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三毒-第4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文武百官皆回眸凝望,有几个倒霉蛋正好撞上他的视线,顿时纷纷要被吓得尿裤子。
  霍显走出大门,正好撞上一队换职的锦衣卫,他随手抓过其中一个,黑着脸沉声道:“找人去皇家马场盯着。”
  “去马场干嘛!”那锦衣卫莫名其妙,“大胆霍显,都尉所只直接听令当今圣上,你凭什么指挥我们!你这是谋——”
  剩下的话在霍显的凌厉一眼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平日里锦衣卫在皇城中横着走,又多是世家子弟,无人敢轻易得罪……
  如今碰上霍显这么个比他们还混的,实在是碰到了祖宗,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姬廉月去皇家马场了,”霍显放开那锦衣卫的衣领,淡淡道,“还有你们指挥使。”
  这一队锦衣卫纷纷看向他们队伍中其中一人,顾阳摸了摸脑袋:“那什么,我在这……”
  陆丰不在,锦衣卫指挥使一职空着,皇帝给随便指了个代指挥使,便是另一个姬廉月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顾家嫡长孙,顾阳。
  “不是你,”霍显看都懒得看他第二眼,“我说正牌那个。”
  说完,扔下一群目瞪口呆的锦衣卫,他转身走了。
  ……
  与此同时。
  皇家马场。
  姬廉月身着一身朝服,立于马厩前,冷眼看着马厩里,前些日子跟他相聊甚欢的宦官正挽着袖子刷马。
  他将衣服捞起来,毫不掩饰地露出了麦色肤色,手臂肌肉隆起,具是习武之人的精壮结实。
  手里握着马刷,手背青筋拢起,他一只手扶在马背上,面无表情地干活。
  “陆丰。”
  姬廉月叫了声。
  那宦官手一顿,但是仅仅只是一息,而后他手上顺势转了个向,不着痕迹的去刷马腿,依然头也不抬。
  “陆老国公在你家书房里找到了陆国华通敌叛国的罪证,一把火烧了,老国公爷也病倒了。”姬廉月声音里带着轻叹,“现在陆府解了禁,你把剩下的图纸交给父皇,回去看看你外祖父。”
  那刷马的人头也不回。
  姬廉月身体微微前倾,手放在马厩围栏上,微微蹙眉,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原本那宦官理也不理——
  就在姬廉月开口想要再劝几句,忽然见他把手中的马刷扔进了旁边的水桶,他极用力,水花四溅之间,有些污水溅到了姬廉月的朝服下摆。
  姬廉月素来爱洁,下意识要躲,却在还没来得及躲开时,感觉到男人陌生的气息逼近,略微湿润带着马鬃毛臊味的大手伸过来一把扣住他的下巴,将他拉了过去——
  隔着马厩栏杆,那看着那宦官陌生的脸凑近。
  近在咫尺的距离。
  夹杂着冰雪气息,他鼻子之间的浑浊气息尽数喷洒在他的脸上。
  “祖父倒下,中个原因谁也不知,是否真的搜出什么通敌叛国铁证,全凭活着的人一张嘴。”他粗糙的拇指在姬廉月细腻的下颚皮肤上蹭了蹭,“阿月,开弓没有回头箭。”
  那一声“阿月”,自陆丰正式入宫成了锦衣卫,再也没怎么唤过。
  如今一声,唤起了姬廉月的记忆,那时候他,陆丰,顾阳还有顾月娥,还有很多其他的人,年龄不大,天天凑在一起调皮捣蛋。
  如今嫁人的嫁人,外派的外派,留在京中也是各司其职,居然再也没有聚在一起过……陆府遭难,那天送陆丰离开的,也不过顾家兄妹。
  姬廉月红了眼。
  伸手去摸陆丰脸上戴着的人皮,却在勉强摸到他面颊一丝缝隙的时候,被一把扣住了手。
  那人不动声色将他推开。
  转过身重新捡起了冰凉水中的马刷,只是扣着刷子的指尖泛着白:“马厩味大,公主请回。”
  仔细思考,姬廉月从脚底生出一丝丝恐惧来。
  他站在那不肯动。
  过了很久,才听见那背对着他的人叹了口气:“通敌叛国,乱臣贼子,终为我父……回去吧,别再来。”
  他声音里透着决绝,此时姬廉月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于是转身,失魂落魄地走了。
  走到皇家马场外,见到一群顾阳为首的锦衣卫,守在皇家马场外面,见姬廉月全胳膊全腿地走出来,具是松了一口气。
  顾阳欲言又止:“阿月,里面那个……”
  姬廉月摇摇头,抬脚要走,想了想又退回来,用极其沙哑的嗓音道:“近日锦衣卫加守四人,八人一组站职,多事之秋,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深深地看了顾阳一眼,后者一脸震惊。
  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姬廉月艰难道:“若有那一日……废他右手,放他走。”
  “你以什么身份说的这话?”
  顾阳无言半晌,才问。
  姬廉月苦笑一声,叫了声顾阳的名字,无需再多废话,他便全懂了。
  时间是能够修复一切的良药,也是世间最毒的鸩酒,不经意间打散了繁花似锦的年少,他们这些人,终究落得个曲终人散的下场。


第85章 
  姬廉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真的“打草惊蛇”; 还是观月帝有意为之; 陆国华头七出殡那天,陆丰动手了。
  那天出殡顺利完成后,观月帝在宫中询问了情况,便说头疼要去休息……姬廉月跟着去了,他也不知道观月帝这样是否是触景生情; 陆国公府一倒; 如今朝中再也没有开国元老的血脉。
  陆国华到底为何通敌叛国; 谁也说不清楚; 当真是一笔糊涂账。
  观月帝留了姬廉月在宫中用晚膳; 晚膳过后便发起了热,太医进进出出,姬廉月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龙榻旁。
  寝殿内烧着炭盆,暖烘烘的; 外面却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落在屋檐发出稀碎的声音……龙榻上的人像是一夜间老了几岁; 烧得迷糊了伸手捉住姬廉月的手; 迷迷糊糊只是重复四个字——
  孤家寡人。
  姬廉月看着他亲爹,明明保养得当; 平日里看着也不过是极为精神的中年男子,如今却一夜之间生出几根华发。
  强忍着心酸伸手替观月帝理了理头发,与此同时,殿外走廊上锦衣卫击响了换职的鼓,又到了换职的时候。
  走廊里传来极低的交谈声; 姬廉月听见了顾阳的声音,这几日锦衣卫各个都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面过日子,提心吊胆——
  没办法,他们的老大要杀他们的顶头老大,这他妈哪是人过的日子?
  看了眼刚喝了药,好像是睡着了的观月帝,姬廉月站起来,正想让顾阳他们小点声,这时候,却被观月帝一把捉住手腕。
  “锦衣卫……换职了?”闭着眼,观月帝问。
  “嗯,”姬廉月强笑了下,“这会儿子时刚过,父皇再睡一会儿,明日早朝便——”
  “光……锦衣卫不成。”观月帝言简意赅,“换,两厂加派。”
  观月帝也知道锦衣卫十个人加起来不一定打得过陆丰一个,而如今陆丰能够深入敌营取回火铳设计图,其中万般劫难经历,更是一言难尽,今非昔比。
  姬廉月闻言“噢”了声,正心想老头心中多疑,今日陆国华夫妇下葬陆丰未必有心思来取他项上龙头……
  站起来,正想走到外面去叫顾阳安排点东西二厂的人同他们锦衣卫一锅炖,最好把这养心殿围得水泄不通,经过窗户的时候,忽然余光瞥见一抹黑影极快掠过。
  姬廉月:“……”
  正当他高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此时殿外便响起拔刀声音,一个声音不怎么耳熟的锦衣卫吼了声“什么人”就应声倒下,挂在窗户旁——
  身穿夜行服,脸上带着面罩的男人从窗外踩着他的背一跃而入,与站在窗前成雕像状的姬廉月撞个正着。
  姬廉月:“……”
  姬廉月唇角抽搐了下,想了想,那句“有刺客”还没来得及嚷出声,那人已经如同一阵风似的掠到自己面前!
  他倒吸一口凉气,对视上对方那冰冷蚀骨的漆黑瞳眸,瞳孔微缩,“陆……”喉咙像是卡住了,他艰难地张口。
  来人的剑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却在最后一秒稍微一顿,反手用剑鞘轻巧一击将他震退数步远!
  姬廉月站不稳嗑碰到案几桌角头破血流,脑子里嗡嗡的,血都模糊了视线,艰难地爬起来沙哑着嗓子吼了声“来人有刺客”,外面的人一拥而入时,他也张牙舞爪地往前扑——
  陆丰已经来到龙榻前,长剑一挥,被褥撕裂的声音刺耳响起!
  观月帝早年习武,对于危险并非一无所知,如今病的迷迷糊糊也是条件反射一滚躲开要害!
  “御医!”
  “救驾!”
  “皇上!陆丰!”
  “陆丰!你当真——”
  数名锦衣卫一拥而上,陆丰转身与他们斗成一团,刀光剑影间,姬廉月心酸地发现,陆丰用的还是他那把绣春刀。
  锦衣卫说,刀在人在。
  顾阳他们都不是陆丰的对手,禁军也不是,转眼间养心殿血流成河,但是没有人死亡……黏腻的血遮挡住了视线,姬廉月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直到一高大身影拎着剑从外面杀进来,后面还带着一大群禁军侍卫,前面的人一头冲进来爆喝一声“贼子尔敢”,后面还没来得及看到养心殿情况的人还在骂“来人啊霍显你无法无天”!
  姬廉月:“……”
  乱上加乱。
  顷刻间,霍显已和陆丰斗成一团,追着霍显来的禁军进了养心殿则全都傻了眼,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陆丰与霍显的武功不相上下。
  霍显是唯一能够在陆丰手下势均力敌走上几十招的人,事实上如果单打独斗陆丰也并非霍显对手,只是这会儿姬廉月在,还一脸是血,霍显一眼看得心惊胆战,稍一分神,又被陆丰一剑刺入肩部!
  “噗”的一声伴随着男人的怒吼,他双眼染上血色,一手将那绣春刀折断,将近疯狂地将肩头短剑拔出——
  “霍显!”
  姬廉月额角青筋暴起,撑着案几大吼。
  鲜红血液溅满一地,霍显拔剑反手一剑刺入陆丰胸腔,又干净利落挑了他手筋,一把将陆丰捏着喉咙拽过来,面如恶鬼:“你把他怎么了?!”
  锦衣卫冲上来,顾阳趁机抱着陆丰的腰往后拖——
  两人身上的血弄了他一身,陆丰一个猝不及防被往后拉了几步,霍显还挣扎着要往上冲!
  姬廉月见状像是没头苍蝇似的撞入男人怀抱,抱着他的腰,冲身后顾阳撕心裂肺地吼:“走!顾阳!带他走!”
  腰间男人湿热的呼吸和粘稠的血腥充满了他的鼻息,他面色苍白,因为摁不住狂兽似的男人,脑袋撞在他结实的胸膛,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而他只知道伸手要去碰他肩膀上的伤:“别动了,霍显!他走了!他走了……你先,先包扎!”
  顾阳压着陆丰离开。
  养心殿内混乱终于稍微安定,御医瑟瑟发抖抱着药箱冲进来,皂靴踩着一地粘稠鲜血,与鞋底还未融化的雪混杂在一起……御医先看观月帝,只见他胸前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好在有棉被做缓冲以及躲避及时,伤口不深。
  观月帝坐起来看了眼不远处抱成一团的姬廉月与霍显,淡淡一挥手打发了一些站在旁边的寓御医:“看看去。”
  御医得令转身,匆匆来到霍显身边,这时候男人已经冷静下来,倒是姬廉月方才撞着脑袋,这会儿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只觉得耳鸣头昏,瘫软在男人怀里——
  见霍显伤可见骨,微一惊要上前。
  没想到霍显让了让,面色阴沉地示意自己怀中人:“我无碍,先看他。”
  姬廉月靠在他胸膛,艰难睁开眼。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想跟他好好讨论一番他放走刺客的事,想了想却还是说:“出来的着急,忘记带令牌,禁军拦着不让进,我翻墙进来的……来迟了。”
  姬廉月想了下霍显进来时身后那一群“小尾巴”,姬廉月:“……”
  男人大手抹了把他脸上的血,将他抱起来一些,靠在自己没受伤那边肩头,低下头嗓音沙哑:“疼不疼?”
  “自己没站稳磕的,不疼。”姬廉月慢吞吞道,“就是有些头晕。”
  男人抿抿唇。
  将他抱起来,一把将榻子上乱七八糟的茶几扫下地,噼里啪啦茶具落地声中,他面无表情将姬廉月放到榻子上。
  养心殿众:“……”
  姬廉月指了指他肩膀上的血窟窿,问:“疼不疼?”
  “不疼,”男人面无表情,“没有你放走陆丰时心疼。”
  姬廉月:“……”
  养心殿众:“……”
  霍显微微蹙眉,用大拇指指腹揩拭去姬廉月脸上的血,又垂下手。
  这才转身去找人给自己包扎。


第86章 
  这一夜颇不太平; 姬廉月放走了陆丰; 观月帝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去把陆府那块捂了好几代的铁券免死金牌收了回来。
  他到底是给陆家留了个后。
  陆丰今日手持绣春刀闯入养心殿,见了血,也算为父母报了仇,真相他总有一日会知道; 想必也不再那么恨皇帝——
  观月帝有时候想; 这大概就是上了年纪; 人都有了许多不该有的慈悲之心; 换了三十年前他刚登机那会儿; 指不定就直接杀了陆丰,他不会有潜入皇宫的那一天。
  ……只不过是皇帝睁只眼,闭只眼。
  靠在床边,观月帝有些昏昏欲睡; 看着包扎着脑袋,因为失血面色苍白坐在床边的姬廉月; 笑了笑:“回去吧; 还杵在这做什么?”
  姬廉月有些茫然地看了观月帝一眼,看后者一脸平静; 又多少猜到今晚他会坐在这里的原因——
  顾阳怎么有胆子不跟观月帝报告有人要放走陆丰呢?
  观月帝早就知道了。
  所以今晚他才会坐在这里,以“侍疾”的理由等着陆丰来。
  手被拉过,皇帝的手轻轻拍了拍儿子有些凉的手背:“手怎么这么凉?”
  “唔。”
  “回去看看霍显么,他那一下没伤及药害,但伤口也实在不浅; 他走得匆忙,我看他是因为陆丰心中有气……”观月帝难得像个真正的父亲似的絮絮叨叨起来,“陆丰已经走了,别为再也不会回来的人伤了和气。”
  姬廉月露出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观月帝淡淡道:“阿月,你和顾家小子,还有陆丰,其实都是朕眼跟前看着长大的孩子……以前你小时候,还当公主时,朕还考虑过把你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个。”
  自古公主不下降权臣。
  若有,所下降家族,必为皇帝亲信,极为信任之名门望族。
  “陆府满门忠烈,原可再兴旺百年,是他咎由自取。”
  观月帝一声叹息,仿若话语之间又老了几岁,他手背冲外,轻轻扫了扫——
  “你回去吧,去看看霍显。”
  姬廉月站起来,不知道为何眼底有些发酸,他忽然想知道若是这几年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若是他真的是女儿身,他是不是会嫁给陆丰——
  他是威风的锦衣卫指挥使,整个京城的官员看见他还会瑟瑟发抖。
  他则是他养在府中普普通通的妻,平日闲来无事与京中贵女闲聊游戏,或者窝在家里,怀中抱着只猫,写上一首打油诗,谱上一首不堪入耳的浪曲……待每日黄昏下职,夫君身批夕阳而归,他站在门廊下等他,给他念一念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人会一同用晚膳。
  他可能会缠着陆丰那面瘫脸给他讲一天宫里的八卦,那些琐事面无表情地被讲出来,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好多的琐碎幻想拼凑出一个平静也平凡的一日。
  最终被殿外屋檐,落在鼻尖的一抹雪花打碎了所有的画面。
  “……”
  姬廉月的眼泪猛地滚落下来,心中升起了一股茫然与悲怆,恨造化弄人,也想过或许曾经年少时期,他确实憧憬过陆丰——
  只是那年花好月圆,好像没有太多的烦恼,亲朋好友都在身边,国泰民安……有太多更眼花缭乱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根本没有仔细去想这些风花雪月。
  后来有了霍显。
  他毫无征兆地闯入,强势地占据了一切,他总算是意识到原来这世间还有这样一种感情……
  可惜这种感情太特殊,一次只能给一个人。
  他和陆丰就这样错过了,好像有些遗憾,但仔细想,似乎又没什么好遗憾的。
  姬廉月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否算对不起陆丰,他只是忽然猜想,或许陆丰今晚根本就没想过活着走出皇宫……
  他也不知道这人世间是否还有什么值得陆丰眷恋。
  但他总归希望是有的。
  彼时,天已蒙亮,东边有初阳升起……晨光熹微,刚到了一日里最冷得时候。
  ……
  将军府。
  养心殿中的混乱一过,霍显草草包扎便回到了将军府,战场上受过的伤成百上千,他亦并未将这次放在眼里。
  虽然这次伤口是比以往深了些。
  霍显回了将军府,也没唤人,黑暗中自个儿提了井水清理了伤口又缠了纱布——隆冬腊月,井水已经快结冰了,那冰冷却正好麻木了伤口带来的疼痛,男人觉得很是受用。
  清理完伤口便翻身上床睡觉,如此作死之下,半夜就发起了热。
  将军府的管家是半夜叫隔壁安王府的管家弄醒的,睡眼朦胧中他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大爷受了伤,宫里头派了人来瞧瞧。
  将军府管家晓得自己这是失职,吓得屁滚尿流,跑过去敲霍显的房门,半天又没人应——
  心中“咯噔”一下,硬着头皮推开了门,便看见只盖一床薄被躺在床上的男人……
  外头能冻死一头牛的温度。
  见霍显对来人毫无反应,管家心中的不安逐渐加大,垫着脚上前探了探男人的体温,滚烫一片!
  管家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转身去传唤御医。
  “伤口发炎,外加又碰了冰水。”御医说,“方才进来时候看见井水边结了层薄冰,是用了井水?怎的伤成这样,你府上没有女主人,总该有个懂伺候的婢女吧?”
  管家哭笑不得,别说女的,将军府上那可是母蚊子都没有一只。
  送走了御医去抓药,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霍显,管家琢磨着这到底还是得有个女人照顾呐——
  稍一思考,他便叫来一名,耳语半晌。
  那侍卫领命,顷刻间出了将军府,又消失在了街尾巷子的一座府宅里。
  不一会儿,那侍卫便又出现了。
  只是这次他身后多了一个披着斗篷的女人,雪落在她乌黑的发上,抬起纤细的手拉起兜帽,低下了头。
  ……
  将军府。
  霍显烧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给他盖上了比之前厚实的被子,又有人放了冰凉的水在他额头上。
  那个人动作的时候,袖子扫过他的鼻息。
  起先霍显心中一喜,以为是姬廉月,然而很快的,他的鼻子里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梅香……像是衣物特地用香薰过后残留的味道。
  ……姬廉月从来不用这种香。
  那颗雀跃的心,终于还是泯灭归入沉寂。
  胸口潦草缠绕的绷带被纤细的指尖拆开,女人颤抖的鼻息就在他的耳边响起,烧得不辩人士的男人微微蹙眉,抬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轻轻一颤,睫毛颤抖了下,声音极低柔:“将军。”
  霍显捏了捏掌心的手腕,入手只感觉到一片滑腻柔软,女人的手到底还是小,和成年男人的完全不同。
  心中惆怅,原本就面色惨白的男人,这会儿那因为干燥有些起皮的唇动了动……谢三郎附耳倾听,却听见他叫她的名字:“谢……三郎?”
  那一刻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她猛地眨眨眼,扬起了唇角,连带着呼吸都微微颤抖着,“我在,是我,”她吐气如兰,如同一条蛇盘踞在他的床头,“将军,您发了热,便不要讲话了——”
  我在这照顾你。
  她将微来得及说的话藏在心里,却印在眼中。
  气氛这样美好,甚至有些甜蜜,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时的天朗气清。
  却在下一秒,男人偏开的脸中被打碎的一干二净。
  “不要你。”
  他嗓音沙哑,几乎碎不成声,听在她的耳朵里却如雷炸开,让她的笑容和欣喜僵在了唇边。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依然英俊如记忆中初见时那般,战场的风霜战伤只是让他于岁月里渡上了另外一层更有魅力的沉稳。
  她记得初见他时,他坐立于通体俊黑高头大马之上,手执马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马鞭抬起她的下巴,问:你就是带领这些人闹事的那个谢三郎?
  他赏过她军棍,亦在训练时刻意刁难过她,亦曾陪她负重跑过十里路,渡过急水河。
  他曾经因为嫌弃她吃饭太慢将她拎到自己的桌边共进一切膳食,也歪着脑袋嘲笑她:怎么,看着本将军吃不下去啊……吃不下去你也给我吃!
  那时候他笑得肆无忌惮,带着一丝丝的邪性冰冷。
  后来她无意中替他挡了一刀,助他拿下敌人将领立了功……将军的帐里,知道了她的女儿身,没有震惊也没有暴怒,他只是偏过头告诉她:穿上衣服。
  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了一丝丝的喜爱。
  直到最后,他率领精兵,踏过千军万马,闯入敌营将她救出来,那一刻谢三郎知道自己大概是完了,沉沦进爱情永远是那么的简单。
  原本只是想跟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