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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惊绝-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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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应是不会。李澜笙要来,也是带着军队一起来。花臣自欺欺人地想着,从那么远的城郭带人回来,少说也要三日。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花臣被围在中间,如坐针毡。长乐却是闲逸的很,他笃定了李澜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回部队,天一黑他就动手,稳操胜券。
接近黄昏时,马蹄声终于响起,并不止一个人,将近百来人的马蹄从宫门口闯入,第一个冲进来的,正是李澜笙,他鹰目横扫,看见围在敌军中的花臣,恶狠狠冲长乐道:“你想如何?”
长乐笑得温和:“这还不简单,他生,你死。”
李澜笙几乎是冷笑:“你等宵小,也想要我性命!杀!”
长乐看着李澜笙带来的百来号人,与他大军并杀一处,可笑,以卵击石。他身负弯刀而上,看着李澜笙,言语挑衅:“不如我们来比试比试,看谁最后能抱得美人归啊。”
雪亮弯刀毫不留情当头落下,李澜笙横戟相挡。长乐最惯使的就是弯刀,最宜贴身近战,他有意拉近自己与李澜笙的距离,可如此李澜笙的长戟就诸多不便,他格挡的十分吃力,却也惊讶这个蛰伏在大晋不声不响这么多年的突厥人,功夫竟这么好。
打斗数时李澜笙没占得一点上风,长乐弯刀一挥与他拉开距离又回到自己马上,他笑得如沐春风:“不打了。我倦了。”于是一个手势宫墙周围出现密密一排的弓箭手,那其中不少都是禁卫军的人,如今却倒戈了。
“放箭!”一声令下,漫天箭雨铺天而来,李家军忙作格挡,可箭雨密密麻麻,根本防无可防,长乐手下还有一批死士,他们再上,李家军的人不可能一边挡住敌人,一边挡住箭雨。
终于疏漏,一支锋利乌黑的淬毒正对李澜笙而来,李怀恩大惊,想也不想就冲上前去替李澜笙挡开那支箭,可同时他的胸口就暴露出来,三支利箭几乎同时刺进李怀恩胸腹,李怀恩只来得及看了李澜笙一眼,他张了张口却呕出一口鲜血,当场毙亡。
李澜笙震惊地看着李怀恩在自己面前倒下马去,太快了,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李怀恩!你多管闲事!”他怒吼道,可李怀恩再没抬起头来反驳他一句。
长久的寂静,李澜笙只觉得怒火中烧,在他胸腔中炸开,他恶狠狠看向长乐,那人竟还在笑着,明媚得让人恶心。
计从心来,李澜笙毫不犹豫从马上跳起,长戟直直刺向站在书房门口的轩辕弈,花臣震惊,他来不及去看李澜笙就冲到弈儿面前护着,长乐也吓了一跳,可眼见花臣过去,李澜笙的攻势却没有丝毫退减,几乎已经到了退无可退。
时间仿佛停顿,长乐看着紧紧护住轩辕弈毫无惧色的花臣,李澜笙,你的选择不是他,而是你的命吗?
终于长戟狠狠刺入心肺,血顺着爆裂的伤口喷溅出来,染红了他的银甲。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挡在了花臣身前,片刻犹豫,却又毫不犹豫地,他看着那冰冷铁器刺进他的心肺,他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花臣震惊:“长乐!”他忍不住去摸长乐的脸,眼睛仿佛花了一般,一遍遍确认着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拓跋长乐。
长乐抚上花臣的手,咧嘴笑出来,血顺着他嘴角躺下,擦也擦不净,他的声音还如初见那般柔和,轻轻道:“花臣,我是谁?”
眼泪仿佛从心里涌出,带着灼热的气息淌在花臣面颊上,他哭着道:“你是长乐。”
长乐又笑:“我没想到,我竟没有忍住。”
没忍住地冲到你身前,即便那时我仍在想,李澜笙不可能杀你,可为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我还是没忍住。
怀里的人很快没有了气息,李澜笙顺着长乐血染的尸体看上去,正对上花臣那双冰凉的眼,他说:“李澜笙,你又利用我。第几次?”
花臣眼前一花,他什么也听不见了,他想起年年岁岁里,长乐对他的笑,送他的花,在他疯乱癫狂的那些日子里,日复一日地陪他说话,他走出铁勒军营时对他说‘刚到,不久’,却浑身冰凉的长乐……这辈子,长乐从未对不起他,唯一那次也被两两相抵扯平了,现在,长乐又把命给了他。
他这辈子从来都只想简简单单,可从什么时候起,他这辈子变成了这样,他宁愿再回到那污浊之地,做着他的妓,也不想承这么多人的情,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死去。
这世间究竟厚我?薄我?
结局篇 终
第二日下起隆冬大雪,满城飞絮纷纷扰扰,仿佛急于将世间纷乱一并掩盖,大晋重获新生。
李澜笙站在倾城阁外,后面的人抬着棺椁。他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了,倾城阁早上是不营业的,因此他再站几个时辰恐怕也不会有人发现他。可他迟迟没有敲门,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宁霜,更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李怀恩的死。
终于门从里面打开的,走出的人,正是宁霜。他听楼里的杂工说门外站着位将军,话还没听完他就跑出来了。李澜笙看着宁霜面上的表情从雀跃变为惊讶,又归于冷静,他说:“你们怎么来了?”
然后他的视线才越过李澜笙,投在后面,投在那具棺材上,就凝住了,再也没移开。
李澜笙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宁霜又退回倾城阁去,摔了门:“李怀恩说他会亲自过来接我,不必劳烦你们了。”
“宁霜,他……”
“你住口!”宁霜没把门打开,听他的声音像是怒极。“他从不食言!让他自己来见我!”
李澜笙喉头苦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是他不力,没能护好自己身边的人,他这个人风光一世,其实从没做对过。良久,李家军的人终于走了,宁霜坐在自己房中,手里攥着李怀恩送他的那块玉,神情冷静的可怕,他想,战场那么乱的地方,怎能断定死了的人就是李怀恩呢?不是常有认错吗?李怀恩绝不会死,他一定会回来。
当初李澜笙不也死而复生吗?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花臣醒时,轩辕弈正在他旁边坐着,他有些恍惚,看见轩辕弈没事却松了口气。轩辕弈见他醒过来,忙奉了杯茶。
“李澜笙谋逆死罪,还妄图谋害朕,害你受惊,理应处以死刑,当即问斩。”
顷刻间,花臣手中的杯盏摔了个粉碎,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轩辕弈:“他虽犯错,可之后若不是他及时悔改,大晋早已亡国!”
轩辕弈推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漠然道:“所以,朕才不想留这么个隐患,谁知哪日他又会一时兴起谋反呢?”
“不会!他不会的。他答应过我,战乱平息后就不问朝堂事,过安定的生活。”
轩辕弈冷笑:“小叔,你的记性真的很差。他昨日才刚刚利用过你,你又帮着他数钱了。”
花臣看着眼前的少年,突感陌生。他们分别已经有一年了,他已经拿不准这个孩子的心思。
轩辕弈看花臣不作声,变本加厉道:“长乐死了。他就死在李澜笙手里。你知道他为什么死吗?因为李澜笙不仅利用你,还利用长乐对你的情,他笃定了长乐会来护你,他多坚信长乐的情,可你呢小叔,你信他的吗?你信他会为你而死吗?你这一生都被他禁锢,他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小叔,经过昨天的事,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没想到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朕还真不知道长乐拿他的命,换了什么。”
“住口!”花臣生硬地打断他,他知道他这辈子对不起长乐,对不起很多人,可这些跟李澜笙没有关系。“他怎么对我,与你无关,你不必假意慈悲。”
轩辕弈的脸色黑得难看:“看来你是执意要保他了?”
花臣一撩衣袍跪在地上,叩首道:“求皇上收回成命。”
“呵……”轩辕弈笑了起来,仿佛看花臣下跪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气得一巴掌打了过去,甩在花臣脸上:“你知道父皇临终前交代我什么吗?他说,以后不论你犯了什么错,都不要让你跪着,他说你膝上有伤。可我如今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他知道你今日向我下跪是给别的男人求情,他还会不会心疼。”
花臣没再出声,轩辕弈也没再看他,只说:“外面雪下的正大,你去那儿跪着吧,要是你的诚心能让冰雪消融,朕就放过李澜笙。”他没再回头,拂袖而去。花臣起身出门,跪在了那积雪里,那时他想,弈儿如今果真像个皇帝。
南方的雪其实并不容易堆积太厚,多半时候是一半雪,一般水,冰寒刺骨从花臣膝下蔓延至全身,他身上只穿着晨起那件袍子,下摆早就被雪水湿透,他觉得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却仍在咬牙坚持,这一坚持就坚持了三个时辰,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哪处是不疼的。
雪终于不下了,日头却没有立刻晴起来,天空阴沉沉的。
轩辕弈黑着脸站在房里,看着还跪在外面的那个人,身边服侍的人哆嗦得厉害,可偏偏他什么也不问,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既不赦免,也不那么绝情。
又半个时辰过去,花臣突然觉得周身麻痹,他还来不及反应就昏过去没了意识。
这一刻轩辕弈仿佛等了很久,因为在花臣微有动作的时候,他就说:“把他扶进来,传太医。”
花臣被抬到了床上,轩辕弈将其余人轰了出去,亲手脱了花臣那湿透的衣衫,将他裹紧用汤婆煨了许久的暖被里。他抓住花臣冷得可怕的手,却一言不发,只静静等着太医来。
太医拿着药箱,通报后进来,再给轩辕弈请安,轩辕弈也不紧不慢地让他起来:“看看他的腿。”
等太医掀开被子,吓了一跳。花臣等腿上从膝盖那处一直到小腿,到腿根,都发着紫。他不敢过多反应,只急忙诊治,探脉问诊,拟单开药,一气呵成。
“有救吗?”轩辕弈悠悠道。
“有。但以后即便养好了,也只可缓行,无法奔跑骑马,阴雨天剧痛,一生如此。且……且他这寒气已侵入心脉,寿命大减。”
“知道了,下去吧。煎药拿来。”轩辕弈听完整个结果,语气都没有什么波澜,他漆黑的眸子盯着花臣看,笑了起来。小叔,你说的没错,你果真活不过我。
花臣醒来的时候是在深夜,他躺在暖和的被子里,身上未穿衣物,身上却暖融融的。他方想起身动了动腿,只觉得一阵剧痛从膝盖传来,像那处的骨头被生生掰成两段一般,他哼了一声,没叫出来,却再也不敢动了。
“醒了?”稚嫩冰冷的声音响起,很快屋子里亮起烛灯,靠墙的椅子上,轩辕弈正坐着。
他见花臣不说话,脸上泛起无害的笑意:“你说要是父皇知道,他苦心养了你的腿多年,终于见好,如今被我毁于一旦,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骂我?”
花臣还是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更苦了。
“你出宫去吧。你那些破事我不想再管了。花臣,我的小叔,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圣旨很快下达,废除花臣摄政王一职,贬为庶民。解散李家军,重整兵部。
花臣出宫那日,李澜笙来接他,从黑等到天亮,没看到他从里面出来。
可轩辕弈给的话却是已经出宫,不知去向。
李澜笙终于明白,是花臣不想见他。
熹微的晨光里,一个墨衣男人走在路上,他步履蹒跚,有双出尘绝艳的桃花眼,却有着与他那双眼睛毫不相称的冷漠疏离。
终于,男人的步伐在一处楼前停下,他抬头看了一眼,楼身是上好的黄檀木,在多年风雨里,终于布满裂痕,上下三层,柱身精雕花木,却已经模糊得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在往上三个暗金大字“倾城阁”。
他回来了,他想。他终于回来了。在经年累月中,他终于站在这里,一无所有的。
他推门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他记忆中的半分模样,还简陋了许多,可里面却很吵,倾城阁的早上极少这样吵闹,这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早晨。
他想,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就寻着声音过去。近处是几个男人的声音,好像是朝廷招募的新兵,正在围着一个人刁难,花臣走近一看,那个人居然是宁霜!
“我们大老远过来,只这片刻有功夫。我不管你那些说辞,也不找他们新址,你是这儿的人,就得把我们伺候好了。”
那四五个人扯着宁霜不让他走,宁霜抵触了一阵,竟点头答应了。
花臣忙走了过去质问他:“你干什么!你这样对得起李怀恩吗?”
宁霜听见这个名字先是一愣,仿佛隔了千年万年朝花臣看过来,他说:“战乱早就平息了,他没来找我。所以,我想去找他。”
……
花臣缄默了一阵:“那七夫人他们呢?”
“选了新址,搬迁去南城了。”
“那你为何不跟着去?”
宁霜奇怪地看了花臣一眼:“我还要等他。”
那几个人似是不满被打搅了这么一阵,前面那个离花臣最近的推了他一把,恶狠狠道:“你谁啊!”
谁知这一推,花臣披风上道兜帽滑落下来,露出一张倾城绝艳的脸来,几人视线凝在他脸上,愣住了。
花臣冷笑一声,将宁霜推了出去,道:“李怀恩是为救李澜笙才死的,万箭穿心。这条命,我还给你。”
宁霜还没反应过来,花臣就扯着其中一个人往里面走,后面几个人不怀好意地跟了上去,啧啧称赞:“美人儿,还是你识时务。”
房间的门根本没有关,里面很快传出撕扯衣服的声音,宁霜吓了一跳,忙从倾城阁跑了出去。
外面难得的艳阳高照,明媚得不像清晨的日光。宁霜不知道往什么方向跑,他从没去过皇宫,不知道该怎么去。但很快,迎面走过来一人,穿着平常布衣,却掩不住一身肃杀之气。宁霜凝神看过去,那是李澜笙!
他跑了过去,猛地扯住李澜笙的袖子:“倾城阁,去救他!”
李澜笙顿了一瞬,忙飞奔起来,百来米的路,他跑得心惊肉跳。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终于到了,李澜笙夺门而入,就听见楼上的吵闹哄笑声,周围都静的可怕。
花臣!李澜笙不敢想里面在干什么,他握紧了从不离身的长戟,冲上楼去,冲进那间房中,眼中登时一片血红,正在大笑的几个新兵瞬间倒在地上,抽搐着断气,李澜笙才顺着那几具尸体看到床上,看到那人寸缕未着的身子,对上那人波澜不惊的眼。
李澜笙几乎想都没想,就一巴掌甩了过去,打在花臣脸上,他手抖得厉害,全身都不住颤栗,仿若心死。
李澜笙打人的力气向来不小,花臣嘴角渗出血来,却冷笑一声:“呵,我花臣,就是这么一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具温热的身体抱住,男人力气很大,紧紧攀附上来,牢牢把他固定在怀里,花臣愣了愣,侧目看向旁边之人,只觉他的双肩微微颤抖。
男人的声音哑的厉害,却吐字清晰,他说:“花臣,都结束了,我带你回家。”
小番外
在一座玲珑小院里,浅湖里的袖珍水车嗒嗒地转着,近处是片竹林,一个玄衣男人正拿着斧头砍下一颗竹子来。
这跟应该差不多。男人想,又比划着那人的嘴,动手做了起来。
一个早晨的时间,手中的竹箫终于有了些样子,他将扎手的边缘都磨的平滑,层层打尽了才觉出满意,眼瞧着午时将近,他便拿了工具回屋里去。
屋里的人还睡着,将醒未醒的样子,他一进门,人就醒了,漆黑安静的眸子看着他,也不说话。
李澜笙冲床上的人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竹箫:“你原来那根坏了,修不好。我做根新的给你。”他将手里的箫放下,递进花臣手里,转身去打了热水,沾着巾帕给花臣擦脸,小心地避开脸上还未全好的伤疤。
一个月前他将花臣从倾城阁抱回来时,那人并未反抗,却当着他的面,用匕首在脸上割了一道,从左面眉骨处一直到右眼下面,他割得极深,右下方那里深可见骨。李澜笙吓了一跳,花臣却在看着他笑:“你不就喜欢这张脸吗?我不要了,还请你莫再纠缠。”
李澜笙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他只取了花臣手里的匕首,带着人进屋里去上药。那么深的口子,他上药的时候,花臣连哼都没哼一声,面无表情的用那双冰凉的眼看着他,想在嘲笑他的手足无措。
转眼一月过去,那道疤还没完全长好,他照料花臣起居也有一月,花臣只冷眼看着他。
夜里下起雨,李澜笙坐在花臣旁边守着,床上的人似乎终于受不住,一丝轻薄微弱的□□溢出唇缝,李澜笙一惊忙回头去看,花臣正缩成一团在被子里,头也不探。
“又疼了?”李澜笙问着,像自言自语。每到阴雨天,花臣的双腿就疼得厉害,其中滋味到底如何李澜笙无法领受,他便只能脱了衣服上床去,紧紧抱住被褥里的人。炙热的身躯贴过来,并不会让花臣感觉到有多少疼痛疏减,可那双温热有力的大手正抓着他,一遍一遍地摸抚他的背,紧实的胸膛正贴在脸上,跳动有力的胸腔触手可及,他也就安定下来,静静等着钻心的疼痛过去。
他有时想过寻死,在这种日复一日永无尽头的煎熬中活着,他不如死了的好。可他每次想到那双明朗的眼睛在看见他死了以后会变得多灰暗,就有些于心不忍。
李澜笙爱他,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李澜笙痴迷的也只是他这张脸。可是在这一个月里,李澜笙每夜入睡前都会像当年那样深情吻他,神色一如往日,看不到半分厌恶,这种认知就逐渐模糊了。
他不明白,李澜笙可以因他一句话,放下大晋唾手可得的皇位,却为何要三番五次地利用他。这是根刺,悬在花臣心口,他自己拔不掉。
“李澜笙。”他轻轻地说,抱着他的人似乎顿了顿,紧接着心脏狂跳起来,花臣听得清清楚楚。
“嗯。”李澜笙沉甸甸地答着,搂着花臣的手更紧些。
“我不明白。你图我什么?我身上,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可以让你利用的了。”
“我不图你什么。”李澜笙说。“我只图如今。从前种种要么我生你死,要么我死你生,都不是我所求。我只要你我长久,今生此世,永不分离。大夫说你的寿命只剩三十余年,哪怕只有三日,时间一到我陪你死。天要夺你,我争不过,可人要夺你,我绝不答应。我李澜笙一生自私自利,绝不放你跟别人好。”
他说的铿锵有力,花臣不疑再来一次的话,李澜笙还是会选择如今的路。他没有一丝悔悟,却日日悉心照料,任劳任怨,或是赎罪。
冰凉的唇瓣吻在李澜笙胸口,让男人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栗起来,他如野兽般粗喘,怀里抱的是整夜同榻而眠的花臣,他早就被欲念冲昏了头,只是极力忍着。花臣体寒,如今大夏天屋里时而还要煨着火盆,他从不抱怨,就认着那张床,再汗流浃背也要睡在一起。
滚烫的手心在花臣身上摸着,从平滑的胸口摸到柔韧的浑圆,两腿间的温度还炙热着,烧得李澜笙心慌意乱,他急急吻上凉薄的唇,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眼,已然沉沦。他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花臣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只是用静静地看着他,唇是花臣主动吻的,吻在不温不火的胸膛上,烧得李澜笙情难自已。
他微红着眼,本想就此打住,收手不做,花臣却向他打开了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脑中的弦就断了。
今生今世,他不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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