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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无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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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很是有些恩客照顾她的生意。这次在百味阁,就是其中的一个出手颇为大方的富商,请了玲珑去的。老鸨说,当夜,玲珑是一个人走的,连身边随行的丫鬟都没带。”
“这个玲珑是一贯出去都不带侍女,还是只这一次不曾带上侍女。”
“只这一次不同以往。”王善海肯定的道。
陈陵轻笑一声,润泽的眼睛当中显出一分玩味的笑,“作为一个自小就经受严酷训练的死侍,竟会这般疏漏,突兀的留下一个让人一看就知道有鬼的反常线索。这其中,想必定有缘故。”
“你怎的就能肯定,这是玲珑故意留下的破绽。没有人会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提前就能知道自己的死期的。”王善海不同意的眯眼摇头,显然是不同意陈陵这般主观臆断的推测。
陈陵也不辩驳,只温声问,“我且问你,这玲珑是只在外和这个富商过了这一次夜?”
“以前也曾和这位富商来往过,地点不定,也有不是在百味阁的。”王善海调查的很仔细,这些天把玲珑的来历和做的事情,都打听的七七八八了。
“这就是了,玲珑和这富商见了不止这一次面,你也说了,她只有这一次不曾带侍女出去,这其中缘由十分可疑。”陈陵肯定的拍了一下扇子,目光转回蒙着白布的女尸身上,口中喃喃道:“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那个凶手,她多半是知道究竟是谁,所以才会在那一晚不曾把自己身边的侍女带出去。”
王善海蹙眉不赞成的道:“你从未跟着调查过,不可这般主观臆断。”
陈陵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看着王善海真诚的道:“你相信我,这个玲珑定是知道那晚一定会发生什么,我不相信一个能跟在白衡太子身边的死侍,竟然会犯下如此粗疏的错误。我现在想去看看那晚玲珑待过的地方,还希望王大哥通融。”
王善海犹疑的看着陈陵的神色,本该一口回绝,只是看着他脸上笃定的神色,心中也抱了几分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期待,缓慢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身份高贵,不是我等普通小官可以抗衡的,只是还是请求公子,不要让我等难做。”
陈陵自是点头答应,“放心吧,王大哥,我只是想要一探究竟罢了,必不会让你们难做。”
说罢王善海便带着陈陵几人去往百味阁,宁泽不知为何也跟着一起来了。
百味阁还是老样子,门前守着精神奕奕的小厮,人来人往,车马喧腾,半点儿不受血案的影响。见官差来了,也并未露出什么异样,只淡淡的扫上一眼就撩开了。
“这禹州城的百姓,当真是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若是别的地方遇见这样的事儿,只怕是要早早地关门谢客,等风头过去了,再做生意。”陈陵叹服的摇头,这样的车马喧嚣,终究还是因为死的只是一个低贱的上不得台面的歌妓,就像是死了一个随手把玩的玩意儿罢了。人心凉薄,可见一斑。
见陈陵来了,上次为陈陵引过路的小厮眼神一亮,上前笑眯眯的热情道:“公子自四天前走了之后,就不曾再来百味阁了,这回公子来了,可要好好尝尝百味阁的好酒好菜才不枉费了百味阁的本事。”
“是个会说话的好材料,你们掌柜的眼光不错。”陈陵笑着夸赞一句,正在小厮要领着他去老地方的时候,被陈陵拒了,“我这次来是有公事要办,你可知道凶案发生的那处院子在何处,领我们到那里去就是。”
听见这样晦气的要求,小厮脸上也不见什么张惶神色,依旧是言笑晏晏的恭敬领命,带着陈陵一行人,不多时的就到了地方。
白天的院子看起来比夜里少了几分清幽的寂静,却多了安逸的闲适。庭中的绿梅干瘦的枝子上栓了几个红丝带吊着的小银铃,被陈陵经过时掀起的袖自带起的风刮得玲玲作响。
斑斑血迹的地面上被朔风吹刮的暗沉,浮在青石砖上,像是死者不甘的血眼。阁楼上破碎的地方仍旧是斑驳的模样,只是在日光底下看着,更为清晰几分。
陈陵脚尖点着一枝轻软的枝桠,宛如一只羽毛细软的白鸟,飘逸轻巧的便落在小楼上,一袭湖蓝色的衣袍拖在地上,开出一朵盛放的花。王琦跟在身后,小心的避开陈陵拖在地上的衣袍,扫到陈陵手上拿着的东西的时候,眼睛陡然一缩。
陈陵手上拿着的是在小楼边角处发现的一个碎片,碧莹莹的,还闪着璀璨的亮光。对着日头看过去,还能瞧见上头若隐若现的流纹。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样子应该是个珍贵的玩意儿,我昨日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这个东西。”王善海拿过陈陵掌中的东西,拧着眉头一脸狐疑。
“大约是昨夜有人来过了,这个东西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是洪州才会有人用的东西。”陈陵拨弄了一下放在王善海掌心的东西,“我见过洪州那边来的人,他们身上,都带着一个这样的东西,这个是洪州男人装酒用的。洪州的男人喜欢酒已经到了无酒不欢的地步,出入都要带上一个。”
这还是他随着师傅一起外出的时候,师傅讲给他听的。他现在还记得师傅说起洪州的时候,苍蓝色的眼睛当中一闪而逝的冷色。
“这个酒壶还有暗纹隐现,想来这个主人非富即贵。”陈陵调皮一笑,尖尖的小虎牙点在殷红的唇瓣上,“也说不准,是被人偷来的。那醉汉看人家的酒壶好看,就把东西偷拿了过来,在这里小酌一杯。”
王善海无奈的摆摆手,眉头都快挤在一处了,“公子别说笑了,我现在真真是一个头比两个大,这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牵涉到了前朝太子,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不明身份的洪州人,在现场逗留······”王善海愁苦的抓了一下下巴上冒出来的青胡茬,“不管这个事情究竟是何缘故,都不可能善了了。回去便要报知州府大人知道,不出三日,盛京刑部的大人就该来了。”
“你也别太忧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事儿急不得的。好好静下心来,没准还能想通一些东西,理清线索呢。”陈陵安慰的拍拍肩膀,终归自己不是参与其中的人,不能体会其中辛酸,只能干巴巴的安慰两句便罢了。
“其他的地方,与那夜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大人这几日该去找找,禹州城中,有哪些洪州人,暗暗打听就是。这个东西不是寻常人能用得起的,这就排除了一部分的人,虽还是要查,可总比漫无目的的查起来,要好上许多。”
王善海揉揉青黑的眼睛,疲惫的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第十四章:水心鉴
水心鉴是禹州城中最好的一家秦楼楚馆,建在桃花岛上,隐着清丽婉约的桃花,逐水而依。连接外界的吊桥上挂着巧手匠人打磨的玻璃花儿,清透的色泽盛着难得的好日光,把一条朴素无华的吊桥装点的精致梦幻许多。
露出一角朱红飞檐翘角的阁楼上,有细细的管弦乐声隔水传来,本是靡靡丝竹之音,却因为含了一点水润的水雾,变得清新起来。
陈陵从未进过这样声色犬马的地方,以前听下山历练的师兄说,里头是男人的极乐天堂,在这里,你能找到自己最心仪的女人。只要你有足够的财富,你就能长久的享用最美的女人。
这话的真假,陈陵不得而知,但是今日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虽是因为查案,但还是让陈陵不禁有些心神动荡。
过了吊桥,就是一片平整精巧的石板路,周围放着几盏四方的灯笼,蒙的熏黄的灯纱上绘着绮丽柔媚的桃花。敞开的大门还有几个浑身酒气的男人,醉醺醺的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摇摇晃晃的走出来。
妆容浓艳的老鸨眼尖的看见陈陵,抿了嘴角,真切的漾着一抹软和敦厚的笑,踩着小碎步的上前,冲着陈陵便是袅袅娜娜的行了一礼。
“客官是想要进楼里喝酒做耍的么,现在是白日,夕颜、翠瑾昨儿个忙了一夜,现在恐怕不得闲。不过我们还有木樨、丝兰在,公子可召她们来唱一曲清歌小调,服侍公子玩乐。”老鸨已经徐娘半老,却没丢了徐娘的风情,不似小姑娘的声音软甜清脆,和缓低柔的却像一个姐姐一般。
身上也并未抹了呛死人的香粉,只一股清淡的花香,并不腻人。脸上的妆容虽浓艳,却并未掩盖其精致容颜。
“不愧是让众人推崇的地方,单妈妈这几句话,就强上别家许多。”陈陵赞一声,还不待老鸨唤龟公来,就摆手拒绝道:“只不过这次不能领略其中风采,我们这次来,是想向你打听点儿东西。”
说着身后的王善海大步走上前来,身上皂青的官袍上咆哮着一只血口猛虎,让老鸨惊吓的吸了一口凉气。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才眼波绵软的嗔怪道:“官爷真是吓坏人家了,官爷前几日不是已经来过了么,怎的今日又来了,玲珑的所有我都干净告知了,不曾藏私呀。”
陈陵安抚的轻笑一声,手上递了一块银子过去,“这回却不是官差大人要找你的麻烦,只是我听闻了这件事,心中好奇。索性闲来无事,想要一探究竟,所以便央着这位差爷陪我一起过来。若是吓到妈妈你了,还请你勿怪,小生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老鸨痛快的接了银子,妩媚的眼角轻轻一夹,给了他一个媚意横生的眼波,“这事儿我也不是不能答应,只是公子也知道,我这是做生意的地方,这官爷三番五次的跑,终究是不美。”说着看向王善海黑着的一张脸,眼睛一转道:“不如这样吧,公子您随着我上去,官爷就在包间里喝酒,我保证不会有人打扰您的。”
王善海不想答应,刚要开口,就被宁泽悄悄的在腰上掐了一把,生疼的肉痛让王善海更是黑了一张脸的硬声答应。老鸨大约是怕这黑脸的官差不好对付,赔着笑脸,小意殷勤的让龟公找了一个最清净雅致的地方,又安排了精美的膳食,才退了出去。
水心鉴建的极高,总共十二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色调韵味,越是住在高处的,就越是身价不菲。玲珑并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美人,只是因为一张肉喉哼唱的歌声美妙,所以在美人众多的水心鉴中占得一席之地,勉强在四层住下了。
中空的圆形楼阁能清晰地看见每一个房间隐隐绰绰的灯火,宽阔的廊道上摆着喷芳吐蕊的鲜花。拐角处的一个角落里,还残留着一根糜红的轻纱丝带,印着散发胭脂浓香的红唇印,无声的溢出一股暧昧的男女肉香。
楼中现在并无什么人声,偶有一个小丫鬟匆匆走过,也是眼上带着一点青黑,脚步虚浮。
陈陵站在栏杆处往下看,空出来的圆形地面凿出来一个水波清凌的水池,当中放着几盏色泽饱满嫣红的桃花灯。花朵当中充作花蕊的灯烛现在尽数熄灭,水池当中的玉白圆台盈盈生光,上边儿撒着几片葳蕤的花瓣。水池边儿上设着水晶帘子,现在有小丫鬟把帘子小心的掀开,露出里边儿摆放的琴具。
“想必夜晚应是有绝美身姿的姑娘,惊鸿照影一般的在这圆台之上,伴着永不凋谢的桃花翩然起舞。”
老鸨捻着帕子娇声一笑,脚步款款的走到陈陵身边,“这个地方,还是楼主大人亲自交代下来办的呢,就是为了能让世家公子也觉得入目一心。现在见公子也觉得新奇巧妙,那便就是真的新奇巧妙了。”
想来这样的话,老鸨对着每一个人都说过,只是她的说话艺术,格外的高明些,听在人耳朵里,也不显得浮夸。
看过一眼,陈陵便不再关注他,催促老鸨去玲珑住的地方。
玲珑死在了外头,又是那样惨烈晦气的死法,这屋子便再没人进来住过,门上挂着的一张芙蓉花笺也褪了色。
房中并不见什么奢华贵重的东西,唯一一个耀人眼目的也不过是摆在妆台上的一个鸣凤朝阳的流苏簪子。凤口上衔着的一串米珠大小的珍珠凌乱的堆在桌上,底下缀着的红宝在晨起的日光之下,泛着奢华的宝光。
“这个东西,还是郑公子送的呢,玲珑一向爱惜,现在人去楼空,也只剩下这一个死物了。”老鸨伤感的把簪子理了理,仍旧放在妆台上,看着陈陵睃巡,识相的闭口不言。
屋子并不大,摆放的定西也不多,其中唯一一个看着有些不同寻常的,也不过是一幅陈旧的老画。上头画着一个身姿袅娜的女子,头顶一轮圆月,脚下是浪涛轻起的明澈汪洋。女子也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只一双眼睛生的极好,顾盼之间似有惊艳的迷光。
“这个人是谁?”陈陵把画像翻转过来让老鸨看,得到老鸨茫然不知的眼神。
“今日真是麻烦妈妈了。我已然看完了,还请妈妈送我们出去吧。”陈陵让林思拿了一锭足量的银子出来,放在老鸨手里,
得了这锭银子,老鸨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几分,殷勤的送陈陵出去。
“这玲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怎的会死的这般惨烈呢?不会是有什么仇家吧!”陈陵装作不经意的问起来,脸上是不作假的不解。
“这个谁能知道呢,玲珑是我三年前买下来的,当时看她长得好,且不跑不闹,还会弹琴,价格也便宜。来了楼里啊,也不生事,最是安静乖巧的一个人。这些年眼见着要脱了贱籍从良了,谁成想,竟死于非命。”说起这个老鸨也是一脸叹息,在烟花之地,能有一个人愿意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脱籍从良,也是一种莫大的福分。只是这样的福气终究是镜花水月,还等不及享受,便散了。
“玲珑姑娘素日里可曾有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或是有别于她性情的举止?”
“若不是有客人要接她在外边服侍,她是不肯出门的,在楼中也不过是一个人窝在屋子里弹琴罢了。并不曾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
得到答案,陈陵便也不再询问,仍旧是按原路回去。在到了二楼的时候,老鸨突然捂着肚子痛哼出声,“公······公子,我······我不成了,我肚子不知怎的······突然好疼······啊……”
老鸨脸上滚下豆大的汗珠,把眼睛上点的胭脂晕糊了一片,狼狈的挂在眼睛上,露出掩盖得很好的老态来。
陈陵见这痛不似作假,赶忙让林思扶着老鸨去了,洛水也被遣去找大夫。
陈陵无奈的看着王琦,嘴角一勾,“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俩了,这还是头一遭,在烟花之地流连。走吧,我们去找王善海,先回去再说。”
王善海所在的雅间,就在阁楼后边儿的一个小院里。后边儿建造的的院子是平日里是招待身份贵重的客人,环境也不同前边儿花楼的绮丽艳媚,清净有情调得很。
几竿竹子隐着一座小院,不时还有一两座假山,勾着几道清幽幽的绿水,回旋在水潭里。几条颜色可爱的锦鲤在水中安静的游动,不时地甩出一串水花,增添点儿自然地活泼动静。
不知道为什么,陈陵偶一转顾,就看见那座隐在层层竹林花海背后的院子。似乎有什么在呼唤他一般,脚步不由自主的便走到了那里。
那是个极朴素幽雅的小院,当中不过有一树紫藤花,并着一个凿开来的小水塘。院中摆着几盆颜色活泼鲜艳的金桔,晃眼的橙色一下便跳到他的眼中。
陈陵捂着自己的额头,这个地方,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来过,一花一草都鲜明如昨日。只是在他的记忆当中,还有一个想不起来什么模样的人。亲昵的抱着他,给他看好看的风筝,陪他玩儿童稚的游戏。
陈陵清明的眼神,慢慢的茫然起来,眼睛半眯,神情迷糊意醉的站在院中,摇摇晃晃的似乎就要倒下。
就在他脚下发飘,不由自主的倒下的一瞬间,在熹微的目光之中,他看见一角玄黑的袍角一闪而逝。像是漫卷天空的黑云,压着煌煌威严气势的在他心中,破开一道幽深的裂缝。
第十五章:流意
似有花香夹缠着冰凉的雪珠拂落在脸颊上,融化成一滴清凉的水珠,滚在他光洁的脸颊上。
于梦境之中,陈陵似乎听到了竹叶飘落的声音,轻轻地,落在雪地上,碰撞出柔软的轻声。紧绷的疲惫的身体仿佛陷落在云端,有温暖的阳光味道呵护在脸上,像是在天幕山上在师傅身边午睡时一样。
他听见身边有细微的响动,是衣袍划过床榻的细响。渐渐清晰地动静,让陈陵挣扎着掀开眼皮,朦胧之间看见头顶上一条朱红流苏在轻轻晃动。蒙着朦胧清透的软白细布的窗格上绣着团花纹,窗外就是一片大雪封盖的湖水。
陈陵撑着手臂坐起来,被床脚坐着的人吓了一跳,“你!你是谁?”
一身玄色衣袍,外头罩着稍浅的纱衫,一头青丝如瀑的流淌在肩背上,鬓角两边拢了头发,用深红的丝带束起来。放在膝上的手拿着一卷书简,听见陈陵醒过来的动静,缓缓地转过头来。
“你······你的眼睛······”陈陵呆愣的喃喃自语,抓着布料蜷了一下手指,按捺住自己想要去摸上一摸冲动。
男人长得精致若水晶琉璃,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渺仙气,一双眼睛是冰晶一般的银灰色。微阖的眼帘扫过一双剔透的眼珠,静静地看过来,像是飘零着寂静的雪花,清冷的不像人间红尘客。
“我这双眼睛,可让你吓坏了?”虽是说着让人倍感冷淡的话,脸上的神色却笃定一般的透出一股自信。似乎相信陈陵不会因为他的这双眼睛受了惊吓,远了他。
陈陵也当真并未被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吓到,很好的掩藏住眸中的好奇,抱拳谢道:“多谢先生收留照顾,此刻身无长物,唯有一枚古玉还能当做谢礼,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你都已经说了是古玉了,我如何还能嫌弃呢。当真嫌弃了,岂不是成了那等眼界窄小,胸无点墨之人了。”玄衣男子语调倒不像脸一般的冰雪冷冽,似空山新雨后,滴落叶尖的那一点湿润柔软。
陈陵恍惚了一瞬,清明的眼眸挂上一层水润的水渍,红唇微微抿起,像是想到了什么委屈的事情,不复方才的鲜活灵动。玄衣男子手指一动,本能般的伸手搭在陈陵单薄的肩上,语气温软下来,诱哄一样的道:“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能······也许我能想想法子,助你一臂之力呢。”
陈陵不想去探究为何男人那可疑的停顿是什么,手指擦了眼角的泪水,害羞的道:“是我自己突然不知道怎么了,听见先生的声音,没来由的就心中酸涩,眼泪也不由自主的便下来了。”怕眼前这个让他颇有好感的男人对他的印象,是个爱哭的小娘子一样的男人,忙抬眼认真的道:“我这是一时情绪不稳,平日里并不是这副模样的。”
玄衣男子失笑,淡色的嘴唇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眼眸温和的看着他,“观公子举手投足,我知道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说话间有侍女推门进来,手上端着衣袍鞋履,还有挂在身上的玉佩荷包都准备的妥帖至极。玄衣男子亲自帮着陈陵把衣裳穿上,手法轻柔,生怕弄痛了陈陵一般。
陈陵伸了手套了一只袖子上去,才发觉自己自然地举动,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有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为他穿过衣服。鼻端萦绕的,也是这样清淡的和花香味儿。只是这个玄衣男子,是今天第一次见,怎的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当真是魔怔了。
见陈陵摇头,玄衣男子停下手上的动作,柔声问,“怎么了,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妥当,让你不舒坦了。”
“怎会!我才是羞愧至极,我们本不熟悉,还要你这样服侍我,该是我心中羞愧才是。”陈陵忙把另外一只袖子自己拿过来穿上,脸上浮上淡淡的红晕,眼睛也因为这个而有些润泽,“不知怎的,看见先生,总有种似曾相识的亲近,似乎从前我也是在这样的荷花满园的地方,被一个人温柔的照顾过。”
那样的独属于父亲一样的大海一样的温柔,是他从未体会过的。陈陵的眸眼有些黯淡,幼时,父亲就在盛京奔波,逢年过节才能回家一趟。后来到了天幕山更是每年只有一两封信,信中说的也不过是寻常的几句关心的话。更多的是让他一定要在师傅面前表现的出色,不能让陈家门楣黯淡无光。
打起精神来长呼了一口气,这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现在他也已经长大了,这样的话也不必再提。
“是么,那看来······我与你之间缘分不浅。”玄衣男子低垂眼睫,看不清眸底神色,捏着玉佩穗子的手指泛白了一瞬,旋即俯身为他挂上去,笑着拍了拍肩膀,安慰道:“许是以前经历过这样的事儿呢,只是你年纪小,不记得了。现在深思也是无用,你睡了这么久,该饿了。我这儿正好做了晚膳,你一道来用些罢。”说罢推着陈陵不由分说的就走到了院外。
这院落是在荷花湖上建造的,踩在木地板上,还能听见底下水流涌动的细微声。廊前设着一个方正的木台,摆着一个曲角的四足圆桌,已经摆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曲腿坐在软垫上,触目所及皆是无边无际的荷塘,盛夏如火如荼的荷花,现在全然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冰白的一片无尽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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