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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孤有话说-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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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一伸手便握住了自家楼主的手?

    “做什么?”傅听欢转脸看了萧见深一眼,虽脸上并没有露出笑意,但相较于刚才,也已经不再阴森了。

    “不过丢了两个人而已,何须如此震怒?”萧见深轻描淡写道,他总是致力于告诉对方喜怒哀乐皆不是养生之道。说罢他又随口说了,口气就像当初送那红骨萧一样毫不在意,“我那边还有两个,你若需要,我就给你送过来。”

    傅听欢:“……”

    日月星三使:“……”

    萧见深等了片刻见没人回答,有点疑惑地再问一句:“怎么,你不需要?”

    傅听欢当然需要。

    所以一日之后,另外两个归元山庄的人就被五花大绑地塞在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中送入了危楼地界,随意快速得就好像菜贩子送了一车子的白菜过来。

    傅听欢心情复杂,他和萧见深一起见了这两人。

    傅春霖已经见识过了萧见深。

    所以他的目光刻意避开坐在旁边的男人,而落到傅听欢脸上,大义凛然重复自己说过的那句话:“要杀要剐便来,但休想大爷我会说出一个字来,若说出了一个字,我从此便和你姓!”

    傅听欢嘲弄一笑:“免了,什么阿猫阿狗也想进我的祖坟?没得脏了我列祖列宗的牌位!”

    傅春霖:“……”

    杀手:“……”

    傅听欢又道:“我只问一句,傅清秋让你们来此地,所为究竟在何?”

    傅春霖与杀手一同大惊!

    萧见深倒是有几分疑惑,他问傅听欢;“你为何如此确定他们就是傅清秋之人?”

    这世上也终究有萧见深不明白之事。

    傅听欢自得地扬了扬眉梢,道:“此刻老派白道势力已如西山薄日,江湖正道新生势力尽看归元山庄——这天下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对方?对方若要动手,怎可能一丝马脚不露?”

    萧见深觉得对方什么也没有说。

    但傅春霖和杀手的感觉显然与萧见深不太相同,只见两人听着傅听欢笃定的语气而面色灰白……片刻之后,傅春霖道:“事已至此,我也唯有说真话了。”他盘算着将自己听过的那小道消息给说出来。

    傅听欢懒得吐槽刚才还坚贞不屈好像圣洁少女的傅春霖。

    傅春霖便道:“我归元山庄扶持碧霄剑派一事,想必楼主已经知晓。但归元山庄与碧霄剑派相隔无数山河城池,为何偏偏来到如此远的地方挑一个地方性的门派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傅听欢一眼:“是因为危楼楼主,楼主乃是我山庄庄主的……”

    一枚杯子直嵌入傅春霖口中!

    傅春霖惨叫一声,牙齿与瓷器的碎片将他的口腔与舌头划得鲜血淋漓。

    傅听欢这才冷笑着把对方刚才说的那句话说完:“只因我乃是他的心腹大敌!只因我终有一天,会叫他在身败名裂之后,成为我剑下亡魂!”

54、章五四

    白水渡向西、寒山以南,江南腹地之处,于二十年前起了一座山庄。

    山庄的名字被刻在庄外的石碑上,二十年中风吹日晒,日日折损,不改其艳。

    这是——归元山庄。

    归元山庄目前有且仅有一位主人,那正是将山庄一手创建的傅清秋。

    傅清秋今年四十有余,狭长的丹凤眼,薄唇,颔下一缕清髯,其成熟儒雅之气,正与他的江湖名号“清君”相配。

    他此刻正在净手。

    多年里养成的习惯,傅清秋每日必练剑,练剑必净手。

    他的剑名叫金钩。乃是从南方厉瘴之地带出的一柄宝剑,剑身盈盈如璧,一晃就似乎一泓深潭。

    在他以手挽出一个细碎剑花,又由剑花一晃成了浩浩银芒呈天河泼就之势的时候,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匆匆来到门外。

    傅清秋练剑时候不喜打扰,那人便在这咻咻剑声中屏息凝神,束手恭立。一直等到半个时辰过去,里头的傅清秋停了剑势,方才上前轻声道:“碧霄剑派已被危楼吞并,协助碧霄剑派的三人中,问童、风若已被我们的人救出,但春霖另栽在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手中,殊为奇怪……而之前派去处理铸剑门余孽的君忍似也同时栽了。”

    傅清秋缓缓呼出胸中的一口气。

    他微微一笑,道:“孩子长大了,翅膀倒是硬了。”

    进来的年轻人并不说话。虽然傅清秋从来没有公开说什么,但正是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叫诸多能够亲近傅清秋的义子心中都有自己的计量。

    他本以为今日的傅清秋也是如此,不想这一句话之后,傅清秋将剑入鞘,又道:“我知你们日常在想些什么。不错。听欢确实是我之亲儿。”

    年轻人大惊道:“什么?既然如此,庄主又为何——”

    傅清秋一哂:“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我便肯张开羽翼护着他,也要看他愿不愿意入我羽翼之下求庇护。”

    年轻人依旧有些忧心不止:“但问童和风若并不知晓这回事,若中途有什么意外之处,岂非有玉碎之忧……”

    傅清秋略有揶揄:“那你以为问童和风若是由什么人救出的?天上掉下一个好心大侠来吗?”

    年轻人哑口无言!

    傅清秋又笑道:“且以我对他之了解,他是不将所有和我有联系之辈挫骨扬灰不能解恨,不会那么轻易便杀了问童和风若的。罢了,”他摆摆手,“不提这些,灵奇,你来说说铸剑门之事吧。”

    叫灵奇的青年闻言收束心神,说道:“铸剑门门主妄图以门中秘技铸假孤鸿剑之事,虽被我等窥破制止,但先是门主引天火*而死,而后又有记名弟子带剑胚前往他处……而我等又并未将剑胚追回,届时恐再生波澜。”

    傅清秋已来到静室打坐。

    他微微阖目,片刻后道:“既然剑胚没有追回,想必持剑胚之人也未能处理?”

    “不错。”灵奇道,“庄主,请恕属下直言,其实此时我们大可广邀江湖同道,直接向其诘问,如此派人前去灭口,倒显得我们自己心怀不轨。”

    傅清秋并未立刻回答。

    袅袅的清香自屋角升起,早晨的太阳还为真从云层中跃出,只有那一线金光,挣破了万千阻碍,烈烈挥洒而下。

    他已在心中将那一篇刻在金钩剑上、短短数十字的经文念完,方才睁眼轻哂:“小不忍,则乱大谋……一个人是否无辜,在这天下的风云龙虎之势里,并不重要。”

    xxxxxx

    萧见深暂且在危楼中住下。

    于是一应的联络之人、从京中由密道快马送来的奏章,全都同暂放孙将军处转而直接与危楼联络起来。

    在联络的最初,孙将军还特意来了一趟。当时傅听欢就呆在萧见深旁边,他的第三层天一层的大书房收拾了一番,多加了一个书架与一张书桌,两人便像当日在厅堂观歌舞一样并排而坐。

    这样的改动不止惊动了危楼中人,同样也惊动了前来这里的孙将军。

    不同的是,危楼中人只觉自家楼主堪称敬重这位贵客,孙将军却觉得萧见深几乎宠溺这位太子妃。

    他的目光就忍不住悄悄地在傅听欢脸上扫了一眼,然后又回想了一下自家女儿……最后不得不遗憾地承认,确实是自己女儿没有福气。

    但在随后,当他的目光接触到萧见深脸上的时候,又不由自主地想:也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皇帝陛下身侧的皇后之位……也并非那么容易就坐得上的。

    孙将军并不多留,秉持一贯性格,干脆利落地将事物交割之后便准备告退,只是因着身上的另一重身份,在告退之前,他又袖手镇定说:“老臣恭祝陛下与皇后千秋万载,见帝后伉俪情深,心怀大慰。”

    傅听欢:“……”

    孙将军又添新句:“愿帝后早添麟儿,承欢膝下。”

    傅听欢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止。

    还是萧见深淡定地接了一句:“孙将军若能找出使男子怀孕之物……”

    傅听欢目光如电扫在萧见深脸上。

    “……万万不可将此种荒诞离奇之物进献而上,以污皇后之视听。”萧见深镇定将话补充完整。

    傅听欢冷笑一声:“不,若真有此物,速速进上,本座倒好奇我们英明神武的皇帝服下之后会如何。”

    萧见深:“……”片刻后转头冲傅听欢一笑,“也罢,古人彩衣娱亲,今日我服药娱你。”

    傅听欢:“……”他突然又有了一点点不自在。

    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我朝圣上的畏妻如虎!孙将军憋着笑快速告退,一刻也不耽搁,只怕再耽搁一些功夫,就遮掩不住脸上的情态。

    在孙将军走后,恰好又有危楼的下属进来向傅听欢禀报事物。萧见深与傅听欢便不再做言语,两人各自处理手中事物。

    萧见深此刻身在江南,京中有他母后坐镇,朝堂上的百官至少在这个时候还算兢兢业业,因此他素日其实并未有太多紧急重要的事情。此时看了两份折子就随意将其放在一边,本想寻傅听欢说说话,却见对方正垂着头十分认真的批阅事物。

    这个行为萧见深绝不陌生。

    但此刻,他看了一眼傅听欢,又看了一眼堆在傅听欢桌子上高高的待处理事务,突然有点心塞,几乎想上前去帮对方分担掉一半,然后两人好没事说说话。

    一个时辰的时间匆匆而过。

    当傅听欢手中事物告一段落,自椅子上站起来松动筋骨的不经意间,就看见了萧见深执在手中的折子。

    此刻的萧见深并非坐在桌前椅子上,他自寻了靠窗的长榻休息,整个人就歪在上面,不止除了脚下的鞋子,还连束发的头冠都不怎么板正,十分慵懒。

    这是傅听欢平日里休息的位置。

    他看了萧见深一眼,确定萧见深还在处理事务,便道:“难得见你如此惫懒。”

    “在你这里好像不自觉就懒散了一点。”萧见深平板道。他此刻还在因为刚才没有直接走上前拿掉傅听欢一半的事物而生着闷气,奈何他的那张脸,高兴也看不太出,生气也看不太出……不过他向来不会为难自己,傅听欢此时已经处理完了事物,萧见深一转念又高兴起来,于是直起了身体,就示意傅听欢在另外一侧坐下。

    傅听欢也自然地坐下,又指着萧见深手中的折子道:“在看一灵观?”

    习武之人目光敏锐之处不消细说。萧见深点点头:“不错。”说罢他看了看长榻上的炕桌,觉得其十分碍事,于是轻描淡写一挥袖,就将其送到了地上。

    傅听欢的目光闪了闪,似乎想说话,但却并没有真正开口。因此也没有注意到萧见深的行为。

    反倒是靠近了傅听欢,头发缠着头发,衣服沾着衣服,肩膀凑着肩膀的萧见深起了谈性,指着折子上的一灵观对傅听欢说自己的来意:“武林需要整合。”

    他尚且是第一次如此清楚明白地和傅听欢说这一个打算。

    身为武林中能叫得出名号的一员,傅听欢静静听着。

    “朕在尚未回朝的最后两年间,最激进的时候,曾想效仿始皇帝的焚书坑儒,将民间所有武学功夫统统焚毁一净……”

    他双目微垂,再一次回忆起了师父离开的那一天。

    还是那个草堂,还是那个蒲团,还是那个坐在蒲团上的人。

    天独聂齐光慈祥一如老者,但他说出的话却无分毫转圜余地,他道:“你在此向为师起誓,你将在为师死后两年,走遍天下山川河流,凭心行事。”

    “徒儿起誓,徒儿在恩师死后两年间,将走遍天下山川河流,凭心行事。”

    “若违此誓。”

    “若违此誓。”

    “叫我此生所爱者,生世坠炼狱,不得生,不得死,受尽世间应有之苦难。”

    “叫我此生所爱者,生世坠炼狱,不得生,不得死,受尽世间应有之苦难。”

    而后萧见深果然花了两年时间走遍这天下的山河。

    见世间有欺压良善之事,见世间有坑蒙拐骗之事,见世间有深海血仇之事,见世间所有的不平之事。

    他帮助了自己所有见得到的。

    可惜沧海一粟,不值一哂。

    他这时终于切身的明白,萧破天纵使神功盖世,形单影吊,也只能帮一个人,两个人,十个人,一百个人;萧见深纵使昏聩无为,其一个不经意的政令,也足以帮一县,一府,一郡,一天下的人。

    武功有时候其实什么都不是。

    他回宫,葬破日剑。

    如此,万丈红尘都滚滚袭来,只可一肩担起。

    一忽儿的念头转瞬即逝,萧见深再抬眼看傅听欢,便见对方眉眼一动,叫人几想上前描摹——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他抬起手,细细地描了傅听欢的长眉之后,才继续往下。

    “但我最后还是熄了这样的念头。”萧见深道,“一者此事一经做出,必然在天下引动轩然大波,而此事非像土地一策般不可妥协;二者我之恩师乃武林奇人,我亦受惠于此良多,究竟于心不忍。然则侠以武犯禁,且屡禁不止,我之治下,不容如此猖獗之辈。”

    傅听欢此时方道:“你打算……以朝廷插手江湖?”

    “江湖总归朝廷调度。”萧见深说得平静,他看着傅听欢,道,“我之治下,无有‘国中之国’。”

    傅听欢再一次沉默下去,他没有和萧见深谈及危楼,萧见深也并未提起。

    “而这些……”萧见深的手指指在一灵观上,“全是‘国中之国’。”

    这倒还算是这一席话中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傅听欢扬扬眉:“打算对一灵观下手吗?倒正好,我与他们也有些宿怨未了。现在也差不多是个了结的时候了。”

    萧见深本来想想和傅听欢说一些有关如何处理一灵观这等大派的准备,但傅听欢此时这一句接话却叫萧见深余下的话都搁在了心间不能拿出。他便止住了这个话题,只说:“想来也不会太久了。”

    “哦?”

    “近日一灵观动向有些奇异。”萧见深便道。而后他突然想了什么,又问,“哦,对了,你和傅清秋是父子关系吧。”

    傅听欢的反应几乎激烈,他的手臂连同袖子一起一振,不可避免的重重碰到萧见深:“你说什么?”

    “你们同姓。”萧见深顺势将其揽进怀中,他冷静说,“我昔日在江湖中行走,曾见过傅清秋的君子剑法。”但他又道,“不过我本来只是有些猜测,但看你这样的态度……我也不用再查了。”

    傅听欢:“………………”他突然间就有些能过体会那被萧见深询问的杀手的感觉了。

    他几乎有些纠结:“此事涉及我之过去……”

    萧见深又将傅听欢之手置于掌心,摆出细听之态。

    但傅听欢沉默片刻,不能再像那天夜晚一样将所有事都倾诉出口,只道:“罢了,我们还是来说说一灵观吧。”

    萧见深看着傅听欢,他忽然有了一些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做的失落之感。

    这样的感觉对他而言几乎堪称奇异,但与以往相同的,这样的情绪没有显露在他的脸上。

    他平静地答应一声,与傅听欢一起说起了一灵观之事。

    而就在一日之后,他们所说的一灵观中。

    依旧是旭日初破,金光万丈染得天山苍苍皑皑。

    这日的清晨被铜盆落地的“啷当”声拉开帷幕。

    在那留宿客人的厢房之中,年幼的小道将手中盛满热水的铜盆砸在地上,等周围众人因声音而匆匆赶到的时候,只见前些时日与观主密谈的少年端坐床上,摆出一副道家最常见的五心朝天姿势,项上头颅却不翼而飞!

55、章五五

    这一起“无头尸体”案并没能被封锁在一灵观中。

    这些时日以来,一灵观放出了观主开炉炼丹的消息,于是陆陆续续的有好些江湖同道为求一灵观独门炼制的“雪魄丸”而在山上滞留。

    危楼对这些消息并非没有关注,还因为其放出风声之时正是在危楼与碧霄剑派势成水火、决一死战之际,日使杨正阎还单独和傅听欢汇报了一番自己的忧虑,只是傅听欢手中自有筹码,因此并不在意。

    事实也证明一灵观此际引人上山虽自有计量,计量却暂时不是冲着危楼来的。在危楼成功处理掉碧霄剑派,并一日日鲸吞碧霄剑派留下来的盘子之际,一灵观始终没有出声,只派遣了引路道人引着山下的人往山上走,小半个月的时间里,远的那些人还在路上,近处的却十之八/九已上了山,住进客房之中。

    这一次死亡的少年姓谢,名思德。他固然在武林中名不经传,但若说起他的生父,武林中却鲜少有人不知,乃是因一手琼燕剑法威震江湖的一灵观俗家弟子,“琼燕道人”谢琼。

    这少年在山上时亦并未隐藏行迹,众人虽不见得知道他和一灵观的渊源,却知晓一灵观从上到下,都对谢思德十分亲近,观主灵泉道人还数次与谢思德单独在偏殿中对坐交谈——这乃是等闲门派的掌门都没有的待遇!

    现在此人一声不出的就死在了客房之内。

    不管是因公因私、作为大派地主还是作为谢思德长辈,一灵观都不能将此事简单压下。

    ——何况还有一事。

    在众人齐聚于客房之前,曾在公门中做过仵作,后来入了江湖也以一双招子明亮著称的宋公北直接上前,在众人的注视下进行尸检,不想上前上下一打量,他便发现了被尸体坐在身下隐藏着的血书。

    众人将尸体挪开一看,只见被褥上写道:“孤鸿剑由我带来,一灵观狼子野心,窃徒之物——”

    最后一个‘物’只堪堪写了个偏旁,便笔迹断绝,无以为继。

    一室寂静,随后人声鼎沸!

    是日灵泉道士正好在丹房中开炉炼丹,等消息被添居长老一职的师弟匆匆赶来隔着房门告诉的时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从丹方传出,火光与气浪同时成多蘑菇似地炸开!

    “不好,炸炉了!”长老登时厉声一喝,以袖遮脸,卷着一个靠近自己、守在殿外的小道童,飞身疾退。

    等他站定于数米之外,再放下衣袖定睛一看之际,便发现掌门师兄已卷了另外一个守门道童,正站在自己的几步之外。

    他长长的白眉沾了几许黑灰,脸上的每一缕皱褶之中似乎都透着一些不便言说的疑惑。

    他还未出声,就听自家师弟随手放下手中的道童,将他的袖子一扯,走到旁边疾声低语询问:“师兄,是否真如他们所说,孤鸿剑由琼燕的儿子带上来,现在正在你之手中?”

    灵泉道士看了师弟一眼。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不错,孤鸿剑由思德带来,此刻正在我之手中。”

    “但思德一介书生,此番拿孤鸿剑上来也只是为了要我替他父报仇。”

    “是谁杀了思德?”

    “思德如何会说这样的话?”

    “又有什么人能在一灵观来去自如、手起刀落、直接杀人?!”

    最后三个问题,灵泉道士一声问得比一声急,等到最后,已经声色俱厉,须发怒张!

    事情是在日出之时方才发生的,等到日上中天,呆在危楼之中的萧见深与傅听欢已经原原本本地得到了这消息。

    秘密本就是世间最难保鲜的一种东西。

    傅听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眉间掠过几丝疑惑:“孤鸿剑在我手中。”

    萧见深道:“不错。”

    傅听欢又以一种费解的口吻问:“那一灵观手中的是什么?”

    “赝品,假货,混淆珍珠之鱼目?”萧见深一连给了对方好几个选择。

    傅听欢一脸你他妈给我坐下别闹。

    但他自己站了起来,他推开天一楼的窗户向遥远的天空眺望,天空之下,一灵观所在的寒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连绵起伏如同神龙藏首不见尾。

    他沉思道:“谢琼之子谢思德带着孤鸿剑去找一灵观,谢思德死了,孤鸿剑落在一灵观手中;江湖中人却都知道孤鸿剑就在一灵观手中;而他们都不知道这把孤鸿剑是假的……有人在幕后推波助澜,那个人……”

    “当初是谁告诉你孤鸿剑在我手中的?”萧见深突然插话。

    傅听欢一怔:“黄泉宫。”

    “黄泉宫是谁的人?”萧见深又道。

    “……”这个黑锅傅听欢可谓背得结结实实的,印象十分深刻。他刚刚拿到黄泉宫时因为赶着回萧见深那里,并未细查,而后来种种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来,也无余暇。还是等他从萧见深那里再回到危楼之后,方才着手处理黄泉宫一事。果然发现那黄泉宫背后之人除了留给他一个空壳子与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的‘黄泉宫宫主尸首’之外,黄泉宫真正有价值的——那些消息渠道,全都如烟雾般轻飘飘消散无踪。

    傅听欢的脸色沉下去,他冷笑一声,并不言语。

    萧见深同样来到了傅听欢身侧。

    他与对方一起看窗外天高地广,云卷云舒。

    他仿佛不经意似地提到:“我之前可和你说过那贡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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