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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侍-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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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司马敬华有冤有仇?但现在还不是像仇人一样。”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司马弗琢微微有些不满,木流凨是真不知江湖险恶还是自恃才高眼中真的容不得别人?直到此时,司马弗琢才切身领教到这个瞎眼狐狸的狂妄与不知天高地厚,微微恼火的瞥了木流凨一眼,冷冷道:“走不走的都在你,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他蜷了蜷手心,抿着唇角瞪了木流凨一眼,见他神色自若毫不自知,一时更是气闷,怒气冲冲的起身,连句告辞的话都懒得再客气,径自推门而去。
  木流凨望着大开的房门微微有些愣神,沉默半晌,直接把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默默地看着一堆碎瓷,心里原来也是万般恼怒无奈。


第29章 第029章  木流凨禁足王府
  “公子为何拒绝?”三喜挑完烛火便一个人躲在一旁未敢近前打扰木流凨与司马弗琢谈话,听司马弗琢的意思,这个颇为神秘的肃王是有办法帮助他家公子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的,可公子为何拒绝?三喜不明白,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表示自己的不满与可惜。
  “你觉得我应该答应?”木流凨冷笑一声:“若我答应了,才是害人害己。”
  三喜听糊涂了,咬着曲起的右手食指将眼又瞪圆了几分,巴巴的望着木流凨意图听个理由。
  木流凨却惫懒的连哼都不哼,轻阖了眼,一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悠哉样子。
  三喜气愤的跺了跺脚,丧气的蜷在门旁的地上生闷气。
  似乎谁都能看出木流凨处境不佳,谁都觉得木流凨只要肯低头就能求一个人帮他逃出生天,谁都认为木流凨太过高傲自大,然而只有他自己直到走不得的无奈。
  即使走,也必须是靠自己的力量离开,否则与他交好的朋友将受到的是灭顶之灾。西昭国主与风澜国主两位帝王暗中掣肘于他,他能逃到哪里去?
  谁愿意在他人檐下每日一味的作小低伏。
  时又休沐,木流凨雷打不动的又从敬王府后门悄悄进府,今日天气尚好,暖风袭来,带着一股被阳光炽晒过的干净味道。
  四月花开正胜,府上后院打点的花草簇簇争新,蝶舞蜂绕,为府宅骤增了几分生机。
  木流凨锦衣玉带,走路生风,嘴角噙着一丝笑,潇洒不羁的直往司马敬华的书房里去,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警惕,直觉某处有一双眼冰冷的盯在了身上。
  木流凨四下仿佛无意般扫了一眼,见不远处的树干旁站着一个笔直瘦削的身影,灰扑扑得掩在树影下,几乎与落在地上的阴影融为一体。
  木流凨敛步遥望过去,见他身影悄悄向树后躲了躲。木流凨忍不住冷笑,心里估摸着此人大概就是司马弗琢让他警惕的人——百眏。
  三喜顺着木流凨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棵摇落斑驳的树,嘟着嘴小声嚷嚷:“一棵树有什么好看的啊。”木流凨转头毫无情绪的盯了他一眼,吓得三喜惩戒似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司马敬华在书房恭候多时,他刚提笔在一副旧画上补了两笔,心情甚是舒畅,便听见木流凨带着挑衅的问候徐徐传来:“王爷,本公子来给王爷见礼了。”说时,人已经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司马敬华一瞬间拉下脸来,目光幽冷的盯着匆匆而来的木流凨,先吃了一惊,木流凨的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在他左眉梢的位置精勾了一朵硕大的牡丹,还配了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木流凨弯着眉眼笑得风流:“王爷这双眼这么盯着公子我,都快长在本公子身上了。”他毫不掩饰的畅然大笑了两声,见司马敬华的脸顿时铁青,心里煞是解气。
  “李独遥,本王就看你能逍遥到几时。”司马敬华恶狠狠的摔了手里的毛笔,冷声道:“你身中奇毒,离死也不远了,等你死的时候,你若还能这么得意的大笑三声,那才叫人佩服。”
  “谁告诉你本公子中毒了?”木流凨嗤之以鼻,冷笑道:“就算真的中毒,也早解了,你觉得本公子是喜欢等死的人?”
  司马敬华被他噎了一下,心里琢磨着木流凨话里的真假,如果只是木流凨,他肯定不信他这些说辞,但他与司马弗琢相交甚好,而司马弗琢此人深藏不露,为一个人解毒想来也不是难事,心念电转间,他已有九分信了。
  木流凨看着司马敬华携着不甘与厌恶的眼神,知他是信了,越发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接下来几日,你别去萃仙楼了,凤澜国的使臣快到了,你就别再出去丢人现眼,省的别人还以为是我们这西昭待客不周,逼良为娼呢。”司马敬华语气不佳,显然气得不轻,仍压了怒气,缓了口气慢慢道:“若有缺用……”司马敬华突然顿住,将话硬生生改成了命令:“如果你敢私自踏出府门一步,本王便让人敲断你两条腿。”
  木流凨点了点头,一口应下了:“为了这两条腿,本公子也绝不会踏出府门半步。”
  府上有一个底细不明的百眏,木流凨也不好轻举妄动,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就近摸摸百眏的底细,省得日后敌对上了不知所措。
  司马敬华却觉得胸口堵得厉害,所有他认为木流凨会提出质疑的事,木流凨都一反常态的答应下来,之前是,如今还是,存心与他作对!


第30章 第030章  敬王夜入引凤院
  引凤院的梧桐遮出许多阴凉处,三喜搬了长椅放在阴凉地,又端了张小几出来。木流凨懒洋洋的卧在长椅上,半眯着双眼看梧桐叶隙间漏下的阳光。
  “公子,三喜不明白。”三喜蹭到椅旁,背靠着椅沿,歪头看了木流凨一眼,见他脸上神色平平,胆子也大起来:“公子说留下的时候,敬王脸色不大好看啊,他是不是不愿意公子留下,不愿意公子住在他的府上?”三喜斟了杯茶递到木流凨手上。
  木流凨浅尝了一口,直接把茶倾在地上,把茶杯往三喜脑袋上一扣,斥责起来:“又用热水直接泡茶,告诉你多少次了,这茶不能这么泡!”
  三喜拿下脑袋上的茶杯,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心里又觉委屈,小声抗议了几句:“公子又没教小的怎么泡茶,小的不会。”
  “我不是告诉过你好几次泡茶的步骤了吗?”
  “小的愚钝,记不住。”
  木流凨伸手在三喜脑袋狠狠弹了一指,骂了一句“榆木脑袋”,坐起身吩咐道:“去把茶具拿来。”
  三喜嗯了一声,乐颠颠的跑进房里,也不知沏茶到底都需要什么,便把自己能拿得动的觉得木流凨也许用得到的全拿了出来。
  木流凨抚额长叹,对着三喜无奈的直摇头。
  三喜问:“小的拿错了?”
  “你过来吧。”木流凨摸过茶盏,揭开茶盖,又忍不住叹气:“教你一个最简单的,你要先明白,好水才能泡好茶,一般水要清轻甘活冽,最好是梅花雪水。”
  “公子喜欢梅花雪水泡的茶?”三喜顺口问了出来。
  “嗯。”木流凨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道:“我也不为难你学会用风炉、漉水囊那些用具,估计你这脑子也记不住,用雨水就行,不过雨水要先试水。”
  三喜懵懵的望着木流凨,也不敢随意搭话。
  木流凨一看三喜的蠢样顿时兴趣索然,又叹了口气:“好,你蠢不是你的错,是公子我的错,不会是吧,行,公子再给你简单一点。”
  三喜嘻嘻笑着点了点头,蹲在小几旁认真看木流凨泡茶。
  “把井里打来的水煮沸,倒出半盏,冷却至温热,然后用温水先把茶叶泡开。”木流凨一边说一遍动手泡茶:“等茶叶泡开之后,用茶盖压边将水漉掉,然后用沸水冲泡,这第一泡茶也要漉掉,然后再用八成热的水冲泡,这样就可以了。”
  木流凨泡茶的动作优雅轻缓,神色安然,声音清清凛凛,却很温和,他手指细长葱白,每个动作都优雅的能挽指成蝶,三喜看得有些呆,至于木流凨都说了什么,却一句没听进心里去,嘿嘿乐道:“公子的手真好看。”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了多少?”木流凨瞬也不瞬的盯着三喜,见三喜发懵的模样,就知道他什么也没听进去,恨铁不成钢道:“难怪这么笨,手把手教你都不肯认真学,我还想喝一杯你泡的好茶,看来是我白日做梦了。”
  “小的是认真学的,可是公子的手真的很好看嘛,看着看着,嘿嘿。”三喜不好意思挠挠头,趴在椅边央求:“公子你再教小的一遍,小的这次绝对认真学。”
  木流凨不肯,三喜就缩在椅旁一遍一遍念“公子小气”,木流凨听得烦了,只好耐着性子又教了他一遍,只是三喜泡的茶依旧难喝得要死。
  这一遭折腾下来,三喜早忘了当初问木流凨的话,只喜滋滋的学泡茶,希望有一日能得木流凨一句赞赏。
  夜深人静时,木流凨半睡半醒的睡不安稳,迷迷糊糊的往窗上一瞄,却见一道人影纹丝不动的映在窗上。
  木流凨瞬间清醒过来,却没有动,目不转睛的盯着窗上的人影,思忖着此人这是犹豫什么呢?是想杀的百眏还是谁?
  窗子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木流凨慢慢阖上眼假寐。只闻得脚步声轻轻向他走来,人在床边立了一会儿,却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
  司马敬华在暗夜中静静的瞧着木流凨,这个人在松下脸上所有的表情时原来这么安宁温和,司马敬华忍不住笑了笑,却又觉得他的脸很白,即使在黑夜中,他还是能看到他白得毫无生机的脸,难道他连睡觉都带着一脸□□?
  司马敬华想点灯瞧个仔细,又怕灯亮的瞬间惊扰了木流凨,便打消了点灯的念头。他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转头看着窗上映着的梧桐碎影斑驳的摇晃着,静谧的房中,只听得木流凨清浅的呼吸声,人也静得美好,有一瞬间,他觉得,此时此景挺好。


第31章 第031章  敬王虐打木流凨
  不知司马敬华打得什么主意,木流凨只好按兵不动,夜夜假寐,想看一看司马敬华究竟再打算什么,没想到连着两夜,司马敬华仍旧从窗而入,坐在床沿瞬也不瞬的瞧着他。直到第三晚司马敬华伸手轻抚他的脸的时候,木流凨心里突然明白了司马敬华举止奇怪的缘由。
  “一切皆虚妄。”木流凨讥诮的一笑,将灯熄了。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司马敬华上门,今夜的月格外阴沉,密不透风般连一丝月光都撒不下来,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午夜之后,司马敬华果然来了,依旧是从窗跳入,脚步显得比之前还要轻盈,轻车熟路的走到床边,刚坐下,便听到一道讨人嫌的声音在暗夜中悠悠响起来:“喂,王爷,今夜月沉,想看本公子还是先点灯吧。”
  司马敬华一僵,立马站起身来。
  “既然来了,又何必走得那么急?”木流凨早有准备,坐起身点亮了事先放在床前的烛台。
  烛光乍亮,木流凨不适的眯了眯眼,伸手拍了拍床沿,熟稔道:“来,王爷,过来坐吧。”
  司马敬华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犹豫片刻,转身坐在床沿,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他是心虚还是恶心木流凨,目光一直望着别处。
  “说吧,王爷,夜夜来此,所为何事?”木流凨语气淡淡的,他此时根本不屑再伪装成一个言辞犀利得理不饶人的贱人,清宁如水,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司马敬华怔怔的,他没想到平日犀利的木流凨,一旦平静下来,不仅人,连声音都是如水般清平。他讷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爷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若传出去,于王爷名声不好。”木流凨似乎还挺为司马敬华着想。
  “在扶荌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与你的关系非同一般。”司马敬华意有所指,却未挑明,只说了这样一句诡异又古怪的实话,起身跳窗而去。
  木流凨一愣,看着司马敬华跳窗的身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可司马敬华这句话什么意思?木流凨皱了下眉头,觉得司马敬华如今的做法十分棘手,看来真是被司马弗琢那个乌鸦嘴一语道中,司马敬华居然真对他存了非分之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又该怎么应对呢?
  这一夜,木流凨辗转一夜未能好眠。
  司马敬华现今对木流凨很好。住着引凤院,以往司马敬华还会寻些由头整治他,如今却对他很上心,一日三餐皆是美味珍馐,可就因为如此,木流凨反而觉得不妙,十分的不妙。
  自从木流凨知道司马敬华每夜都来爬窗之后,夜夜不得好眠,清宁如水的人再也绷不住脾气,隐隐有发作的势头。
  “王爷到底想干什么?半夜不睡,爬别人的窗子,有什么用意?”木流凨冷冷的盯着一条腿还在窗外司马敬华,灭了手里的火折,看来爬窗也上瘾吗?
  司马敬华动作一滞,抬头一望,远远的便瞧清了木流凨眼中幽幽冷光。
  木流凨似乎是生气了。
  司马敬华冷哼一声,爬进房中,随手扑了扑衣袖,理直气壮道:“这是本王的府宅,本王愿意去哪就去哪儿,你这一等样儿的贱人也敢管!”
  司马敬华似乎更生气。
  “是啊,这是王爷的府宅。”木流凨言辞瞬间冷漠下来:“可是,王爷,你这样夜夜来扰,可不是一个王府该有的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司马敬华嗤之以鼻,冷笑了一声:“你到如今还没有明白自己的身份?客?什么客?你只是一个被凤澜国遗弃的棋子,被我王兄赏下的低贱之人,客?何来的客?”
  又一次被血淋淋的撕开了伤口,司马敬华还真是嘴毒,一字一句说得都是木流凨的痛处,一字一句都仿佛一根淬毒的针似的,扎进他心里,木流凨一忍再忍,没忍住,冲上去狠狠掴了司马敬华一耳光。
  一直沉稳隐忍,不显山不露水的木流凨情绪终于有了波动。
  司马敬华头一次见木流凨这么愤怒,他自己心里想说的明明不是那些话,他只是来看看,真的只是来看看,可不知怎么,一看到木流凨脸上露出愤恨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时,心里不知为何,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反而很痛快。
  他突然觉得,让木流凨绝望的挣扎自己居然会那么开心,他的快乐原来一直建立在木流凨的痛苦之上。
  司马敬华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眼中有嗜血般的狂热,他抽下玉带毫不犹豫的向木流凨抽去。


第32章 第032章  凤澜使臣李非言
  木流凨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兴奋,这个疯子是在取乐,他越是反抗,司马敬华只会越兴奋,挨打的时间只会越长,木流凨深知这点,咬紧了牙,连半个哼声都未吐出来。
  三喜听见屋里的动静,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一看蜷着身子被抽得一颤一颤的木流凨,顿时哭起来,直接扑在司马敬华脚下:“王爷,别打了,会打死公子的!”
  司马敬华一脚踹开三喜,猩红个双目,阴狠道:“你若敢替他求情,本王今天就直接打死他!滚开!”
  三喜年纪还小,受不住这么暴力血腥的场面,吓得神思木讷,呆呆傻傻的,看着司马敬华将木流凨抽晕过去时,也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做才好。
  “流凨啊,娘不求你名声远扬,也不求你能将逍遥门发扬光大,娘只求你此生无灾无难顺顺当当,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无拘无束,永不停歇。”木流凨睁开眼,缕缕安神镇痛的清香扑入鼻息,歪头打量一眼,这是在司马弗琢的府上。
  多年来,他很少梦到他亲娘,那个侠骨柔情的女子即使在活着的时候,仍旧催促着他不断前行,不肯他有片刻停歇。要像流凨一样,永不停歇,即使疲惫,也要前行。
  可是,停下会怎样呢?木流凨的亲娘只告诉他让他不要停下脚步,却没有告诉他,一旦停下会付出什么代价?
  本该无拘无束的风,静止难行,乃凶。
  突然推开的房门扰了木流凨的思绪,他侧目而视,见司马弗琢一身黑衣面色低沉的走了进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司马弗琢搬了张矮凳坐在床边,“这几日你就住在这里,等凤澜国的使臣到了之后再说。”
  “凤澜国来得是什么人?”木流凨稍微坐起身。
  “凤澜国第三子,慧王李非言。”司马弗琢目光微沉,古怪的笑了一声:“听说是个残废。”
  “如此,敬王岂不是很失望。”木流凨调笑道:“他心里记挂的不是李宜迟嘛,不过也好,我倒要看看这个李非言能干什么。”
  四月下旬,一场细雨纷扰而来。河岸细柳如丝,只只小舟荡在碧波上,惹起层层涟漪。
  晟贤殿,司马君荣正襟危坐在龙椅上,看着阶下的木流凨,一身粉衣宛若女子般亭亭而立,原本风流倜傥的公子,却显出些柔媚,而那眼角处更胜三月春风,望一眼,只恨不得沉醉进去,再也不醒来。
  木流凨这是什么用心?这是明着要给司马君荣难堪,可司马君荣又能如何,今日凤澜国使臣求见,他能将木流凨如何。
  司马敬华也是一副很隐忍的样子,看向木流凨时一直都在磨牙,这等威严的场合,木流凨竟然一身妖娆粉衣上了晟贤殿,说他胆大包天也还小瞧他了。
  木流凨穿着高调,人却很低调,一直喝酒吃菜,不论殿上谈论什么说什么,就算有人问他,不论是司马君荣,还是其他什么人,他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但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都会朝李非言看去,那个一身白衣如雪,华丽尊贵,眉细似柳,眉宇间氤着一股病弱之气的年轻男子,却坐在一个木轮椅上。
  木流凨端着酒杯递到唇边,略一顿,目光仍定定的看着李非言的双腿,眸中流转过一丝寒意。
  李非言大概觉察了木流凨的目光,与他四目一对,木流凨便浅浅一笑,顺手举杯,懒洋洋的挑了挑眉。
  “正王。”司马君荣目光向木流凨转去。
  木流凨正端着杯酒浅尝了一口,只把一双耳朵当成了摆设,自得的吃一口菜,喝一口酒,已有些乐在其中。
  “正王。”司马君荣脸上有些挂不住的又叫了一声。
  木流凨仍旧不闻不问,一旁的司马弗琢反而有些坐不住,正想替他解围,却听李非言请罪道:“舍弟无礼,请主上海涵。”
  司马君荣得了台阶,自然再懒得计较,也就放过了木流凨。
  宴席渐入尾声,木流凨已经喝得有些微醺,便悄悄退出晟贤殿,眼风中却瞧见一人跟了过来,是当今主上的竹马,心尖肉北寒衣,木流凨笑了笑,只当不晓。
  时至夕食,风清日盛。木流凨在殿外栏杆旁静静望着远处,粉衣在风中纷纷扬扬,他静然而立,细看下去,才觉得他身形太过单薄,单薄的连身上的孤独寂寞都掩不住,仿佛已单薄成伤。
  “丞相找本公子何事?”木流凨并未回头,但他知道身后定然是北寒衣,不知不觉露了劣性,话语间带了三分笑,却很是张狂与轻佻。


第33章 第033章  李非言被动受制
  夜色深沉,唯一轮冷月布下幽幽清光。掩婳阁的灯火映在窗上一片昏黄。李非言坐在木轮椅上,掌心圈了一个白瓷茶杯,缓缓转动着,若有所思的一直盯着门瞧。
  “我看你还是休息吧,正王估计是不会来的。”安容面色柔和的劝了一句:“一路舟车劳顿,你也累了,早歇了吧。”
  “安容,你觉得李独遥是一个怎样的人?”李非言垂着温顺的眉眼,自顾自的慢慢道:“李独遥绝非泛泛之辈,尽管他如今龙困浅滩,寸步难行,可是安容,龙毕竟是龙,除非将他困死在浅滩,否则,李独遥不会放过李家王室的。”
  “你的意思是……”安容不敢相信的瞪着眼:“他敢和王室作对?”
  李非言未接话,他低着头,也在心里琢磨着这件事的可能性,李独遥再差劲可也流着李家的血,他真的敢对李家王室下手?李非言觉得不可能,可心中只要想起李独遥含笑却无半分暖意的眼睛,他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
  “如果他真敢和王室作对,那他这不是气,而是恨。”安容叹了口气,头疼似的皱了下眉:“不过,他就算恨李家王室也情有可原……”
  安容的话中断在一声暴力的开门声,可怜两扇门吱呀的晃在门框上,门外夜色中,一身粉衣的木流凨嘴角噙着礼貌疏离的笑目光盈盈的望着房内的李非言。
  李非言侧头看了一眼,还是让李独遥的模样惊得心头一跳,他开口叫了一声“四弟”,便被李独遥不疾不徐的打断了:“哟,李非言,慧王,残废。”
  他将残废二字咬得极重,目光一刻间阴翳的盯在李非言的双腿上,嘴上轻飘飘的说着看似无关的话:“如果你的腿是两条好腿,那么今天站在门外的就是你了,对不对?李残废。”
  “李独遥……”安容怒不可遏道:“你说话注意分寸……”
  木流凨两步进门,摸起桌上的茶盏毫不犹豫的直接狠狠砸在安容的头上,拍了拍手,悠悠笑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安戴老混球的小儿子安容安小公子么?”他径自笑了一声:“自从与李残废情投意合,你侬我侬,怎么,还没恃宠而骄呢?”
  安容恼羞成怒,却不敢上前,捂着冒血的头,愤愤不平道:“休要胡言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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