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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雍高帝纪-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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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晟又劝道:“将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今取洛阳,祸至无日。”
周发闻言大怒,斥责他危言耸听,扰乱军心,挥退了他,要与众人继续商议东伐之事。
王晟冷冷道:“将军欲取天下,今见小利辄趋之,将何以成大事?”于是解下腰间官印扔在地上,在众人面前拂袖欲去。周发怒不可遏,命武士拦住,要杀了他,却被人劝住,“将军,如今正是广纳英雄之时,不可杀士。”周发纳其言,喝退武士,王晟便大步而出。
他骑马行至水边,被人追上,正是先前为他说情的那人。王晟勒住马,要听他如何说,听那人欲劝他回去,他只高踞马上,对他言道:“人心厌乱,当世必有汉高,不在齐鲁,便在他处,吾当辅之,为其萧、张。十五年之后,周发必素车白马,系颈以组,以迎英雄。”然后更不多言,打马渡水而去。
那时他毕竟齿少气锐,只顾逞一时之快,混不曾想过此言既出,以周发气量,又岂能饶他。后来此言被周发得知,果然命人通缉于他,各城搜捕、画影图形,王晟只得割去胡子,以黄泥覆面,方才躲过一劫。从此之后他便敛了轻狂之气,藏匿锋芒,决意再不轻言。
他知燕地郭槐是怯懦之人,必难成大器,于是向北途经燕地而不逗留,翻越太行山,在上党城下见到了素有雄名的石威。
他对石威道:“河东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西临黄河、东临太行、北接荒漠,又有沟壑深谷,纵横其间,退可凭险固守、进可进取中原。今为将军计,当与何文修好,约以黄河为界,而后先北取太原,太原为河东之根本,府控带山河,取之可固河东;而后当西取河套,以资全国;东取幽、燕,跨有河北,距北而图南。乘中原有衅,则率大军南渡黄河,直取洛阳。如是,西可取三秦,东可割齐鲁,南可向江东,天下不足定也。”
不料石威不耐地挥了挥手道:“先生说的什么话?本来不就该当如此。此事不急,如今我大军困于上党,久攻不下,已是人困马乏,不知道先生有没有什么破敌良策?”
这时王晟一心只想提纲挈领,高屋建瓴,以为如此之事都不过是细枝末节,闻言一愣,“此一城何足道哉?愿将军细思在下方才所言。”
“哎呀我的老夫子啊,我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哪有空细思,这样吧,我先在军中给你安排个住处,此事以后再议。”赵王不耐烦地起身,随便给了他一个官职,让他自己去领官印,然后便迈着大步走了,身上的盔甲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王晟等他走后,默然坐了半晌,苦笑一声,随后悄然而去,离开了赵军大营。
他于是渡过黄河南下,在洛阳见到了何文。
他对何文言道:“洛阳四战之地,无险可守,又有强敌环伺,为将军计,当另谋自安之术。如今三秦未定,赵垅占据长安,垅乃凡人,不久必为人所并,今不速取,恐为刘符争先。符将寡兵微,仅有数郡,又无坚城,不过五万人便可擒之,若教其取下长安,经略关中,羽翼丰满,踞险而东向,必为肘腋之患。如今刘符势弱,赵垅无能,石威人马困于上党、无暇南顾,周发方才撤兵不久,卒难西向,此正为将军西进之良机。若率大军西入虎牢,立王业于三秦,北通黄河、南取巴蜀,然后东向,便可肇基皇业,以靖四海。”
有人站出反对道:“在下以为不然。此时倾举国之兵西向,洛阳空虚,而虎牢极难攻下,恐怕未得长安,便已失洛阳,则吾等皆成丧家之犬,且如之奈何?前番争襄阳,周发便趁势来攻,致使洛阳几乎不保,此番再西进,周发岂能袖手旁观?如今伐东易而伐西难,故在下以为,应当先攻齐国——”
“以报一箭之仇!好!”何文拍了一下桌案,接口道。他看看王晟,意识到方才有些不妥,于是噙着笑安抚他道:“足下之计,甚合我心。待与周发事了,必如足下之言,举兵西向!不知足下此来,欲求何职?”
王晟这次什么都没再说,作了一揖后便告辞了。
走出洛阳城后,他不禁站住了,仰面悲叹道:“彼苍者天!此群小并驱于中原,各逐蝇利,天下何时能有出头之日?”
他穷困潦倒,身上仅有的盘缠用来换了干粮,给了向他乞食的一群皮包骨头的小孩,自己却饥肠辘辘,只得卖掉身上的棉服换钱。当时已经入冬,他只着一件单衣,住在一间破庙里,靠在墙边瑟瑟发抖。外面大雪纷飞,寒风穿过干枯的树木,发出凄厉的哭号,他腹疾发作,疼痛难当,在这见不到一丝亮光的长夜里听着阵阵的哭号声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天亮,他仍着单衣躺在原处,浑身无力,连一根指头也抬不起来,浑身的骨头咯吱吱地抖,仍是腹痛不休。
他就像是一截被扔在火中的木头,在燃烧着自己来取暖了。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心里想着,如果自己这时死了的话,估计尸首大概要几天之后才会被人看到,然后随便抬出去,扔在枯草白雪之间。他咬住牙,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为杖,决心向西走去。
他去见刘符,不料却被渭水挡住。长安一带正值战乱,没有船家愿意过河,他又拿不出什么钱来激赏勇夫,只有望着浩浩渭水喟然长叹一声。他卖了棉服换的最后的盘缠也即将用尽,如今西也不是,东也不是。世道陵迟,生灵涂炭,漫漫长夜中仍见不到一丝亮光,再看他自己,漫漫蹉跎,已过而立之年,却仍穷困潦倒,一无所成。可那又如何呢?他宁愿死于此处,也不愿于竖子处谋官,与驽马竞食。
他扔开枯枝,眼望着宽阔的渭水,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多好的河啊,多好的雪!天地之间一片苍茫白色,他死在此处,天地为棺,倒也死得干净、倒也死得其所。
他笑着仰面倒在地上,大雪纷纷扬扬地落在他脸上,像是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他大睁着眼睛,只能见到一片白色。可就在这无边无际的白色中,他突然浑身颤抖起来。
死在此处,轻如鸿毛,怎能……怎能算是死得其所?
他眼前忽地又出现了从东海中升起的那一轮朝阳,这火红的圆盖灼烧着他、责问着他、撕扯着他。他又看到了从泥土中支棱出来的瘦骨嶙峋的手,看到涂着血的城墙,看到父亲饿死前大张着的空洞洞的眼睑——那是上千万人的眼睛。他眨了几下眼睛,终于缓缓地撑起来,拖着步子寻找到一个避风之处,将自己努力地缩了起来。
他决不能死。
再睁开眼睛时,天地间只有黑白二色,白的是天和地,黑的是树,天地之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也没有渭河那壮阔的水声。他想站起身来,却一动也不能动,他几乎感觉不到疼了,肚子上像是被挖出了一个洞,里面什么也没有。他躺了一阵,然后抬起手,拇指在肚子上狠狠顶进去,在剧痛中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他站起身,望向渭水,一夜之间,这条大河竟然结上了冰,滚滚波涛都息了下去,只剩下如镜一般的河面。
他愣愣地看着,忽然一笑,又继续向前走去。
过了渭水,就是刘符的大营了。
刘符出了一身的汗,听罢久久不语,过了一会儿,忽然干干巴巴地道:“景桓,原来你早想弄死我。”
“彼时王上势单,又年纪尚轻,臣——”
“别说了……”刘符悲伤地打断道:“你来见我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原来背地里想的是趁早弄死我。我那时候才多大……二十一岁,弱冠之年,太可怜了……”
“王上命系于天,岂臣所能害?”王晟捏了捏刘符的手,轻叹了口气,“若何文果纳臣言,臣百身莫赎,虽万死难辞其咎。”
刘符一眨眼就变了脸,冷哼一声,“纳了又怎样,你没听过么,我在关中成名一战,便是以三千人大破赵垅的五万人马。何文要是敢从洛阳越过虎牢关千里而来,我能杀得何武提前即位!”
刘符起兵西陲,割据一方,直至震荡宇内,名动天下,都是后来的事了,那时却还声名不显。王晟笑着摇了摇头,“天下大势,已定于其始,臣那时尚未看破罢了。”
“早看破了不就早来找我了?你个乡巴佬,居然连我都没听说过,非要从东往西走。不过——”刘符一笑,“嘿嘿,该是我的还真跑不了。景桓,你怎么不找个山里好好躲起来,等我去三顾茅庐请你?”
王晟失笑,“即便臣当真有武侯之器,世上又何来徐元直、崔州平?”
刘符点点头,想着王晟只着单衣在雪地里一次次疼昏过去的场面,不禁一阵后怕,把手又放在他肚子上,“我还是给你暖暖吧。”
王晟笑笑,又轻轻按住他的手。这一个晚上,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笑着,好像要把之前二十年的都补回来。
刘符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道:“景桓,说实在的,刚见你的时候我一看,这什么人!衣衫褴褛的,浑身就一把骨头,脸都是陷进去的,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有人胆子大到进我军营里打秋风来了。哎,多亏没以貌取人,把你给赶出去。”
王晟点点头,“王上一向喜爱身形伟岸,英雄之表。”
“谁说的?”刘符想也没想就矢口否认。但王晟其实说的没错,刘符初见他时,倒不在乎他衣衫褴褛,可见他身形瘦弱,面色萎顿,就先起了轻视之心。不过他可不打算像王晟一样把什么都和盘托出,连曾经想杀他都给说了出来。刘符转过头,神情真诚地卖乖道:“我现在就喜欢一把骨头的,像朱成那样长那么壮的,站在朝堂里多占地方。”
王晟笑道:“如此看来,臣还可以再瘦一点了。”
“行,”刘符立刻翻脸,冷冷道:“到那时候我就把你劈了烧火。”
王晟但笑不语。
刘符忽然又支起上身,把脸凑近他,“景桓,那时候你可不比现在,我呢?我和现在有区别吗?”
王晟看着他,好像在仔细端详,其实哪怕是一点细小的变化,他也能立刻脱口而出。可刘符在一旁催着,他却还是半天不说话,视线在他脸上一点一点地扫过去,似乎找得十分认真。
那一日,他在帐中见到刘符时,这个刚刚及冠的年轻人正在吃饭,见了他之后,竟然让人又上了一副碗筷,朝他招了招手,邀他一起吃。他几乎要转身而去,可最后还是站在原地,冷冷道:“将军欲王关中耶?欲王天下耶?”
刘符愣了一下,随后将筷子拍在碗上,发出“咔嗒”一声脆响,怒道:“先生是何言也!大丈夫自当志在四海,岂能久居于此!”
王晟见他被激起了火气,又道:“我观将军困居于此,无夺取中原之图。”
刘符神色一变,似乎被说到了伤心事,二十岁的人就如同一汪浅水,什么都写在了脸上。他拨拉着筷子,神色有些黯淡,“我何尝不想东出?方今中原大乱,正当与群雄一争高下,只是关中之地四面受敌,何况长安至今未下,自顾尚且不暇,有心争雄,奈何不得其法。”说话间,见来人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一双眼睛黑沉沉的,他却感觉仿佛被这双眼睛紧紧攫住。刘符愣愣,脑子一转,收起了轻视之心,忙将饭食拨拉到一边去,虚心叩拜道:“先生必有以教我。”
王晟上前几步,从案上拿起被刘符拨到一边的筷子,将第一根放在他面前,“将军想出关中,取天下,必须据有三处。关中占有地利,易守难攻,帝王之业多开于此,观将军之气象,长安不日必下,当更有远图。”
刘符点头,“出虎牢以图中原?”
“不然。”王晟紧紧盯着他,又放下第二根筷子,“凡欲争天下者,必先深根固本,以为帝王之资。如今鹿走苏台,中原混战,各自征伐,兵连祸结,其兴勃亡忽,强弱异形,不过反掌之间。今为将军计,莫若先下汉中以略巴蜀,巴蜀为天府之国,可资天下,趁荆州混战,诸侯难以西顾,此时取蜀正是良机,此为其二。”
他审视着刘符的脸,连上面的一丝表情也不放过,若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也同样是急功近利、目光短浅之辈,天下虽大,就当真再无他容身之处了。
上天垂怜!刘符捏着下巴,肃然地点了点头。
“汉中已得,将军便可取第三处——”王晟按下心绪,举起手中的最后一根筷子,刘符却脱口而出,“汉中以西,襄阳!”
王晟愣了一下,片刻后又收拾好表情,“将军所言不错。襄阳西通汉中,北接中原,南连荆州,将军一旦取汉中、平巴蜀后,便当直指襄阳。若得此地,北可纵横中原,与群雄争衡;南可下荆州、渡长江、平江南,此为其三。如此,天下不足定也。”
他一边说着,一边落下第三根筷子。刘符听得痴了,久久没有说出话来。片刻后他忽地一动,霍然站起,走了两圈后,撩袍跪坐在王晟旁边,握住他的手道:“刘符年幼才疏,又生逢乱世,横遭不幸,未读过几本书,幸天赋微才,令略通兵事,多有小胜,却只知打打杀杀,不知天下大势,数战而得此尺寸之地,便惶惶不知所归,困厄已久,无脱身之计。闻先生一言,如拨云见日,直令人胸胆开张,使刘符今日方知天高地广。使我无遇先生,不过割据一方,地不过一州,守之不过十载,留名不过方志,没世然后已。”说着,他以手指心道:“不料天下虽大,却只在先生方寸之间。先生之才,实乃刘符平生未见,此天以君授我,刘符愿师事先生,共图大计,先生切勿推辞。”
他当真执了弟子之礼,急切地对着王晟北面而拜。王晟愣愣地看着他漆黑的发顶,饱满的额头,还有额头上尚且梳不起来的短短的碎发,忽觉心中颤抖起来。他看着刘符,缓缓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刘符大喜,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不舍得松开,握住他的这只手掌炽热、干燥,如同他在某个雪夜中生起的一堆火。刘符又让人多上了些热菜,与他并案而食。两人都不在意礼节,不讲究食不言,一边吃着一边说着,刘符高兴地吃了好几大碗饭,只是看着他吃饭的样子便让人觉得胃口大开,引得王晟也比平日吃的多些。
他见刘符眉飞色舞,一派意气风发,不禁目光一沉,忽然道:“将军取下这三处要地后,不可急于东出,应修政息民以自强,观中原之衅,方乘时而动。”
刘符表情纠结了一阵,终于还是点点头,“我听先生的。”
王晟看着他,终于心下大定。
吃完了饭,刘符又让人取来地图,铺在地上。王晟和他从白日谈到掌灯,晚饭送上来放在一边,一连热了几次,他们却都一口未动。刘符垂着眼,手掌在地图上缓缓抚过,忽然偏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个字都没说,却好像一瞬间说尽了世间的话。烛火映照在这张年轻的脸庞上,虽然年少青涩,却已渐露峥嵘,他的侧脸笼上淡淡的阴影,眼睛里却映着烛火的光,就好像那里面正烧着两团火一样。这火烧得如此炽烈,仿佛包含着勃勃的生机与力量、壮志与野心,好像世间没有什么是这大火烧不尽的。
这不正是那无数个夜里,在他心里烧着的火么?
王晟眼中骤然泛起泪水,被他迅速掩饰起来。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握住,每一次搏动,都带着难以名状的痛苦,也带着难以名状的欢喜。从东海之滨到关西之地,从茫茫大海到莽莽平沙,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终于找到了他的这一轮红日,惟愿它能驱尽天下的魑魅魍魉,荡尽四海尘埃。为将这红日重新托起于煌煌青天之上,他愿用尽他全部的生命、洒尽他的每一滴血。
他失神片刻,那青天和红日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好像要将他压成一片一片的血肉。忽然,他肩上一沉,于是便如同梦中惊醒般猛地回过神来,是刘符解下衣服披在他身上,替他随意拢了拢,关切道:“方才不曾注意,冰天雪地,先生衣衫也太薄了。”
王晟的心忽地又轻颤起来,这次只颤抖了一下,如同手指划过琴弦,石头落在湖水中,片刻后又归于平静。刘符拉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挽着他朝帐外走去,“本该与先生秉烛夜谈,只是见先生面容愈见委顿,还是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明日再谈罢。营中简陋,先生先凑合凑合,待日后攻下长安,刘符亲自为先生挑选住处。”
王晟从中军帐中走出,早有兵士候在门外,奉命引他到刚刚打扫好的住处。他随着兵士缓缓朝前走着,忽然顿住脚步,回身望去。
刘符直直地站在帐外,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此时此刻,就如同一片雪花落在雪地上,一粒尘埃落在泥壤中,他的心终于也落在了这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片刻后,又缓缓攥住了。
王晟仔细地看着刘符,忽然抬起手,轻轻抚了抚他浓密的髭胡,久久凝望着他的双眼,答道:“王上没变,一点都没有变。”
他的眼睛仍然干净明亮,就像是雨后的长天,自己平生志向都寄于此处,愿这双眼睛永远不要染上阴霾,愿这眼中的火焰永远光明炽热,传之千秋百代,永世不熄。
………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丞相喜欢上王上了!算是非严格意义上的一见钟情x
“他夜不能寐,披衣而起,热血填膺,愁肠百结。”这一句灵感来源于蔡锷将军的“军中夜半披衣起,热血填胸睡不安”,这种带着理想和壮志、悲悯和热爱的胸怀曾经让我湿了眼眶。
当他出川再一次开始旅行时,他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活着不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比自己大得多的东西,是那一轮红日,也是上千万人的眼睛。
丞相本来会成为这样的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事有可为杀身不顾,却在见到王上的第一面坠入尘网,是因为他的这一轮红日既灼烧着他,同时也温暖着他。理想与悸动一瞬间共鸣起来,大概二者都会被放大到惊人的程度。
从此之后他理想的火焰变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小到可以托在手心上,大到可以将自己整个人投入其中。
(我突然好肉麻啊)
………
总之就是,王上对丞相的感情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比得上丞相对他的感情的,丞相对他从一开始就不能被归为爱情,这份感情和他的理想与生命同等重量,所以这个大概就是为什么他说“臣想什么都给你”。
第84章
一转眼已入冬了,王晟站在池边,身上披着刘符送的那件青色大氅,却也丝毫不见臃肿。刚刚落过雪,院落里的雪还未来得及打扫干净,他站在那儿,就好像一根青竹立在浅浅的白雪中,却不像那个每日伏在案前、诸事缠身的大雍丞相了。
可这根看似出了世的竹子这时候心里想的却是,池子是引的活水,虽然没结冰,里面的鱼却都病恹恹的,不怎么吃东西,从入冬之后就瘦了不少。
这可不大行。
他皱着眉思考着,不经意地抬头,见水池旁的假山后飘起一阵淡淡的烟,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正巧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吩咐道:“去外面买袋炒栗子,再买只烧鸡回来——”
他话未说完,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然后便听刘符在他耳边哈哈笑着:“景桓,声东击西,没想到吧!”
王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背对着刘符,眼里露出无奈的笑意,顺着他的话道:“是啊,一不留神,臣这中军主帅,都被王上擒住了。”
刘符两手环着他的腰,闻言又收紧了些,“呔!王五三,你今被我擒住,降是不降?”
王晟按住他手背,拇指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敢问大王,降了如何,不降又如何?”
“降了,自然是高官厚禄,荣宠无限;不降……”刘符嘿然一笑,两手乱动起来,“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王晟想躲,但被刘符整个环着,往哪边都躲不开,只得捉住他的手,叹气道:“如此,臣还是降了吧。”
“想投降?我还没治你的罪呢!”刘符松开他,眉头一挑,板起脸道:“说,你和褚于渊说你养的那只猫,是不是说我呢?还什么馋嘴,黏人的……你老实交代,是不是!”
王晟假意叹了口气,“王上怎么会以为臣说王上是猫?”
“褚大夫这人你还不知道,喝了酒之后那张嘴就跟溃了堤似的,全和我说了。我一听……”刘符说到这儿,才意识到自己被王晟套进去了,悻悻道:“好啊景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他哪是吃瘪的主,想了想又喝道:“那猫呢?找不到猫,治不了你大不敬,也能治你个欺君之罪!”
“猫儿啊……”王晟转过身来看着刘符,眼睛里好像在说,不就在这儿呢么?
他那一贯因为弧度收得干脆利落而显得有几分凌厉的眼睛微微弯着,眼尾挑起了几道细细的皱纹,在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里软趴趴、烫乎乎的东西。刘符心想,他为什么以前觉着王晟是一个严厉的人呢?
他真是受不了王晟这样看着他,于是二话不说就吻了上去。他撬开王晟的牙关,将舌头伸进他嘴里作弄着,王晟微微向后躲了躲,他就偏要挑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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