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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孤有话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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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见深把人平放下去之后就敏锐地发现傅听欢再一次走神。
  
  他以为对方是想着如何摆脱眼下的困局,也不在意,只想着防守再松一些,让对方能与幕后之人频繁交流才好,便去拿挂在门口的斗笠和放在斗笠里的布巾,先将布巾自下巴开始如裹绷带似地将脸层层遮到鼻梁之处,只留两只眼睛视物,再将斗笠戴于头顶,确定正常人都不能透过斗笠与布条看清楚自己的容貌之后,才推门离去。
  
  身后看见了一切的傅听欢:“……………………”
  
  救了一个奸细的日子对萧见深没有太大的影响,京中的一切事宜自有他身旁的人负责,他乔装打扮出了京是为土地一事,现在的一切行动自然也围绕着这个目的展开。游方的郎中在短时间内走几个村子都不奇怪,而当生病的人来寻医问药的时候,也总乐于和大夫拉拉关系说说家常。
  
  在一切消息散乱但有条理地被收集的时候,萧见深与傅听欢的相处也在继续。
  
  照顾一个病人远不如众人想象的容易,但也并没有难到哪里去。
  
  至少对萧见深来说是这样的。
  
  他在傅听欢伤势沉重不能动弹的最初几天里,不止熬粥煮药,甚至还帮对方擦洗身体,更换衣物。
  
  裹在衣服之下的苍白躯体身上的种种伤痕已经收口,但横越在躯体上的伤疤也许此生都不会消褪。
  
  萧见深第一次见到对方的裸体的时候还有些讶然,身怀武艺之人身上难免有些旧伤,但傅听欢身上除了这一次的种种伤痕之外,竟再无其他明显的伤口,简直是精心为卧底而准备的。
  
  因为这样的念头,萧见深难免盯着傅听欢的身体看了一会。
  
  傅听欢:“……萧兄在看什么?”
  
  “贤弟如昆山美玉,这些伤痕便如玉中生裂,等回京之后我便为贤弟拿来灵药抹去伤痕。”萧见深说。
  
  傅听欢:“男子难道还像女子一样在意这点东西?”
  
  若不在意,你的躯体只怕未必如此完美。萧见深淡淡一笑,只道:“美非得分个男女吗?”
  
  傅听欢……神情略显复杂。
  
  这样的复杂,就和他发现萧见深居然会劈材烧饭、会洗衣熬药、还会帮他擦洗身体,帮他解决生理需求时一样的复杂。
  
  若只这样,傅听欢还疑心萧见深是否有别的打算,但这些日子他已和自己的手下联系上,从种种渠道传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认定,萧见深那一日烧了酒楼一方面是为了庄王,另一方面只怕也是为能巧计将他逼入琼楼。
  
  否则一个太子本要去住的园子,再是有所计谋,也不可能非得把自己的屋子与人吧?
  
  他自诩铮铮男儿,一心飞黄腾达做那人上之人,当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位本身人上之人的男子竟肯如此放下身段,只因喜欢就伏低做小如同女子一般,不假他人打理一切乃至那些污秽之事。
  
  哪怕傅听欢本身只为从萧见深这里得到一样事物,看着这样不见一丝勉强的萧见深,也忍不住在心中将那不能说出口的话来回绕上几圈:
  
  这样真的值得吗?……就因为,喜欢?

8、章八 。。。

  萧见深只觉最近傅听欢的反应越来越慢,似乎和他第一次在华亭宴中见到的那位意气风发才思敏捷的青年才俊不似同一个人。
  
  他多少有些纳闷,推断也许是受伤的后遗症,同时再一次询问:“养了几日脸色好多了,茂卿要不要试试下地,与我一起出去走走?”
  
  傅听欢并非没有听见萧见深的这一声询问。只是刚才心态太过复杂和诡异,叫他一时漏了自己的声音。现下再听见询问,他的目光一转,落到萧见深每每出行都要使用的斗笠与布条上,微微一笑说:“萧兄知晓易容吗?弟不才,恰好通晓一二。”
  
  萧见深目光落在傅听欢身上。须臾,他坐到了傅听欢面前。
  
  两人面对面坐着,傅听欢因为自身伤势问题,所以靠坐在床上,正披衣散发,有一种弱不胜衣之感。
  
  萧见深的目光停留在傅听欢身上。
  
  更准确地说,他的绝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傅听欢手中的动作上。
  
  易容之术,不管是书中还是其他渠道,萧见深都曾听说一二,也曾碰见过易容之人,但要详细到具体步骤,就不得而知了。因此当傅听欢一一演示步骤的时候,萧见深看得尤为仔细,当傅听欢的一只手碰到他面孔的时候,他的目光也随之投注在傅听欢的脸上。
  
  这个世界上绝少有人能在这样近的距离里与萧见深四目相对。
  
  饶是这几日已于萧见深有过极端亲密接触的傅听欢,在见到对方专注得好像所看着的人就是他整个世界的目光的时候,也忍不住偏了偏自己的眼睛。
  
  气氛忽而变得有些奇妙。
  
  但萧见深并没有发现这种细微的变化,他只奇怪于对方目光游移手下的动作却分毫不差——这对习武之人来说当然并不困难,但问题是薛茂卿难道忘记了他并没有在自己面前展示武功了吗?
  
  这究竟是因为对方受伤所以反应不灵敏,还是用故意走神这样的方法来一点点麻痹他的警惕性?……萧见深不能揣测幕后**,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薛茂卿既然已经露出了破绽,就代表着只要他再加一把劲,早晚能顺藤摸到薛茂卿背后的人。
  
  脑海里这样的思索并没有影响萧见深对于傅听欢易容步骤的关注。
  
  对方的动作越快,他的精神就越专注。等到傅听欢越来越漫不经心,本要抹向他眉梢的东西直要碰见他眼角的时候,萧见深一下子抓住了对方的手。
  
  外表看似纤细的手腕实则筋骨结实,血肉丰盈。
  
  傅听欢这时回过了神,他最近在萧见深面前走神走得自己都看不过去了:“差不多了。不过我曾在京中和萧兄接触过,若这样走出去,只怕会引人联想,萧兄稍等,我也修饰一番……”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他手中的东西已经被萧见深拿走。
  
  萧见深用手指托起面前人的下巴,他将手上易容用的种种东西,按照傅听欢刚才的演示,一一按步骤用回对方的脸上。
  
  他的手指抚过对方的眉、眼、唇,就像他这两天揽过对方的腰、臂、腿。
  
  这一段的时间里两人并非没有更亲密的接触,但像这样直接碰触对方的面孔、将自己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对方的脸上,对萧见深而言,还是第一次。
  
  对方有一张……很特别的面孔。萧见深想。
  
  并不是缺乏男人的英气,不管是对方高挺的鼻梁还是略薄的嘴唇,都正显露着一种隐约的锋芒与冷酷。但这样的锋芒与冷酷似乎又恰到好处的掩藏在对方整个柔和的轮廓之下,让人只能看见他显露在外的风流、不羁、以及……美丽。
  
  他手中的笔在傅听欢眉上轻轻一扫。本来英挺的眉头便宛转如蛾眉。他再用手指沾了些碗中的胭脂,扫在对方的唇与颊上。
  
  宛转蛾眉斜凤眼,玉鼻红唇桃花面。
  
  院里的花,屋中的人。不知人美或花美。
  
  萧见深凭着感觉给傅听欢画了一个既不相同又最适合对方的易容。放下笔的时候,他也只想到“面如好女,顾盼倾城”这几个字。
  
  他对傅听欢说:“如此即可。”说完又赞道,“茂卿貌若神人。”
  
  傅听欢方才转脸看向屋内铜镜,不出他的所料,镜中已变成了与“薛茂卿”那张面孔并不如何相似的另外一张脸。
  
  一张极为美丽的,让人只觉安能辨我是雄雌的脸。
  
  太子心机深沉——太子心机深沉——
  
  这心机用在钓男人上面,还真是深沉得如神来之笔不带火气啊!
  
  他再转向萧见深,眸中神色已经似恼非恼,似笑非笑了:“原来萧兄才是此中好手。”
  
  “贤弟教得好。”萧见深坦然说。他自幼聪慧,少有事物能将他难倒,易容不过小道,他看着傅听欢做了一遍之后便掌握了七八分。但他并无炫耀自己的必要,便将一切功劳归于傅听欢。
  
  不想傅听欢听后,眉间越恼,脸上越笑,倒再没说什么了。
  
  从小院出门,行不过数步,就见阡陌小道,河堤垂柳,炊烟袅袅,鸡鸣狗叫,一只老黄牛正在田中散着步,而坐在田埂间的老农抽着旱烟,穿着短卦,衣袖与裤腿均高高的卷起,面孔如同干裂的土地那样布满皱纹。但当看见萧见深与傅听欢远远来到的时候,他立刻探起身子,相隔老远就热情而带着局促的招呼说:“郎中和秀才爷出来散步了——”
  
  傅听欢这时才知晓萧见深是怎么向外介绍自己的。
  
  有了这一位老农的招呼作为开头,接下去,一个一个村人从两人身旁经过,那些男男女女总会打声招呼,十分尊敬地问声好或说声“大夫和秀才爷慢慢散步呢”,便不多做打扰的离开了,偶尔还有几个年纪还小的孩子远远地以一种敬畏或者憧憬的目光看着两个人的身影。
  
  没有哪怕一个人在意萧见深脸上的布条与斗笠。
  
  他们绕着并不大的云桂村走了一圈,踩着沙沙的黄土地,路过刚插入秧苗的田地,途经村口那株硕大的老树,来到了天波河边。
  
  一场春雨一场绿。
  
  两人并肩站在河岸之上,重伤未愈,刚刚能够下地的傅听欢哪怕是慢慢走了一圈,也感到胸闷气急,额头冒汗。就这样还是萧见深陪着他,以比女子行走还慢的速度缓缓走上一圈的结果。
  
  傅听欢深吸了两口气,附近没有他人,他随口笑道:“不想太子在这个小村子里这样受人欢迎,就是缠着自己的面孔,那些东家西家南家北家的女儿也争先恐后地想要——”
  
  他有些站立不稳,正轻微颤抖的身体忽然被人挽了一下。
  
  萧见深的一只胳膊横在他的腰腹之间,这是他上半身唯一没有伤口的地方。
  
  萧见深的目光先停留在傅听欢脚前不过一尺之处、扎根在泥土之中的新绿秧苗。他感觉到手臂之下的身躯正一阵一阵地发热与颤抖,疼痛总让人难以忍耐。因此为防傅听欢站立不稳踩到脚下的作物,萧见深一直保持着侧身单手揽住对方的姿势,一直到那些能感觉的颤抖渐渐平息之后,他才收回手,顺势一弯腰,拔起了田地里一株和秧苗抢养料的野菜。
  
  这株野菜高不过一尺,顶端有白色小花,叶片如指甲壳大小,呈心型模样,是萧见深少时曾食过的东西,叫做荠菜。
  
  他对傅听欢说:“感觉还好?”
  
  “没有什么。”
  
  他随意问道:“那些流言你也听说了?”流言指的是傅听欢刚才说的东西南北家女儿。
  
  “我虽卧床养伤,又不是耳聋眼瞎。”傅听欢道。他说话的时候看着萧见深,萧见深此刻已向前走了数步,就着天波河中的水洗了洗手上的野菜。他不能看见那一层黑色的薄纱和薄纱之后的布条下,萧见深对于这一句话的反应。没有了那一张夺人注目的面孔,那些只由行为表现出现的体贴好像也就跟着让人无法再忽略了。
  
  傅听欢不想看萧见深的面孔,目光随意停放,停留在了萧见深的手上。
  
  萧见深这时正摘了一片叶子放进口中咀嚼。
  
  微涩,有点毛刺。并不是非常好吃,和记忆中的味道差不多。
  
  但他又揪了一片放进口中。
  
  小时候这还算是美味了。
  
  这样的东西,萧见深不觉得傅听欢会有兴趣,但出乎他的意料,对方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这上面。他先是有点诧异,然后很快就释然了,心想对方这些天里这么好养,想吃这个也没什么奇怪的。不像当年他的师傅,他煮了一桌子的菜,对方只动了一筷子。
  
  因此虽是难得的缅怀过去之物,萧见深看了一眼手中的野菜,还是递过去问:“要尝尝吗?”
  
  傅听欢:“……”
  
  他也是怔了一下,不太明白怎么会转到这个话题上……但这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要求,他还是接过那株野菜,揪了一瓣叶片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边嚼一边想,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又涩又毛……
  
  “味道不怎么好。”萧见深说。
  
  “味道确实不怎么好。”傅听欢实事求是。
  
  “我以前吃过。”萧见深说。
  
  “我以前也吃过——”傅听欢接话,话都说完了才意识到萧见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他蓦地转脸看向萧见深,却只见对方看见站在自己身前几步之外,被布巾层层缠绕的侧颜。
  
  手上的野菜似乎在凭空间多出了好些本来没有的重量。
  
  堂堂太子,怎可能尝过乡间贱菜?就算曾经因缘际会尝过,又怎么会特意在他面前提及?
  
  唯有太子曾使人调查“薛茂卿”的经历,知道那些真真假假的过去,方才能有今日之举,说今日之话。
  
  调查本是应有之义。
  
  但能贴心至此,却非寻常之人。
  
  若他身是女儿之躯,少不得也就此从了。
  
  傅听欢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他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野菜,又屈膝蹲下,以手掌压了压一株秧苗附近松动的泥土,又以手指掐走了叶片上的一只小虫。他没有杀生,而是轻轻将小虫给放了。
  
  萧见深看见了这一幕。他这时忽然意外的发现对方虽然面貌艳丽,但在独自沉默的时候,却额外显得有些呆——因为对方又在**了。
  
  他近日正为土地之事烦心,亦更为了解到对于农夫而言粮食究竟又多么珍贵,所以方才见着了傅听欢可能踩到幼苗,才伸手将他扶了一扶。没想到对方随即就蹲下来打理作物,动作还极为娴熟。
  
  他一时有些刮目相看,心中不是没有惋惜:若眼前这人不是奸细,不拘是东宫讲书还是授官外放,都是一个难得之人才……
  
  傅听欢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来回走了几步,目光并不看萧见深,只灼灼盯着手上的野菜,叹道:“太子世之伟丈夫,这天下若真有女儿拒绝太子,也不知她究竟是如何铁石心肠。”
  
  他自以为已说得够明白了。
  
  乡间女儿和他有何干系?萧见深眉梢一挑,也并不想和奸细讨论这个。
  
  但见天高树叠,山重水复,碧波潺潺,清风萧萧,他负手而立,只问傅听欢:
  
  “茂卿可愿与孤回东宫?”

9、章九 。。。

  萧见深的“一起回东宫”邀请并没能得到傅听欢的首肯,但从云桂村离开之后,傅听欢依旧回了琼楼。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是最简单的欲迎还拒而已。
  
  十来日的功夫,之前因为接连几次交手而千疮百孔的琼楼早就焕然一新。这自然是来自王让功的手笔。东宫大太监自从知道了这一段时间萧见深和傅听欢同在云桂村的消息后,立刻如醍醐灌顶,明白自己究竟是想得浅了一层,还是没有看清楚江山和美人其实毫不冲突,完全可以兼而得之的啊!
  
  因此在他重新度量了傅听欢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之后,立刻找齐工匠督促他们连夜修整琼楼,又立马开了东宫库房,一应家具摆件,挂画清玩,如流水似地淌进了琼楼之中,保证个个都有来历,件件俱是珍奇。
  
  萧见深此刻就正与傅听欢坐在琼楼之中,品茶赏花了。
  
  这是萧见深从云桂村回来的第三日。
  
  他们所在的是琼楼一楼的东北角。这一处在萧见深的计划中本作书房之用,这里远离街道,窗外就是假山池水与成片疏竹,水声叶响,十分悠然。但傅听欢住进来之后没过多久就把书桌与书柜全部撤掉,只留一个靠窗的长榻与几个放茶具的竹架子,把它当成了茶室来用。又在后院的竹林前搬了好些不同颜色品种的山茶进来,还多是那种重瓣层叠,硕大如碗的。
  
  今日的天气还不错,天高云舒,微风徐来。茶室的窗户被撑杆撑着,白的、红的、紫的、黄的、各种各样的山茶在窗下争奇斗艳,檐角下的大水缸中还养着几位红鲤,比萧见深原来的布置显得有人气多了。
  
  “茂卿住的可还习惯?近日伤势可有好转?”萧见深啜了一口茶便将杯子放下,他尝出了杯中的茶乃是今年江南新进过来的贡品大红袍,一整年也只有一斤,他的太子东宫中好似分到了二两……
  
  他的目光忽又落到傅听欢身后。在傅听欢身后雪洞一样的白墙上,悬着一幅字画,乃是他最喜欢的书圣的一幅狂草。再而后他又看见了屋外的那些山茶,他进来的时候便奇怪薛茂卿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品相难得的山茶,还心想对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所有行李都在大火中付之一炬……然后他越看这些山茶越觉得有些眼熟,终于在发现一朵三色,雍容胜似牡丹,清纯好比白莲的山茶时回忆起来了。
  
  这株三色茶还是前两年他带回来的一粒种子,亲手栽下之后就一直营养不良了整年,中间差点枯萎而死,还是他再亲自照顾了好一个月,才救回过来,自救活之后,就一日长得比一日美丽夺目,他虽不将一株花多么放在心上,三不五时记起来了,也会特意去看上一眼。
  
  随便一看,就全是自己的心头之物。
  
  萧见深……有些心塞。
  
  奈何有着一张让人一见就想要跪地拜服的脸,不管萧见深是心塞还是心疼,都没有人能窥探出来。
  
  傅听欢自然也不能。
  
  所以他在回答了萧见深“尚可”之后,就很自然地和萧见深谈起了他这一次去城郊微服私访的结果:“殿下日前去京郊为的难道是朝中事宜?”
  
  萧见深并不隐瞒,很快将土地的事情简略告知。
  
  傅听欢目光闪动,他虽立刻以喝茶的姿态加以掩饰,但萧见深依旧很明白地看出了对方烁烁的目光中闪现的乃是不容错认的炽热与专注:“土地乃万民之根本;这天下大多的村子里,只要还有一口饭吃,那些农人就不会背井离乡;就算有些出去了发生意外的,也讲究要落叶归根……”
  
  对方好像很关心这个。萧见深一边沉思着一边说:“但此时恐怕并未有多少行之有效的办法。”
  
  傅听欢眸中渐渐转出一抹异样的神采来。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处处透出一种漫不经心的风流来,而是自榻上顷身,越过桌案凑到萧见深身旁,同萧见深分析:“不知太子有何想法?这世上的土地就那么多,给了这一方,那一方必然就两手空空;给了那一方,这一方当然就剜心剖肝……这涉及自身利益之事,不怪得举朝上下皆不赞同。”
  
  “殿下固然身怀九鼎手握尚方,但为了社稷之安稳,黎民之安居,不可冒进,只得徐徐行事。”
  
  “殿下可否想过,若直的不行,就来曲中求直的,若真的不行,就以假寻真……”
  
  一着毒计,在萧见深耳边渐渐露出了它血书骨绘的锦绣开头。
  
  萧见深越听越惊讶,文才武功均属上上就算了,现在连对朝政都极为有见地……现在他们对奸细的要求真的已经如此之高了吗?而且听这样的计划,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想出,对方怎么知道他在意土地――或者对方自己也在意土地?
  
  萧见深不动声色地看着傅听欢近在咫尺的面孔。他注意到对方大概刚刚披衣起身,头上的发丝有几缕从额前垂落了,脸上大约也因为紧张而升起了一点点的薄晕,他的嘴唇的颜色是鲜红的,像极了屋外那一株红色山茶的一朵花瓣……
  
  傅听欢此刻已经从过那种心绪翻涌的激动中冷静下来了。他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过近。他发现萧见深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
  
  这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傅听欢作为一个男人当然了然于胸!他不动声色地要退开,肩膀刚动了一下,右手的胳膊就被萧见深给一把托住了!
  
  萧见深的目光扫了一眼桌上差点被傅听欢一衣袖扫到地面的茶壶,这是他恩师亲手制作的茶壶……这东西他不是收在库房的最深处吗?为什么也被搬了过来……他不动声色地挪开了傅听欢的胳膊,顺便抬手将对方垂在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的一缕头发别到傅听欢耳后,缓言说:“茂卿当心。”
  
  傅听欢只觉得头皮一紧,胳膊一麻!
  
  萧见深顿了一顿,也觉得这样托住对方的胳膊有些奇怪,于是便效仿古代仁君执手贤臣,握着傅听欢的手轻声说:“今日之话,出你口入我耳,不可说三人传六耳。若消息透漏,只怕卿顷刻性命危垂。”
  
  傅听欢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当然不是因为感动,事实上他身上的麻痹已经从胳膊蔓延到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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