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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红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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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没有,那晚上就一定有了。我突然想起《水浒传》中的武松遇上老虎似乎正是在黄昏时候,我看了看四周,静悄悄的,一丝风也没有。希望在入夜之前大宝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

    我越想越忧心,忽然间我灵机一动:“蓝池哥哥,你带了火折子没有?”

    蓝池摇了摇头:“要火折子做什么?”

    看着仍然炙热的太阳,我伸手推了推他:“快,快,钻木取火!”

    蓝池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来,他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迟疑地道:“不烫啊!”

    什么嘛,以为我高烧说胡话了么!我不悦地嘟起嘴:“野兽是怕火的。”

    蓝池恍然大悟,他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放心吧,红红,野兽来了我让它先吃我。”

    “吃了你之后不是还得吃我!”我嘴快地接言。

    “我们一起死不好么?”蓝池笑着道。

    “一起活着不是更好!”我的嘴巴反应远比脑子快:“再说,我宁愿曝尸荒野,也不愿、、、葬身兽腹。”

    蓝池被我逗得哭笑不得,他伸出手来,在我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了看远处。突然,他大声叫了起来:“红红,你看,那、、、是不是将军台?”

    我扭过头,发现离我们大约几百米远的高处,有一块大石从半坡处突兀而出。大石的下方,则是一块极为开阔的平地。站在那块大石上,似乎正可以点兵论将。将军台,一定是将军台!

    如果那是将军台,那我们身下的这片土地,岂不正是埋葬着无数将士鲜血和白骨的地方。

    想到自己的身下有着累累白骨,我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蓝池觉察到了我的异样,他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然后用他独特的沙哑的声音对我道:“放心吧,红红,什么时候,蓝池哥哥也不会丢下你的!”

    这句话说得似安慰,又似宣誓,我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这话里的意思,耳边听到了愈来愈近的呼唤声、、——

    杨柳回堂,鸳鸯别浦,绿萍涨断莲舟路。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脱尽芳心苦。

    村前的荷塘里,荷花已谢,一片片荷叶,于绿中透出一点暗黄。一场秋雨过后,不经意间会发现,满池荷叶竟然残破不堪,透出一股萧瑟凄凉。

    坐在院子里,看着一片片梧桐叶在秋风中犹如翩舞的蝴蝶,飘飘摇摇而下,我的心思悠悠不知又飞向了何处。

    三个多月前,我和大宝他们一起去寻访将军台,却在不经意间与蓝池落入了一个山谷。事后我们知道,那个地方正是陈将军当年血溅沙场之处。当救援的猎户和樵夫们在大宝和大槐的指引下,找到我们之后,也兴奋地发现了被人们遗忘多年的将军台。

    被救回之后,我们四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全被家里人关了禁闭。我和蓝池是迫于无奈,因为我们两一个右腿骨折,一个腰椎骨轻微骨折,不得不躺在床上接受治疗。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们两个足足在家里呆了三个月,才被允许在小范围内活动。蓝池还好一点,他身子骨比我结实,受伤的也不是要紧部位,两个月的时候,他就拄着拐杖来隔壁看我了。而我,只能任由大夫将我包扎成一个木乃伊,躺在床上天天念《女儿经》。

    《女儿经》是这个朝代专门用来规范女性行为的一本书,有点类似于汉朝时代的大才女班昭所写的《女戒》。

    我伤势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娘亲便要求我将那本《女儿经》给背下来。家里没有现成的书本,那逐句逐条的文章是娘亲亲自背出来的。

    而我也在一次无意中偷听娘亲和蓝大婶的说话,才明白了娘亲要我背这本书的原因。娘亲本以为我温顺乖巧,平时对我的言行并没有做过多的要求。此次我竟然敢与三个男孩儿爬到后山去,看来是平时对我的约束太少,因而导致了我那胆大包天的行为。担心我被村人当成野丫头,娘亲痛定思痛,决定对我小施惩戒。但愿我能吸取教训,浪子回头,不再犯同样的错误。而对于受伤在床的我来说,体力上的惩罚是不现实的,娘亲便选择了让我读《女儿经》。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一下大宝。由于这一次活动的主谋是他,并且他也供认不讳,大宝同学受到了李员外的严厉惩罚。听说,李员外对他动用了家法:杖斥二十下之后还被罚跪了一整天。虽然蓝大叔和蓝大婶在蓝池的托付下向李员外求了情,大宝还是没能幸免于难。后来,因为又饿又累,大宝竟然在跪祠堂的时候昏倒了。

    这些消息都是蓝大婶在探望我的时候,与娘亲窃窃私语中被我听到了。得知大宝受罚,我心下十分地内疚。说起来大宝一直对我友爱有加,如果不是我的一时大意,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一个状况呢!

    院子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我忙回过神来,大声念道:“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紃,学女事以共衣服。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菹醢,礼相助奠。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

    经过这三个月的勤奋练习,这本《女儿经》我已经是倒背如流了。

    “扑哧”一声,有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我回过头一看,蓝池正站在院门边,微微笑着看着我呢!

    天空碧蓝,少年的眼睛犹如那纯净的天空,教人心生几分温暖。

    眼风淡淡一扫,我惊喜地发现,蓝池身下的那副拐杖已经不见了。

    “蓝池哥哥!”患难见真情,那次跌落山谷,少年对我的体贴和照护深深打动了我。再次见到他时,我也对他滋生了一份亲人般的亲切和温暖:“你好啦!”

    蓝池大步走向我,像是在证明他确实已经痊愈。

    我大喜,因为他走路的姿势并无任何不对,看来担心他成为瘸子这一点是多余的了。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我大声念着《诗经》中那首赞美男性的诗来。

    这首诗,描述了一个优秀的男子:他容光绝世,优雅从容;他气度沉稳,深藏如水。蓝池虽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他的身上已隐隐有了一股吸引人的气度。

    蓝池啼笑皆非地看着我:“怎么不念《女儿经》了?”

    我嘻嘻笑道:“蓝池哥哥,《女儿经》我已会背并知晓其意,眼下这首诗我虽然会背,但是却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想向你请教呢!”

    蓝池伸出手来,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老气横秋地叹一口气:“淘气!”

    拖过一把椅子,蓝池在我的身边坐下了:“明儿我就去私塾了,红红有什么话要带给先生么?”

    我养伤的这一段时间,义父也曾来看过我几次。每次他都只是叮嘱我好好养伤,落下的功课他会想法儿给我补上,并没有批评我的胆大妄为。

    都说严父慈母,我的这位义父在学子们的面前,既严肃又古板。在我的面前,他却是十分的慈爱,想是他膝下无所出,将我真的当成他的女儿了罢。

    “就说红红身体恢复之后,做一碗红烧肉给他吃!”义父爱吃红烧肉,在私塾的那段时间,我隔三岔五便会做一顿给他吃。

    蓝池笑看着我,将落在我头顶的一张梧桐叶轻轻拈起,然后伸指一弹,弹出老远。

    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我微感好奇,学着他的样子,也想弹飞一片叶子,却总也飞不远。

    “要不要我把当天的功课讲给你听?”蓝池再一次问我。

    那当然好了,只是不会耽误他的功课么!我喃喃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傻丫头,不会的。”蓝池笑着安慰我,同时将我戏耍于手间的梧桐叶抽走。

    “蓝池来啦!”我正欲起身去抢那片树叶,娘亲的呼唤阻止了我伸出的手。淡淡地瞟了我一眼,娘亲道:“红红,怎么也不倒杯水给你蓝池哥哥!”

    蓝池连忙起身,向娘亲礼貌地问了声好,然后便告辞回家了。
12。…第十二章 讲述故事
    斜月横空,疏星炯炯,霜叶暗坠,幽虫絮絮,已是夜阑人静的时候了。

    我趴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娘亲穿针引线。灯光下,娘亲的神态恬静而又安详。只是,不经意间我发现,娘亲的鬓边竟然出现了白头发。仔细瞧一眼,那看似乌黑油亮头发里,竟隐藏了许多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银丝。

    我一阵心悸,娘亲还只有三十多岁呀!怎么头上就已经有了岁月的沧桑了呢!

    这几年来,因为知道一个女人带孩子的不易,我在娘亲的面前一直表现得乖巧听话。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娘亲看我的时候,眼里总会带上一股淡淡的忧伤呢!是我开始进私塾的时候吗?我记得拜认义父之前的那个晚上,娘亲几乎是彻夜未眠,莫非她并不喜http://fsktxt。com欢我读书认字?抑或是三个月前的那次私入山林让她意识到了我与以前的不一样,她已经开始对我有所怀疑了?

    我伸出手来,将娘亲额前的一缕乱发往脑后拨了拨。

    娘亲抬起头来,伸伸脖子扭扭腰,然后冲我微微笑道:“红红,别看了,眼睛会累的。”

    “娘亲,”我坐起身来:“我来给你按硗按硗吧!”

    按硗在这个时代便是按摩的意思。

    那一世的时候,姨婆干活儿辛苦了,我便会给她做做按摩。为了有效减轻疲累,我甚至还专门买了一本书,认认真真地学习这门技术。

    娘亲将针别在绷子上,然后起身坐在了床边。

    我半跪于床上,两手放在娘亲颈部的两侧,自上而下轻轻地推摩。当推至颈根时,我再将两手分别转向娘亲的两侧肩部。重复几次后,我轻轻又揉捏着娘亲的肩胛部位。

    “舒不舒服?”我试探着问娘亲。

    娘亲点点头,自胸中溢出一声舒服的低叹。

    看见按摩真的有效,我心下高兴,手下的动作也稍稍放重了一点。

    “红红,”娘亲闭着眼,轻轻问我:“你蓝池哥哥今天来咱家做什么了?”

    我一顿,手下的动作不免缓了一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娘亲对蓝池似乎总带着一丝警惕。

    “蓝池哥哥说,他明天要入私塾了,问我有什么话带给义父。”我如实回答。

    娘亲淡淡“哦”了一声。

    “蓝池哥哥还说,明儿他学了功课,回来再教我。”我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把这件事也告诉娘亲,免得到时候她看见蓝池又起疑。

    “你蓝池哥哥在私塾里功课很好吧!”沉默了一会儿,娘亲再一次道。

    “是啊,义父经常夸他呢,说是后年就带他去参加乡试。”那个少年确实是佼佼者。好几次在小房间里听见他出口成章,我称羡不已。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是有天才的。有些人,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又快又好地学会一样东西。而有些人,尽管做了九牛二虎的努力,却仍是停滞不前。我一直感觉那个少年在读书方面是个天才。而我,虽然经历了两世,在很多方面我仍是不及他。

    “乡试过后就可以准备来年的会试了。”娘亲喃喃地,似是在自言自语:“若是会试也过了关,就成了天家的人了。”

    “蓝池哥哥是要中状元的呢!”我也衷心希望那个少年能够金榜题名。不过,跌落山谷的那一次,他似乎跟我提过,他并不热衷功名。唉,谜一样的少年,谜一样的心事啊!

    “红红,”娘亲忽然道:“娘亲给你讲个故事吧。”

    接下来,我一边给娘亲做着按摩,一边听娘亲给我讲了一个后秦版的陈世美的故事。

    许多年以前,后秦东南的陈州有位青年,自幼家贫,然“腹有诗书气自华”,颇有一些文名。

    书生二十岁那年,在一次陈州城的诗文盛会上,遇见了一位教书先生的小姐。小姐气质芳华,言谈温雅,书生一时被她吸引。意存卖弄,书生在接下来的诗文比拼中一鼓作气,佳作连连。他的才华也深深打动了小姐。

    后来,书生经过多次努力,也打动了教书先生的心。教书先生虽知书生家中清贫,却仍将自己的女儿许配于他。

    一年后,书生与小姐成亲了。成亲之后,两人同进同出,琴瑟和鸣,倒也十分恩爱。

    为了书生的前途,小姐在婚后不久,便力劝书生赶考。三年一次的乡试,书生如果过了,就能参加来年的会试。

    在小姐的敦促下,书生带上行囊,去赶考觅封侯。

    她勇敢地让他离开了,全然不计较那一个个孤寂的夜。

    小姐在想,如果书生得中,他将衣锦还乡,他们的生活将无限富足。虽然必得假以时日,她可以等。

    等待是寂寞的。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装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寂寞尚且可以忍耐。

    令小姐崩溃的是,来年的一纸休书将她的城墙瞬间击溃。教书先生的父亲闻讯,气得一病不起,并且在不久后便离开了小姐。

    负心的书生在京城里娇妻美婢,吃好喝好,与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

    可怜的小姐,不堪乡邻那同情怜悯的眼光,终于在一个寂静无人的夜晚,纵身跳入了大河。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娘亲的声音低弱柔迷,我的心也跟着那声音起伏跌撞。

    待到我想追问一些细节的时候,娘亲却倦怠地说:“睡吧,红红,太晚了。”

    长时间一个姿势地跪坐在那儿,我也感到了些微的不适。帮着娘亲收拾好绷架这些东西之后,我依言躺回了床上。

    当晚,我也很久未能成眠。娘亲绝非无意说到的这个故事,联想到她平日的一些言行,我隐隐猜出了她的用意。

    只是,娘亲啊,一个九岁的小孩儿,能对这个故事做出何样的反应呢!——

    下雨了,潇潇的雨声,细切密集,如蚕嚼食,沙沙,沙沙、、、

    清晨的时候,雨渐渐小了。村口的池塘里,满池的残荷,那枯黄而破碎的荷叶,在寒风细雨中发出如泣如诉的低唱。

    辰时一刻的时候,通往李家村的小路上,来了一群官差模样的人。他们前呼后拥着两顶轿子,匆匆朝李家村而去。

    快到村口的时候,前面一顶轿子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那声音暗沉低哑,犹如一把破旧的京弦拉出的声音。

    “刘里正,那蓝家还有多远?”

    走在这行人前面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闻言他忙转过身,恭恭敬敬地回道:“大人,不远了,村口的第二家就是!”

    轿子里面轻轻嗯了一声,随即那人吩咐大家跟着刘里正继续前行。

    由于下了雨,天气又有点冷,因此村里安安静静的,不但没有见到外出的人,连鸡鸣狗叫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没多久,他们便来到了池塘前的第一户人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脚穿木屐,头戴斗笠,匆匆而出。待到见到这一群人,妇人怔了一怔。她下意识地想要关上院门,似想回避这一切。与此同时,刘里正连忙上前一步,招呼道:“夏月娘,慢走一步!”

    妇人顿了一顿,随即施了一礼:“小妇人见过里正大人,不知里正大人光临寒舍有何要事?”

    刘里正似乎心情很好,他冲妇人笑道:“夏月娘,今儿可不是找你。”朝院子里瞟了一眼,他嘻嘻笑道:“不过,也许过几年之后,你们家也会遇上这样的好事儿!”

    轿子里有人轻轻咳嗽一声,刘里正马上肃容道:“夏月娘,你隔壁蓝家可有人?”

    妇人眉头一皱,随即道:“他蓝大哥一大早就出去了,蓝大嫂和女儿在家。”

    刘里正眉头一展:“家里有人就好!”

    妇人看了看刘里正身后的那群人,忍不住低声问道:“蓝家、、、有什么事情吗?”

    刘里正哈哈大笑:“好事儿!”说罢他便领着那群人朝隔壁走去。

    “娘亲,家里来客了吗?”坐在床上,我似乎听见了院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紧接着,脚步声沙沙而过。

    娘亲折返了过来,她看了看我,拧紧了眉头,随即道:“红红,你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万一有什么不对,你赶快去找一下丁大伯他们!”

    “那你呢?”我看娘亲似乎又要外出,忙问。

    “我去找一下你蓝大叔!”娘亲话未落音,又匆匆离开了房子。

    我刚想问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娘亲却已经消失了。带着满腹的疑问,我穿好衣服;往院外走去。既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便干脆到蓝家去看看了。

    刚到蓝家门口,我便觉得情形不对。院子外站了两个个子高大的男人,他们将身子支在一根木棍上,眼睛懒洋洋地盯着外面。看见了我,他们大手一挥:“小姑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回你自己的家吧!”

    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我大声道:“这就是我的家,我回自己的家不行吗?”

    两个大汉面面相觑,眼里闪动着疑惑。与此同时,我听见院子里似乎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心头一惊,我想也没想,便往院里闯去:“娘,怎么啦?”

    听见我唤了一声“娘”,两个大汉迟疑了一下,终是没有拦我。

    快步走到院子里;却见潮湿的院子里,蓝大婶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搂着的,不是蓝灵是谁。

    顾不得院子里还有其他人,我上前一步,想要扶起蓝大婶:“大婶,你快起身,这里又湿又冷,容易着凉!”

    蓝大婶转过头来,呆呆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她眼神里的木讷和怪异吓坏了我,我抓住蓝大婶的手,刚要说话,一个低沉阴郁的声音传了过来:“哪里来的野丫头,看见官家也不知道要行礼么?”

    我抬起头来,看见了一张苍白消瘦的脸,那容长的脸颊上有着一双细细的眼睛。此刻,那眼睛冷冷的,看着我的时候,我只觉似乎有一条长蛇缓缓爬上我的背后,冰凉而又阴冷。

    心头一动,我忙跪了下去:“见过官家大人,红红不是野丫头,红红有娘亲,是个听话的孩子!”

    “哦——”那声音略略软了些许:“既然是听话的孩子,就该马上回家!”声音一瞬间便严厉了。

    “可是,”我故作天真地抬起头:“娘亲说,要找夏大婶和蓝灵姐姐有事啊!”

    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那细细的眼睛眯了起来:“快走吧,你蓝灵姐姐马上要去京城享受荣华富贵了。告诉你娘亲,以后都不要找她们了!”

    我歪着头对蓝大婶道:“大婶,是真的吗?”

    大婶此时似乎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我,声音喑哑地:“红丫头,这里没你什么事儿,快走吧!”

    一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笑嘻嘻地:“红丫头,你蓝灵姐姐是去宫里呢,你快莫扰着你蓝灵姐姐的好事了!”

    去宫里?难道三年一次的宫廷选秀又开始了么!后秦国每三年会举行一次选秀,参加选秀的大部分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不过,如果民间有年轻貌美且品行端正的女孩,也是有机会参加大选的。被选中的女子要经过重重挑选,才能入宫为妃。若是落选的话,也不能回家,而是留在宫中充当宫女。因此,大部分人家都不愿将自己的女儿送入皇宫。

    蓝家一直将蓝灵视为掌上明珠,虽然求亲的媒人几乎踏破了门槛,蓝大叔他们仍是没有做下最后的决定。他们肯定是希望,能给蓝灵找上一户好人家,也好托付女儿的终身,他们当然不愿意蓝灵入皇宫了。再说,蓝灵的心里早有了李慕文了,她更是不愿去皇宫啊!看着犹昏倒在蓝大婶怀里的少女,我心思一动,假意惊讶地:“蓝灵姐姐不是早许了人吗,怎么还能去宫里呢?”

    按照后秦国的律法,女子有了婚约之后,便没有了资格再进宫选妃!我便只有将计就计,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了!

    果然,听了我的话,那个眼神阴冷的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了两步,看了看我,然后冷声问一旁的那个四十来岁男人:“刘里正,你不是说蓝家女儿并未许配人家么?”

    那个刘里正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厉声道:“小丫头可不要胡说八道,蓝灵何时许配了人家,她又许配给了谁,可有纳采,可有问名,可有纳吉,可有纳征,又可有请期?”

    他那么一连串地问下来,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大人,小丫头在胡说八道。”刘里正伸脚便往我身上踹去:“好你个胆大包天的丫头,竟然敢欺瞒大人,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我忙朝旁边一闪,但是反应慢了半拍,腰部挨了他一脚。突然,我灵机一动,假意大声哭叫起来:“你欺负人,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蓝灵姐姐早许给李家大公子了!”

    我在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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