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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草师爷-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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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晋阳侯先前也曾见过一面,虽无交集,但因他早知此人身份,所以刻意留心,此刻再度相见,只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谁——“你!你是海东青!”
眼前此人,正是当日跟在傅云书身后的寇师爷,真正的群鹰寨主海东青。
寇落苼扯了下嘴角,冷静地欣赏着他手足无措的慌乱模样。
“不对!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大惊之下,晋阳侯连连后退,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寇落苼,“你现在怎么不去九曲廊救傅云书?”
寇落苼淡淡地道:“浥尘又不在那里,我又为何要去九曲廊自投罗网?”
“你怎么知道的?”晋阳侯脸色瞬息灰败。
寇落苼道:“我什么都知道。”
“呵呵,”晋阳侯忽然古怪地笑了一声,“那你知道傅云书现在在哪儿吗?”他从袖中摸出了一只竹筒,扯掉引线,往空中一抛,漆黑的夜空中顿时绽开一朵绚烂的烟花,晋阳侯畅快地大声舒了口气,他笑道:“你知道也没有,你再也看不到他了。”
这是他们定好的暗号,一旦事情有变,便发出信号,看守傅云书的人会立即将他抹杀。虽然此后朝廷派来调查的人会有些难缠,但是死无对证,黑白翻转只在他们两片嘴皮子翻飞间。
出乎晋阳侯所料的,寇落苼面色平静,任由他抛出竹筒,甚至抬起头,安静地欣赏这烟花绽放又消散的一瞬。
待刹那后,绚烂的光芒湮灭,四周再度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寇落苼淡声问:“还有别的招数吗?”
晋阳侯声音颤抖,“你知不知道我放出的这个烟花是什么意思?”
“我想大概知道。”寇落苼伸出根手指掏了掏耳朵。
“如此说来还真是我看走眼了?”晋阳侯强作镇定地嗤笑道:“我还当你对傅云书痴心一片,没想到居然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到了收网的时候,他这枚棋子依旧被你随手弃掉。海东青,午夜梦回时,你不怕傅云书的冤魂来找你索命吗?”
“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采生门中人,竟然也会怕冤魂索命?”像是看到一只极力引人关注的、张牙舞爪的红屁股猴子,寇落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若世间真有神鬼之说,早就该拉着你彻底溺死在梦魇之中,哪儿还容得下你在这儿夹着鸡毛掸子装大尾巴狼?冒、牌、货。”
冒牌货三字直戳晋阳侯肺腑,他眼眶瞬息红了,咬牙切齿的死死盯着寇落苼,像是想将他生吞活剥一般,道:“你究竟是谁?”
“我先前已经说过了。”寇落苼傲然道:“陆添。”
一击得手,“傅云书”眼冒金光,一把扯下眼前海东青头上戴着的幕篱,白纱布飘然落下,露出后头一张陌生的、微笑的脸。在假傅云书怔愣之际,他从怀里摸索摸索,掏出一只血袋,随手一扔,笑道:“怎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靳云龙对马车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耳边只听见方才得手之声传来,连颈侧仍架着的致命凶器也不顾,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海东青,任你机关算尽,也难逃我的手掌心!”
“鸽虎,动手。”
突然传来的中气十足的声音,让靳云龙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眼瞳暴凸,面色瞬时狰狞,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去,架在颈侧的刀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他也丝毫顾及不上,讷讷地望着那辆马车,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鸽虎用行动回答了他。
铁塔般的壮汉一跃而起,又轰然落地,小山般的身躯震得地面都抖了三抖,他手中的大刀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却并未砍向任何一人,而是径直落在九曲廊木制的桥面上。
靳云龙恍然大悟,大吼:“不!!”
在场其余官兵侍卫无一反应过来,又碍于靳云龙仍受他们挟持不敢相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鸽虎的大刀如远古传说中那柄开天辟地的神斧一般,带着惊天动地的气势,一下又一下砍向九曲廊。
而历时百年依然坚固的廊桥,在这样猛烈的砍击下,终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九曲廊,断了。
第115章 采生门(三十八)
与此同时; 马车中一道身影飘然而出; 负手落在鸽虎身边。
那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可是; 并不是寇落苼。
青燕子望着在九曲廊另一头的手下; 道:“任务完成; 撤。”
挟持靳云龙的那人忽然一掌拍在他后背,将江北知府大人拍得口吐鲜血飞出去一丈远; 衙门众人顿时上前接住知府; 他趁机脚尖一点马背,瞬息跃至九曲廊半空; 眼看着气力将绝; 他一甩袖; 袖中蓦地飞出一条铁索,缠上对岸的一株树,他也借着这个力,顺利抵达对岸; 与青燕子、鸽虎站在一处。
青燕子乐呵呵地朝呲目欲裂的靳云龙拱了拱手; 道:“靳大人,咱们山水有相逢。”
说罢; 三人身形一晃,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扶着靳云龙的一个侍卫焦急地问:“大人; 晋阳侯还在九合县中; 咱们人手尽出,县中空虚; 这……这可如何是好?九曲廊已断,咱们若再想回九合县,就必须往……”
“别说了。”靳云龙一抬手,又剧烈咳嗽了几声,才喘息着道:“事态已然失控,若晋阳侯出事,皇上怪罪下来,怕是没人能担待得起。既然如此,便只能将所出之事上报朝廷了,就说……”
侍卫问:“如何上报?”
靳云龙面无表情地道:“就说海东青率群鹰寨匪众,挟持晋阳侯与傅县令,意图谋反,已然攻下九合县。”
掌控九合县对于寇落苼来说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靳云龙带走的绝大部分人马,都被滔滔江水阻隔在九曲廊另一头,晋阳侯身边剩下的这点人,根本无法对寇落苼造成威胁,把几个人粽子似的捆成一团,丢进大牢中严加看管。没了县令县丞,所幸还有个赵辞疾在,寇落苼本身在县中威信也不低,轻松便接管下九合县,将手头杂务一股脑地丢给赵辞疾,寇落苼马不停蹄地赶回金雕山去了。
九曲廊桥已毁,想要重回九合,就必须往金雕山走。可以想见,接下来还有许多场硬仗要扛。
还有一件,傅云书也在金雕山上。
赵辞疾精通易容之术,正是如此他才能顺利从“大理寺少卿薛正”这个壳子中金蝉脱壳,改名换姓隐于九合,还混了个县尉当当,一晃就是十三载春秋。先前他与赵辞疾合作,假扮成晋阳侯的模样,混入九合大牢,而赵辞疾则装作侍卫跟随他身侧。待进入大牢,便再易容成傅云书的模样,代替他躺在牢中,而寇落苼则带着重伤的傅云书匆忙赶回寨中医治。
靳云龙他们欲唱一出螳螂捕蝉,他便给他们补上一场黄雀在后,这场粉墨大戏,才显得完满。
寇落苼一路疾驰回寨,刚踏进自己房间门,便一把拽住寨中医师松雀的衣襟前后摇晃,“怎么样?浥尘这几日伤情有无好转?喝药能喂得下去吗?有没有定时给他翻身按摩?喂的吃食又是什么?”
松雀被他一双铁臂晃得头昏脑涨,扶着额头无奈地道:“你既然有这么多话想问,直接去问他本人不就好了?”
寇落苼一怔,小心翼翼地从松雀身后探出半张脸,朝床上一望。
傅云书正坐在床上,背靠着几个软垫,手里捧着只碗,平静地看着自己。
寇落苼讷讷地松开了手。
松雀连忙从虎爪下逃脱,一溜烟地朝外跑去,“寨主我不打扰你们你有事再叫我!”他还十分贴心地甩上了门,“砰”的一声,不大的房间中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莫名的尴尬与心虚涌上心头,寇落苼垂下头避开傅云书的目光,咳嗽了两声,道:“饭吃过了吗?”
傅云书晃了晃他手中的碗,“正吃着呢。”
“……哦。”寇落苼问:“吃的什么?”
傅云书把碗给他看了看,里面还剩半碗白粥。
“怎么吃得这么寒酸?你身上有伤,须得好生进补,我这就去命人给你炖锅母鸡老鳖山参汤。”寇落苼低着头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傅云书却道:“寇兄。”
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寇落苼立时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傅云书道:“寇兄,你回来。”他拍了拍身旁的床铺。
寇落苼低着头僵硬地走过去,又僵硬地坐下,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又诚惶诚恐的模样,仿佛一个在外头干了混账事自知即将挨老婆骂的男人
傅云书道:“松大夫说了,我大病初愈,饮食需清淡,不易吃油腻荤腥。”
“松大夫?”寇落苼一蹙眉,“松雀?”
傅云书点点头。
寇落苼忍不住咧嘴笑了笑,“他在寨中的代号叫松雀,可不代表他就姓松。”
“那你呢?”傅云书定定地望着他,温声问:“你的代号是海东青,假名是寇落苼,那你究竟姓什么?”
“我……”寇落苼一时无话,若在此时承认他就是陆添,会不会让浥尘觉得,自己是不是为了和好而假意欺瞒于他?可若不说,又该如何遮掩?
好在傅云书似乎也并未纠结于此,又问:“眼下江北局面如何?”
寇落苼也并未打算隐瞒,一五一十地同傅云书交代了,傅云书听完,沉思片刻,然后道:“你扣下晋阳侯,折辱靳云龙,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待回去重整旗鼓,必然还要对九合出手。”
寇落苼却丝毫也不惊慌,淡淡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北府的那几个草头将军贪官污吏,没一个中用的,群鹰寨哪个没对付过?”
“若只是江北府中人,倒也不足为虑。”傅云书道:“但晋阳侯身陷九合,采生门一案幕后主使,又多半是朝中哪位大员,只怕他们小事化大,要在京中朝廷搅弄风云。”
寇落苼冷笑一声,“我还怕他们不搞事呢。”
傅云书看着他,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忍不住咳嗽起来。寇落苼连忙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道:“你有伤在身,还需好生静养,这些烦心的事交给我,你莫要多思多虑。”将他手中捧着的碗接过,道:“这碗给我,剩下的也不必硬吃了,你且躺着休息,我不打搅你了。”
他起身欲走,衣袂却被人轻轻拽住,回过头,却见傅云书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道:“别走。”
寇落苼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不去看他澄澈的眼睛,道:“怎么了?”
傅云书顺着他移动的方向而挪动,执着地望进他的眼底,一字一顿地道:“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寇落苼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空有满腔肺腑之言,真对上了傅云书,却连一个字也不知该如何吐出。
傅云书道:“我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寇落苼道:“你问。”
傅云书道:“《蓬莱志》上下两卷,为何风格突变?”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假冒陆添的晋阳侯,问得他一头雾水,如今问到寇落苼头上,他却也是讷讷不语,眼瞳震颤,紧紧盯着傅云书,不发一言。
喉头哽咽片刻,傅云书哑声道:“其实我想问的是,这些年来,你究竟遭受了什么……阿添哥哥。”
“你……”寇落苼声音有微不可察的颤抖,“你怎么知道的?”
傅云书道:“因为《蓬莱志》。”
十三载光阴流转,将一个稚童对于儿时玩伴的记忆已经消磨得非常模糊,唯一深刻的印象,只剩下了那一本因为不知结局而念念不忘的《蓬莱志》。
“我记得阿添哥哥悄悄把《蓬莱志》上卷交给我,说借我看看,千万不能被大人们发现,否则他爹就要把他吊起来打。我还没来得及看完,陆家就出了事,阿添哥哥也失踪了,后来我将最后一页看了一遍又一遍,可却再也没见过他。长大一些后,我自己去书局试图找《蓬莱志》下卷,数年来几乎将京城大书局小书摊翻遍了,到底也没能找到,可就如此巧合的,竟让我在金雕山上一间书房中,找到了它。与上卷一样,都是手抄本,我那时候就想,其实这《蓬莱志》,根本就是阿添哥哥自己写的吧。”傅云书说着,牵动嘴角,渐渐泛起一个温柔的笑,道:“你的字迹较之当年自然大有不同,可一个人,总有一些东西,是过再久也不会变的。”话音未落,他忽然被拢入一个炽热的怀抱,被紧紧地拥住。
寇落苼环抱着他,哑声道:“……你早就知道我是海东青?”
傅云书摇摇头,“当时虽觉古怪,却并未细想。”顿了顿,他叹声道:“也许是我不敢深思。”
寇落苼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傅云书有些吃力地抬起胳膊,在他宽厚的脊背上安慰地捋了捋,“没关系,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而且分离十三年,谁也不知道现在的傅云书是不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他从寇落苼的怀中抬起头,冲他轻轻一笑,道:“但是我希望你愿意相信现在的我。”
深吸一口气,寇落苼道:“我来到江北,成为群鹰寨主,潜入九合县衙,确实另有缘由。其一,我想将采生门这颗毒瘤连根拔除,其二……”他眸光暗动,低声道:“我要为我父亲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第116章 江湖之遥(一)
“陆伯父?”傅云书一愣; “可我记得; 陆伯父的冤情,新皇登基时不就已经替他洗清并昭告天下了吗?当初阴谋陷害于他的那几个人; 也全都于午门斩首示众了呀。”
寇落苼道:“那只不过是几个喽啰而已; 真正的幕后黑手; 如今还稳坐朝堂之上,依旧权倾朝野。”
傅云书瞳孔收缩; 低声问:“那人究竟是谁?”
寇落苼冷声道:“曾经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如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太师大人,唐戟。”
“什么?!”傅云书大惊失色; “怎么会是唐太师?!”
寇落苼苦笑一下; 道:“连你也不相信吗?”
“我当然信你!”傅云书忙道; 顿了顿,又有些迟疑地问:“可是唐太师早在十三年前便已是位高权重的大元帅,而陆伯父则是大理寺卿,两人本该无甚交集; 为何……他为何要陷害陆伯父?还是……还是以这样恶毒狠绝的手段?”
“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寇落苼淡声道:“说来说去,不过一个贪字。”
十三年前; 朝中出了一桩惊天大案,安王谋逆。此案牵连无数; 以至于那段时间的午门热闹得好似菜市场; 一波又一波的罪臣,以及他们的亲眷被押到门前; 随着刽子手的手起刀落,而送掉自己一颗人头。
大理寺卿陆锋一家,便在其中。
那时的陆添还只是一个顽劣少年,整日不好好读书练武,只知上树掏鸟蛋下河捉王八,陆锋和他最多的交流,就是靠着一杆鸡毛掸子——高高举起,再狠狠抽上他的屁股。但在大难临头的前一天,记忆里一贯不言苟笑的父亲忽然和颜悦色地把他唤进了书房,父子两促膝长谈了一夜,在天将明时,陆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道:“阿添,好好活着。”
这是陆锋留给陆添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他被父亲的亲信连夜送出了京城,日夜兼程地赶路,来到一处不知名的、人烟稀少的小山村,亲信把他送到后便消失不见了,陆添独自一人在小山村里居住了三个月,听到了陆寺卿全家上下五十九口人全部枭首的消息。
他恍惚站在河边,听见两个浣衣女谈论着这个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旧闻,他忽然想起最后一晚,父亲搂着他的肩膀,难掩哽咽地道:“阿添,为父是被冤枉的。”
陆锋被指与安王私/通,在大理寺书房的暗格里,搜出了他与安王往来的书信,所提之事,皆为朝中密闻。
安王是皇帝次子,太子殿下的二弟,与太子素来不睦。而陆锋,则一直是坚定的太/子/党,此事一出,太子震怒,任凭他被打入天牢、遭受酷刑,也不闻不问。幸而有挚友刑部尚书傅峥为他四处奔走求情,这才把人从天牢救出,软禁在自己家中。到最后满门抄斩的判决下来,陆锋咬破手指书血书一封,托傅峥辗转送到太子手里,等太子赶到刑场时,陆锋已命丧黄泉,午门血流成河。
而这一切,都是时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唐戟的阴谋诡计。
几乎没有人知道,唐戟除了是手握重兵的大元帅,还有另一重身份。
采生门门主。
陆添还记得陆锋对自己道:“为父当年进京赶考时,曾路过江北云间寺,那时便觉此寺有所古怪,却未曾上心。直到数年前出任大理寺卿时,翻阅各地卷宗,发现江北府失踪的人口,较之其他州府,要多得多。”
众人皆以为这是江北土匪横行的缘故,陆锋却暗自顺着这条线深挖下去,终于发现了深藏地底的采生门。
也察觉了这残忍而阴毒的门派身后的那只手,究竟来自何处。
唐戟位高权重,底下势力如老树盘根错觉,连皇帝都要忌他三分,陆锋自知不敌,便悄悄地将调查所得证据全部藏了起来,隐而不发,欲待到时机成熟时,再替天行道。
可人算不如天算,陆锋虽未声张,却有心腹告密,将此事捅到了唐戟面前。唐戟大骇,采生门一事万一暴露,自己便是万劫不复,于是设下毒计,伪造书信,污蔑陆锋私/通安王,安了个谋逆同党的罪名,断送了陆家五十九条性命。
其实如果放在平日,皇帝未必会如此草率地结果一个正三品官员及其全家老小,但安王谋逆案牵涉甚广,当时下的旨意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多少封疆大吏朝中大员为此丢了性命,更别说陆添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失去了太子的支持,也不过是砧板伤一条任人宰割的鲫鱼。陆锋无数次苦苦乞求面见太子,到底没换来他一个回眸。
到最后,即便来了,也太迟了。
从回忆中惊醒时,陆添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河中央,而此时,水面已经没过了了胸口。
只要再往前走几步,一切苦难也都结束,他便可以再去见父亲,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他在湍急的水流中呆愣地站了很久,河水虽凉,他的额前却冒出了汗。
终于,他冷静下来,重新一步一步走回了岸边。
他坐在河边一块石头上思考了很久,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去江北。
一切事端从何而起,便回哪里了结。
寇落苼道:“我到江北之后,因机缘巧合,结识了我的义父,也就是群鹰寨前任寨主,义父去后,我接手群鹰寨,成了海东青,再后面的事,你也大概都晓得了。”
“可是……”傅云书迷惑地问:“你为什么要……要故意接近我?”他仍清晰地记得与他在金雕山下重逢那一次,虽然他当初并未认出他,但每每回忆,心中还是无限欢喜,此刻忍不住就有些脸红,道:“总不会是你在路上看了我一眼,立刻就认出了我吧?”
“这倒不是。”寇落苼说着,想了想还是把接下去那句“那个时候就算我认出了你是小时候那个黏人虫也不会理你的”给咽了回去,道:“因为我需要一个混入九合县衙的理由。”
傅云书问:“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混进九合县衙?”
寇落苼道:“因为我认出了九合县衙中的一个人。”顿了顿,他道:“赵辞疾,他就是当年护送我出京的那个我父亲的亲信,也是两位大理寺少卿其中之一,名唤薛正。除此之外,我父亲还将那几年中搜集到关于唐戟和采生门的罪证,交到了他手里。”
虽然今日听到的令人震撼的消息已经足够多,听到这句话时傅云书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赵辞疾?他竟然曾经是陆伯父的手下?”
“不仅如此,”寇落苼冷笑一声,“还记得那个出卖我父亲的叛徒么?这个人你也认识,他就是江北知府大人,靳云龙。”
虽然出乎意料,但这回傅云书竟未觉太过惊讶,嘴角亦泛起冷笑,道:“他还真是一直让人这么恶心。”
“为了攀上唐戟这根高枝儿,他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可惜背主之人谁敢重用?官位不升反降,从大理寺少卿变成知府,被一脚踹到江北来看守采生门,也算是一点报应。”寇落苼面无表情地道:“可是啊,这么一点点报应,怎能解我心头之恨?”
独自背负着这样的血海深仇,一路漂泊至江北土匪窝,他究竟吃了多少的苦头?傅云书甚至不敢细思,心头便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他忍不住紧紧地抱住寇落苼,浑身微微地发抖,反倒是寇落苼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后背,道:“都过去了。”
“那……”傅云书埋首在寇落苼胸膛,有些迟疑地问:“那个晋阳侯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新皇登基时,为陆伯父洗清了冤屈,以国礼厚葬,还说寻来了陆锋大人侥幸存活的独子陆添,封为晋阳侯……”
“谁知道,”寇落苼冷冷地道:“兴许他心中有愧,想借此机会弥补一二,让自己良心好过一点而已。”
傅云书没有再继续谈论皇帝,只温声道:“那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寇落苼道:“此番靳云龙他们对你出手,实则是为了对付你身后的傅叔叔,他与唐戟政见相悖,不睦已久。如今皇帝羽翼渐丰,为保江山稳固,必然不能容忍朝中有唐戟这样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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