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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命大臣自顾不暇-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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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扬瘪嘴,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萧贽看见许观尘白皙修长的手指就抵在唇边,许观尘连嘴角都是红的,自己方才还含着尝过滋味。心思微动,随心所动,把人搂过来就嘬了一口。
萧贽对自己的过分行为没有丝毫忏悔、改正的意思,甚至沉迷其中,屡教不改,其情节恶劣,令人生畏,令人发指,令……令许观尘发呆。
把怔怔的许观尘转了个身,叫他好好地坐在草蒲团上,萧贽佯正经道:“道士,你打坐罢。”
他走之后,许观尘往案上一趴,觉着自己像个熟透了的虾子,还是刚出锅还烫手,冒热气儿的那种。
打坐?这都犯戒了,叫他还怎么打坐?
萧贽此人,高兴的时候,偶尔随和温柔些,平素都是又阴鸷又霸道的模样,心思也古怪。
与他相处,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许观尘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夜里煦春殿的炉子烧得旺,被萧贽黏黏糊糊地抱着,睡着的前一刻,许观尘忽然就不这么想了。
清晨时候,许观尘一拍身边床榻,空的,萧贽已经起了。
他揉了揉眼睛,抱着被子坐起来,颓颓然地缓了一会儿神,起身下榻。
还是犯困,许观尘游魂似的穿衣洗漱。
小成公公推开半扇窗扇,看了看天色,时候还早,天光微明。
小成公公道:“西边的摘星台景致好,小公爷去不去看看?”
那时许观尘正坐在蒲团上,补昨天的晚课,实在补不进去,打了个哈欠,便站起身:“那我出去走走。”
他披上鹤氅,揣上手炉,出了殿门,沿着还点着一溜儿宫灯的走廊,往西边走。
他前脚刚走,飞扬后脚就提着兔子灯,来煦春殿找他画兔子眼睛。
飞扬探进脑袋,只看见小成公公在殿中收拾,便问:“哥哥呢?”
小成公公放下才要挂起来的榻前帷帐,压低声音骗他:“观尘哥哥还睡着呢。”
“噢。”飞扬乖巧地点点头,“那飞扬过会儿再来。”
晨起还落细雪,山间的风斜着吹来。许观尘拖着步子,在廊中逶迤而行,吹进廊里的细雪,就落在许观尘的发上。
摘星台不高,胜在视野开阔,云起山间,雪落苍茫,别有一番意境在。
许观尘趴在栏杆边看景,看着看着,思绪就不知道飞到哪个角落去了。
某个人自他身后走近,一掀手,就给他戴上兜帽。
萧贽在他身边站定,也陪着他一同看景。
两人就这么站了一会儿,许观尘问道:“这三年里,我是不是真的问心无愧?”
萧贽定定地看向他:“你从来都无愧于心。”他又问:“还没想起来,怎么这回忘记得这样久?”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或许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又过了一阵子,许观尘再问他:“我背上那道刀疤,是谁砍的?”
萧贽也不顾忌什么,说了个名字:“萧启。”
许观尘原本也就猜中几分,只是一直不愿意再问再想,一直拖到现在。
后来和杨寻在何府地下,杨寻一口一个忘恩背主、乱臣贼子,让他不得不想。
此时从萧贽口中得了这名字,许观尘沉沉地叹口气,泄愤似的,用手里的小铜手炉,砸了一下木的栏杆,咬牙道:“气死我了。”
隔着兜帽,萧贽摸摸他的头:“真的全都忘记了?”
“嗯。”许观尘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两个梦,一个大婚之夜,一个寒潭定情,“不过也还有记得的。”
他想了想,转头看向萧贽,正色道:“现在开始临时抽查,我问,陛下答。”
第一届栖梧山行宫记忆力问答比赛现在开始。
“成亲那日傍晚,我吃的什么点心?”
“云片糕。”陛下得一分。
“那天晚上,我咬陛下一口,咬在左边右边?”
“左边。”陛下再拿一分。
“那天在寒潭底下,我用念珠圈住陛下的手,那串念珠有几个?”
“四十九个。”陛下又得一分。
第一届栖梧山行宫记忆里问答比赛圆满结束。
许观尘转过身子,面对着他。
天这样冷,他想说两句软和话,却像被冻住了舌头似的,说不出口,想往萧贽那边靠一靠,也像被冻住了身子似的,动弹不得。
许观尘蔫蔫的趴在栏杆上,咕哝道:“三年前我怎么就……”他用脑袋撞栏杆。
这时小成公公站在远处,硬着头皮唤了一声:“小公爷,您是不是答应了飞扬什么事情?飞扬发现小公爷不在,正闹呢。”
昨晚上答应飞扬,一起床就给他画兔子眼睛的。
许观尘心中一惊,直起腰来,想想飞扬闹腾起来的模样,心中咯噔咯噔的响,扒着栏杆作势要翻下去:“就跟他说我失足掉下山,摔死了。”
小成公公低头憋笑,装看不见:“小公爷还是快些过去罢。”
许观尘趴在栏杆上:“能先意思意思,劝我一下吗?”
萧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是眼中有些许笑意,提着他的衣领,就把他给捉回来。
回去时,偏殿里生着炉子,地上零零散散的,全是没画眼睛的兔子灯。
飞扬双手攀在梁上,气呼呼地荡秋千。
裴舅舅与钟遥坐在炉子边烤火,一面吃栗子,一面用意念行军布阵,拨弄炭火的时候,险些把飞扬的兔子灯丢进炉子里去,惹得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见许观尘进来,飞扬更生气了。
从高处跳下来,抓起地上的兔子灯,全都塞到他怀里。
“这些都是飞扬的?”许观尘的脸色,比雪白雪白的小兔子还白,“这些……全都要画啊?”
飞扬认真点头。
许观尘咬咬牙:“行,哥哥给你画。”
散落满地的兔子灯,许观尘执着毛笔,兔子神仙似的,坐在一堆兔子中间。
画完一个,飞扬就再递给他一个。
兔子的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小成公公蹑手蹑脚地走进兔子堆里,在兔子神仙身边放上热茶:“小公爷慢慢画吧,隔壁屋子还有。”
许观尘手一抖,在兔子脸上画了一撇红胡子:“谁、给他买的这么多?”
小成公公看了眼正高谈阔论的裴舅舅与钟遥。
这两个将军,疼孩子。
许观尘蘸了蘸朱砂:“行吧,我画。”
这时裴舅舅与钟遥正讲起雁北的布防,近些年来与西陵的战事,说到激动之时,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炉火映着,颇有几分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知己模样。
萧贽也同他们一起坐着,却不怎么说话,微垂着眸,袖中藏着许观尘送他的念珠,一个一个地拨弄着。
小成公公抬手添茶,将炉子边险些烤焦的栗子取下来。
烟火味儿与人情味儿,忽然之间,许观尘很想去青州找师父,他要还俗!现在就还!彻彻底底的还!
飞扬凑过来看他手里的兔子,怒道:“斗鸡眼儿!”
“啊?”许观尘低头去看,手里这只兔子,两只红眼睛对上了。
许观尘捏住飞扬的脸,拿起笔:“飞扬闭眼,哥哥给你画花花。”
画花儿的时候,许观尘悄悄地把斗鸡眼的兔子灯丢给小成公公,小成公公藏在衣袖里,拿出去了。
兔子杀手许观尘。
许观尘点坏了好几只兔子的眼睛,走路时一个不防,踩坏了一个。终于画完的时候,伸了个懒腰,往后一仰身子,又压坏一个。
被飞扬闹得没法子,许观尘瘪了瘪嘴,趴在地上装死,还穿着白颜色的道袍,伸出两根手指,比在头上。
“对不起,对不起。”许观尘假装自己是一只兔子,还是死兔子,“这样行吗?”
“兔子”无奈地往边上一倒,又压坏一个真兔子。
飞扬捧起坏了的灯笼,泪眼朦胧。许观尘实在是没办法了,道:“你不如把哥哥也挂起来。”
他这话说得大声,前边的萧贽、裴将军与钟遥一起回头,没一个人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捂脸憋笑,很是辛苦。
飞扬“哼”一声,抱起兔子灯就出去了。
扮兔子扮得很辛苦的许观尘一抬头,见飞扬出去,也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袍,走到萧贽他们之间坐下,同他们说话。
炉火融融,斟饮两杯水酒。
许观尘不喝酒,他一过来,小成公公就倒了热茶。瓷的杯子,混在银器当中。
方才正说到与雁北交界的西陵,两国常年交战,裴舅舅与钟遥都是在雁北待过许久的人物,所以说起这些事情来,格外默契。
“西陵有训练武傀儡的习惯。武傀儡失了心智,个个儿武艺高强,以一当十。在战场上,只懂得执行命令,连疼痛也不晓得。”裴舅舅叹一声,“这些年交战,在武傀儡上,咱们吃了不少亏啊。”
“这些事情……我父亲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钟遥摇摇头,环顾四周,见飞扬不在,便低声道,“飞扬原本就是武傀儡。那一场小战,交战的人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他原本要咬舌自尽,被观尘救下来。小狼崽子似的,咬不了舌头,就咬人,把人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钟遥看了一眼许观尘,许观尘便垂眸。
“后来治了很久,一点一点教他说话认人,慢慢地才懂事儿。”钟遥又道,“练武傀儡的法子太阴损,就不是能用来训练人的法子。”
裴舅舅点点头,若有所思:“这般。”
气氛有些凝重,钟遥便笑道:“咱们飞扬从前,好几回忘不了武傀儡的本性,大半夜的,提着匕首摸进观尘房里,站在床边看他。吓得观尘不敢动,也不敢喊,抱着被子,同他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一个晚上。”
“他二人就这样,从三月一直闹到了八月。雁北八月就下雪,有一日晚上,飞扬又拿着匕首过去,我没在意。第二日,我没听见观尘房里有动静,心道惨了,这下观尘肯定叫他给宰了。结果——”
钟遥笑了笑:“结果天太冷,他二人躺在床上盖一床被,挨在一起睡着了。飞扬的匕首,还握在手里,观尘怕他趁着自己睡着了动手,就抱着他的手。”
许观尘低头饮茶,道:“表兄,这个不好笑。”
钟遥笑道:“这个可好笑了,那时候我和我爹我娘一起笑了三天。”
“为什么连姑姑姑父也……”许观尘手一抖,杯中大半茶水都抖落在钟遥的衣摆上,“你这个葫芦瓢。”
钟遥捧起衣摆,靠近炉边烤烤干,为了给许观尘找回面子,忙补道:“不过,我们飞扬,现在很乖,最听观尘的话啦。观尘叫他不吃糖,他就真的不吃糖,观尘叫他别闹,他就真的不……”
飞扬适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手捧着许观尘弄坏的兔子灯,一手抓着个雪白的绒球,看向许观尘:“观尘哥哥,兔子尾巴。”
那个雪白的绒球,是裴舅舅亲自去剪羊毛,用针给他勾的一个肥羊尾巴。
许观尘觉得不妙:“什么?”
“扮兔子要有尾巴。”飞扬认真道,“挂到屋檐下面。”
“噗……”钟遥憋笑,“我收回刚才的话。”
许观尘痛心捶地,质问飞扬:“你怎么能卖哥哥啊!”
“可是哥哥,你弄坏了我的兔子。”飞扬在他面前坐下,探头到他面前,“要赔的。”
“好了好了。”裴舅舅把飞扬按回去,开始哄小孩儿,“再差人去买,观尘哥哥画了这么多兔子眼睛,画得眼睛都花了,让观尘哥哥歇一歇……”
哄孩子一刻钟,飞扬终于松口,要出去玩一会儿。
他要走,原本一句话也不说的萧贽忽然开了口:“那个尾巴,是谁的?”
裴舅舅解释道:“回陛下,那是肥羊尾巴,用羊毛勾的。”
萧贽点点头,原本衣袖掩着、拨弄念珠的右手,暗中揽了一把许观尘的腰。
许观尘反手就捶了他一下。一个一个,都想看他带尾巴。
察觉到他二人暗中较劲,裴舅舅疑惑地看过来。于是许观尘假笑,萧贽没有表情,长辈面前,要相亲相爱,相敬如宾。
话题再一次回到西陵。
钟遥道:“年前就收到了消息,西陵老国主已是强弩之末,几个皇子内斗得厉害。病榻前尽孝的,朝里尽忠的,战场上尽力的……”
裴舅舅接话道:“还有要来我们金陵尽心的。”
“什么?”
“三月份,西陵的三皇子元策要来,商议停战,划定西北那一带儿的国界。”
“元策这人……”钟遥捏了捏眉心,“西陵的武傀儡,都是他在管。他也常来西北,披甲上阵过,我与他远远地见过几回,确实是个……厉害角色。”
钟遥思索了会儿,又道:“他军功赫赫,这时候不留在大京,若是他父皇什么时候去了,不论是他哪个兄弟即位,都不会饶过他,莫不是……”
莫不是,要来金陵求外援?
“可他也在西北待过,晓得其中厉害,又怎么确定金陵会帮他?”
钟遥嘀咕一阵儿,还是裴舅舅给他添了酒:“小小年纪的,思虑太重,三月的事情,就留到三月再想罢。你人又不在大京,这事儿,就留给大京的线人去查罢。”
天冷,就多饮了两杯。
及至正午,用过膳后,钟遥与裴舅舅打着酒嗝儿,相约去裴舅舅房里看舆图。飞扬继续摆弄他的兔子灯,要把兔子灯挂满屋檐。
许观尘伸手试了试萧贽的额头,酒气上头,有些发热。
小成公公不知去了何处,整个煦春殿都找不到人,萧贽又抓着他的衣袖不放,许观尘只好一个人扶他回去。
他不知道萧贽的酒量,只以为他是醉了。
有意无意,萧贽就是往他那边靠。许观尘才关上门,萧贽就推着他往里往里,与他一齐倒在榻上。
萧贽闭着眼睛,是平时的表情,没有什么不同,却按着他亲亲蹭蹭。很寻常的语气,与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冷冷淡淡的,只是口里说的话是,好热、胀得难受。
许观尘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比喝了酒还要厉害,由着他口里喃喃念着,死死地把他扣在怀里。
他那话里,竟还有一句:“你什么时候带尾巴?”
没有半点醉态,说话还特别清楚,萧贽这个戏,做得实在是很不认真,也就只能骗骗许观尘。
许观尘特别容易骗。
因为还清醒着,萧贽也知道许观尘病着,不能真弄他,不自觉便松了松手。
趁他松手,清心寡欲的小道士从他身下爬走,把他按在榻上,盖好被子。
许观尘上下扫了一眼锦被,转身搬来很多的经书,还拖了一张小板凳。
小道士感念他在醉中还能冷静自持,放过自己,在凳子上坐下,翻开一页经书:“萧遇之,我给你念经吧,从前给你念了三年,现在好像很久都没有给你念过了。”
其实萧贽从前,也不是喜欢听他念经。
他既喜欢念,便由他念罢。
念了一阵儿,许观尘抬眼看他:“你怎么不睡?”
萧贽从前不仅不喜欢听他念经,而且他每次念经,其实萧贽都没有睡着。不过是估摸着时辰差不多,该放他走了,就闭上眼睛。
晚些时候,许观尘登上摘星台,看见远处金陵城中,祈福的九层高塔上点起了灯。回头再看,行宫上下,也都亮起烛火,特别是煦春殿,屋檐下挂着一个又一个的兔子灯笼。
萧贽无声无息地从他身后走近,摸摸他的脑袋,摸得太久,被许观尘推开了。
黑暗之中,传来老人家爽朗的笑声:“乖徒的太极推云手,练得越来越厉害了。”
许观尘一激灵,忙环顾四周。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阵。许观尘想了想,问萧贽:“那边……好像是悬崖吧?我方才怎么……好像听见我师父说话了。”
身着异族服饰、头上扎着许多小辫儿的老人家,从悬崖后边走出来。
他的穿着实在怪异,他一直走到烛光照得到的地方,许观尘才敢认他,还是不太确定:“师父?”
老人家笑着应了一声:“诶,乖徒。”
从老人家身后又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壮汉,站定了,朝许观尘抱拳:“观尘小师叔。”
许观尘点点头应了:“周师侄。”
这是许观尘的道士师父,和道士师侄。
周师侄虽然比他年长许多,但是差着一辈,所以唤他一声“小师叔”。
他的道士师父,道号玉清子,常说的话是:“犯戒,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乖徒,小心不要犯戒。”
“乖徒啊。”玉清子从怀里拿出一个拨浪鼓,“你看师父给你带什么来了。”
“师父……”许观尘为难道,“我不是十岁。”
“啊,拿错了。”玉清子重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上前抓起他的手,眯着眼睛给他搭脉,“怎么样?你那病怎么样了?”
第32章我也喜欢
玉清子一面给许观尘把脉,一面拉着他往前走,路过萧贽身边的时候,转头看了他一眼。
“噢。”玉清子点点头示意,又弯了弯腰,“陛下。天太黑了,贫道没看见。”
倘若没看见,可他方才又说许观尘太极推云手使得好,这推云手推的又是谁?
萧贽不紧不慢地道:“师父。”
玉清子脚步一顿,拧着眉头看他:“啥玩意儿?”他想了想,道:“陛下,您要是拜了我乖徒做师父,您得喊我‘师祖’。”
萧贽颇认真地握住小道士的另一只手,看向老道士,定定地再唤了一声:“师父。”
玉清子终于反应过来,缓缓松开许观尘的手,又缓缓抱着头蹲下了。
许观尘被他吓着了,拍了拍萧贽的手,要他先松开自己,然后也蹲下来,试探着唤了一声:“师父?”
玉清子抱头长叹:“这可是我这些年,养得最好的一棵菜啊。”
许观尘听不大清楚:“什么?”
玉清子继续喃喃道:“菜是颗好菜,可是这猪……”
许观尘凑上前去看他,疑惑道:“师父你在说什么?”
“乖徒啊。”玉清子长叹一声,拍拍许观尘的脑袋,“先治病罢,别的什么,以后再说。”
“诶。”
许观尘扶着老道士下了摘星台,说是为了方便治病,要与许观尘住在一处。许观尘回头去看萧贽,萧贽没有说话,许观尘便扶着他去了煦春殿的偏殿。
途中玉清子只是眯着眼睛给他把脉,一言不发。
到了偏殿,打发那位周师侄自去休息,萧贽被玉清子赶走。许观尘挽起衣袖,捧来浸过香草的热水,又取了一件自己还未穿过的道袍。
玉清子靠在椅背上,看他小道童似的忙前忙后,叹道:“我就说,我就说我乖徒这么好……”
许观尘将道袍道簪整整齐齐地放好,恭请师父洗漱。
太乖了,实在是太乖了。原本想把他留作道观道长的,结果被别人抢了先。
玉清子备受打击,颓然地站起来,闷闷道:“你师父为给你治病,跑遍了东西南北,跑得人都瘦了……”
“多谢师父。”许观尘忙转身,拧干巾子,给他擦脸,“请师父擦脸。”
“不要。”玉清子赌气似的推开他的手,走到屏风后边,背对着他,自行洗漱。一解腰带,一脱上边衣裳,一身的腱子肉,和鹤发童颜的仙人模样很是不搭。
许观尘恭恭敬敬地放下巾子,也退出去了。
今日元宵,行宫的小厨房里也预备了元宵,小太监提进来,就放在案上。
许观尘元宵放在炉子边热着,跪坐在软垫上,双手搭在膝上,挺直脊背,乖乖巧巧地等着师父出来。
玉清子再出来时,见他这副模样,又是一番捶胸顿足:“好好的一棵菜啊!”
他披着许观尘的道袍,踢踏着木屐,只是脑袋上几十个小辫子还没拆。他自己拆了两个,觉得太麻烦,就没再弄。
他架着脚,在许观尘身边坐下。
许观尘挪到他身后,小心地帮他解开小辫子:“师父从哪里来?为什么做这副打扮?”
“西北。”
“那师父怎么从悬崖那边上来了?”
“从西北回来,一直走,看见有路,就往前走了。谁知道越走到后面越陡,又不能往回,就一直往前走了。”
玉清子端起碗勺,吃了一个元宵,不悦道:“师父走之前跟你说,在宫里治病,不要同宫里的人搅和在一起,你都忘记了?”
许观尘很诚实:“忘记了。”
他确实忘记了,忘得干干净净——他失忆了。
玉清子将瓷碗往地上重重一磕,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师父说话都敢不放在心上……”
“等等。”玉清子反手抓住他摆弄小辫子的手,再要给他把脉。
“师父,这是右手。”
“哦。”
玉清子抓过他的左手,许观尘用右手帮他解小辫儿。
解开半边头发,玉清子问道:“乖徒啊,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嗯。”许观尘点头,“腊月二十五那天,一觉醒来,就只记得三年之前的事情了。”
玉清子不耐烦地咂了咂舌:“师父来迟了。”
“没有。”许观尘不愿意叫他难受,便道,“师父来了就好……”
玉清子愤愤道:“师父要是早点来,你能被那狗皇帝骗去了?”
“师父……”许观尘手一抖,扯下老道士一根白发,“这里是陛下的行宫……”
到处都是所谓的狗皇帝的人,注意一下言行。
玉清子气极了,胸膛起伏:“我早该知道的。那时候他爹巡行青州,他坐在轮椅上也不安分,也要偷摸看你在山里打坐。”
玉清子连连道了几句“早该知道”,扶着额头,很是头疼的模样。
许观尘帮他解下小辫子,又拿过梳子篦子帮他理了理头发,用驼骨簪子帮他束好。
老道士鹤发童颜,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端的是仙风道骨。
“师父?”许观尘帮他揉揉太阳穴。
玉清子心碎地推开他:“你给……皇帝揉去吧。”
“师父?”许观尘坐在他身边,软乎乎的,连连唤了他几声,“师父师父……”
“先不提这个了。”玉清子推他一把,“去,出去要一扎银针,再把师父包袱里那本医书拿来。”
“诶。”
许观尘拿来银针与医书,端坐在他面前。银针在火上烤过,玉清子抓着他的手,给他扎了一针。
“师父,这个病……”许观尘轻声道,“我也忘记了,您能不能跟我讲一讲?”
“照理来说——”玉清子扭头,翻了两页医书,“你忘记那三年的事情,会再慢慢地想起来,不过是倒着想起来的,你有没有想起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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