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月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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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大学最后两年，我有多消沉。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什么都不相信，我不相信还有真正、长久的爱情，不相信情亲……”
　　“就是我见到你的时候吗？那时，你确实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快乐，经常看见你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性格有问题呢。”
　　“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很好，特别是遇到你以后。‘男戴观音女戴佛’，我给你戴上吧！我知道你不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首饰，可是，为了我妈妈的在天之灵，文云，你一定要戴上，你要永远戴着它，”舒进东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虽然，我爸和我姐都没有回来，但是，我知道他们内心是爱我们的，这就足够了。”
　　“足够了！我会永远戴着这块玉坠的，进东，我给你也戴上！”梅文云替舒进东戴好玉坠，她觉得她更应该好好爱他了。
　　年轻的新婚夫妇的生活总是幸福、温馨的。梅文云、舒进东沉醉在新婚的喜悦之中，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当人生向他们敞开了所有的大门以后，当他们有权窥视异性的神秘世界之后，他们急切的渴望完完全全的了解对方，他们即激动又欣喜的带领对方认识自己的同时，也尽一步认识了以前不曾知晓的自己，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和真正的女人，真是美好的旅程，幸福的时光。
　　狭窄的居室就是他们的“项脊轩”，“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明朝的归有光地下有知，应该感到无限宽慰了，他大概不会想到，几百年后，还会有一对小夫妻，无怨无悔，自得其乐的复制着他的读书生活。读书、教书，在好心情的感染下，变得比以前更有意义，更富有情趣和诗意。就连做饭、做清洁之类的原来很头疼的事情，都变得与别人家的不同起来，其他人的家务琐事怎么能与他们的相提并论呢？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这学期又快结束了，老师、学生都在加紧备战，以便迎接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舒进东尽管对自己的教学非（www。fsktxt。com：看书吧）常有信心，可是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轮到语文晨读，他比学生还到的早。
　　舒进东辅导完早读回来，看见梅文云正在煎鸡蛋，他站在厨房门口，朝锅里望了望，说道：“又是煎鸡蛋？我不吃。”
　　“这是我的，给你煮面条。糟了，忘记买葱了。”梅文云看了看地上的菜篮子说道。
　　“等一下，别忙下面，我马上回来。”舒进东边说边离开厨房，没有葱他是不吃面的。刚才回家时，他看见赵老师家门前的花盆里种的一盆葱，又嫩又绿。舒进东来到赵老师家门前，门关着。他想敲门，转念又想：“几根葱而已，没必要打搅他们。”于是，他弯下腰，刚拔了两根，就听见有同学在叫他：“舒老师，摘葱啊！”
　　“啊！”舒进东看见他的学生笑着问他，随便答到。
　　“这葱好像不是舒老师家的。”其中一个女同学笑着说道。
　　舒进东一愣，扶了扶眼镜，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古人云‘读书人窃书不为盗’，舒老师曰‘吃面的人摘葱不为偷’。快回去，快回去。”同学们哄笑着走了。舒进东回头看见赵老师的妻子小王站在门前：“说什么呢，是谁曾经说‘花盆栽葱，小儿游戏’来着？”
　　“这花盆栽的葱与农民地里栽的葱，外观上大致一样。我现在想亲自鉴别一下，葱的味道是否一样。”舒进东讪讪的笑着说道。
　　“两根恐怕品尝不出来吧？多摘几根回家仔细品尝一下吧！”小王得意的说道。
　　“多谢，多谢，两根葱足够了。”舒进东拿着两根葱回来，梅文云正在给他下面条，“文云，多下点儿，我饿了。”舒进东把葱洗干净，切成葱花放进面碗里。梅文云煮好面条，端给舒进东，又回到厨房，她拿起茶壶，掺满水，放在炉子上烧开水；“进东，茶壶把儿松了，你修一下。”
　　“知道了。”舒进东边吃面条边说道。
　　第二天下午，早早的吃完晚饭，舒进东坐在沙发上，拿起报纸看了一会儿，没什么特别的新闻。他放下报纸，对还在厨房收拾的梅文云说：“文云，我们去散步吧，很久没散步了。”
　　“等一下，我把开水掺了就去，水要开了。”正说着，水开了，梅文云去提茶壶。只听见咣当一声，紧接着是梅文云的一声惨叫。舒进东听见声音，连忙跑过来，看见梅文云蹲在地上，地面一片水泽，正冒着热气，茶壶摔在地上，茶壶盖还在地面上直晃悠。舒进东气愤的一脚把茶壶踹出了厨房，还不解气，又捡起茶壶盖扔了出去。
　　“烫了哪里？我看看。”舒进东边说边拭着去扶梅文云。
　　“都怪你，我说了好多次，让你修一修，你干什么去了？我说买个新的，你又说‘成由勤俭败由奢’，勤俭过日子什么的，这下好了……”梅文云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瞪了舒进东一眼，甩开舒进东扶她的手。她想自己站起来，刚起了一半，又蹲下了。
　　“怪我怪我，都怪我，”舒进东蹲下，伸手擦去梅文云脸上的泪水，“我背你去医务室，快点！”
　　一路上，遇见许多老师和学生，梅文云不好意思，一直埋着头，舒进东则一路向大家解释：“没什么，不小心让开水烫伤了脚，烫了脚而已。”
　　“没什么？烫了我的脚，你又不痛，当然没什么了。”气得梅文云在舒进东的胳臂上使劲掐了一下。
　　“我背你，你还掐我？不过，如果能解气，能止痛，你就再多掐几下。文云，你是脚痛，我是心痛。你要不信，下次我烫脚，看你心痛不痛？”
　　“你说什么呢？还想有下一次？”
　　“不会了，我明天就去买新茶壶。文云，你流泪的样子真叫人心疼。我发誓，不会再让你流泪，永远都不会再让你流泪了。”
　　尽管脚很痛，梅文云已经不生气了，她幸福地躺在舒进东温暖的背上，心想：进东是真心爱我的，他心疼我，在乎我……
　　

第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0…8…31　9：08：36　　字数：3770

　十三
　　雁鸿在办公室做文案工作。办公室她最年轻，资历最浅。加之，她脾气又最好，工作上从来不斤斤计较，总是主动找事情做。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差遣她。对于别人的指使，雁鸿从来不说什么。她本来就不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参与他们说长道短的无聊闲扯，她觉得一个人静静地做事，远比说东道西有趣得多。明天要开会，雁鸿一个人打扫会议室，其他的人则聊天的聊天，看报的看报，倒也相安无事。
　　一阵急促地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的闲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大家都叫她“蔡姐”，放下手中的茶杯，缓慢的拿起电话。
　　“喂，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她礼貌的问到。当她知道是找雁鸿的，并且是一个男人，还是私事，便有了极大地好奇心。她不住的盘问对方，直到对方不耐烦的挂断电话。她放下电话，得意洋洋的向另外两个同事渲染，说雁鸿的男朋友打电话来找雁鸿，却并不去告诉雁鸿本人。
　　等到雁鸿一个人打扫完会议室，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她用毛巾洗了脸，才感觉到一丝凉快。雁鸿回到办公室，其他人都走了。她收拾好乱七八糟的摆放在办公桌上的报纸、茶杯、烟灰缸，拿出自己的包，正打算离开，电话响了，她拿起话筒，对方并没有立刻讲话，在沉默的几秒钟里，雁鸿本能的感觉到，电话那边一定是杨克勤。确实是杨克勤打的电话，他约雁鸿见面，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告诉她。雁鸿委婉的拒绝他，可是没用，任凭雁鸿说什么，杨克勤都坚持要见一面，雁鸿只得答应他。
　　吃过晚饭，雁鸿顺着滨河路向大桥走去，月河的水静静地流淌着，从河面吹过来的微风，凉爽宜人。快到大桥了，雁鸿停下来，她扶着栏杆，望着被河岸的路灯倒影装点的、荧光闪闪的水面，杨克勤的声音还回旋在她的耳际，她猜想杨克勤的“非（www。fsktxt。com：看书吧）常重要的事”是什么，她该怎样面对他呢？
　　杨克勤早早就来到了大桥上，他此时正斜靠在大桥栏杆上，迷茫的望着桥下微波荡漾的水面出神。不停流淌的月河，忧伤的河水带走了人世间多少的悲欢离合，许多年以前，有没有一个像他一样因为爱情而忧郁伤心的男人徘徊于河岸呢？想到这里，杨克勤感到无限的悲伤。直到雁鸿走近他身边，他才从沉思中抬起头。
　　“雁鸿，你见我一面真有那么为难吗？我真有那么惹你心烦、令你讨厌吗？”杨克勤说话的声音有些凄凉，他还没有完全走出他悲伤的思绪。
　　“不是的，”雁鸿解释到：“我，我只是不想造成误会。”
　　“误会，我倒真想有人误会。你这么矜持，怎么可能引起误会呢？你放心，没有人会误会的。”尽管雁鸿的话让杨克勤感到痛苦，他还是对她笑了笑。
　　“你找我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吗？”杨克勤的神情让雁鸿不知所措，她想调整一下话题。
　　“是的，我要出去学习两年。”杨克勤闷闷地说道。
　　“这是好事啊！祝贺你！”雁鸿高兴地说道。
　　“可是两年之中，会发生多少事情，谁知道呢？”杨克勤看着雁鸿，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对雁鸿讲。他掏出了烟，想借助香烟来缓解自己紧张不安的心绪。点燃烟，杨克勤深深地吸了口，吐出烟雾的同时，他抬眼注视着雁鸿，寻思着怎样告诉雁鸿自己的忧虑而又不引起她的反感。他的目光让雁鸿承受不起，雁鸿转过脸，避开杨克勤忧郁的目光，她抬头望着天空：“你看，‘月出于东山之上，而徘徊于斗牛之间’，那轮明月看起来离我们好近。”
　　“雁鸿，我现在没有心情看月亮。你看着我，我只想告诉你，我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你，真的非（www。fsktxt。com：看书吧）常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你！从第一次看到你就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上了。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丁点儿好感？我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你，所以非（www。fsktxt。com：看书吧）常尊重你，没有死气白赖的来缠你。我其实很在意你对我的看法！可是，你看，现在我要走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杨克勤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他是害怕中途被雁鸿打断，他就没有勇气再讲下去了。
　　“单位送你出去学习，是在培养你，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应该好好珍惜、把握才对。”
　　“被选派出去学习，我的同事都很羡慕我。可是，我怕因此而失去你。现在，我们还可以偶尔见见面。外出学习，太远了，遥远的距离可能会抹去我在你心里仅有的一点印象，你会忘记我的。你会在你的心里给我留一点儿位置吗？我只需要很小的空间就满足了。”杨克勤说完埋下头，他望着桥下静静流淌的河水，一阵微风吹过，水面晃动起来，揉粹了水中那轮金黄的明月。
　　“不要说这些，”见到杨克勤，雁鸿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袁方，一想起袁方，她的心就会痛，“我现在不想谈论感情上的事，我不想谈恋爱。”
　　“是吗？那我等你，我可以等的！”杨克勤听雁鸿这么说，仿佛看到了希望。
　　“你不要这样，杨克勤，你让我有负罪感，让我觉得对不起你，”雁鸿看见杨克勤眼里闪起一道希望的火花，她不想给他爱情的希望，“我从来没有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过你，我根本不想和你见面。所以，你不要再对我有幻想，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人很好，只是我们俩没有缘分。”
　　“雁鸿，你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残忍了？你很真诚的说出了实话，可是，有时候实话比谎言更加伤害人。缘分，什么是缘分？有爱就是缘分！我才不管你我之间有没有你所说的缘分，我就是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你，我不会放弃，绝不会放弃！只要你还没有结婚，我就会怀着希望等待！”杨克勤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大声的嚷到，尽管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他始终没有勇气在他的谈话中使用“我爱你”这三个字，他害怕这敏感的字眼，会加快他失败的进程。
　　“没有回报的爱对你不公平。”雁鸿柔声说道。
　　“那么，你呢？”在安静平和的雁鸿面前，杨克勤很快恢复了常态。
　　“你说什么？”
　　“你对袁方的爱。”
　　“你是怎么知道的？”听到杨克勤说出袁方的名字，雁鸿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她不安的看着他问到。
　　“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的，上次去郊游，你看袁方的眼神暴露了你的秘密，”杨克勤痛苦的说道：“你放心，他不知道。”
　　“谢谢你为我保守秘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雁鸿勉强笑了笑。
　　“你看，在爱情的问题上，我们真的很相像。”杨克勤说完也勉强笑了笑，“雁鸿，袁方已经结婚了，你对他的爱不可能有结果，面对现实吧。”
　　“我对他的爱与他无关。”雁鸿窘迫地说到，她没有料到杨克勤会发现她深埋心底的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对你的爱也就与你无关了。你不应该阻止我等你，因为你还没有结婚，甚至连男朋友都没有。”
　　“你很固执。”雁鸿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又何尝不是呢？我说过，在爱情的问题上，我们很像。”杨克勤无力的苦笑到。他预感到雁鸿很可能只是他生命里擦肩而过的过客，虽然他深深地爱着她，极力想要抓住她，但是，她并不属于他。杨克勤受不了了，想想自己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拿出多大的毅力，才有了忍受被再次拒绝的勇气，来到雁鸿面前。原想连自己都被感动的真诚应该足以感动雁鸿的，结果还是被雁鸿无情地拒绝了。生活中，无能为力的时候远比心想事成的时候多，有一股比他更加强大的看不见的力量让他败下阵来，那是个人无法抗拒的命运的洪流。杨克勤绝望到了极点，他抬起头，怅然若失地仰望着寂静辽阔的夜空……
　　杨克勤移交完手头的工作，科室的同事要给他饯行，他们特意叫上袁方，虽然袁方不是他们科室的，但是袁方是杨克勤最好的朋友。一行人来到预订的餐厅，叫了很好的酒菜。他们边吃边聊，纵情谈笑，开怀畅饮，不知不觉，喝了很多酒。吃完饭，觉得还没有尽兴，又来到歌厅。他们叫了啤酒和小吃，唱歌喝酒，尽情地享受着人生的美好时刻。杨克勤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杯接着一杯独自喝着啤酒。
　　“克勤，怎么不唱歌？”袁方兴致勃勃，他挨着杨克勤坐下，侧过脸瞅着他。
　　“等会儿唱，来，喝一杯。”杨克勤给袁方倒了一杯啤酒。
　　“少喝点儿，唱歌吧。”袁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大家安静一下，我们欢迎克勤唱一首！”说完，袁方带头鼓掌，大家跟着鼓起了掌。
　　杨克勤站起来接过递给他的麦克风。“我就唱首刘德华的《忘情水》吧。”说完，杨克勤跟着音乐节奏唱了起来。“……蓦然回首情已远，身不由己在天边……如果你不曾心碎，你不会懂得我伤悲。。当我眼中有泪，别问我是为谁，就让我忘了这一切，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所有真心真意，任它雨打风吹，付出的爱收不回，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就算我会喝醉，就算我会心碎，不会看见我流泪……”杨克勤唱完，回到原来坐的座位，袁方看见他脸上流着泪。
　　“是因为雁鸿吗？”袁方递上纸巾。
　　“你什么都别问，不要烦我！”杨克勤双手捂着脸颊，他因为一时的纵情而感到羞愧。
　　“好吧，我什么都不说。”袁方用手拍了拍杨克勤的肩膀，他环顾四周，大家正玩的高兴呢，都有些醉态了。
　　“袁方，我们喝酒吧！”杨克勤拿起酒瓶，倒了满满两杯酒。袁方端起酒杯，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杨克勤走了。坐上长途汽车后，他还在怀疑自己的选择，事业和爱情，他都想要。可是眼下，事业向他伸出了绿色的橄榄枝，而爱情却像隆冬时节冰封的土地，一片死寂，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两年的时间，既不长，也不短，有些人终归要遇到，却注定要错过”，想到这里，杨克勤十分沮丧，他觉得自己分外渺小，比一只可怜的小蚂蚁还渺小，“有很多事情，原本就由不得我们，我不能后悔！”杨克勤望着车窗外，极力不去想令他心烦意乱的爱情，天际边连绵起伏的群山的淡淡轮廓，远看起来是那样柔和缥缈，让人一时无法把它们同“巍峨”、“葱郁”这些真实的形象联系到一块儿，“都是距离造成的，距离让人产生了错误的判断。”杨克勤转过头，看了看车内的人，大多数人已经停止了交谈，有的开始吃零食，有的开始睡觉，他旁边坐着的那个矮胖男人，早已经张着嘴巴睡着了，他调整了一下坐的姿势，尽可能坐的舒服一点儿，车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让他的视觉感到疲劳，他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第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0…8…31　19：29：11　　字数：3752

　十四
　　一天下午，办公室罗主任来到雁鸿办公桌前，拿给她一些函件，“雁鸿，你到邮局去一趟。寄完函件，不用回单位，直接回家吧。”
　　“谢谢主任！”雁鸿接过函件。
　　雁鸿寄完函件，早早回到家。一进家门，看见她母亲的房间门半开着，刘开芝微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妈，你怎么啦，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雁鸿连忙来到母亲身边。
　　“妈妈没事。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刘开芝睁开眼睛，对雁鸿微微笑了笑。
　　“妈，你脸色很不好，我们到医院找医生看看吧。”
　　“不，不去。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妈，我陪你去医院。我们现在就去！”
　　刘开芝拗不过女儿，只得和雁鸿一块到医院去做检查。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刘开芝就觉得Ru房不舒服，尤其是她左边Ru房上的那块肿块，越来越大，用手按，还有些轻微地疼痛。刘开芝知道是不好的兆头，可是她没有勇气到医院检查，更没有勇气告诉雁鸿。她想：如果是良性肿瘤，也就没有大碍；如果是恶性肿瘤，就得手术切除。切除Ru房，治疗好了，生活在残缺之中，生不如死。不治疗，也不过一死。所以，以她消极的想法看待绝症，医治不如不治，多活两年，少活两年，在岁月的长河中，算得了什么呢？不过白驹过隙吧。反正人都是要死的，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这是所有人的最终归宿。常言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中注定的事情，何必勉强通过现代医学去延长生命，苟延残喘呢？更何况，治疗还需要一笔庞大的医疗费，虽说单位可以报帐一部分，可是，不能因为自己一人治病，花光单位的福利费，让单位其他人看病、吃药受到影响。再者，她那点儿有限的积蓄，更不能花费在毫无把握的事情上，那是她留给雁鸿的……
　　刘开芝事事追求完美，然而，她的生活是最不完整的，更别说完美了。刘开芝的大半生都是在残缺不全的家庭中度过。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因为生弟弟难产，过早的离开了她和父亲，弟弟出生不到两个小时，也随母亲而去。后来，她父亲再婚，把她寄养在乡下婆婆家，就再也没有过问过她。所以，刘开芝对自己的父母基本上没有印象。婆婆家生活艰苦，也没有更多的精力来照顾她。与她婆婆家相隔不远住着一个姓尹的老太太，尹老太太是当地一个大地主的姨太太，确切的说，是被厌倦而抛弃的姨太太。虽然，尹老太太孤苦伶仃，已经看不出昔日的风采。可是，与她同时代的人都知道，她年轻时，是非（www。fsktxt。com：看书吧）常漂亮的，当时她有一个外号叫“赛西施”。尽管人老珠黄，遭人抛弃，岁月无情的改变了她的模样，却无法改变她根深蒂固的习惯。尹老太太像其他农村老太太一样，穿着粗衣布鞋，可是她的衣服鞋子永远干净整洁。头发永远梳得一丝不乱，在后脑勺挽成一个发鬓，别着一个光滑的铜簪子。家中简单的桌椅，永远一尘不染。别人瞧不起她，因为她可鄙的家庭出生，她也瞧不起周围的人，因为他们的粗俗、低下。尹老太太不爱和人讲话，却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看书，身边仅有的几本书，她都能倒背如流，却仍旧一天到晚爱不释手。她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小孩子，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干净整洁的小孩子，凡是到她家去的小孩子，无一例外，她都要逮着先替他们洗干净小脸小手，才会满意。
　　刘开芝的童年是孤独的，却与孤独冷傲的尹老太太成了忘年交。尹老太太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不懂事的小开芝听，教她认字，给她梳头。后来，尹老太太自杀了，刘开芝看见几个年轻小伙子用门板把尹老太太从屋里抬出来，她引以自豪的“三寸金莲”上穿着一双崭新的绣花鞋，脸上随便搭着一件旧衣服，被草草埋掉了，没有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