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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图腾_淮上-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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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杀——!”
巨大宫门缓缓关闭的前一刻,两支军队同时从宫城的南北两端涌出,嘶吼着向皇宫杀去!
“什么?”太液池边,李显惊愕地抬起头来:“何人在敲朝钟?外面是什么声音?!”
话音未落,大地震动如千军万马疾驰而过,喊杀和惨叫同时从远处宫墙外传了进来。原本就残存无几的侍卫军根本组织不起任何像样的抵抗,便在北衙精锐和左右屯卫的夹击中溃不成军,甫一照面便化作了铁蹄下的血肉。
李显简直无法相信,僵硬地摇头道:“兵变?!”
他身后数步远,吴霆及手下袖手而立。
“回、回紫宸殿!”李显惊慌失措地转身奔来:“快护驾,闭锁宫门,传韦爱卿!快!”
所有人静静注视着小皇帝,没有人发声也没有人动,仿佛数十丈外的惨烈厮杀只是一场荒谬的梦境。李显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惊恐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疾喘道:“你们……你们反了,你们大胆……”
“陛下,”吴霆温言道,“朝钟响了,您现在该去上朝。”
李显却根本不能接受这猝不及防的垮台:“胡说八道!侍卫何在?韦卿何在?!我是先帝遗诏立下的太子,你们——”
“朝钟响了,”吴霆几乎有些怜悯地望着皇帝,向自己的手下缓缓一挥手:“来,请陛下上朝。”
李显掉头就跑,然而没跑两步,就被禁卫一拥而上,直接架了起来!
“放开朕!你们想干什么!”李显拼命挣扎:“行刺天子株连九族,你们自寻死路!你们一个个,单超、谢云、天后……”
呼喊声渐渐远去,隔着一道朱红翠瓦的厚重宫墙,警钟回荡在宫城的每个角落,一场飓风般的兵变席卷了整座东内禁苑。
喊杀声从窗棂外传进昏暗的室内,竹榻上,全身被冷汗浸透的谢云缓缓张开眼睛,瞳孔仿佛被水洗过一样湿润。
“……什么时辰了?”
单超坐在榻边,把他上半身都圈在自己坚实有力的臂膀中,低沉道:“酉时了。”
“外面的声音……是……”
“宫变。”
谢云闭上眼,半晌才再次勉力睁开,小声问:“我要死了吗?”
单超笑了起来,把脸埋在他颈侧深吸了口气:“不,师父。我会让你好好活下去,安享尊荣、权位彪炳,再也不会担惊受怕,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这些年来所有的艰难困苦都永远过去了。”
“你教了个不成器的徒弟。等了这么多年,徒弟终于能回来养你了。”
谢云的神志还有些恍惚,挣扎着抬起手,被单超紧握在掌心,亲吻他手腕上冰凉微弱的血脉。
兵戈交激的厮杀声渐渐向南远去,消失在了含元殿方向。谢云怔忪地望着单超,又勉强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英挺的脸:“……你哭了……”
“嗯。”单超含着泪微笑起来:“高兴的。”
门被敲了两下,心腹副将在门外低声道:“将军,羽林军成功围住含元殿了。文武朝臣已经从丹凤门入宫,马鑫等北衙部将正护送天后和冀王上朝,吴霆那边也传信说一切都已布置妥当。”
单超视线须臾不离谢云,只回了个“嗯”字。
“去吧,”谢云嘶哑道,按着单超后脑令他俯下身,专注地接了个吻。
唇舌舔舐气息纠缠,恢弘百里的大明宫化作了泛黄的背景,无数时光在那瞬间灰飞烟灭。
单超终于站起身,英俊的眉目一眨不眨注视谢云,倒退着出了门。
·
日后在史书上流传千年、彻底扭转了大唐历史的一天,终于降临到了长安城硝烟弥漫的天穹下。
含元殿前金钟敲响,苍劲雄浑,久久不息。文武百官列队上朝,忐忑者有之,激愤者有之,心虚复杂与翘首期待者皆有之……中书省几位宰相列在朝堂最前,带领身后群臣,向高高在上的龙椅跪地叩拜下去。
——那金椅上并排坐着的,赫然是神情威严的天后,和面色苍白的李旦。
李旦下手又设一案,单超仗剑坐在案后,面前端端正正奉着血玉虎符,冷漠注视着殿下群臣,随即向镇守在龙椅后的马鑫使了个眼色。
马鑫会意,向下吩咐了几句。少顷只见两道身影进了含元殿,其中一人披头散发、跌跌撞撞,正是狼狈不堪的李显!
“陛下!”朝臣中有白发苍苍的御史连滚带爬扑出来:“你们这些逆臣,竟敢如此对待陛下,陛下啊——!”
砰地一声重响,御史还未触碰到李显的衣角,便被吴霆当胸踹了出去:“来人!拉下去!”
禁卫慨然应声,上去把御史连拖带拽拉出大殿,嚎啕大哭声迅速消失在了广场上。
原本在文武百官中蠢蠢欲动者登时瑟缩,甚至有人已跨出的脚步又悄悄收了回去。李显仓惶四顾,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偏门中几名侍卫又推进来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赫然正是他要寻找的韦玄贞!
“陛下!您怎么了陛下?!”韦玄贞不断挣扎扭动,又大吼:“陛下乃是先帝遗诏所立之太子,灵前即位名正言顺!先帝尸骨未寒,你们这是想要造反吗?!”
天后尚未开口,单超懒洋洋道:“掌嘴。”
韦玄贞一颤,早已有侍卫上前,劈头盖脸便是几巴掌打下去,当即把他打得翻倒在地!
“你们……先帝……遗诏……”
李旦不忍再看,颤抖着闭上了眼睛,天后冷冷道:“宣旨吧。”
众位宰相你看我,我看你,显然都不太想当这出头的椽子。短短片刻后终于有一人手捧明黄圣旨出列,乃是同凤阁鸾台三品、左肃政大夫骞味道,哗啦一声将纸轴摊开,正对着难以置信的李显,朗声道:“奉天后懿旨!”
“周王李显无才无德、不堪重任,难以胜任天下之主;今废李显皇帝为庐陵王,流放韦氏一族于岭南,奉先帝与天后之嫡子冀王李旦为帝,钦此!”
群臣纷纷动容,有人高呼“不能!”“为何?!”但更多的人跪了下去,面对着金銮椅,深深叩下了他们紫金玉冠的头颅,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知道那呼喊并非对着全身颤若颠筛的李旦,而是自麟德年间至今,代先帝掌权已逾十年的天后。
吴霆上前一把夺下了李显头上的冠冕,挣扎中李显腿脚一软摔跪在地,不甘心地膝行数步:“不,我才是遗诏所立的皇帝!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废朕?!”
天后的声音一字一顿,清晰到了冷酷的程度:“——你要把这天下都让给韦玄贞,还说自己何罪之有?!”
李显骤然语塞。
单超的声音轻而易举便压过了殿内的喧杂声响:“先帝驾崩当晚,只有你一人守在病榻前,你前脚带着册封太子的诏书从紫宸殿出来,后脚宫中就敲响了龙驭宾天的丧钟。如今想来,焉知不是你窥见先帝有意立幼子,先下手为强做了丧尽天良之事?”
“我没有!”李显怒吼:“血口喷人!”
单超面沉如水,抬手略微一摆:“带下去。”
“我没有!”李显声嘶力竭的挣扎渐渐远去:“我不做那庐陵王……”
单超长长出了口气,俯视脚下争相朝拜的众臣。
如果他的视线再往远处望去,便能看见含元殿外刀兵森森,那都是他从扬州不远千里杀进京城的人马;如今这支铁骑再一次占领了万国来朝的大明宫。
他虽然还不是皇帝,实际上却已经带兵摄政,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单超转回头瞥向金銮椅,迎向天后若有所思的注视。这一瞬间母子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天后似乎笑了一下,尽管短暂的笑容中隐藏了极度复杂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感慨。
“——怀化大将军、平王单超。”
天后站起身,上前一步,面对含元殿外广阔天空和万里疆土:“战功赫赫,德才兼备,为国之倚仗。现封长安、洛阳两地太守,加尊摄政王,钦此——!”
天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穿过硝烟未尽的大明宫,飘向中原大地,呼啸在那遥远的、广袤的北疆。
毛毡在土屋上啪啪作响,风沙覆盖院墙,吹着尖利的哨音越过窗洞,小屋渐渐在天地间化作一个微渺的黑点。
·
含元殿前九十九层白玉宫阶,单超一层层拾级而下,一道衣袂翻飞的身影正背对着他,鬓发向后响起,面向天际无边的夕阳。
单超停住脚步,微笑道:“请问……”
那身影动了动,微侧过脸。
“在下单超,年少时曾初遇阁下,恍惚面善如前生见过一般。”
“相遇即是有缘,不知阁下可愿赏光,与我牵手一叙?”
谢云终于转过身,悠然道:“相遇即是有缘?”
“是。”
“良缘孽缘?”
单超走下最后一级宫阶,牵起谢云的手,贴在了自己一下下有力搏动的心脏前:“甫一初见,便生心魔,孽缘就此生生不息。如今执念难了,刻骨铭心,唯请赐我余生光阴,与尔夙缔永世孽缘……”
含元殿前广场上,单超对着谢云,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
谢云沉默许久,才将单超的衣袖挽起,从他结实的手腕上解下了那条陈旧丝带。单超的头发已不像多年前刚出慈恩寺时那般短,如今也留长束起,几缕头发从紫玉冠下散落了出来。
谢云俯身为他理好头发,动作极其仔细,又用发带系好,束在紫玉冠下,才直起身微笑起来:“好。”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嗣圣元年,唐中宗李显被废为庐陵王,与韦氏一族流放岭南;冀王李旦即位,居于别宫,凡事皆听天后武氏及摄政王单超裁决,改年号垂拱。
次年,唐发兵安东,征平高丽,纳降新罗。
垂拱三年征讨契丹,摄政王亲自挂帅,剿灭贼首并推进突厥,漠北始平。
战功传回长安,皇帝李旦亲自公开了摄政王的身世,口称其为长兄,并令其改姓认祖归宗。
载初二年,天后称帝,改唐为周,立长子李超为皇嗣,重用狄仁杰等名臣。
转年下人进献张昌宗、张易之兄弟入侍,武皇因爱其姿容而极其放纵,致使邵王李重润及永泰郡主等人谗言被杀;张氏兄弟又建立控鹤府,气焰权势滔天,李唐宗室人人自危;神龙元年,摄政王带兵入宫,御前亲手斩杀张氏兄弟二人,武皇禅位。
摄政王就此登基称帝,后世号兴宗。
单超一生未曾封后,亦无子孙,唯与北衙禁军统领谢云过从甚密。中年时过继李旦第三子李隆基,封临淄王,后正式册封皇嗣。
延和元年,临淄王李隆基于长安即位,号玄宗,后世亦称唐明皇,开启了开元三十年盛世之始。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一部分剧情归在番外里
第111章 番外 七夕 上
龙朔三年,漠北。
七月初七。
咣当一声,门板在狂风呼啸中撞开了。单超吭哧吭哧地拖着一麻袋东西进门,没留神麻袋边缘挤在门框上; 发出吱吱几声裂响。
泥土和着木条做成的门框被挤压变形了。
单超:“……”
半大小伙子呆愣半晌; 把麻袋拖进后厨,回来尝试关门; 却怎么也关不上。无奈只得捡来两块石头把门顶住,顶着满头满脸的沙尘; 踌躇满志地回到灶边。
麻袋里的东西如下:油、盐、豆子、香料、米面、两只肥大的野兔、一个集市上换来的珍贵的苹果、以及几朵尚带着泥土的小粉花。
单超把花擦擦干净养在碗里,又把苹果洗了,深深嗅一口水果的清香; 虔诚地供在桌上;然后捋起袖子宰兔烧肉; 半个时辰后,小土屋内便飘起了浓郁的肉香。
傍晚,谢云打猎回来; 把马拴到后院去让它吃草,径自一推屋门。
吱呀——嘭!
门板结结实实摔在地上,溅起了半人高的沙尘。
谢云连眉梢带嘴角都在微微抽搐,半晌一抬眼,只见青春少艾血气方刚的徒弟正坐在屋里,不安地搓着手,说:“我马上……马上就来修。”
谢云的目光落在桌上,意外地发现有一盘红烧兔肉,一碟削好皮切好块的苹果,两碗豆子稀粥配干饼,晚饭竟然已经做好了。
“……你做的?”
“嗯,嗯。”单超讨好地把那碟苹果往谢云面前推了推:“师父,吃。”
谢云无言片刻,过去吃饭。青春期小伙子的胃就是个无底洞,堆了尖的肉眨眼间就没了,谢云慢条斯理放下筷子,只见单超起身去后院找来工具,借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蹲在门口叮叮当当地修门。
谢云端起水果走过去,捡了一块儿喂他:“嗯。”
单超摇头避开:“我吃过了。”
“……?”
“真吃过了。”
单超削了木楔,把门板立起来,刚要小心翼翼地对准眼儿,忽然下巴被一阵大力扳了过去,紧接着一块清甜多汁的水果被强塞进了嘴。
谢云嘲道:“你啃的那是皮!”
夜幕降临,油灯吹熄,月光从窗上木板的缝隙中漏进屋内。单超从地铺上轻手轻脚爬起来,端起窗台上那碗浸在水里的粉花,放到床头。
谢云熟睡的面容白皙平静,如水清辉中,视线甚至能感受到嘴唇那柔软的质地。
“……”单超咽了口唾沫,强行压下亲上去的冲动,心中默默念了句:“七夕快乐,师父。”
·
咸亨三年,西域。
“哇——”
“别翻别翻,再看眼!”
“啧啧啧……”
单超用刀尖挑起军帐的门帘,冷冷道:“嚷什么呢?”
几个亲兵慌忙将一物藏在身后,单超眼尖,瞅见像是一本图册,眼神当即沉了下去:“是什么,地图?拿来!”
尾音隐隐裹挟内力,众人当即心神悚然,片刻后为首那个亲兵战战兢兢将图册双手捧着送上前,单超接过来随手一翻,却愣住了。
那并不是私绘的军营地图,而是一本春宫图。
“……”场面一片静寂,单超面无表情,将满本赤条条的男女啪一声合起,往亲兵怀里一塞,转身回帐篷去了。
是夜,单超在榻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某种火热的冲动在内心深处左冲右突。
半晌他终于翻身下床,悄悄出了主帐,踮手踮脚来到亲兵睡的帐篷前。将轻功运足到十成十的脚步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弯腰钻进帐篷,黑暗中只听周围几道鼾声此起彼伏,不时还响起磨牙抓痒放屁之类诡异的声音。
单超摸黑翻了半天,期间捏死了几只虫,踢到了几个屁股,踩到了数不清多少次脚,终于从某个亲兵枕头下发现了目标。
“嘿呀——”
单超一使力,拔河般把春宫图抽出来,头也不回跑了。
哗啦,单超窝在被子里,借着油灯微弱的光,面无表情翻过一页。
边荒之地流传的小画册大多粗制滥造,和京师长安那种逼真精致的彩绘春宫没法比。但这是单超第一次细细观摩春宫图,瞪着纸页上手脚如面条般细长的小人看了半晌,一个深藏已久的疑问终于渐渐浮上心头。
为什么图上女的表情都那么销魂?
这事对承受的一方来说,难道不是很痛苦、忍耐、纯属牺牲的吗?
所有青春期性教育全来自八年前山洞中短暂一夜的单超,在万里西北的一盏油灯下,瞪着面前精光光的小人儿,再回忆起那一晚上自己身下痛苦万状的谢云,满脑子疑问简直要爆炸了。
·
垂拱三年,长安。
“报——!”
“契丹大败,我军归京,摄政王回来啦!”
从契丹王帐中劫掠来的战利品一车车运回府,人声鼎沸笑语欢腾,远处长街上响彻欢庆的鞭炮。谢云推开院门,巷口只见一匹战马风驰电掣而来,转眼停在面前,“吁——”一声重重踏在地面上。
战将旋风般翻身下马,随手丢了头盔,露出一张五官锋利深邃、英俊得令人怦然心动的脸。
谢云抱臂站在院门前,尽管很想板着脸,嘴角却掩饰不住地微微上勾,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冷不防被当头一抱:“喂!外面还有人!放我下来……”
单超就像抢了压寨夫人的山匪,一路扛着谢云直奔内室,兜头把他摔在了榻上。
“你这个……”谢云的笑骂还没出口,只见单超单膝跪地,魔术般从兜里变出了一朵宝石花。
“战利品里偷的。”单超一笑,眼底狡黠的神情一览无余:“送你。”
那朵花黄金为枝,翡翠做叶,花瓣全是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的鸽血红,由金线绕在一起呈现出花瓣的形状,日头一照流光溢彩。谢云接过来端详片刻,侧脸和手指在红宝石的映衬下白得泛光,单超只盯着看,连目光都挪不开。
“一路急行军,紧赶慢赶,总算赶在了七夕节回来。”单超握住谢云的手,小声说:“皇宫里来人叫我去赴宴,老子才不跟那帮酸文假醋的文臣们应酬……”
谢云晃晃花枝,饶有兴味地问:“几时大胜的?”
“五月底。”
“何时拔营?”
“六月初。”
“去的时候一路用了多久?”
“约莫二十来天。”
谢云幡然变脸,捏着单超的下巴喝问:“去的时候带着粮草辎重才走了二十来天,回来走了整整一个月?!蒙谁呢?!”
可怜摄政王英俊的脸被捏得扭曲,只觉满肚子不白之冤:“抢、抢太多东西了!押车根本走不快!契丹那帮王族整天水土不服拉稀吐血……已经拼命催他们了……”
谢云把宝石花往单超发髻上一插,徐徐背过身去,盘腿支着额角,开始玩冷战了。
单超头上戴着朵花,讪讪地绕床转了两圈,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灵光一现,从铠甲口袋里摸出一物,一屁股硬挤到谢云身边:“媳妇看这个。”
谢云顺口道:“谁是你……什么?”
“契丹后宫里瞧见的,随行那军医说……”单超贴在谢云耳边嘀嘀咕咕,又打开手里那只玻璃瓶的盖,只见瓶中盛着粉色油状脂膏,丝绸般细腻柔软,一股玫瑰清香登时扑面而来:“宫廷秘药,价值千金,契丹后宫专用贡品!军医用项上人头作保,效果不好提头来见……”
谢云立刻手脚并用要下榻,却被单超呼哧呼哧,使劲儿挤到了床角里。小俩口打架似的推搡了半天,终于摄政王利用装备及体型的优势成功把禁军统领摁在身下,一边咬着他红透了的耳朵,一边狠狠挖下一大坨珍贵的脂膏,含混不清道:“嘿嘿——师父来,让徒弟伺候你过七夕节……”
一夜缠缠绵绵嗯嗯哼哼,翌日清早,禁军统领拢衣坐在窗前,晨曦中面色带着尚未褪去的潮红,对一边系衣带一边满面揶揄笑容的单超视而不见。
“师父?”单超挑起剑眉,捡起那朵早已被丢在了地上的宝石花,俯身别在谢云鬓边,眼底分明闪烁着戏谑的光:“对徒弟的七夕礼物可还满意,嗯?”
两人对视半晌,谢云悻悻道:“军医的人头……暂时保住了。”说着徐徐一转身,支着额角,满脸通红地又开始玩冷战了。
第112章 番外 七夕 下
神龙元年; 大明宫。
登基半年多,单超还是有种不真实感。散朝后一个人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左顾右盼; 忽然灵光一闪,拍着扶手道:“皇后!”
谢云置若罔闻。
“皇后!”单超王八之气大开,威严道:“喂; 喊你呢!别装听不见; 过来给朕喂葡萄吃!”
谢皇后头也不回,袖中唰唰飞出一暗器。单超躲闪不及; 被凌空飞来的传国玉玺拍了满脸,四仰八叉翻倒在了龙椅下。
“不喂就不喂,那么大火气干嘛?”皇帝拖着两道鼻血爬起来; 下令:“把皇后绑来!朕……朕喂他吃葡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句话用来形容谢统领真是……
谢云作为本朝最为劳苦功高的重臣——前后历经高宗、周武、神龙三朝;把当今皇帝从鸟不生蛋的漠北拉扯大并一手扶上帝位、每天晚上都要慰劳皇帝备受御史摧残的身心……可谓国之栋梁; 实属不易。
因此谢统领也如愿以偿过上了手握从龙之功; 没事遛鸟养花; 在家安享尊荣的生活。除了没有如云美女环绕之外; 一切成功男士标配的他都标配了。
七夕佳节; 闺阁乞巧; 长安夜市火树银花。
皇帝哼着小黄调处理完公务; 大红印章啪地盖上最后一本奏折; 瞬间就像屁股上装了弹簧,嗖一声冲出了御书房。
长廊外一个穿大红袄儿、戴金锁儿、舔着糖人儿的小胖墩正迎面走来,单超认出是冀王家老三大名李隆基者是也; 便叫着他的小名问:“阿善!见着你谢统领家车马了没?”
阿善蹦蹦跳跳举着糖人儿跑来,先行了个礼见过皇叔,脆生生说:“见着了!谢统领在北门外等半天了,正琢磨着火烧阿房宫呢!”
单超提起袍裾,掉头就走,上北门恭迎皇后去也。
谁料越是虐狗佳节,就越有没眼色的老头儿出来搅局。皇帝正浪漫飞奔在去和皇后相会的路上,忽然宫门前平地炸起一声中气十足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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