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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青山-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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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施墨走后,韩水没有再见过碧树,因为他的一声咳嗽,二人之间有了隔阂。
  冬青石头般站立,挤出一声:“玄乙。”韩水没有理会,只对孟怀道:“那一次,我是真的患有咳疾,后来听人说,你也见了施爷,于是没有再问。”
  孟怀的眸中温润起来:“我没多心,只是觉得你毕竟是人上人。”韩水道:“还记得在鸣鸾溪边说过的话么,枯叶同宿沟渠。”孟怀淡淡一笑:“那个时候知道什么?”韩水:“我记到如今。”
  冬青如鲠在喉:“玄乙。”
  韩水仍然没有理会,只吩咐侍从过来,接走二人拎的粗布包裹:“准备出发罢,你们是我的友人,不必见齐侯。”
  入城门,冬青再次叫住韩水。韩水终于停下脚步:“邀你同行,只是想让天下人看到,玄乙虽未能复辟旧党,但还记着一口气,如此,影部兄弟今后不至于过得太惨。”冬青无言,行揖礼。
  一曲《红烛女》唱毕,余音绕梁。
  齐林看着韩水领故人徐徐入城,蹙起剑眉。晋瑜哈哈一笑:“说实话,就凭那回矫诏救美人,晋某敬冬青大哥是条汉子。”
  齐林想了想,满上一盏酒,端到天皓面前,诚恳道:“跟你打听一点事。”天皓:“卑职不能饮酒。”齐林问:“从前在影部,韩大人是不是和冬青大哥,好过?”
  天皓困窘:“什么,好过?”齐林:“就是那夜你在侯府里看到的,那样,好过?”天皓窘得脸红:“没有,韩大人不是那种人。”齐林一笑。
  春来无处不茸茸,辰时,一列马车展开金旗,西出梧城官道,渐远于青绿远景。
  临安由兆尹齐震坐镇,国事由左丞林昀总领,纵使皇宫里少了个批红的,以云梦如今的官制,一两个月也无甚要紧。
  韩水躺在厢中栗色软绒里,手中摩挲白玉佩。齐林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一封一封阅览旁边竹篓里堆的文簿。
  过冀中道,韩水揉了揉眼睛,探出窗外。齐林不移视线,只道:“那是霖州,七原县有家红枣糕味道不错,要尝一尝么?”
  暖风抚面,韩水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当年路过这里,官府粥铺的掌勺让我扛粮袋。我说我扛不动,他说,嚯,试试嘛。”抬起手,比了一下自己的腰:“那粮袋,这么高。”
  齐林温情一笑,把手中文簿放下,又把车帘也放下:“怪就怪掌勺,害你走上这条不归路。”
  光线透过帘幔,映在韩水的玉容上,那肌肤晶莹无瑕,玉雕一般,勾得人欲念连连。齐林:“青颜,本侯……”
  韩水一颤:“别在这儿,弄脏绒子。”先是唇被吻了一口,接着薄薄的湖蓝春衫从胸前被松开,春光倾泻一厢。
  “马车太颠,别……”厢内紫晕氤氲,韩水红着脸,趴在齐林的肩,任由那只不安分的手在他身下索取精香。
  齐林吻他的玉颈,轻声问:“那些年,觉得我残忍么?”韩水摇了摇头:“我自个儿情愿。”
  齐林叹息,手心里侍弄得愈发温柔仔细:“是我不该赶你走,你这一走,莫说挽回,从此连让我护你的机会都不肯给。”……
  半月之后,一行人抵达西陵道荇州。州官不姓萧,不姓林,是个外乡人,急借几年政绩调任临安。
  齐林在西林城门下马车,腰坠钦差金令,受几位州府大吏叩拜。随后一行人去往州府驿馆,一路所见,不光城门口排场惊人,就连城内街道,商铺楼阁,全都洗过似的。
  韩水、冬青、孟怀三人,与其余十几名随从一道,狐假虎威地跟在齐侯后面,身边是青衫的州府小吏作陪。
  一场西巡,多少旧事。韩水难免感慨:“十余年前,西林城便是天下百姓争相迁入的风水宝地。”冬青点头:“如今看来,繁华不减当年。”
  因此地距离临安三千里,又有岁月之隔,所以纵然韩水没有戴面具,也没有人认出他的身份。又或许,没有人敢认。
  笑谈如是,春户和睦。直至驿馆主街,人人眼前一亮,只见数千面绣着神兽纹案的大旗飘扬在楼台之间。
  齐林停下脚步,拍了拍州官的肩膀:“大人这绣的是麒麟?”州官笑道:“百姓仰慕齐侯之威,非官家所为。”
  齐林笑道:“大人误会了,齐某这名字,和神兽麒麟一丁点关系也没有。”州官一尬。齐林:“况且百姓仰慕皇上恩德,怎么能说是齐某之威?”
  随从文吏立时提起笔,就近沾墨,记录在册,惹得旁边人都挤过去凑热闹瞎看。
  韩水讪牙闲嗑:“西境人认萧家,不认齐家,这州官万一没调成,今后难做事。”冬青道:“心怀壮志,敢赌敢争,胜于无为。”韩水点头,又是自嘲一笑。
  原本按州官的意思,众人当先去芳泽园享洗尘私宴,然而韩水想沐浴戒食,以备明日赴银月街探望恩师,所以齐林婉拒州官。
  入馆,馆驿陈设按当朝一品规制,无甚不妥,只是一应名贵用具尽皆成双,且还挂了几幅楚隐怪的山水画。小吏招待时说,隐士无谓忠佞之名。
  待旁人自去安顿,齐林摸着画作,道:“州官知道你来,明面上不说,私底下却是周全得很。”韩水握紧白玉佩,心一酸。
  这便是天祺年间臣子处事的一大奇景:明明是同人,提起韩水二字,避之不及,提起玄乙二字,百般献媚。
  谁又不知,新皇登基、阅天营起势、林左丞上位,桩桩件件全踩在韩党和影部的头上,那是流了血的,谁若想用翻韩党旧盘来讨好玄乙,同于自寻死路。
  翌日,银月街,春和景明。
  韩水、齐林、冬青、孟怀四人换上棉布衣,私访于民间,终于得见城里原本风貌。
  一片摊铺,挂满红穗,素衣美娇娘手持了团扇,话音清脆,翩跹在银铃红雨中。孟怀驻足,挽过一只香缨,嗅了嗅:“是丁香和桂枝。”冬青上前问价,突然愣在原地。
  娇娘笑道:“苏木坊里的韩先生病了,这诗句是他神智混沌时所写,虽说不通顺,也不雅达,却能祈福。”韩水望着街前面熟悉的那条巷子:“读来听听。”娇娘掩袖:“小女子无才。”
  一朝为色侍,寒凉醉举世。
  等闲借西风,再待暖阳日。
  彼时,苏木乐坊几位男子得讯前来相迎,在飘满香烟的人海中,对着几位临安远客行礼。韩水笑了笑,以旧名自称:“韩某回来探望师父,请几位带路。”
  韩水心情复杂,没再问旁人意思,径直往前走。他最担心的,无非宫冥一事。冬青和孟怀正犹豫,齐林坚决跟去。
  苏木乐坊内未见先生,只见庭中彩纱飞舞,空摆一架古银琴。乐童道:“公子先奏一曲,坊内自有评断。”韩水安安静静走到琴前坐下,深吸了口气。
  齐林见周遭之人全穿棉麻,甚为严肃,于是咽下心中那句《红烛女》,道:“青颜,你弹,我不会睡着。”韩水唇角轻扬:“你也听不懂。”
  一曲《溯水行》,三程人间路,头一程,雾里看花,茫寻富贵;再一程,权争情恣,血祭江山;末一程,盛世清明,欢孤一掷。
  随后,阁楼上传来清脆铃声。韩水与齐林二人登楼,终又见庐山面目。一张木椅上,韩毓先生披散着银发,仙风鹤骨,依如世外之人。
  韩水怔愣片刻,淡淡一笑,跪地磕头:“孽徒韩水,向师父请罪。”韩毓眸中一片阴翳,已经难以视物,笑声却依旧爽朗:“水无常势,知变而图大道,为师欣然。”
  韩水倒回眼泪,刚要开口,韩毓嗅了嗅空气:“那个人也来了罢?让你,剥皮放血,自去闯荡的那个人。”
  齐林:“我在。”答完,亦跪到先生面前。韩毓一边摸着他的眉目,一边叹道:“百年齐家,刚直不阿,可你这子孙,不仅桀骜难服规矩,还风流俗气,如何配得上韩水。”
  齐林眉间一簇:“啊?”韩毓微微一笑:“罢了罢了,能屈能伸,心存社稷,还算,公平。”韩水却看出,师父另有隐情。
  朴素的木房中,乐童用古法煮茶,先磨碎茶饼,而后煮水,经过三沸,再均匀斟入四个陶碗。韩水与齐林入座,一言一句,与韩毓叙情。
  韩毓撑起身子,虽有点颤,却不要扶,只唤乐童去叫一个人,回问道:“这么多年,可知苏木乐坊名字由来?”韩水一怔。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门扉轻启,那穿着玄色影服的男子,先拜了韩毓先生,而后停顿片刻,躬身对客人道平安。
  韩水手里紧攥茶碗:“苏木。”
  乐童侍杯,韩毓饮茶:“世间本无对错,权争难分雅俗,说起这些,为师不过是个只会教琴的乡野村夫。”
  韩水连忙起身:“不敢。”苏木不出声,到木桌边取来一把梳子,站在先生身后,细心为其梳理银发。
  韩毓道:“昔年,方拓乱政,迫害能臣,臣子西逃者无数……”途中,韩先生丧尽亲人,与苏木孤身相遇,遂结为父子。
  父子二人奔波至西陵道荇州,州官怕惹祸上身,不开城门,情急之下,年方及笄的青阳公主苦求萧家通融,亲自持匕首割断吊桥绳子,在方党虎口中救下了这一批人。
  是为,救命之恩。
  后来,韩先生在银月街开乐坊,苏木在南山搭设影阁,训练影卫,二人隐瞒关系,只以一个名字为念。
  苏木停下手中的木梳,抬眼望着韩水,接话道:“为平定云梦山河之乱,必须有一个人替先帝办事,这人,本该是我。”
  听到此处,齐林掷下茶碗,深吸一口气:“那为何是青颜?”韩水摁住人,低声道:“你先出去。”
  齐林一把甩开,衣袖有些颤:“为何是他?”苏木神色复杂:“一者,林昀举荐,二者,公主赏识,三者……”
  韩水了然一笑,对齐林道:“没人欺负我,齐林,当年是我自己浇自己三桶井水,然后求师父安排我与先帝见面的。”
  他终于明白,为何苏木、冬青这一批人,虽一贯对他忠心不二,却在最后时刻坚决站在了先帝一边。
  不是功利,而是忠诚。
  不是阴谋,而是坦然。
  四碗茶,只有韩毓先生那一碗饮尽。几个人冷静下来后,韩水饱含敬重之情:“师父可是有什么嘱托?”
  韩毓长叹一声:“成败荣辱俱往矣,尔等且任重道远,只望平安就好。”苏木伺候先生梳完头发,命乐童给韩水递一张笺。
  上书六字:四季坊《画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不应该在前面剧透?
  人各有志,没有坏人,彼此都会开始新的征程~
  携韩大人和齐将军感谢小天使一路陪伴~
  下一本《倾君记》古耽文,君受,美攻,细节还没定,欢迎小天使预收~


第82章 雌雄
  六个字,一纸笺。韩水又如何能料到,女帝戏弄风云二十年,临了,和天下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入夜,银月街热闹非凡,如诗云,灯华照碧云,红袖客纷纷。韩水一行四人辞过韩毓先生,身着素衫,去往十八家乐坊中香火最旺的四季坊。
  冬青一贯面无表情:“四季坊人多眼杂,听《画江山》的多了去,苏木这是何意?”孟怀在他身边,规规矩矩守着一尺距离:“听曲也好,我喜欢西陵调。”
  齐林走前面,回头笑道:“想不到韩毓先生和苏木竟然也去烟花之地。”韩水淡淡道:“凭他什么人,过往云烟矣。”
  烟花之地,说白便是妓院,红灯笼紫纱窗,哪里都有。在临安,四人早已看惯风花雪月,此番又是便装而行,本来是无甚所谓。
  直至门口,花娘拉人,齐林笑着挡开,回头见三个人僵在原地,面色铁青,竟然是动都动不了。齐林:“怎么回事?”
  一块足足三丈长,七尺宽的红漆底牌匾横在四季坊的门楣前,四个金粉大字,铁画银钩,游云惊龙,远远超然于俗尘之外。
  先帝在此。
  冷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冬青皱眉,胸膛剧烈起伏。韩水:“何人如此放肆?!”齐林还镇静,问花娘道:“这四个字什么意思?”
  与四人相衬,街口进出的客官却一个个皆是满面红光,春风得意,无半点犹疑,好似这招牌已经在此处挂了几百年。
  花娘媚笑:“客官是外乡人罢,这可是咱四季坊的招牌,夜里挂,白天收下。”齐林:“先帝已薨,尔等如此,官府不管?”花娘见此,白了一眼,自去别处风骚。
  韩水定下心神,弯腰拾起剑,交还于冬青,冷静道:“我们先进去看看究竟,再下论断。”
  花堂里人来人往,老鸨上下打量四位外乡客,张口一笑,露出了金牙:“茶房都满了,后园亭下小坐可好?”
  亭边,一潭春水映明月,西陵琵琶之音隐隐从各间厢房传来,交叠混杂。老鸨招呼几个女子上茶:“小地方不怕笑话,贪欢还是听曲呢。”
  韩水道:“听《画江山》。”老鸨笑了:“我们这儿的姑娘都会这曲子。”齐林道:“那就要天字头牌。”
  老鸨眸中一亮:“荇儿姑娘呀?”韩水:“谁?!”冬青当即攥紧拳头,脸上发了汗:“你们这里到底什么意思?”
  荇儿是青阳公主在银月街与民同乐时用的名号,老鸨却不知似的,笑道:“姑娘卖艺不卖身,一曲千金,万家难求。”
  如在梦中。
  齐林手中转着白瓷杯,开口道:“让她来,爷出万金都不成问题。”韩水:“齐林?”齐林目光坚定:“无妨。”
  金铃响了,红香燃尽,一袭彩纱衣,戴着面纱,婀娜而来。那女子悠然扬起裙摆,坐在古银琴前。一曲《画江山》,诉尽风云变幻。韩水默默听着,无言。
  因他问过金年,所以早就料到云冰火后未死,可他如今听着这荇儿姑娘的琴音,美则美矣,却怎么也少了几分戾气。
  弹完后,那女子躬身行礼,安安静静等赏。齐林一字一顿:“摘面纱,让爷瞧一瞧。”女子一颤,万千风韵,却又不应声。
  齐林一声冷笑,突然捏起杯子,摔碎在女子跟前:“一曲千金?一旨弃忠良?一掷江山为儿戏?”
  风皱满池春水,冬青顿醒,拍案斥道:“齐林你放肆。”正欲拔剑,孟怀拉住人。
  那女子一声叹息,手扶着琴,缓缓跪下。韩水眸中起雾,凄笑道:“陛下?你又何苦?!”
  情急之际,老鸨匆匆赶来,弯下腰,赔笑道:“对不住爷,对不住。”说着,一把扯下了荇儿姑娘的面纱。
  众人一怔——面纱之下的容颜,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却,远不是那一个人。
  老鸨解释:“小地方没规矩,招牌还是主家让挂的,挂上生意好。”冬青:“你主家是谁?不怕招来杀身之祸?”老鸨闷闷地:“爷您这问的……”
  西林城主家,自然不是指新任的州官,而是萧家。老鸨虽支支吾吾不肯说,韩水立时也明白几分。
  小地方,天高皇帝远,若真是萧家阴魂不散,摆了这个惊世骇俗的牌匾在银月街,官府不会插手,也插不了手。
  一个玩笑。
  韩水自觉讽刺:“真是死人缠煞活人。”齐林咳嗽道:“如此,得让州官大人多留几年,好好整饬民风。”韩水没兴致再饮茶,起身道:“这招牌,不管也罢。”甩袖便走。
  此时天飘微雨,平静的潭面泛起涟漪,几个人穿过九折画廊,意兴阑珊。齐林一幅一幅看过画作,劝道:“还是临安烟火繁华,青颜,回去之后……”
  却见廊下,迎面而来一双人。
  韩水止步,凤眸里再起波澜。
  女子蒙面,着丁香丝袍,挽着流云发,怀中抱一捧书。男子背篓,手里收油纸伞,伞尖滴着水珠。
  那样的气质神/韵,即便是不穿华服,不戴冠冕,也能叫人一眼认出,绝不再错——女帝云冰,中书楚容。
  百转千回,本是无意寻前缘,奈何欢好一场,君臣一场,生死一场,却当真是在这么一个花柳艳俗之地,重逢一面,云淡风轻。
  云冰拈花一笑,将沾了雨水的湿发撩在肩膀边,徐徐走来:“赶早不如赶巧,不知几位冲着我这招牌而来,结过花钱没有?”
  齐林一掌摁在山水画上,笑得风流:“一千金折百两银子,齐某不喜欢欠账,连着过去那些,全结过了。”
  冬青声颤,几乎欲行叩拜:“陛下?!楚大人?!”云冰:“世外之人,不必多礼。”她怀里抱着书,想要去扶冬青,反倒洒落了一地美文。
  楚容叹口气,弯腰去捡:“做了几年皇帝,到头来几本书都拿不住,各位客官莫要见怪。”
  韩水心如止水,无爱无恨,正要蹲下身子帮忙,一只玉手隔了衣袖,抬住他的手臂。云冰明眸流光,嫣然问道:“玄乙如今可知为君不易,恨不能杀,爱不能赏?”
  韩水心下突然一酸。云冰道:“生杀皆守国之道,对事不对人,冰昔日所为无悔,只是,败了而已。”
  齐林不动声色地把韩水拉回自己身边:“那四字招牌是何意?”楚容行了礼:“字乃家父所题,纵有风波,抵不过一个首‘先’。先者,创世之基业,而故去也。”齐林:“别文绉绉的。”
  云冰接过楚容递来的书,揣在怀里,话锋一转:“齐侯,这意思,就是让你好生照看你外甥,不管你认不认这亲,翎儿,他都是你外甥。”齐林一笑。
  一条山水画廊,月下蜿蜒。
  雨水聚为珠帘,滴落屋檐。
  楚容放下竹篓和纸伞,带其余人往四季坊前堂而去,独留云冰和韩水二人。
  云冰望着廊外春雾朦胧,良久,眸子有些湿润:“翎儿如何?问起过我么?”韩水倚着廊柱坐下,气定神凝:“问了,我也答得无错。”
  雨落眼角,云冰深吸一口气,手有点抖,递过那支火凰华盛:“你把这个带给他,他堆过雪人的……另外,将来能让我回去看他一眼么?”
  韩水收下首饰,答道:“不能。”云冰惨笑,一袭丁香颜色变得灰暗,背身过去:“我一辈子只有他一个儿。”
  韩水笑了笑,将自己那只干净白皙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语气轻柔:“生杀皆守国之道,对事不对人。这一辈子,你若是敢踏出西林城一步,我便,让你死。”
  登上离开西陵道的马车前,韩水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城郭,有爱有恨,有冷有暖。
  半月之后,一行人回到临安。韩水在马车里躺着,忽觉得路软了不少,问道:“到哪儿了?”齐林打盹醒了,拉开车帘一看:“锦江边。”
  韩水戳一下齐林的腿:“我要下车。”齐林脸沉:“有尿憋着,到城里再……”韩水:“爷。”齐林笑道:“好,我背着你,别踩到泥巴了。”
  浩浩锦江。
  齐林完全可以让侍卫代劳,但是为了讨好玄乙公子,亲自把他背到了江边的一块石头上:“玄乙,工部有件事情请旨。”
  韩水戴好面具,拿出袖袋中的那一枚火凰华盛,玩赏了一阵。齐林得寸进尺:“玄乙?”韩水一笑,当空舞袖,把那价值连城的首饰给抛进了江水之中。
  齐林:“这不是那个……”韩水:“有何要请旨的?”齐林星眸一弯:“工部请旨,重修灵光坛,只是不再作为战时用,作为……”
  韩水温情笑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路陪伴。嗯接下来几章韩水会和齐林互相腻歪上天的~~~自嗨撒花~
  女帝:各位小天使520快乐~~
  蠢作者开了新文,君受,待精心准备一段时间,不会虐了,欢迎小天使们预收~


第83章 鱼脍
  齐侯西巡两个月,回来上了一道奏疏,痛斥西境萧家钳制地方,阻碍朝廷政策推行,还进言,要收其封地,削其爵位,还地方以清明。
  虽说明摆着是欺负人,可玄乙照准不误,至此,萧家退出朝堂,再无法与云氏皇族并肩,也再不是昔日那个能够匡扶盛世的西境强族。
  当时在锦江边,韩水弃去那一块沉甸甸的华盛,只觉得心情舒畅,想也没想便应了齐侯的一句请旨。后来,在御书房看到工部奏折,他才知道,齐侯要把灵光坛修缮为收养孤儿弃婴的养生堂。
  堂主,半夏。
  本为善事一桩,然而御史台不到半月就多了十几道弹劾工部尚书复辟旧党的折子。韩水在宫里,无人抱怨,只好苦苦一笑。
  想也不必想,自然是林家人的手腕。谁又不知,左大于右,林昀是左丞,是给云梦朝廷当家的悍臣。
  为让臣子点头,韩水行君主之职,偷偷摸摸赐了林府一池龙飞荷花。却不料,林昀光明正大,刚入夏,公然请他和齐侯至府中,垂纶赏花。
  于韩水而言,出宫解闷是容易事,亦是欢快事,然而,三个左右天下局势的人和和气气坐在一起钓鱼,却是他生平头一回。
  实在有些忧恼。
  寻常一日,夏阳遍洒。天皓携几位便衣护卫,按着时辰送韩水至林左丞府上。韩水未穿礼衣,示意是私下交情。
  林昀一袭墨蓝丝袍,笑着行过礼,请韩水至后园荷塘。塘里盛开一朵龙飞荷花,叶深绿,花瓣白色,瓣尖有一点微红。人夸,其形状果然似白龙飞舞,姿态颇丰。
  塘边假山荫逸处,齐侯已经手握钓竿在等,而韩水方才还笑着,又见那件绣着菊花的白袍,笑意一抽。林昀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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