转身便走了。

  孟桓自知有错,站在那儿,低着头,直到忽都虎走远了,才又抹了抹脸,转身飞一般地跑到宋芷身边去。

  “子兰!”孟桓在宋芷身边蹲下。

  谁知宋芷看到他,却反射性地缩了一下身子,乌黑的眸子被泪水浸湿,里头充斥着惊惧与不信任。

  孟桓心里一痛,没有继续靠近,只说:“我看看秀娘。”

  宋芷犹豫了一瞬,才点点头,表示了同意。

  孟桓双臂受损严重,稍微检查了一下秀娘的伤势,发现因为秀娘比宋芷矮一点,那刀刃没有直中秀娘的心脏,而是稍微向上偏了半寸。

  孟桓咬着牙忍着痛,给秀娘点了几个穴位,稍稍止住她的血,安慰宋芷:“放心,秀娘还有救,她只是昏过去了,刀没有伤到她的心肺。”

  宋芷似信非信地点点头。

  孟桓又说:“我们先把秀娘送进屋去,别在这儿等,裴大夫马上就到,好不好?”

  宋芷再次点头,于是弯腰将秀娘抱起来。

  “我来吧。”孟桓忙说。

  宋芷摇头:“我自己来,不用麻烦少爷。”

  听到这话,孟桓心底微凉,一点点沉下去,宋芷到底……还是记恨他的。

  秀娘很瘦弱,并不重,宋芷也可以轻松抱起来,只是胸口被忽都虎踹的那一脚有点疼。

  宋芷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打扰昏迷中的人。

  将秀娘抱回屋后不久,宋芷替秀娘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没多久,裴雅就来了。

  自从宋芷进了孟府,裴雅就总是这样急匆匆地被人拎来孟府。

  裴雅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是随军医师,治过大小外伤无数,闻到这么浓的血腥味,立即就知道伤势不轻,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待到了床边,裴雅看着床上几乎泡在血泊里的女人,眼皮跳了跳,这女人如此瘦弱……

  “裴雅,快来看看她。”孟桓将宋芷拉到一边,对裴雅说。

  裴雅也知人命关天,连忙将药箱放下,气都没喘匀,就先探手试了试秀娘的脉,有些微弱,但毕竟还有。

  接着裴雅又看了刀伤,脸色变了变,这一刀是真狠,深入了血肉好几寸,这要不是偏了半寸,都不用治了,直接准备后事吧。

  看到裴雅神色,孟桓知宋芷焦急,先替他问了:“如何,能治么?”

  裴雅擦了擦额头的汗,一是来时太急,累的,一是这伤太重,冷汗。

  “能是能……”裴雅说。

  “能就行,”孟桓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把她救回来,药材这些,都由我来提供,你无需担忧,诊金也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裴雅一边擦着汗一边猛点头:“这些草民都知道,只是……”

  裴雅瞅了瞅旁边脸色难看的宋芷,猜测床上的女人应当是跟宋芷有关系,便道:“还请少爷和宋先生做好心理准备……”

  “这位夫人身子骨弱,刀入体内数寸,恐怕……有风险,草民不敢保证她能醒过来。”

  听到这话,宋芷面色更白,嘴唇哆嗦了一下,孟桓连忙把他扶住,问裴雅:“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行,你必须把她救活。”

  裴雅又是冷汗,这大少爷……医师扶伤不错,可不能救死啊。

  连连弯腰:“草民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伤势刻不容缓,裴雅没再废话,拿着小剪子将伤口附近的衣料剪开,露出底下外翻的血肉。

  那衣料是最普通的棉布料子,已经几乎被血浸透了,看着便让人觉得心惊。

  而底下狰狞的伤口却更让人害怕。

  孟桓抬手捂住宋芷的眼睛,低声在他耳边说:“别看。”

  宋芷扒开他的手,偏要直勾勾地盯着那伤口看,眼睛一眨不眨。

  那样骇人的伤口,便是看着,也叫人觉得痛,何况真真切切受了这一刀的秀娘呢?

  而更关键的是,这一刀是秀娘替他受的,原本该死的是他。

  孟桓瞧见宋芷又在落泪,便从怀里抽了一条手帕替他擦泪,心疼不已,愧疚不已,懊悔不已:“别看了子兰……”

  宋芷拍开他的手。

  “拿开,”他说,“你别碰我。”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锥心刺骨的疼,孟桓原本就受伤的胳膊更觉得无力了,疼得发颤,几乎握不住那张轻飘飘的手帕。

  “对不起,子兰,”孟桓低语,“是我的错……”

  宋芷偏开头闭上眼,以手掩面:“我不想听……你闭嘴。”

  孟桓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颤抖着嘴唇说:“对不起。”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明明说过会保护他……可他没能做到,他食言了,反而让秀娘来保护了宋芷。

  是他的错。

  “你别怕子兰,”孟桓说,“秀娘一定会没事的,裴雅医术高超,有他在……秀娘一定会没事的。”

  这时裴雅回过头,道:“将军,草民需要几个丫鬟。”

  孟桓挥手,让门口几个站着干看的丫头过来:“都仔细着点儿,一切听裴雅的吩咐行事。”

  秀娘的伤,最凶险的是拔刀,一旦将刀□□,秀娘的右胸上会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鲜血没了堵塞,会拼命地从里往外流,若是止不住这血,那秀娘就危险了。

  裴雅还带了两个徒弟来打下手,一面让丫鬟们准备热水,一面让徒弟准备止血的药物等。

  裴雅当年治过不止一次这样凶险的伤,可受伤者都是身强力壮的士兵,而非秀娘这样瘦弱的女人,因此裴雅也不是很有把握。

  一群人在裴雅的吩咐下,火急火燎地准备了一堆东西,而后便到了拔刀的时候。

  裴雅瞅了瞅旁边看着简直要晕过去的宋芷,脸色似乎比秀娘还难看,委婉地提醒:“先生累了,要不要出去歇会儿?”

  孟桓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血腥场面他是见得多了,宋芷却少见,何况秀娘是宋芷最亲近的人。

  便拉了拉宋芷的手,说:“子兰,我们出去一下,在这里裴大夫不便施展,好不好?”

  那是极轻柔、极小心的语气。

  宋芷将手从孟桓手里抽出来,看了床上的秀娘一眼,抿唇,点头。

  他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反而会添麻烦。
  

 





第92章 芄兰六
  即便从房间里出去,宋芷的鼻子里、胸腔里,都吸入了新鲜的空气,然而那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却还萦绕在鼻尖,宋芷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看不见屋里的情形,宋芷只能难耐地在屋外守候。

  可这实在太磨人。

  宋芷坐立难安,神思不属,一刻也不得安宁。

  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空白,焦急,恐慌,害怕,担忧,种种情绪在心头充盈成一团乱麻,让宋芷无法正常地思考。

  秀娘。

  秀娘。

  这是陪他从铜陵一路逃出来的人,是他从出生到现在,朝夕相处的女人。

  宋芷少失怙恃,秀娘既是他的父亲,亦是他的娘亲,是他的一切,教导他,疼爱他。

  从至元十二年至今,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逃亡的途中无数次生死,残暴的蒙古士兵,乱民,饥饿,疾病……哪一样都能轻易要去他们的性命,可他们一路相互扶持,到了今天。

  宋芷无知无觉地流着泪,心疼得像是不会疼,感觉不到疼。

  秀娘为了他,付出了她全部的生命与年华,到头来,竟还要为救他而付出生命吗?

  秀娘……

  宋芷捂住脸。

  不敢去想,如果秀娘真的没有了,他该怎么办?

  宋芷蹲下身,这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瘦削的肩膀微微耸动,孟桓心疼得像是被剜去了一块,他怎么忍心……看他如此难过?

  “子兰……”孟桓搂住宋芷的肩膀,将宋芷抱住,“别怕,秀娘不会有事的。”

  “她不会有事的,真的。”

  怀里的人是那么脆弱,让孟桓忍不住想,他为何不做好更万全的准备呢?他为何不更强大一点?那样他就能胜过忽都虎,宋芷也好,秀娘也好,就不会受伤,宋芷也就不会如此难过。

  “该死的人……原本是我。”

  怀抱里,突然传出一个低哑的声音,因哭泣而断断续续。

  孟桓倏然收紧了手臂,纵然疼痛不已。

  “不是的子兰,不是这样的,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的错。”

  “你别怨你自己。”

  酷夏正午的阳光炽烈得让人皮肤发烫,可孟桓心底却一片寒意,怀里的人却更冷,分毫感觉不到夏日的炎热。

  孟桓用力收紧胳膊,似乎想让这个脆弱的少年感觉到他。

  “我在这里,子兰……你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里。”

  你别怕。

  孟桓一边说,却又一边在心底嘲讽起自己来,他到底用的什么样的资格,来说你别怕这三个字。

  分明这些苦痛都是他带给宋芷的。

  孟桓用力得像是要把宋芷揉进骨血里,这样才好与宋芷融为一体,两人再不分离。

  但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是戏本子里哄人的完美结局,这世间大多数有情人,总是历经苦楚,却总也修不得那一个共枕眠。

  或许是前世缘分没修到,今生注定不能在一起。

  这时候,秀娘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宋芷腾地站起身来,刚想往里跑,就被孟桓拉住了。

  只见屋里鱼贯而出几名婢女,人手端了一个盆,盆里是水,血红的水。

  一盆又一盆,红得刺目,红得让人痛彻心扉。

  宋芷捂住自己的嘴,没让自己哭出声来,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这是他的秀娘流出来的血……为他流的!

  “子兰!”孟桓扶住宋芷的肩,“你冷静些!裴大夫还在里面,他还没出来,一定是在给秀娘治呢,他一定能把秀娘治好的!”

  宋芷怔怔地偏过头,看着孟桓。

  “……是吗?”他说。

  “是!”孟桓用力点头,又像为了安他的心似的,说,“你记不记得我胸口上也有一道疤,那疤凶险与秀娘相仿,也是裴雅治的,你看我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宋芷抽泣了一下,怔怔地点点头,也不知被安慰到没有。

  屋里头往外送血水的终于不再跑了。

  孟桓稍稍安心,看样子,血应该是初步止住了。

  果然,不多时,门又开了,裴雅的徒弟从里走出来,道:“将军,先生,夫人的刀已经拔了出来,血亦止住了。”

  “二位若想看看,可以现在进来。”

  宋芷听到这句话,似是突然活了,连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匆匆地往里冲,到门口台阶的时候,差点摔倒,被孟桓扶住了。

  “小心些。”孟桓说。

  宋芷充耳不闻,继续往里跑。

  一进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宋芷又差点吐了。

  可看到床上面无血色的女人,连想吐的感觉都生生压了回去,宋芷快步跑到秀娘身边,膝盖一软,便跪下来。

  裴雅扶着他的身子,低语:“先生情绪切莫太激动,否则影响夫人休息。”

  宋芷连连点头,不住地道谢。

  裴雅止住他的话头:“草民是为将军办事,先生要谢,便谢将军吧。”

  这时孟桓恰好也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床上秀娘右胸上绑着绷带,但血明显已经止住了,竟弯腰,认真而郑重地向裴雅行了一个礼:“裴大夫,此番真的多亏你了。”

  裴雅道:“将军可别高兴太早,这还只是开始,关键得看今晚。”

  孟桓对外伤一类很了解,知道情况,秀娘现在血虽是止住了,但得看她今夜可会发炎,发烧,若是烧了起来,那一样还是凶险的,到那时恐怕就很难救回来了。

  “我知道。”

  “将军清楚就好,今日裴雅会留在这里,直到明日夫人没有生命之忧,裴雅才会离开。”这是出于医者仁心。

  孟桓点头:“有劳裴大夫。”

  又对底下人说,让他带裴雅去账房领赏,裴雅却拒绝了。

  “等夫人彻底脱离危险,再赏不迟,眼下这不稳妥的赏,裴雅不敢领。”

  孟桓便没有多说什么,知道裴雅的脾气。

  “若是裴大夫有何急需的药材,便告诉我,我去给大夫准备。”

  裴雅点头,立即让徒弟拿纸笔来,列了一个单子给孟桓,嘱咐:“都要好的。”

  “夫人体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熬过今夜。”

  立即有人接了单子,去一一准备药材了。

  孟桓则来到宋芷的身旁。

  宋芷依旧是跪着,看着床上的人。

  往日秀娘虽然瘦弱,但到底是有精气神儿的,还有力气一遍一遍地寻死,可此刻她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若不是心脏还在微微跳动,真要教人误会她已经死了。

  宋芷既未做什么,也未说什么,只是单纯地跪在那里。

  像是忏悔,像是恕罪。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正午的日头逐渐西斜,夕阳的残红大片大片铺满了西山山头,红得似血,给这炎炎夏日里添了几分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从屋里到屋外,没有人敢说话,空气静得仿若凝固。

  宋芷跪在秀娘床前,膝盖因跪得久了,开始疼,疼着疼着,便是麻,麻到后来,已无知觉。但宋芷一动不动。

  脑海里像是什么在一点一点地碎了,又重组,许多事情都清晰起来,在宋芷的心底勾出一个清晰的脉络。

  如若他能早一点离开孟桓,甚至他若能一开始,就不走错这一步,不与孟桓纠缠,就不会有这一天。忽都虎不会要杀他,秀娘不会为他挡刀,不会受伤。

  那时他犹豫不决,再三纠结,最后耐不住情难自禁,仍是抛了礼仪廉耻,顺从了那可笑的所谓情爱。可他原以为,他能自己来承担这一切,但为何,最后竟是秀娘替他承担了?

  宋芷低下头,闭上眼。

  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子兰,”孟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错。”宋芷低声答。

  孟桓将他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看着宋芷的眼睛,那里已经哭肿了。

  孟桓轻轻说:“这不是你的错,子兰,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宋芷看着孟桓,那眼眶分明也是红的,发丝在打斗中乱了,看上去形容狼狈。

  这是大元第一勇士,哈济尔啊,竟也有这样落魄的时候,对着另一个人说他错了。

  宋芷闭上眼,尽量让自己出口的声音能平稳一些。

  他说:“少爷,先前我说的话,是作数的。”

  “若你救了秀娘,日后我便听你的,绝不会……再逃走了。”

  绝望之下病急乱投医,但宋芷是信守承诺的人。

  一句话,像是一把刀在孟桓心里凌迟,让孟桓喘不上气来,他抓住宋芷的手,却因为无力,使不上劲儿。

  “我救她,从不是因为你那一句话。”孟桓死死盯着宋芷的眼睛,他竟这样简单,把自己全部的情谊简简单单归结为一个交易?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而是因为……”

  “少爷,”宋芷漠然打断他,“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而是因为什么?
  
  未出口的话已在心头,宋芷却没有勇气去面对。

  而是因为我爱你啊。

  多好听的情话,却也是多沉重的字眼,沉重得教宋芷承受不起,也不敢去承受。

  若他们的爱要以秀娘的生命作交换,这沾染了人命的情,又还有何值得称道的?

  不过是自私自利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宋芷宁愿把这当做一场交易,让他觉得自己还不那么无耻,还有一点点是随了他父亲的气节的。

  宋芷的视线落在孟桓握着自己的手上,没有言语,可让他放手的意味已不言自明。

  孟桓又能如何呢?

  他松开手,掀起衣摆,随着宋芷一起,在秀娘的床边跪下来。

  “你想跪,我便陪你跪。”

  “子兰,我总要教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是怎样的。”







第93章 芄兰七
  宋芷没有说话,亦没有阻止孟桓,甚至没有再分一个眼神给孟桓。

  直到裴雅再次回来,两个人都像雕塑似地跪在那里。

  裴雅轻咳了两声,说:“您二位,可否让让?”挡着他看病人了。

  宋芷这才慌忙让开,他想站起来,却因为腿失去了知觉,没能成功,孟桓便扶着他。

  没了阻隔,裴雅探手试了试秀娘的温度,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形,大半日过去,秀娘还没烧起来,裴雅却并未放心,关键还得看今晚。

  夜间,裴雅没睡,守在了秀娘床边,时刻关注她的情形,教徒弟备好了一应降温退烧的药物。

  宋芷更不可能回房休息了,整夜没合眼地守着,他不走,孟桓也不走。

  到了三更天,月亮已经当空高悬,水似的月华柔柔地洒下来,温柔得像情人的爱抚,满天星河,银河两端的牛郎织女,因不是乞巧,无法相会,痴痴地隔河相望着。

  晚风吹过树梢,蝉鸣空桑林,夜色美好又醉人。

  可这一切,宋芷都无心理会,赏了无数遍的月,此时竟连月也冷眼看着他,他手足冰凉,衣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结成了硬块儿,哭得太久,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只剩下脸上干掉得泪痕,让脸有些发僵。

  月色映在他清瘦的面容上,映得这少年脸色一片惨白,眼神空洞得没有神采。

  慌张和害怕堆积得太多,胸腔中便似已麻木。

  裴雅每隔一刻钟便要检查一次秀娘的情况,此时虽累,但于医师,也是常事,倒不觉得有什么坚持不下去的。

  一直沉默的裴雅突然有了声音。

  “快,端热水来!”

  同时迅速地从徒弟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药,外用的敷在伤口处,内服的则立即吩咐人去熬了来。

  裴雅一出声,就意味着秀娘发热了,宋芷的眼神动了动,还没有别的反应,孟桓就一把揽住了他。

  “别担心,秀娘一定不会有事的。”孟桓说。

  这安慰虽苍白无力,但胜在来得及时,宋芷微微偏头,看着孟桓。

  “谢谢你,少爷。”宋芷说。

  宋芷虽然说了谢谢,可他一口一个少爷,实在教孟桓高兴不起来,捏了捏宋芷的手心。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宋芷听了,也没什么反应,依旧回过头,继续看着秀娘。

  裴雅和徒弟及一干丫鬟们,再一次忙碌了起来,在这本该万籁俱寂的深夜。

  秀娘会怎么样呢?

  宋芷不知道,也不敢去设想,只能祈祷,一遍遍地祈祷。

  或许他心足够诚,秀娘便不会有事了。

  不然,拿他的命去换也行。

  “别胡思乱想,子兰。”孟桓似乎看透宋芷所想,低声安慰他,“秀娘也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模样。”

  焦躁,不安,又哪里是几句话能抚慰到的。

  何况,宋芷将这看做是对他的惩罚,他必须受着。

  时间在夜色里拉得格外长,烛火在晚风中闪闪烁烁,却莫名将秀娘惨白的脸色,以及裴雅额头的冷汗,照得清清楚楚。

  秀娘总还是发热了,但这不算完,裴雅偏要把秀娘救回来,无关乎孟桓,而仅仅是一个医师的傲气,他们与天斗,与鬼神斗,从不信命,只信自己的双手。

  秀娘在昏迷中也紧皱着眉头,似是十分痛苦。她面色发红,不正常的潮红,那是发烧的迹象。

  裴雅额头上虽然挂着冷汗,但眼神却是冷静的,手下的动作分毫也不抖。

  月色西斜,是四更天了。

  黎明前是一天最冷也最黑暗的时候,只要熬过了这个时辰,秀娘便能脱离危险。

  不安如蚂蚁一般,啃噬着人的心,宋芷的手指掐进掌心,孟桓掰也掰不开。

  这个时候的宋芷,甚至都没有心情考虑,为何孟桓会掰不开他的手。

  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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