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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尽寒枝_沉佥-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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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因为羞耻而泛出的异样潮红忽然叫嘉斐心下一酥,忍不住凑上去,低头在他鼻尖轻啃一口。
  “你还让他喊你‘修文贤弟’。”
  其实并不是当真抱怨,只是诚心要拿这称呼来使坏。
  可他却忽然见小贤红了眼。
  “我没有‘让’……”
  甄贤闷头低低应了这么一句,甫一开口,就似最后一道死守的防线终于崩溃了,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得颤抖起来。
  “殿下你……你明知道是不一样的。我对你的心意,和别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只见他眼眶一红,泪水就似山洪暴发似的涌出来。
  嘉斐怔怔看着他转瞬湿润的双眼,心一沉,刹那五雷轰顶。
  他竟然把小贤弄哭了。
  想当初身陷重围重伤濒死,他都不曾见小贤掉过一滴眼泪,可如今却因为他一时恶意兴起的任性妄为幼稚无状,就让小贤哭了……
  可恨他明明懂的。其实一切都和陆澜没有任何关系。他怎么能这样恶劣地欺辱小贤。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错了,我不是不信你,你别——”
  嘉斐猛一阵心慌意乱,连忙百般哄慰安抚。
  甄贤却似当真被伤了心,虽然不见如何出声,但眼泪根本止不住。
  嘉斐只能拼命抱住他,不断亲吻他额角。
  然而渐渐地,又有一股异样情愫在心间荡漾开来。
  自从两人年岁渐长,小贤便越来越克制内敛,再不像从前那样什么心事都和他说、甚至与他撒娇。小贤上一次像这样窝在他怀里哭得抽气哽咽任由他搓揉抚慰,大概还是十多岁时的事……
  而像这样对他诉说心意,更是几乎没有过的。
  平日里他有多艰难才能从小贤嘴里连哄带骗出半句影影绰绰的好听话,都不及此刻这一句带着哭腔的“心意”流露叫他激动得心颤不已。
  嘉斐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着魔。
  心底有一块地方多半已崩坏了,明明瞧见小贤委屈流泪的模样便疼得不行,却又似中了无药可解的毒,如痴如狂地忍不住想要更多,想从那双被泪水沾湿的莹润眼底和轻颤的唇中汲取更多甜蜜的汁液……
  “小贤,你对我是什么心意?”
  他轻扯着他柔顺微凉的乌发,将他的脸托起。
  甄贤仍含泪瞪着他,倔强咬住嘴唇,直咬得红肿不堪。
  这画面落在情人眼中,自是说不出得摄魂蚀骨。
  嘉斐眸色遽深,愈发用力抓住他,拇指地指腹在他唇上轻揉慢捻,语声低哑如魅。
  “只有我知道还不够。我要听你说出来。”
  甄贤瞳中泪光陡涨,呆呆望着他,沉寂良久,数度张口欲言,又欲言而止。
  “若非是你,我就算死,也绝不会甘愿如此……这样……”
  他终于磕磕绊绊将这句话吐出来,瞬间从脸颊到颈项,甚至连胸口肌肤都因为羞耻而沾染上瑰丽的霞色。
  “哪样?”嘉斐却不依不饶地缠着他,双手不安分地四处游走,不断撩拨起魂魄深处的战栗,“小贤,你说的,是‘这样’……还是‘这样’?”
  甄贤几乎瘫软在嘉斐怀抱里,潮湿双眼中雾气弥漫。汗水沾湿了长发,缭乱地散了满身。他却始终死死咬着唇,不肯回答。
  然而根本也无须回答了。
  如斯意乱神迷,雨露春色,远胜万语千言。
  嘉斐贪心地凑近去,舔舐他柔软耳垂,把温热吐息尽数喷在汗珠划过的颈侧。
  “你对我的心意,是不是甘愿为我露出这种表情的心意?”
  甄贤肩头一颤,身子瞬间绷紧,似一尾跃出水面的鱼,划出优雅弧线,又在归落水面之后缓缓酥软下来。
  “只有你……只有殿下一人……我……”
  他迷迷糊糊地在嘉斐心口磨蹭着,旖旎细语却全淹没在起伏喘息之间。


第85章 二十九、定山河(1)
  次日,嘉斐便没让甄贤出门。
  靖王殿下执意让他留在屋里好生休息,什么也不用管,还把卫军们也留下守护,只单独带着玉青出去。
  甄贤虽不愿意,且也顽强抗议过了,却始终拗不过王爷坚持,只能作罢。
  殿下要去见的人是陆澜,不让他去,一多半是顾虑他尴尬,另一半怕是还在不爽。
  甄贤心里清楚。
  他们来这龙虎寨是为了“借兵”。撞见陆澜是计划之外的。但这计划之外却绝不能耽误了正事。
  此次南下,殿下名义上是圣旨钦封的“大都督”,实则麾下无一兵一将。
  真正在东南掌一方兵权的是浙直总督胡敬诚。
  胡都堂在浙直已然八年有余了,一方大吏,领兵部尚书衔,勤勤恳恳事必躬亲,在这绵长海疆前线督战了八年,自然军心所向。
  而今突然横插进一个“大都督”,又是皇帝陛下的儿子,人人都以为靖王殿下是来夺兵权的,众将士心中的怨气不必明说也是可想而知。
  夺权固然是庸人之虑,但殿下若想在东南安身,想有所成,则不可无筹码。
  甄贤少时曾与胡都堂有过一面之缘,觉得是个沉稳雄健的长辈,通得人情世故,却有所不为,与诸多混吃官场的碌碌之辈并不相同。
  胡敬诚是能臣。皇帝陛下的当也是深知这一点,才将东南重任委于胡都堂一人之手。
  然而这为祸东南的倭寇却生生剿了八年,虽然屡有捷报,却始终未能清剿。
  甄贤曾经揣测,症结所在怕是朝廷的军资军饷常不能支撑,使得官军战力疲弱,只能且战且歇,不能乘胜追击一举歼灭。
  直至随靖王殿下两度来浙直亲身见闻,他才赫然明白了,国库空虚难以维持固然要命,但更要命的,却是在这东南国门,乃至在朝中,有一股力量并不愿意清剿倭寇平息战乱。比之靖安国门,还黎民以太平,他们更乐见东南维持混乱,一边趁乱牟利蠹蚀国本,一边以为东南战局筹集军饷为要挟,与皇帝陛下的博弈。
  这些人,是陈世钦,是卢世全,更是以司礼监大太监们为中心的利益集团,甚至是整个由浙直两省纵深至朝中的官场。
  东南重镇,半壁河山,只一个胡敬诚抗倭,身上还栓着恁大一个秤砣,结局可想而知。
  尤其是,假如胡都堂也已自愿或不自愿地被卷入了由江南制造局铺开的这个大烂摊子里……恐怕连他自己都会不想根除倭患。
  只要东南的倭寇还没有杀完,浙直就还需要胡都堂,皇帝陛下的就还需要他胡敬诚。
  这无法休止的战事,竟成了一张保命符,一双双原本该匡扶社稷护佑苍生的手全死死攥在上头,唯恐松手便是人头落地。
  而今靖王殿下忽然南下,要来统领东南战事,驱逐倭寇。
  这便是来要人命了。
  这些人为了活命,定会拼了命阻挠。殿下将要遭遇的阻力,会比这八年间的胡敬诚所遭遇的,更加惨烈。
  唯一可为盟友的,只有胡敬诚。
  但殿下却又不可依赖胡敬诚。
  殿下需要自己的强兵勇将,需要一支完全脱离朝堂官场,脱离于浙直权力荆棘之外的力量,支撑他杀出一条血路,先与胡敬诚彼此取信,而后才可守望相助。
  所以殿下一定要借到这龙虎寨的“兵”。
  偏偏这龙虎寨是陆澜的。
  陆澜对他有怨气,甚至比对宫中的怨气还来的大些,甄贤以为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当初曾承君一诺,未能信守,他无可辩解。
  殿下不愿他与陆澜接触,主要还是护着他。
  可若是陆澜为此一意刁难,偏不与殿下合作,那便不值得。
  如果陆澜定要出这一口气才肯将他的人马借与殿下,无论要他做什么,甄贤都是义无反顾。
  甄贤一个人闷闷坐在屋里,盯着微微泛黄的窗纸,心中焦灼万分。
  昨日相接,陆澜虽然一直刻意针对,却也并没有当真做什么伤害殿下的事情。甄贤猜他该不至于。即便有事,以玉青和众卫军之能,当也可以护殿下周全。他只担忧陆澜要没完没了地为难殿下。
  然而甄贤怎么也不曾想过,另一边跟随嘉斐而去的玉青,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不得平静。
  打从昨夜里陆老板来砸门,玉青的表情便一直陷于十分诡异的情状。
  犹如误吃了满嘴沙子,咽不得,却又不能吐。
  就在昨天夜里,玉青才终于头一次顿悟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王爷和甄公子原来是“那种”关系……
  难怪每次一牵涉到甄公子,王爷的表现就很反常……
  难怪以前每次他好奇为什么王爷总爱和甄公子腻在一起,老童就会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瞅着他……
  他甚至生平头一次目睹了王爷为了甄公子和那个姓陆的斗气,险些以为他见到了一个假的王爷。
  可是为什么同僚这么多,好像却只有他一个刚发现“真相”呢?难道真的是他傻不成……?!
  昨夜一起在门口戍卫的兄弟从头到尾表情都异常镇定,完全是早已见怪不怪的模样。
  可是他以前就一次都没见着过,避开了每一次王爷在各种场合捉住、搂住、抱住或按住甄公子这样那样的微妙时刻,简直完美。
  玉青觉得……自己有一点受到了打击。
  倒不是为王爷和甄公子的关系。
  王爷爱谁那是王爷的事,他有什么资格管。再说甄公子又没有什么不好。王公贵胄玩得无法无天的多了去了。他们家王爷这么多年来独独钟情于少年相知的爱侣,其情纯纯,稀世罕有,比起那些豢养莺燕奢靡秽乱的,简直就是个圣人。
  玉青不像童前,脑子里没有那么多世俗规则,更不纠结于礼法伦常。他所在意的,是他竟然如此后知后觉。
  按理说,是不可能的。
  身为护卫,是王爷身边最亲信之人,王爷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眼神,他当比其他人更清楚。
  除非王爷有意回避他。
  想当初甄公子深陷鞑靼人之手这消息原本是他寻得的,回报以后王爷便立刻把他换了回来,另带着老童去北疆,而让他留在苏州护卫四殿下。
  后来甄公子回来了,也是差遣童前多过他,总把他支使去跟着四殿下,或是做别的。
  此次南下若非童前上有老下有小,只怕未必轮到他玉青跟随王爷左右。
  从前并未深想,是以不曾察觉,而今细思,着实令玉青焦虑不安。
  王爷为什么独回避他一个呢?
  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使得王爷不信任他了?
  玉青很想问靖王殿下,却不知该从何问起才好。
  近来,他也着实隐约觉得王爷似对他有些想法,可王爷一直都待他极好,即便他惹祸,也会护着他,鲜少苛责。他要如何去质疑王爷是否在疏远他呢?那未免太辜负王爷多年来待他的情义,更是犯上。
  可若是不问,也猜不透,他又要如何是好……?
  玉青紧紧跟着嘉斐身后,心情复杂得如同要上刑场。
  他这幅如芒在背的模样,嘉斐又如何会看不出。
  而靖王殿下心中所想的则要简单得多。
  他当然不是不信玉青。
  固然比起童前,玉青是稍显年轻稚嫩些,但毕竟也跟了他七年了。
  玉青也是有赤子之心的人,这一点嘉斐一直看得清楚明白。
  以童前心思敏锐,有朝一日,或可以出府为将,而玉青恰恰相反,当留在身边为上。
  但玉青还需要历练和鞭策。
  嘉斐并不觉得偶尔让这小子紧张起来是什么坏事。
  相反,这种紧张会使他更专注,像只忠诚的猎犬该有的模样,不再那么容易被旁的声音吸引,而是时时刻刻警醒着主人的命令。
  尤其是认清谁才是主人。
  将入正堂以前,嘉斐站下来看了玉青一眼。
  “玉青,你有什么话想问,我许你此刻问一次。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坦诚回答你。但此一次后,我不希望你还有任何动摇。否则你就离开靖王府,我会给你另谋好的去处。”
  靖王殿下眼皮也不动一下,语声平淡得如同陈述事实。
  玉青怔怔看着他,一瞬茫然,便即拜下。
  “属下的命是王爷的,王爷的决断属下没有什么要问。属下只想恳请王爷……不要赶属下走。属下愿为王爷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这些不用你说,我心里有数。”
  嘉斐截口打断他,也不伸手扶他起来,而是就这么略低头俯视着他的头顶。
  “你和童前皆是我心腹臂膀,我把性命交给你们,自然信任你们。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于我而言,这世上还有比我的性命更重要的人。”
  玉青闻言肩头轻颤,刹那醍醐灌顶。
  有些话,王爷是不能与他说得太直白的。可他偏偏迟钝得至今没能领悟,才使得王爷不得不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怪老童总嫌弃他。
  难怪连王爷近来也开始嫌他了。
  他果然是个傻的。
  “属下明白,属下会把甄公子也当做主人,誓死守护,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再让公子有失。”
  玉青顿时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了,慌忙咬牙抱拳,一边偷偷抬眼去瞧靖王殿下的反应。
  “你记得今天所说的话。”
  他听见王爷沉沉如是与他说,顿时略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的冷汗都在这一瞬间落下来了,赶紧起身跟上王爷,快步往前走去。
  到正堂的时候,一眼瞧见陆澜已在堂上候着了。只他一个在,不见顾三娘和张二等一干寨中人,想来也是有所安排,事先叫他们回避了。
  这人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显然已等了好一阵子,见嘉斐和玉青进门就眯眼看着他们笑。
  那笑容简直讨打,分明是故意膈应人。
  胸中顿时涌起一阵厌弃,瞬间仿佛又瞧见当日霁园之中那个演技一流眸色冷冽的陆大老板。
  只不过今时今日,这股子嘲弄劲头全是冲自己来的。
  嘉斐强压心下不适,开口询问:“陆老板可已都算好账了?”
  “王爷昨夜睡得可香甜?怎么不见我修文贤弟?”
  明明已是快要入冬的天了,陆澜仍悠闲摇着羽扇,眉眼中全是笑意。
  问都是明知故问,诚心戏弄调笑罢了,哪里当真在意。
  但嘉斐已不愿意再接他的茬了,只淡淡看着他。
  陆澜得不着回应,自觉没趣,才终于稍稍收敛起些许谑笑,叹息,“算好归算好,王爷若不答应,都是白算。”
  嘉斐皱眉冷道:“什么能应,什么不能,陆老板该是清楚的。”
  他态度十分坚决,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陆澜盯住他看了片刻,露出一张怅然的脸。
  “既是如此,只要王爷能做主为三娘及寨中众兄弟洗冤免罪,他们自会心甘情愿为王爷驱策,陆澜可以分文不取。”
  但此世间哪有当真“分文不取”的买卖。
  “那么陆老板你又想要什么呢?”靖王殿下当即追问。
  陆澜迎着他审视目光,静默一瞬,“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甄贤——”
  “办不到。”嘉斐一口回绝。
  陆澜轻笑一声,“王爷别急,且听陆某说完再恼不迟。”
  他刻意顿了一顿,确定嘉斐还在听着,便伸出一根手指,“一杯酒。我只要他陪我饮一杯酒。这是他欠我的。总不算过分吧?”
  嘉斐眸光微闪,仍是一脸不悦,“他不欠你什么。你今日落得如此田地,怨不着他。”
  “这个自然,冤有头,债有主,陆某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陆澜倒是轻松惬意模样,拿羽扇轻拂袍袖上沾染的一点灰尘,笑意愈发深浓。
  “但王爷你可曾想过,正因为他是一个好人,我不怪他,他心里也总是欠着我的。王爷不让他喝这一杯酒,他便要永远惦着我,念着我,隔一阵便想起我,每每想起都郁郁不安,天长日久,时间会冲刷掉我身上的污浊,能留在心里的固然不多,却全是美好相对,自有无限唏嘘。感怀伤情……就算王爷您能忍心,您忍得住气吗?”
  他还一脸狎促地睨着靖王殿下。
  嘉斐心下顿时一阵瘀塞。
  可他无法否认。
  陆澜没有一个字不对。
  他着实应该允小贤与陆澜做个了断。
  原来这姓陆的是这个意思。
  可这人,明明是好意,却偏要扮出个坏模样来惹人讨厌,实在是……又何必。
  嘉斐忽然觉得莫名感伤。
  “小贤还有伤在身,不宜饮酒,不如先记下吧。”
  他语声不由缓和下来,皱起的眉也渐渐展开来,虽已不再用排斥的眼神看陆澜,却仍不愿松口。
  陆澜含笑瞅着他,装若思索。
  “到是也有道理。”他拿起面前酒盅摇晃了两下,斟满一碗,递到嘉斐面前,“不若,就由王爷代饮了?”
  他话音未落,一旁的玉青已几乎要急了。
  纵然靖王殿下自己不拿这架子,以玉青的立场也觉着自家的王爷乃是万金之躯,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喝这种来路不明的酒。
  何况还是陆澜的酒。这姓陆的说话做事疯疯癫癫的,没个常性,谁知有没有下毒。
  玉青当即上前一步,已伸手要去拦了。
  可他却听见一声掷地轻呼。
  “这碗酒,我喝。”
  玉青猛一怔,回头看见甄贤拂袖从门外走进来。
  甄公子身形纤瘦,眉眼也生得十分俊秀,性情又谦和温煦,嗓音不高不低,分明是婉约如画的样貌。可也不知究竟是怎么着,此时此刻,玉青看见他走进门来,逆着骄阳投下的白光,竟觉得有一股龙腾云起虎啸生风的英气。
  当是谪仙之姿,不似凡间能有。
  一瞬间,玉青竟看得痴了,愣神许久才猛醒过来,慌忙用力甩了两下脑袋。
  嘉斐也吃了一惊。
  靖王殿下自然没想让甄贤此时来这里。否则也不必特意留下恁多卫军盯着了。
  可小贤却还是来了。
  嘉斐抬眼一瞥跟在甄贤后头那一串面色紧张的脸,一时心中气恼,一时却又感慨。
  其实他早该知道,只要小贤自己不愿乖乖留在屋里,这些人当然是拦不住的。
  他总忍不住想把小贤关起来,哪儿也不许去,谁也不给瞧见,可几时关得住过。
  小贤从来都不是安于躲在他身后等待的那种人。
  或许恰是因此,他才愈发想要把他关起来,唯恐哪一天不留神,他便又跑去他掌控不到的地方,没了踪影。
  “小贤——”嘉斐才稍稍舒展的眉心又拧了起来。
  他回身一把便将甄贤抓住,不许他再往前去。
  但甄贤异常坚决。
  “殿下不要拦我了。该我做的事,我得做。”
  此情此势,便是陆澜真给他一碗毒酒,他也必须喝下去。况且,他觉得陆澜不至于。
  甄贤毅然推了嘉斐两下,挣脱出身。他从陆澜手中接过那满满的酒碗,端在面前,眼底一片赤诚。
  “陆兄,我许你的承诺没能信守,着实对你不起。但我没后悔过。”
  陆澜闻之莞尔,但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那般神情反叫人愈发唏嘘起来。
  甄贤唯有苦笑,眼中不觉水色盈盈。
  “你怨我也好,懂我也好,你陷得太深,我救不了,也不能救,所能做的,唯竭力阻止再有人步你的后尘。即便再重来一次,我没得选择,也还是会如此。”
  他言罢深吸一口气,将那酒碗送到嘴边。
  他其实并没有犹豫。
  只是嘉斐快他一招。
  甄贤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劈手将酒碗夺了过去。
  这便是抢,根本来不及多想。
  靖王殿下仰头一饮而尽,当时便捂嘴差点吐出来,竟然连站也站不稳了。
  “王爷!”玉青顿时大叫一声,什么也顾不得了,扑身就去扶他。
  “殿下!”甄贤回过神来,也是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一把将他紧紧抱住了,眼中全是惶恐。
  靖王殿下一手仍捂着嘴,咳嗽得肺都要吐出来了,一手撑着地面稳住阵脚,使自己不至于摔得太狼狈,满眼难以置信地瞪着陆澜,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诺大正堂里,就陆澜一个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他笑的按着肚子,前仰后合半晌,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好不容易能挤出句囫囵话。
  “王爷海量,这碗醋,好喝吗?”
  原来那酒盅里盛的根本不是酒,而是烧过的米醋。甄贤一向不太饮酒,也无心仔细分辨。而嘉斐又生怕让甄贤吃了亏,着急去抢那碗“酒”来,根本不及分辨。
  从一开始,陆老板便是打算拿这碗醋来挤兑靖王殿下的。甄贤忽然跑来不在预料之中。原本陆澜见他真要喝这碗“酒”,已打算要放弃了。谁知又被嘉斐抢回去,还一口喝得干干净净,倒是殊途同归。
  他把这“醋”字说出来,顿时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差没踹地打滚。
  那边靖王殿下骤然闷了一碗醋下肚,真被酸得眉眼都皱成了一团,那还有功夫儿管他爱笑不笑。
  甄贤愣了好一阵才终于明白过来,简直瞠目结舌,气得头都晕了,一边忙着照看嘉斐,一边哭笑不得瞪住陆澜。
  他竟然这样作弄殿下,无论怎么说都太过了。
  甄贤可从不知陆老板的报复心原来这么强。
  “陆……你——”他本想责怪陆澜两句。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只能沉沉叹一口气。
  陆澜倒笑得心满意足,连着眼睛也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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