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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兄,你身材走形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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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却轮到裴子浚害怕了。
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一旦接下了眼前这个人的面纱,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他的手不住的颤抖,忽然觉得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这时,他的身后已经传来了唐不弃朝天喇叭一样的嚎啕大哭声,“哥哥,你救救谢哥哥吧,他和弟弟是不是不好了。”
庙外忽然飘起了淅沥沥的春雨,雨丝温柔细密,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包裹着众生的红尘万丈。
那些清醒的,那些死去的。
那些离开的,那些重逢的。
谁也逃不过。
第42章
86
“什么!”
他耳边轰鸣一片; 似乎已经听不懂人话; 许久才扯出一个惨然的笑来。
风雨潇潇。
他怀里的人亦潇风愁雨; 无可奈何只好兀自认输的模样; 干涸的唇似乎想不出要说什么,只好回之以笑。
他瘦得不成人形,所有的精神骨都被吸干了,只剩下一个突兀又高高隆起的腹部。
他曾经想过一万种与谢珉行重逢的场景; 却没有想到; 会是这样。
他宁愿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活得自在又快活,快马江湖,甚至忘记了曾经有他这样一个朋友也不要紧; 可是呢,他在无数次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星星; 已经跌落神坛;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百劫千难,生死不知。
“我就是这样的怪物……”他翕动惨白的唇自嘲笑了笑; 又道,“我也没有办法,你……”
你……若实在厌恶……
“你……还是有力气再说话吧。”裴子浚横眉; 他不想问他发生了何事,为何至此; 候潮剑派的血案; 徐家的灭门案究竟与他有没有关系; 他的身体里……
都不重要。
眼下,他只想要他——好好活着。
应蛟掌风不轻,虽然他挡住了,没有正面打中谢珉行,但是对于毫无内力,又是……这种身体状况的状况,也够他受的。
可是谢珉行,现在这种身子,实在不能送医馆,怕是会引起恐慌,还好他通医理,在纸上草草写了几味药,扔给唐不弃,“你快去抓这几味药回来,要快。”
唐不弃抹了一把小脸的泪水,点点头,踉踉跄跄的就往外面跑。
庙中无床榻,他便将几个黄布垫子拼在一起,抱着谢珉行躺下,此时的谢珉行随意他摆弄,听话又没有声息。
他心中酸苦难当,将手附在他右掌之中,源源不绝的输内力给他。
这注定是一个折腾的不眠之夜。
喝了药,又运功调养了,谢珉行夜里还是反复了好几次,裴子浚只好抱着他,一动不动的做了大半夜。
裴子浚不看他,他怕唐突他。
他想,他是喜欢男人的,和他自然不同,会不会心里恨极了这样的肢体接触?他只是他的兄弟,又不是他的心上人,凭什么能抱着他呢……况且他是怀着那样龌龊心思的无耻之徒。
他这么这么好,变成什么模样,都不能轻易唐突。
不经意间,他们四目相对,却又无话可说。
滴答滴答。
春雨绵绸,料峭又缠绵。
更漏一夜无梦。
86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谢珉行的脉象终于稳定下来了,消耗了极大的体力,整个人懒懒的,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谢珉行半夜里渴得厉害,渴醒的时候,满眼的黄色番布,破庙里空无一人。
他看了许久,才看见不远处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唐不弃,有些好笑,有看到一个锦衣背影,蹲在门口,背对着他,似乎一夜没睡。
谢珉行斜在垫子上病恹恹的,忍不住想着,他到底是害怕我这个怪物,竟是连进门都不愿意。
他不想吵醒丢丢这个小没良心的,就想自己起身去取水。
但还是惊动了青年。
青年一阵心惊,急忙过来,舀了碗温水,又自己喝了一口,试了温度,才递到他嘴边来。
谢珉行干涸的唇沾了水,想起什么,脸有些发烫,又看了一眼青年皱着眉十分正经的脸,苦笑,“我现在这么没用,你是不是该笑话我了。”
裴子浚此刻哪里笑得出,可又怕他难过,勾了一下嘴角,应付了一下,看看静静的把水喝完,才缓缓道,“知寒客神功盖世,一剑无出其右。”
谢珉行又好气又好笑,“那真是……多谢裴公子的褒奖。”
裴子浚的神情却正经无比,谢珉行有些不好意思,偏了一下头,说,“我来蓟州,并不是无意来此。”
谢珉行顿了一下,觉得对裴子浚没有什么顾忌,又道,“半个月前,候潮剑派那群弟子死的时候,我确实也是在南郡。”
裴子浚吃惊了一下,可想到,江湖上的连续两桩惊天血案,都相传和他有关,绝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有某种关联的
谢珉行苦笑了一下,自嘲道,“这样看来谢某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裴子浚眉头皱了一下,他很不喜欢他这样妄自菲薄,匆忙伸手去堵他的唇,可触到他温热的唇,手心又像是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谢珉行便知道了青年在不高兴,便不往下说了。
谢珉行说,“我会到南郡,到蓟州,包括提前出关……”他讲到这里声音忽然心虚,心里想着现在青年知道了他半年为什么会闭关,当时还理直气壮的扯了慌,说什么要突破漱雪集的关卡,真是不要脸至极。
他顿了顿,继续说,“都是有人一直在向我暗自传递消息,暗中指引我师姐的下落,到南郡是如此,到蓟州更是如此,甚至就丢丢那次,丢丢的落难消息,也是那人像我暗中通信的。”
“竟然有这种事?”裴子浚倒吸了一口凉气,想着那人真是神通广大。
“我当然不会因为他说师姐在哪里就相信,只因为那人每一次都会有师姐的贴身之物附上,起初是师姐非常喜欢的那只宣笔,后来是她头上时常插着的荆钗,到了最后……一次,竟然本门的独门心法——《漱雪集》。漱雪集只传嫡传弟子,到了我这一代,就只有师姐和我手上有。”
“我便追着那人给我指引的踪迹,一步又一步又落入他的圈套。”谢珉行笑了一下,“现在看来,真是愚不可及。”
“唐世姐不是一直昏迷着吗?怎么会失踪?为何江湖上没有丝毫风声”
谢珉行道,“那是因为这些消息都被宋师叔瞒了下来,唐家没有唐忱柔,只是一个金玉其外的空架子,自然也不敢声张。”
裴子浚心想,可正因为这样,偏偏这些消息他都不知道,否则他早就出江湖去寻人,他又何苦经这些苦难,便是他真的无用,也可以陪在他身边,陪他生受。
他想起去年的冬天又长又冷,可是他的剑神在哪里呢?拖着一副怪异的身子,在那又寒冷又空无一物的闭关剑室,孑然一人。
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一剑刺穿了让他遭受这罪的男人。
可那人,却是谢兄的心上人。
他杀了他,他会伤心。
他这样陷入沉思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的落在谢珉行的肚子上,谢珉行被他看了半天,想着终于还是逃不开,苦笑了一下。
他们兜了这么大的圈子,最终还是绕不开。
“你刚才把脉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出来了罢,”他温和的笑了笑,“是我的孩子。”
他想了想,“你一定很惊讶吧,我是男身,却是这样一副怪异的身体……我大概是个怪物,可是我的孩子不是。”
“谢兄的孩子,定然跟谢兄一般,有好看的眉,好看的眼,聪慧又伶俐……”
裴子浚心中酸涩,却又想不出其他话来说。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该请谢裴公子赐名了。”他遗憾的摇头,笑道,“可惜我偏不,他已经有名字了。”
“叫什么?”
“叫做……阿衣。”
他脸有些烧,有些后悔自己口快,还是道。
第43章
88
阿衣; 真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名字。
裴子浚想着,可又不忍心伤谢珉行的心,道; “谢兄取的名字真好听。”谢珉行听了; 眼神暗了暗,有些失落; 又想着,幸好他这样迟钝。
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又面对面坐了许久,似乎又很多话要说; 却又觉得很多话都是那么不合时宜; 最后; 裴子浚说,“我叔叔能拖得了应龙兄弟们一天两天; 却不是长久之计,现在江湖上已经把你当做了第一个怀疑对象了; 你现在怀……这样站出去; 恐怕凶多吉少,不如我先把你送走; 再从长计议。”
“可是我师姐……”
“谢兄!你在这里……我……”裴子浚忽然有些激动。
谢珉行苦笑一下; 低声道; “我在这里碍手碍脚是吗?我果然已经变成累赘了吗?”
裴子浚口中泛着苦,可他知道谢珉行更难受; 柔和了语气道; “谢兄; 你还不明白吗,他们就是想让你背这口锅,想让你听话,你师姐就还有用……”他忽然注视着他的双眼,郑重其事道,“还有,你不是累赘,永远不是。”
那是他的神啊,他的神却说自己是累赘。
他这样疯狂的想,没敢再看谢珉行一眼,他怕再看一眼,他就会心疼的控制不住的亲吻他的眉眼,他的唇。
第二日,他们起得很早,谢珉行仍旧穿着粗布大婶的衣服,虽然蒙着头巾,还是觉得不妥,好在裴子浚闲来无聊时,从舅舅那处讨了个易容膏来玩,他易容技术自然比不上慕容狐,把一个难看的人画好看了不容易,但是把一个好看的人往丑画,总是容易,他一顿瞎捯饬,知寒客的脸就面目全非了,他觉得还嫌不够,又给他点上一脸病斑。
只是裴子浚这身衣服太招人了,他便出去了一趟,回来时,也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
谢珉行笑了笑,道,“你这个样子……”
“很好笑”裴子浚疑惑。
不,也很好看。
谢珉行把最后几个字咽下去,道,“实在是太丢你们裴家的脸了。”
裴子浚无所谓,“正好,反正我们一起丢脸,患难与共了。”
唐不弃不乐意了,吐了吐舌头,“谢哥哥只跟我患难与共。”
可是他们却没能在天亮十分走出蓟州城去,他们走在街上时已经感觉道不对劲了——因为大街上太多江湖人了,武林人士和小老百姓的装束本就不一样,更何况有些人,还是熟人。
他们依次看到了风雨寺的和尚,南郡的候潮剑派,甚至还有天子盟的人。
都来了。
这个时间,同时来蓟州,答案不言而喻了。
他们是为了抓捕传言中的凶手谢珉行而来。
等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应氏兄弟站在前头,厉声道,“抓住那个大肚子的婆娘,她在案发现场!她知道真相!不对,她就是谢珉行!”
“抓住她!”
风声鹤唳,在劫难逃。
89
他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场变故。
裴子浚把谢珉行的脸死死的按在他的怀里,生怕他们冲过来,道,“他不是谢珉行,他……他是我的妻子!”
这么一句话说出口,谢裴两人都楞了。
裴子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脑抽了说出这样的话,可也只能编着慌扯下去,“江湖上应该都知道吧,我马上要成亲了,娶得就是这个姑娘。”
姑娘?所有人都楞了,他怀里那人身形极高,却怪异的挺着高高的肚子,实在不像是个小鸟依人的姑娘。
额,宛陵公子的口味真重。
“既然是裴公子的未婚妻,自然不会是大奸大恶的谢珉行,可我们这么多人,能否让我们一睹裴夫人的芳容啊。”
“也……无不可,只是我妻子十分害羞,如今又是重身子,我宝贝得紧,只需你们一人上前来探看,免得吓着我夫人。”
他们面面相觑,宛陵公子总不好得罪,便派了个天子盟的小徒弟过来,裴子浚一遍煞有其事的拍着谢珉行的背,一遍竖着头皮道,“娘子别怕,来转过来来,见见人。”
说着,缓缓除去了他的头巾。
天子盟的小弟子顿时吓傻了,怎么裴公子看起来仪表堂堂,俊眉修目,怎么他的未婚妻生得如此可怕,一脸病斑,宛如夜叉。
众人也心生疑窦。
这也……让人太难以让人信服了吧。
裴子浚皱着眉,在谢珉行耳边低声道,“谢兄,带会儿得罪了。”抬头,又对众人说,“我这位妻子身世可怜,曾经流落过风尘,各位应该有所耳闻吧,也就是那时,她染了一身暗病……可是千真万确是我的妻子……”
他来不及谢珉行反应过来,就低头噙住了他干燥的唇,呼吸交缠,吸允辗转了数秒,才放开。
裴子浚抬起头来,脸有些红,道,“但是我和我妻子恩爱得很。”
这无疑如同晴天霹雳了,他们被这画面颤颤悠悠炸了好几个来回,才能平静下来,道,“裴公子,虽然是你的妻子,可总归是她目睹了这凶案现场,怎么着也该有个交代。”
其他人纷纷附和称是。
“武林江湖谁为领袖?当然是唐家,正巧南郡命案的证人也在赶往唐家,不如我们也去唐家,到时候真相水落石出,你自然也可以带你妻子走。”
裴子浚看了看,他们人多势众,他不可能杀出重围,也只能说好。
这时,人群中忽然站出来一位故人。
是许久不见的裴家家主唐振翎。
唐振翎弯下头,朝着孙子慈爱的笑了笑,道,“丢丢,我们回家。”
丢丢在他面前,颤颤发抖,像只见了鬼的小鹌鹑。
好像那人不是他的爷爷,而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怪物。
第44章
90
马车颠簸,他们在去洛京的路上。
一年前; 谢珉行去洛京是去参加师姐的喜宴; 没想到; 一年后再去洛京,却是生死未卜。
谢珉行躺在囚车里,因为身体笨重,实在伸展不开手脚; 有些不安的扭动着,青年怕他这样会压到胎儿,边让他躺在他的怀里,做了个人形靠垫。
裴子浚原本不用跟谢珉行一起坐囚车的; 有裴家这座靠山,他们自然不敢动裴子浚; 可裴七公子却坚持要和他的妻子一起; 他说; “那是我的妻子,肚子里是我的孩子,有半点闪失谁负责?”
他们也只好随他去。
反正关键人物那个大肚子女人跑不了就行了。
午后太阳毒辣,谢珉行口干舌燥; 裴子浚便将牛皮袋中的水; 一口一口喂给他喝,他旁边看押的小弟子不由得看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谢珉行一直坚持那个丑八怪是他要娶的妻子; 可是他们却是三分信七分疑的。
可如果不是夫妻; 又有谁为另一个人做到这份上呢。
到了晚上,一天的颠簸终于结束,他们把谢珉行关进柴房,裴子浚自然也跟着去了。裴子浚私下塞给了两个看押弟子一些钱,又写了个药方,求他们给他抓副药。
保胎药?
有一个弟子家中妻子刚生产,认得这药方,想着抓副药,又不是把人放跑了,就答应了。
裴子浚回到柴房时,看见谢珉行已经清醒了,若有所思在想一些事情,谢珉行蓦然看见青年,不由得一愣,想起白日里青年柔软辗转的唇舌来。
不由得,耳尖泛了红。
他觉得自己真是荒唐,自己这副模样还想些色、欲熏心的事情,真是不要脸面了?
于是,别过脸去,不看裴子浚。
裴子浚看他这副模样,想着,谢兄莫不是恼了?他翻来覆去思索了个遍,忽然开了心窍,莫不是因为白日里的那种事?
他想,虽然是情势所逼,可是他何尝不欲而不得?这倒是真应了唐不弃骂他的,他,裴子浚,是个举止轻浮的登徒浪子。
他觉得自己应该向谢珉行道个歉。
“谢兄,白日唐突你,我实在……”
谢珉行好不容易才掐下去的火苗,却被裴子浚这样堂而皇之的重新提出来,又羞又恼,“不介意!”
裴子浚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愕的看着谢珉行,他没有想到谢珉行反应这么大,想来也是,谢兄心里自有爱慕的人,他又不是那个人,他自然心里不舒服。
可是一想到那个谢兄的心上人,他就更不是滋味,谢珉行身陷囹圄,受尽苦难,可是那人,却从未露面。
对于那个人的身份,他不是全然未觉,却一直不敢去正视。
他当做珍宝的人,却被别人这样弃之敝履。
他恼怒至极,脱口而出,“你的心上人到底……”可是话到嘴边,又害怕真的从谢兄口中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改口道,“也是阿衣的父亲吗?”
谢珉行楞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裴子浚忽然会问这件事,可是他这样的丑态都已经暴露在他面前了,又有什么可隐瞒的。
于是点点头。
裴子浚得到了证实,小心翼翼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谢珉行望着青年,青年的眼里似乎有点点星光,将他整个人都装进了瞳孔里,于是由衷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心中更加恼,事到如今他还在维护那个人,却听得谢珉行又道,“一切都是我甘愿。”
所有的怒意,都被这一句“我甘愿”浇得透心凉,一拳打在软棉花上,他无处发泄,只好默默苦笑了一下。
爱恨嗔痴,不过始于一句“我甘愿”。
也终于一句“我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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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睡安稳。
半夜里柴房门外又传了喧嚣声,似乎起了争执,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却看见门外灵巧钻进来一个小崽子,看见谢珉行的大腿就抱了上去,呜呜呜哭个不停。
谢珉行:……
这孩子怎么那么爱抱大腿?
几位看守的弟子看见了无可奈何,这可是唐家金贵的小孙子,和病女人呆在一起,沾染了什么病怎么办?
可是唐不弃跟牛皮糖一样,怎么也没办法从谢珉行身上剥下来,他们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裴七公子说,“让他待在这里吧,我会照顾他的。”
一场风波终于平静了。
谢珉行看向看着哭得抽抽搭搭的丢丢,好笑,“怎么?高床软枕不睡,要来睡柴房?”
“我只想跟谢哥哥呆在一起。”丢丢止住眼泪,认真道。
他遭逢变故,被谢珉行从潇湘里带出来,他突然间有了自己的亲人,可是,能让信任的人,却只有在他母亲火化时那个用双手蒙着他眼睛的谢哥哥。
谢珉行虽然沉默,却也看得出这小孩有心事,可是小孩儿不说,他也不想逼迫小孩儿。那时候唐不弃离家出走,来投奔他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丢丢不是那种娇宠长大的任性的孩子,离家出走一定是遭遇到了什么事情,导致他在唐家待不下去了。
可是他一个小孩儿,又是唐丰的独子,会遭遇到什么事情呢?
他想不明白,索性把小孩儿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在陷入黑甜的梦境之中之前,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白日里裴子浚说他有一个未婚妻的时候,没有人惊讶,显然他们都是知道的,说明未婚妻这个人真的存在。
他就要成亲了。
谢珉行看着裴子浚的背影,毫无波澜的想。
92
蓟州和洛京本来不远,他们这样一群人浩浩汤汤,却有些耽误行程。
这样一来,南郡和其他英豪都陆续到达洛京,他们却还在路上,这让谢珉行很担心一个事——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
这些日子来谢珉行的胎动越来越明显,那个肚子里的小怪物已经亟不可待的想要出来了。
裴子浚刚给谢珉行把完了脉,眉头深锁。
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现在路途颠簸,困难重重,又马上要对簿公堂,山雨欲来。
阿衣呀阿衣,你真是个小讨债鬼。
裴子浚这样想着,却又开始想那个金蝉脱壳之计,谢珉行当然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对裴子浚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这样的怪物,也想请你帮我保存最后的尊严,我不想……再玷污师门清誉了。”
他顿了顿,“还有一件事,就在半年以前,宋师叔说我偷拿了藏书楼里一样东西,才会把我关……总之,如果真有那样东西,如果我没有机会寻回,也请你帮我继续追查。”
裴子浚一一点头,却越发难过。
他的谢兄啊,总是想着怎么寻回师姐,怎么维护师门,就算是他那个狼心狗肺的心上人,在他口中也成了个极好的人———可是,他为什么不多想想自己?
这些天丢丢被唐家的人领回去,又跑过来,如此往复了好几次,终于消停了,谁知道,就在抵达洛京城的第一个晚上,丢丢又溜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要给裴谢两人看。
这一回,丢丢说,“哥哥,有一件事我放在心里好久了,一直不敢说。”
他几乎要哭出来了,“可是我阿妈不能这么白白死了。”
谢珉行安慰地拍了拍小孩的背,丢丢吸了下鼻子,继续说——
“我跟你们说过,阿妈在死前曾经见过一个戴面具的叔叔吧,就在不久之前,我又重新看见了他。”
第45章
93
唐不弃言辞闪烁; 似乎很害怕; 许久才磨磨蹭蹭从身后拿出那样东西。
那样东西,被他包的严严实实。
可是却怎么也没有勇气揭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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