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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势凌人-软炸团子-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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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了一阵,岳大侠擦擦眼泪,才发现对方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既没有面如死灰,也没有倒在地上,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塞进嘴里,慢慢夹住一个白色的东西。
    “你的牙……”岳大侠的眼泪更加汹涌了,满心自责。他很清楚牙对一个人来说多么重要,而正因为自己给出去的食物,导致一个人失去了宝贵的牙齿。
    “摔一下就大惊小怪的,真是娇气。”白雪棋嫌弃地看着眼前的小哭包,随手把自己的牙递给对方,“喏,给你,别哭了。”
    岳大侠并不想接过那枚牙齿,毕竟这见证了他一次失败的行侠仗义。但对方一副很坚持的样子,他虽然哭得抽抽搭搭,还是接了过来。
    白雪棋拍拍手:“你收了我的东西,这袋子就归我啦。”他把那一袋糖糕都系在了身上。回想起自己刚刚看人买东西的样子,觉得没有疏漏,就又满意地点点头。
    身上有了粮食,手脚也有了力气,白雪棋站起来,毅然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而身上沾满了土、手里握着一颗牙、还弄丢了春秋老人心爱零食的岳大侠,则继续哭得惨兮兮。
    夕阳西下,两个小小的影子交错了一下,很快分开,到了谁都看不到谁的地方去了。
    
    第127章
    
    空气在静谧中凝固,时间拖长了脚步。赵七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匕首横在沈兰卿颈上,却已经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阿棋,若要杀人,手是不能抖的。”沈兰卿叹息道。
    “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赵七轻轻问,“我胆小又没用,就算现在拿着刀指着你的脖子,就算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你也一点不担心我能做出什么来,对不对?”
    沈兰卿一愣,好笑地反问:“你觉得自己能威胁到我?”
    赵七摇摇头,慢慢将匕首移开,声音有些怪异:“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没有杀人的胆子,但是——”
    当啷!
    沈兰卿脸色微变。
    金石相交,发出一声脆响。赵七手中匕首被硬物所挡,偏了半寸,只在沈兰卿心口处划出一道血痕。一个白色物件自他怀中掉出,摔在地上。
    碎屑飞溅,赵七脚踝一痛。他低下头,看到脚边落着碎裂的半枚玉佩,一边的雕花已被磨掉,生生缺了一个角。
    那是沈兰卿送他的。
    他当年被岳峤关着,整天浑浑噩噩,只记得要藏好这东西,还为此与岳峤拼过命。他把它保护得很好,没事就握在手里,一遍一遍回忆那些业已模糊的画面。后来这块玉佩跟他一起去了南水镇,再后来……
    沈兰卿摸了摸心口,神色不见愤怒,只是有些怅然。
    赵七咬咬牙,也不去想为何他会将玉佩随身携带,手里的匕首没头没脑往前一捅,却忽有一股巨力顺着刀身猛然反震。他哇呀痛叫一声,匕首脱手,踉跄数步,虎口已然开裂。
    沈兰卿把玩着自赵七手中夺去的匕首,淡淡道:“阿棋,这东西伤人伤己,还是不要碰的好。”
    赵七捂着鲜血直流的右手,也不去抢夺兵器,只大喝一声:“孽畜!还不出手!”
    沈兰卿眉头微皱,方要开口,身后疾风突至。仓促之下,他以掌中匕首应对,虽然架住对方一掌,可胸口一闷,竟是被那雄浑掌风扫到,受了些许内伤。
    “禹成?”
    辨出来人,沈兰卿微讶。
    赵禹成黑着脸一言不发,手下却一招紧似一招,攻势密不透风,毫无保留向沈兰卿倾泻而出!
    一时间,沈兰卿竟被死死压制,几无还手之力。
    然而,赵禹成心中却越发沉重起来。
    他现在的情况极为不妙。虽然天阳九转诀有解毒奇效,可以暂时压下药力,但他此时经脉受创,手无寸铁,只能逞一时之勇。时间一长,必然会落得下风。
    方才被擒时,他的随身长剑被赵七收走,若是能借助兵器之利……
    赵禹成抽空瞥了赵七一眼,一看之下又被气了个七窍生烟。
    赵七对屋里两个正生死相搏的人瞧也不瞧,更不理会赵禹成那放在角落的长剑,连滚带爬地就往外跑,看样子恨不得生出八条腿。
    然而下一刻,他又更快地倒退回来,手忙脚乱掩上门,额头尽是冷汗。
    “外面全是人。”赵七吞了口口水,涩声道。
    他看到了给他指路的人,看到了李大爷,还看到了他的“女儿”……这些人神情肃穆林立院中,哪里还有白日里普通庄稼人的影子?
    长飞楼果然无处不在,这整个村子,就是一个天大的圈套!
    赵禹成冷哼一声,赵七也拿不定他是什么态度。
    虽然方才他朝赵禹成递出合作的信号,又替他争取了一部分时间,而且赵禹成也确实同沈兰卿交上了手。但这两人私交甚笃,即便赵禹成因为受沈兰卿暗算而怀恨在心,可万一他们打着打着就停下来联手了呢?
    赵七眼珠一转,目光扫到赵禹成的长剑,心想有家伙在手,总能壮壮胆子。便趁两人打得远些了,飞快溜过去打算将剑取在手中。
    他却不知自己这一举动,霎时惹得战局中的两人心神大震。
    沈兰卿功夫底子不如赵禹成扎实,又目不视物,便也不存争胜的心思,只使出个“缠”字诀,想拖到赵禹成内伤发作。而赵七这一动,直接全盘打乱了他的计划。赵禹成剑法惊人,若要让他兵刃在手……
    心思电转,他朝赵七的方向微微一笑,赵禹成脸色大变,一声小心尚未出口,人已经合身扑上——
    “唔!”
    赵七弯腰抱剑,突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他还没反应过来,随即被重物狠狠一砸,整个人扑倒在地,摔得满眼金星。
    
    第128章
    
    赵七费了老大力气才把压着自己的赵禹成踢开,爬起来才发现这家伙的左臂被匕首穿透,鲜血长流。
    “你怎么如此不济事?”赵七浑然不知自己刚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此时见赵禹成被揍成这个惨样,忍不住嘟嘟囔囔地抱怨,“打我的时候倒是厉害,没想到外强中干,连拖会儿时间都不行……”
    赵禹成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艰难地将长剑握在手中,欲要将自己支撑起来,却又一次重重跌倒在地。他闭了闭眼,呼吸渐渐微弱下去。
    “这就不行啦?”赵七惊惶大叫,丝毫不给他片刻宁静,“快起来啊!听松被你刺一剑还能带着我跑呢,你不会这就要死了吧?”
    “禹成方才妄动真气,怕是有些不好过了。”沈兰卿笑着对赵七道,“你不是最讨厌他么,我替你教训他。”
    赵禹成蓦然睁开眼睛,俊美的脸上满是杀机,冷冷看着正向自己走来的沈兰卿。
    许是因为不能视物,他的步伐很谨慎,又很从容。
    此时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赵禹成落败,白雪棋毫无威胁,而门外便是早已布置好的人手。他尽可以放慢整个过程,尽情享受成功到来前的欣喜与宁静。
    而赵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恐怖的噩运,缓缓落到自己头上。
    “逃!”赵禹成单手拄剑直起身子,只来得及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大股大股的血液就淹没了其它字句。
    不知是中毒所致,还是伤了内脏,赵禹成吐出的血有些发黑。他随手抹去,用沾着血的手将赵七护在身后。
    明明可以与沈兰卿合作,可为何却要选择反戈?是因为误会赵七的愧疚,因为不愿受人威胁的傲气使然,还是因为……爱呢?
    连赵禹成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爱过一个人。这个人漂亮又淘气,总是将他气得牙痒痒,他却总喜欢跟他呆在一起,看到他笑的样子也会心中欢喜。
    他曾以为只要留他在身边,将他驯服得乖乖听话,两人相伴到老,便是人生最大的圆满——就算得不到他的喜欢又如何?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他再不情愿,也总有一天会习惯。
    然而……
    “你……”赵七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有些极激烈的情感,就要冲破压抑爆发出来。
    赵禹成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他突然很想看看赵七的表情,即便这将是自己在人世间看到的最后风景,只要能看到他为他动容——
    “你挡住我了啊!”赵七其实一直都暗地里觉得赵禹成脑子不太好使,如今一看果然如此,急得声音都变调了,两只手使劲推他,“门外有人,我要跳窗户,你快让开!”
    赵禹成猛然咳出一口血。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但还是强忍疼痛与愤怒地回手一抓,赵七不及反应,便觉前襟被猛地一拽,随即身体一轻,腾云驾雾般飞出窗户。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赵七这才明白自己是被赵禹成直接扔出来了,吓得紧紧闭上眼。
    可紧接着他突然想到,这间屋的窗外是沈兰卿种的草药园,外面围着一圈荆棘栅栏。赵七自忖不会轻功,脸皮也并未真的厚若城墙,马上就将落得个遍体鳞伤的下场,便立刻认定是赵禹成伺机报复。
    娘的,赵禹成这厮竟然如此下作,还要趁机毁我容貌,简直是……
    赵七心里的骂人话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等痛痛快快地问候完赵家十八代祖宗,他才惊觉自己身上并不疼,反而暖烘烘的。
    咦?
    他听到熟悉的心跳,嗅到熟悉的气息,他在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和事物可以伤害到他——而就在片刻之前,他以为自己再见不到他了。
    “哎呀,你可来了。”赵七睁开眼睛,笑嘻嘻地问,“岳大侠,你怎么每次都能来得这么恰到好处?”

    第129章
    
    岳听松不自然地朝赵七笑了笑,正要开口,却见他突然变了脸色,扑腾着手脚往地上跳:“要死了,你有没有事?还能用内力吗?”
    “嗯?”岳听松不明所以,但见赵七神情严肃,便依言运功,末了挠挠头,“没什么异状,怎么了?”
    赵七暗暗称奇,不过想起岳听松曾经服过百忧百空散,顿觉恍然:“还好你不怕毒药,不然我真要害到你了。”
    岳听松瞅了他一会儿,忽而一笑。
    赵七浑然不知岳听松心中所想,更不知他直到今日才终于知道那送药人是谁。他只是觉得这个怀抱似乎有些太紧,自己被勒得难受,便戳戳对方的胳膊,小声叫他把自己放下来。
    “我……我做了件很大的错事。”
    岳听松拍了拍他的背,示意自己正在认真倾听。
    而赵七却没有再说下去。他扭头注视着被自己破开的窗户,沈兰卿站在窗边,正面带微笑地朝他们示意。
    “岳少侠来得正好,今夜若是缺了你,可是一件十足的憾事。”他朗声笑道,“成王败寇,在此一举。只不知你是打算顺应民心,弃暗投明;还是逆势而为,螳臂当车?”
    此刻,夜色已然沸腾。
    不远的地方有阵阵喊杀声传来,赵七瞥见冲天的火光,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甜腥的气息,让这初夏的夜晚寒若凛冬。
    而几人所处的风暴中心,宁静依旧。
    岳听松郑重道:“我会阻止你。”
    他比赵七听得更加清楚,而且知道沈兰卿也听得同样清楚。杀声震天之下,刀剑刺入血肉的声响,濒死重伤的呻吟,都昭示着一条条生命的消逝。
    而这只是开始。
    “原来你也是这等迂腐之人。”沈兰卿摇头,“偌大山河,万千黎民,难道真要托付于一名年仅七岁的孩童?笑话!”
    不及岳听松回答,他又傲然道:“我身为岳氏血脉,自当力挽狂澜。而你贵为皇子,享万民供奉,却甘心沦落草莽,任由家国陷于孩童之手,当真不自觉愧对先祖?”
    赵七脸色微变,心中一时转过无数念头,不禁担忧地望向岳听松。
    “这跟血脉有什么关系?比起人的血,还是做的事更加实在。”岳听松也不知听没听出沈兰卿的言下之意,只是皱着眉头道,“我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就行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在给天下带来盛世。”沈兰卿昂然答道。
    “不。”岳听松认真地反驳,“你在杀人。”
    沈兰卿不禁失笑:“难道你从未杀过人?”
    “自下山以来,我杀过十三人,皆是穷凶极恶之辈。”岳听松遥望着远处的火光,“今夜将死十倍不止。”
    “你杀人为除恶扬善,我杀人为太平盛世,并无不同。”
    “不对。”岳听松道,“我每杀一个人,就至少有五十个人可以过上好日子。但今天死的这些人,能不能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
    “我——”
    “你不能。”岳听松打断了他的话,“这些人只是为你死的。”
    他的话看似毫无道理,而跟他相处日久的赵七却已然明白过来,不由心下一叹。
    “为学者,非求加官进爵,谋一己之利;而图天下富强,造万民福祉。以仁政严法,启盛世之端,致民殷财阜,然后足矣。”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消失在纷乱夜空,沈兰卿微微动容。
    “这是父亲问你为何求学的时候,你回答的话。”赵七缓缓道,“我一个字都没忘。”
    那时少年尚还稚嫩,眉眼间却已初露峥嵘。那些言辞掷地有声,重重砸入另一个人的心湖,霎时情潮翻涌,从此义无反顾。
    “我也片刻不曾忘过。”沈兰卿的脸上头一次现出几分激动,“如今它们即将实现,天下很快会迎来一个贤明的君主。”
    赵七看着他:“那个人是你吗?”
    沈兰卿微微一笑:“当仁不让。”
    “是我错了。”赵七沉默良久,方怆然笑道,“原来我从未看清过你。”
    他以为他看的是天下万民,为那眸中锐光而倾倒,却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人看向的却已经变成了至尊之位。而那些本以为永不改变的事情,也在目不所及之处悄然发生着变化。
    对沈兰卿来说,贤臣终究不如明君。所以他不会甘于辅佐新皇,惠及百姓,而只会选择取而代之,哪怕代价是战乱四起,死伤不计数。
    白雪棋爱上的沈兰卿,竟然只是一个幻影。
    不知是不是看出赵七脸色有异,岳听松将他往身后拉了拉,小声道:“开打之前气势要足,不然对士气不利。”
    赵七原本正暗自神伤,此时听了个哭笑不得,遂同样压低声音,小声问:“那怎么办?”
    “嗯,其实我方才说完话就该动手的……”岳听松沉吟着——赵七估计他是在回忆他师父那本书上的内容——然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掏,“对了,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我的兵器?”
    
    第130章
    
    赵七老实地摇头,便见岳听松自怀中取出一副漆黑掌套,三两下戴在手上。
    那手套隐现金属光泽,韧似皮革,坚若磐石。岳听松攥攥拳头,发出一阵金石般的铮铮声,隐隐肃杀竟令人心头一悸。
    “此物自西域传来,刀剑不入,水火不侵,未有名号。然他日,必将使恶徒闻之丧胆,奸佞望之丧命!”岳听松道,“沈兰卿,我用它与你一战,一是为江山社稷,二是为我心爱之人。你可敢应战?”
    他素来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可这一套说辞却琢磨了很久。此时说将出来,只觉得自己威风凛凛,面对沈兰卿这样的才子也不落下风。
    他想让赵七知道,自己无论什么地方都不比别人差。
    孰料赵七的脸色却变得古怪起来。这话说得不伦不类,他有些想笑。可听到后面一句,他又有些想哭。
    在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他知道了很多前所未知的事情。可只有这一件早已确定的,如此深切地拨动着他的心弦。
    沈兰卿说了些什么,赵七没有注意,只是低头很快地揉揉眼睛,对岳听松小声叮嘱道:“你小心些啊。”
    岳听松深深看他一眼,点点头,旋即猱身而上。
    少年侠客斗志昂扬,眼中满含战意,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霎时绽放出无匹的光芒!
    沈兰卿冷哼一声,长袖一抚,一柄折扇滑落在手。扇骨处,一抹幽蓝光泽一闪即逝,显是一件淬了剧毒的杀人利器。
    二者身形一触即分。就在那短短一瞬间,两人已交手十招有余,各自心头都是暗暗一惊。
    岳听松惊的是对方的功夫自己闻所未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而沈兰卿惊的却是对方内力深厚,竟比自己还要高一倍有余。
    内力修炼并非没有捷径。沈兰卿近二十岁时才入武道,运用了一些极端的法子,如今堪堪与中毒的赵禹成打个平手。而岳听松内力气息浑厚中正,显然是一点一滴修炼而来——以他的年纪而论,其天资之高,真可谓闻所未闻。
    “你练的功夫不对。”岳听松皱眉道,“内力散乱,经脉不通,难怪你现在看不到东西。”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若不立即散功,多不过半年,沈兰卿就要……
    “啰嗦!”沈兰卿一扣折扇,随着扇骨一震,一篷细如牛毛的银针猛地激射而出,在夜色中闪现一片银白光雾。
    岳听松不敢大意,双掌连出,遮得密不透风。赵七连他的手都看不见,只闻叮叮当当一阵轻响,好似雨打芭蕉。俄而骤雨初歇,岳听松身前已落了一地银毫。
    接下来,赵七眼中便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行迹,只能听到偶尔的金石相交声,昭示着这场战斗的漫长与艰难。
    “岳岚虽年轻些,可身手着实不错。以兰卿的实力,并非他的对手。”正暗自心焦,赵七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虚弱而又讨厌的声音。
    赵七这才发现赵禹成这厮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居然就靠在不远处的墙边,身上还插着那把匕首,此时正一脸复杂地盯着战局。
    这家伙怎么还没死……
    赵七一见他就牙痒痒,其实很想趁这时候冲上去踹他一脚,可挂心着岳听松,便依旧使劲睁大眼睛,希望能看到两人交战的身影。
    “阿棋,这些年,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沉默许久,赵禹成开口了。
    赵七依然专心地看着,那两人现在已经打上了药房的屋顶。时不时能听到咚咚的声音,有些灰尘落下来,飞到赵七的眼睛里。
    他眨眨眼,一滴一滴的泪水落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还是仰着头,认真望着自己根本看不到的战场。
    漫长的等待过后,赵禹成叹了口气,以为自己不会得到任何回应。然而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赵七的声音。
    
    第131章
    
    “我是赵七,不是白雪棋。”赵七硬邦邦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如果是白雪棋,你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可我只是你的一个奴才,你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
    顿了顿,他又说:“我这些年做错过很多事,也负过很多人。你说得对,我没心没肺,可我也知道,你们都不是真的喜欢我。”
    他可以是个少有的物件,可以是个稀罕的玩意,甚至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但唯独不是一个可以被平等相待的人。
    就算在赵四他们面前,他也是矮了一截。因为他不会武功,他们可以随意拿他发泄取乐,可他除了骂几句,什么办法也没有。
    “不,是我错了。若我当初能相信你……你该恨我的。”
    赵禹成的话音中满是悔意,可赵七知道那不是真心的。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喜欢人就好似施舍。他理应高高兴兴迎上去,诚惶诚恐地接受他们的“喜欢”。既然他如此不识抬举,也就活该受那些磋磨。
    只是这些人忘了,倘若把人当成个东西,那人也就只能做个东西,又怎会拥有一个“人”的真心呢?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真正拿他当人看,不管他是弱是强、是贵是贱,只看他是好是坏、有没有做错事情。他能做的,也只有将自己有的全数奉上,用尽全部的力气,去回报那个人的喜欢。
    “我不恨你,恨一个人也是很费力气的事情。”赵七依然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屋上的人影,“过去和方才你救了我两次,让我能留一条命遇到我心爱的人。至于之前种种,其实说来也简单。我是你的奴才,却对你不忠心,你把我赶出府,我们就此两清了。”
    夜风带着喧嚣与凉意,吹得赵七的声音有些飘忽。看着那曾一度令自己魂牵梦萦的面容,赵禹成心口突然尖锐地疼了起来。
    这痛楚令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他慢慢拔下那柄自己为赵七挡下的利器。似乎有什么温热而鲜活的东西伴随着血液一起流出,带走他生命中最后一点热度,自此长夜无日,徒留无尽孤寒。
    赵七没有看他,也不再跟他说话。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少年瘦得厉害,身上只披了件青色的长袍,整个人在里面晃晃荡荡,眼睛里却发着灼灼的光,“多谢你救我出来。以后我给你干活,你随便教我两手功夫怎么样?”
    ——“唉,我实在站不住啦。”他抹一把汗水,脸上红扑扑的,身体终于壮实了些,可一段白。皙的手腕依然细得吓人,“看来我学不了功夫。等下次遇见坏人,只能再找你来打他们了。”
    ——“不是我。我没下毒!”那人惊惶地叫着,很快因为突然的药力发作难受得缩成一团,迷迷糊糊哀声求饶,“别打我了,我很听话,求求你……”
    “当啷。”
    匕首落地的声音惊醒了赵禹成。他这才发觉自己的双手正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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