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近我梦-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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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在那一瞬间，那人掏出一把消音手枪，梁绕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声响，江陵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身体便如断线的风筝般向下空坠去。
　　“江陵。”走在江陵前面的钟瑟瑟惨叫一声，毫不犹豫的就伸手去拉他，可是一切发生的太快，她不但没有抓住江陵，自己也因为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梁绕几乎是扑过去才抓住钟瑟瑟手，而在那一刻，江陵的身体如玻璃般碎裂。
　　“不。”钟瑟瑟绝望的叫了一声，梁绕也是忍不住发抖，这一次，江陵是救不回去了，但是钟瑟瑟还活着。
　　她整个身体都趴在横梁上，一只手扒着横梁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抓住钟瑟瑟，几颗子弹贴着她的身体打过后，杀手没了子弹便抽出刀往这边走来。
　　“梁绕，你放手吧。”钟瑟瑟突然平静的说道。
　　“不，我不会放手的。”梁绕的面部有些扭曲，原本晴朗的天空逐渐开始阴沉下来，乌云像潮水般从远处蔓延而来，如北极吹来的寒风也啸叫着，似乎这里有着一股莫名的力量正迫使这些自然之力聚集到此处。
　　天地在变色，苍白的生命是否会有起色呢？
　　钟瑟瑟的身体在风中摇晃：“真实世界里，我也死了不是吗？”
　　梁绕愣住：“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你说江陵和容城是事是我告诉你的，可我只会在死之前才会对你说这些，而且，你说你会救我和江陵，所以，我也死了对吗？”钟瑟瑟依旧平静。
　　梁绕不知该怎么回答，风起的更大了，乌云也更密集了，她的眼睛鼻子里也开始流出鲜血。
　　“我知道你想救我们，但我猜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吧，否则我们早就出去了，梁绕，你知道吗，你一直在流血。放手吧，否则你也会死在这里的。”钟瑟瑟挣扎着。
　　“别放开我，瑟瑟，求你，求求你，你不知道你们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梁绕恳求着，她集中所有的神识想要离开这个梦，只是当她刚说完话的那一刻，嘴里便喷出一口鲜血，血雾飞到钟瑟瑟的脸上，显得凄凉又可怖。
　　天空瞬间暗沉下来，狂风围着两人直打转，在她们的头顶，数条夺目的闪电划过，似乎想要撕开这黑沉的天幕，可最终却又消失在天幕里。
　　强大的风力将持刀的杀手也吹坠楼，而容俊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现在了楼顶，他果然受伤了。
　　他顶着狂风艰难的向两人爬去。
　　“梁绕，放手吧，在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当梁绕七窍都开始流血的时候，钟瑟瑟终于忍不住再次哭泣。
　　“瑟瑟，坚持下去，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求你，救救我。”梁绕呜咽着，眼泪混着血滴落。
　　现在的梁绕，完全凭着自己的神识与潜意识作对，她已经将清明的神识发挥到了极限，付出的代价则是生命的快速流逝。
　　容俊看见她时，仿佛看见一个浴血的凤凰。
　　天空的闪电越来越耀眼，黑沉的天幕终于被撕裂开了一道缝隙，梁绕欣喜的看着这一切：“瑟瑟，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要成功了。”
　　梁绕在微笑，钟瑟瑟却在绝望，因为梁绕只看见天幕被撕裂，却未看见她自己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渗血。


第二十九章　破梦（二）
　　随着闪电的越来越密集，天幕的裂缝越来越大，可梁绕身体里的血也越流越多，她想再对钟瑟瑟说些鼓励的话，无奈口鼻却因被血堵住而说不出来。
　　容俊心中大骇，他一直不相信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可现在梁绕所做的一切让他对以往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容俊，快过来拦着她，她会死的。”钟瑟瑟顶着狂风喊道。
　　容俊终于回过神来，再也顾不上危险，快速的爬到梁绕身边急切的说道：“梁绕，停下来吧。”
　　梁绕依旧不管不顾，她的眼睛带血的兴奋的盯着上方的天空。
　　“梁绕。”容俊怒吼着摇晃着她的身体：“无论你在做什么，快停下来。”
　　这一次梁绕竟然有了反应，她欣喜的看着他，含糊不清的说道：“容俊，你看，我终于能救回他们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再次看见她的笑容，只是这样的笑却为何让他觉得他就要失去她了。
　　眼看着黑暗的天幕就要被完全打开，成功的希望就在眼前，但更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
　　梁绕的身边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仿佛来自远古的石像。
　　石像面无表情，眼睛紧闭，只有一张巨大的嘴赫然张开着，而嘴里是仿佛连光线都无法穿透的黑暗。
　　梁绕的大半个身体已经被那张石嘴吞噬，可她自己却毫无知觉，只有一只手仍旧牢牢的抓着钟瑟瑟。
　　容俊用力抱住她的身体想要将她拖离黑暗，但那黑暗之处缠住梁绕的力量是他根本无法抗衡的，他只好去拉钟瑟瑟。
　　当钟瑟瑟被拉上来后，梁绕已经对发生的事情没有了反应，似乎她所有的神识都被抽调去抗衡那拦住她的力量。
　　只是，天空的闪电越来越微弱，而她的身体被石像吞噬的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头颅露在外面。
　　钟瑟瑟眼中淌下泪水，她轻轻捧起梁绕已经失去意识的面庞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梁绕，若有来世，我们再做姐妹。”
　　容俊还来不及阻拦，钟瑟瑟便如一只翩然的蝴蝶，追寻着她的爱人而去。
　　即将被黑暗淹没的梁绕，眼中默默地滑落一滴眼泪，那晶莹的泪珠混着鲜血，落入黑暗中……
　　现实世界。
　　容俊正开着车在回公司的路上，经过金庭小区的时候，他莫名有一种熟悉感，似乎不久之前自己来过这里。
　　但是怎么可能，他之前一直在医院啊。
　　开车向前行走一段后，他又原路返回。下车后，他仔细的看了看小区四周的环境，确定自己没有来过。
　　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有一种有些事情以前经历过的感觉。
　　正当他疑惑之时，天空突然暗沉下来，原本闷热的天气也无端生出了冷风，甚至，他感觉到天空有闪电劈下。
　　但当他定睛去看时，天空依旧一片湛蓝，没有乌云也没有闪电，仿佛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
　　然后他突然回过身，定定的看着医院的方向，似乎那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回去。
　　赶回梁绕病房的时候，她的病床上已经空了，只留下洁白床单上的一大滩血。
　　他身形一个不稳，冲着病房里的其他人焦急的问道：“这床的人呢？”
　　“抢救室去啦，哎呦，流了好多血，眼睛鼻子嘴里全在流血，看的真叫人害怕哟。”隔壁病床的老太太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
　　容俊耳中嗡鸣一片，他闭了闭眼平复心中的恐慌，随即发足向手术室狂奔去。
　　手术室外，梁绕的母亲正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祈祷着，梁启正则紧紧的盯着手术室的门，空气中一片压抑。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出血？”容俊低声问着秦最。
　　秦最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今天早上看片子一切都还正常，可突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梁绕刚才七窍迸血的情景。
　　“她会死吗？”容俊看向手术室。
　　秦最沉默着没有回答，在他的医学认知里，这种情况是必死无疑的了，他的心中也生出了一种钝痛。
　　突然，容俊觉得身边又一阵白光闪过，他不由自主看向窗外，只见他之前经过的小区被黑气环绕，小区上空无数闪电盘旋撕扯，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可为何这种现象只是局部出现在那小区上空，而其他地方则依旧是晴空万里，是天气反常吗？
　　他不由自主的靠向窗边，虽然小区隔着这里还有些距离，可为什么他觉得那楼顶上有人影在晃动。
　　“你在看什么？”秦最也跟着看向窗外。
　　容俊指了指闪电所在的方向：“你看得见那楼顶上有人吗？”
　　“哪个楼顶？”
　　“就是有闪电的那栋。”
　　秦最仔细看了看：“这好好地晴天，哪里来的闪电，你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会，明明那里……”，容俊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那些闪电的确不见了，楼顶上也根本没有什么人影，或者说就算有他也不会看见的，因为离的太远了。
　　可刚刚那一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半天之内自己就出现两次同样的幻觉？
　　容俊在离手术室最远的地方坐下，他不敢让自己多想，因为脑海里的每一个念头，都是在诉说梁绕的死亡。
　　的确，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活着。
　　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梁启正和张玉忙迎了上去：“医生，我家孩子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回道：“血已经止住了，但还是要在ICU观察几天，她的脑部出血来的太奇怪了，我们担心是有我们未发现的出血部位。”
　　其实，主治医生也挺奇怪的，七窍出血的病人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可大部分是外伤引起，还有一小部分是内因。
　　梁绕没有外伤，那就是内因了，可之前梁绕脑部的CT他也看过，并无内伤，只能说这是突发状况。
　　但更奇怪的是，在他准备为梁绕开颅的时候，突然看见这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子流出了眼泪，也就在这一刻起，她的出血症状停止了，最后脑部检查发现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第三十章　怅然
　　梁绕在ICU呆了一个星期后终于转入普通病房后，同事们知道她好些了便都前来探望。
　　虽然她平时很低调，但是做事认真负责，待人也很温和，所以给同事们的印象很好。
　　容俊也去过几次，但是梁启正夫妇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梁绕身边，他根本没有办法接近。
　　对他而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恐怕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他在门外，她在门内，不过咫尺，却不能见。
　　燕铭是第一个来探望的人，梁启正夫妇对他的到来表示出莫大的欢迎和热情。
　　他问了一下病情后，主动提出自己来照顾梁绕，让两位老人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梁启正还在犹豫要不要离开，张玉却赶紧将丈夫拉走。
　　“你拉我干什么？”梁启正问道。
　　“你傻啊，不知道给孩子们留点空间。”张玉小声说道。
　　梁启正头开始疼了“我说你，真是一刻也不消停啊，小绕还躺在病床上呢。”
　　张玉虽然有些内疚，但依旧嘴硬道“就是要趁她还在病床上，等她病好了，你看咱俩有谁能拦住他。”
　　两人正在说话间，梁启正突然停下脚步往身后看了看。
　　“你看什么呢？”张玉也跟着看过去。
　　梁启正回过身体“没什么，可能是眼花了，走吧。”他刚刚好像看见了熟人了，但仔细看时人又不见了。
　　两人走后，容俊才缓缓从柱子后走出来。
　　燕铭拿起一个水果开始先削皮，此时，梁绕也终于恢复了点生气。
　　燕铭边削皮边说了几句闲话后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会经常做梦啊？”
　　梁绕的身体抖了一下，良久才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可能是我最近刚到局里，压力有点大，总是做梦，不知道你刚入职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燕铭将苹果切下一小块喂过去。
　　梁绕还未习惯被别人喂东西，忙伸出手去接着：“会有一点，刚上班的时候都会有些多想，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哦，这样啊。”燕铭没有再问下去，但是他不由自主的又想到她留在帖子里的那句话。
　　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知，无可代者。她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悟？
　　“你黑了我的电脑对不对。”梁绕平静的问道。
　　她知道燕铭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的问这些，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而自己从未对别人说过关于自己会做梦的事，唯有在网上留过言，而燕铭正是网络方面的高手。
　　燕铭当然不会承认：“怎么可能，我还是有底线的。”只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低，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好吧，我说实话吧，我的确黑了你的电脑。”他不想对她撒谎，“不过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总觉得你像有什么事，问你你又不说，所以就……。”
　　梁绕闭上眼睛叹了一口。
　　燕铭急了：“你别叹气啊，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那你看到了什么。”梁绕问道。
　　“什么？哦，也没看到什么，就看到你的一句留言。”
　　“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知，无可代者。”梁绕将佛经背了出来。
　　“恩，就是这一句，你怎么会这样说呢，感觉你并不孤独啊，如果你是有什么不能承担的事，你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
　　“你帮不了的。”梁绕低低说道，“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燕铭见她似乎很抵触这个话题，只好软下声音：“我不问了，你睡吧，我就旁边守着，等叔叔阿姨回来再走。”
　　“那你帮我去买点吃的吧。”
　　“你想吃什么？”
　　“冰淇淋。”
　　“好，你等我。”
　　燕铭刚出门，梁绕就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壁向楼顶走去。
　　也许躺的太久的缘故，出楼梯间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阳光晃的她有些发晕。她缓缓走到楼顶边缘，望着远处的金庭小区。
　　梦境中发生一点一滴她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江陵的中弹坠楼，钟瑟瑟决然的一跃，容俊怒吼与乞求，以及那远古的巨大的静谧的石像。
　　宽松的病号服被楼顶的风吹的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形显得愈发瘦弱，仿佛马上就要随风而去。
　　燕铭急急的跑下楼，迎面差点撞上容俊。
　　“容俊，你怎么在这里？”燕铭猜到容俊是来看梁绕的，只是长风集团内部因为容城的突然死亡正在争权夺利，容俊要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一无所有。
　　容俊见他急匆匆的：“你这么急去干什么？”
　　“梁绕想吃冰淇淋，我去给她买点。”燕铭得意回道，对于容俊，他一直有股莫名的敌意，也许是来自年少时两人结下的梁子，也许，是因为梁绕。
　　谁知容俊听完他的回答疑惑道：“她是主动让你去买？”
　　“当然。”
　　“糟了。”容俊立刻向楼上跑去。
　　燕铭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以梁绕的性格，她从来不主动让别人帮忙做什么，她是故意把他支开的。
　　在某些方面，他还是比不过容俊。
　　两人冲到病房，床上果然已经没人了。
　　“这个床位上的人呢？”燕铭喘着粗气问道。
　　“你刚走，那小姑娘就出去啦。”回答他的是那个曾经被梁绕七窍出血吓得不轻的老太太。
　　“她有没有说去哪里？”容俊接着问道。
　　老太太摇了摇头：“不知道。”
　　容俊想了想立刻又向楼顶跑去。
　　当他冲出楼梯间的那一刻，果然看见一个白色的纤弱的背影，她在风中轻轻摇晃，像一只无助的蝴蝶。
　　他缓缓的向她靠近，生怕惊飞了她。


第三十一章　噩耗
　　正当梁绕想的出神的时候，突然就被一股大力向后拉去，挣扎间便却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她的耳边传来一声低语：“不要做傻事，求你。”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认为她会自杀，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这么一个声音告诉他。
　　她停止挣扎，在梦里，他也是这样求她，字字句句无不放下尊严，只有乞求和期盼。
　　好半天她才脱开他的怀抱说道：“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容俊生怕她在撒谎，于是横在她面前：“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梁绕点了点头，转过身就看见燕铭也在，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和容俊。
　　刚回到病房，张玉就走了进来。容俊是看着梁绕父母离开的，他没想到她回来的这样快，于是慌忙想要转过身子，但张玉已经瞧见了他。
　　“咦，你也是小绕的同事么？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张玉笑着问道。
　　容俊愣了一下，她怎么会不认识自己。
　　梁绕见到母亲和容俊说话，心中不禁一阵发痛，她强忍着对母亲说道：“妈，他是燕铭的同学，不是我同事。”
　　张玉一听是燕铭的同学，以为是容俊是燕铭找来帮忙的，于是又热情的拉住燕铭的手说道：“哎呀，燕铭啊，你真是个体贴的孩子，我家小绕交给你啊我就是放心。”
　　燕铭脸色有些苍白，梁绕生怕母亲再说些什么忙打断道：“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爸爸呢？”
　　张玉回道：“半路上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我不是担心你嘛，就没回家。”
　　梁绕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担心万一父亲遇到容俊，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在病房吃了午饭后，容俊因为公司的事必须回去，燕铭只请了半天假也要回去上班。
　　到了晚上，梁启正依然没有回来，张玉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
　　“你爸真是的，竟然关机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张玉有些生气，但隐隐也有些担心。
　　梁绕虽然也有些担心，但想着父亲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便没有多想，只是劝母亲再等等。
　　半夜，张玉趴在女儿身边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梁启正叫她的名字，她忙站起来：“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来。”
　　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进来，她又走到走廊里瞧了瞧，空无一人。
　　梁绕这时候也醒了，她看了看周围熟睡的病人，小声问道：“妈，怎么了？”
　　张玉走到床边回道：“刚刚以为你爸爸回来了。”
　　“爸爸还没回来么？”
　　“恩，手机还是打不通。”张玉又拨了一边手机，里面依旧传来机械的女声。
　　“也许是没电了吧。”
　　“也许吧，没事，你睡吧，我再等等。”张玉放下手机，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她又不敢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张玉给梁绕买好早餐，又请护士帮忙照看，随后才急匆匆的往家赶。
　　一个小时后，梁绕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小绕，你爸爸不见了。”张玉的声音带着害怕。
　　“爸爸没回家么？”梁绕也开始紧张起来。
　　“没有，家里东西都是原来的样子没被动过，刚刚问了邻居，都说没看见他。”
　　“爸爸的朋友们呢？”
　　“打电话问过了，都说没看见他。”
　　“妈，你先别着急，先过来医院再说。”梁绕安慰道。
　　挂了电话，她将早上没吃几口的稀饭馒头咬着牙吞下去，等稍稍恢复了些力气，她穿好衣服准备去住院大厅等母亲。
　　电梯里，正好碰到自己的主治医生，她一直很怕见到这个年纪虽轻但在脑科领域已经有一定权威的医生，她害怕被他瞧出点什么来。
　　“小梁，你这是要去哪里？我记得我好想还没同意你下床走动吧。”苏寻真严肃的问道。
　　梁绕也不敢抬头看他：“苏医生，我身体已经好了。”
　　苏寻真提高了声音：“你身体情况好没好不是你定义的，而是我定义的，现在你立刻回去休息，待会儿再去做个检查。”
　　梁绕知道这个人态度严谨，只好实话实说：“苏医生，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必须去解决，然后我立刻就回医院，不给您添麻烦。”
　　“不行，回去。”苏寻真命令道。
　　就在这时，电梯到达一楼，电梯外等待着很多前来探望病人的人，秦最的身影也在里面，只是他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似乎有什么心事。
　　“秦最，你来了。”梁绕以为他是来看望她的。
　　秦最显然没料到梁绕会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懊恼为什么要接下这么痛苦又艰巨的任务。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梁绕关心的问道。
　　电梯再次关上，它将探病的人向上送去，留下梁绕、秦最和苏寻真。
　　“梁绕姐，我……你……”秦最吞吐不知该怎么说话。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梁绕温和的说道。
　　秦最想着早晚要说的，而且这事早说比玩说要好，于是眼睛一闭狠下心道：“梁绕姐，你节哀。”
　　梁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秦最回到工作室的，当她看见那张冰冷的解剖台上躺着昨天还一脸严肃要求自己吃东西的父亲时，世界似乎一下子陷入了绝望。
　　这么多年，她虽见过无数的尸体，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这里见到自己的亲人。
　　她身体晃了晃，站在身边的秦最和其他同事立刻慌忙的搀扶住她，而她却摆了摆手，强自靠着桌子直直的站着。
　　同事们都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安慰。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单独待一会。”她声音很微弱，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


第三十二章　直觉
　　大家缓缓的走了出去，但也不敢走远，都聚在门口听着房间里的动静，生怕她做傻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里并没有任何响动，甚至没有哭声，这实在不像一个失去父亲的人该有的镇静。
　　秦最实在放心不下小心的推开门，却发现梁绕早已满脸泪水跪在解剖台前，她一只手紧紧握着父亲的手，一手捂住自己的心脏，似乎那里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