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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流货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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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星野的雪下得格外厚,奥入濑溪流沿岸的十四座瀑布形成了冰瀑。他们坐在接驳车上,远远就能看见夏季的涌泉冻在了岩石上,层层叠叠形成状态各异的冰柱,是大自然才能创造出的鬼斧神工。

听导游说,入夜后,这里还有灯光秀,会根据打灯地点呈现不同主题。光是想象灯光秀下闪耀冰蓝光辉的冰瀑及黑暗中所浮现的造型美,就觉得美不胜收。

韦竞有些兴奋,对韩炜说:“晚上我们再来看好不好,肯定很过瘾的。”

韩炜想了想说:“今晚应该是睡魔祭(释1),你这么爱凑热闹,难道要错过?”

“咦,现在是冬天,还有睡魔祭?“

“是专门以冬季雪童子为主题的,而且还可以体验浮汤。”

“对哦,我忘了,好像酒店跟我介绍过的,”韦竞吐了吐舌头,“那晚上我们先去吃怀石料理,再去祭会玩,最后泡温泉,好吗?”

“傻瓜,到了青森怎么能只吃怀石料理呢?我今天订了车去八户吃海鲜,一起吧。”

八户海鲜市场很有名,是以便宜实惠而闻名,同时也盛产土特产。

韦竞有些意外,在他看来,富家子弟出身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好大喜功,什么都赶最贵的就行了,精益求精求得可不是好,而是不花钱不爽的气势。

“你请客?”韦竞扬起漂亮的眉毛,面带笑意。

“必须的。”韩炜与他对视,眼底也是笑意。

两人逛完了石之教堂和水之教堂。韦竞有些意犹未尽,指了指更远的一个地方说:“世界唯一的、仅在北海道的、只存在一个月的冰之教堂就在那儿,可惜今年没开了,我们没机会参观了。”

韩炜没那么多曲折的心思,顺口接道:“纯爱广告看多了吧,去哈尔滨看冰雕一个效果。”

真是难以置信,韩炜这种直男发言。

韦竞被韩炜的没情调生生噎住了,横眉一凝:“你是魔鬼吗?!能不能别这么煞风景。”

“这里最好的风景就在我身边啊,早就煞到我了。”

韩炜说完,很少见的灿然一笑,笑得韦竞眼前直晃,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他妈的,连说个骚话都这么自然,这位兄弟,你真的是纯直男吗?

等到两人下山,天幕也逐渐变成深蓝色。

预定的车还没来,韩炜烟瘾犯了,就直接走到了吸烟区,韦竞也跟在他身后。

“你也抽烟?”韩炜转身问跟屁虫。

韦竞摇摇头,眨着眼睛问:“你抽烟很凶吗?”

“看情况吧,有些时候会连夜抽一整包。”

韦竞心里突然堵得很,他想知道在什么情况下韩炜会抽一整包烟,还熬夜。

“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韦竞说的时候有些心虚,他不敢看他的脸。

韩炜垂眸,浓密的眼睫毛在脸上刷出阴影,他轻轻回了声嗯。

吃完晚饭,坐车回酒店时,韩炜接到了唐一曲的电话。

“你在哪儿?”唐一曲问。

“外面吃饭呢。”韩炜老实回答。

“待会儿干嘛?”

韩炜看了眼韦竞回:“和别人约了。”

唐一曲没再废话,连声再见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韩炜苦笑着摇了摇头,韦竞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胸腔一阵发酸。

“韩哥,你和唐一曲认识多久了啊?”韦竞问的时候死死盯着自己脚尖,在面对韩炜时,他总不知道该把自己的视线放在哪儿。

韩炜屁股挪近了几公分,若有似无的气息扫过韦竞,偏过头低声说:“你今天提了好几次唐一曲,怎么,很在意他吗?“

每个人都在在意自己把握不住的人。

韦竞坐直了身子,侧脸,直直看进韩炜的眼里,一字一句说:“韩哥,我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我想跟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韦竞的目光太澄澈了,以至于韩炜看了有些发慌,无形的压力像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呼吸。他忽然明白了唐一曲原来和他所说的那种烦恼,当有人真心实意想跟你在一起时,你只想逃离。

  第七章 恒夜
 
20。

韦竞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他鼓足了勇气,像一头小猎豹,生机勃勃。

“对不起。”韩炜神色平静,口气如常,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这场突如其来的表白。

车恰好停在了酒店门口,韦竞僵硬地下车,朝欢腾广场走去,他努力让眼泪没有流出来。

“韦竞,你听我说,”韩炜尾随其后下车,温柔地拉住他的手腕,“做朋友,不可以吗?我很喜欢你,也跟你很谈得来,但真的对不起,原谅我。”

“那么,怎样才可以?”韦竞扬起脸,唇色煞白。

“什么?” 韩炜蹙起眉心。

“究竟要怎么样,你才会喜欢我,和我在一起?”韦竞咬紧下唇,他从来不曾这样主动过。

“对不起,”韩炜沉声道歉,“这样做没什么意义的。”

“为什么?是因为我是男的吗?可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是gay了啊,你以为这几个月来,所有的偶遇就只是单纯的偶遇吗?”

韩炜低下头,额角的碎发滑落了几丝,更显得眉眼风流。韦竞看着他,心跳快要突破极限,又麻又疼。

“是我的错,不该装糊涂。”

“是因为唐一曲吗?”韦竞忽然问道。

韩炜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坚定的说:“和唐一曲没有任何关系。”

这时,打扮成雪女样子的工作人员微笑着递给了他们两杯青森自产的热苹果汁。韩炜道了声谢,接过来分了一杯给韦竞。不远处的接驳车又下来一批check in的客人,他们站的位置顿时热闹了起来。

身后背景嘈杂,韦竞端着逐渐冷掉的苹果汁,还在因为上一秒韩炜的直接拒绝而怅然若失。

“韩哥,那你能告诉我……”

“你们在这里干嘛?”唐咬金不知何时从哪条缝里钻了出来,生生打断了两人。

韦竞本来还沉浸在伤感的情绪里,见着唐一曲立马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说:“你管得着吗?”

“你这是吃了炮仗?”唐一曲边怼人边扭头看向韩炜,“老韩,我今天在陆奥祭奠屋用的餐,听说晚上有灯笼祭,待会儿一起去吧。”

韦竞快要上头了,心里腹诽,好恶总不识,犹如猪及羊,说得应该就是唐一曲这种人了吧。

韩炜看了眼韦竞,又看了眼唐一曲,明显正在犹豫。

远处的睡魔夜灯公园透露出摇曳的火光,佞武多灯笼点亮了青森雪原的轮廓。

“要不然一起吧。”说完,韩炜笑了起来,笑里是微微的疲惫和纵容。

韦竞垂下眼脸,唐一曲撇了撇嘴角,两人都是不置可否。

吃不到的醋最酸,先动情的人最惨,三人游只是歌里唱的动听而已。

21。

对日本人来说,青森就像一颗沧海遗珠,这里保留着许多古朴自然的气息。夏季,有最美的山林和涌泉;冬季,这里就变成了白色瀚海,冰雪王国。

睡魔祭原本是一个与雪无缘的节日,在盛夏,当地人通过游行驱赶睡魔,在庆典结束后人们会把灯笼放入大海,祈求将不洁之物带离人间。青森屋的灯笼祭由此得到灵感,在温泉水中再现这种顺水祈愿的仪式。

韦竞选了只八幡马灯笼,韩炜取笑道:“这马长的可真丑。”

“你懂什么啊,这是现在最流行的丑萌。”韦竞边说边打量着韩炜手中的灯笼,不屑的笑道,“韩哥,好好讲话可以吗,也不瞧瞧你自己选的是什么鬼?!”

“不可爱吗?我觉得特别像宠物小精灵里面的鲤鱼王。”韩炜正提着一个金鱼造型的灯笼,还未点亮。

韦竞嘁了一声,“还宠物小精灵呢,你怎么不找个跟数码暴龙一模一样的!”

唐一曲在旁失笑,随手选了个花朵造型的牡丹灯笼。韩炜盯着这只灯笼,眼神有些古怪。

“怎么了?”唐一曲发觉了他的视线,忍不住问。

韩炜走在他的右侧,错开摩肩擦踵的行人,尽量不让路人碰到自己,浅笑道:“你确定不知道牡丹灯笼的寓意吗?”

韦竞走在两人前面,正兴致勃勃的左顾右盼,先前的躁懑简直一扫而光。

“那你来告诉我,”唐一曲突然抓住韩炜的手,拉近沉声道,“关于牡丹灯笼的故事。”

笑意被唐一曲截断,韩炜恍神,觉得这个距离,有些危险。

韦竞突然转身,直直插/进两人中间,替韩炜回:“有问题,找百度。”

唐一曲满不在乎地冷哼了一声,偏头继续和韩炜说笑。韦竞很是鄙夷地看着唐一曲,不停在两人中间打岔,韩炜讪笑着两边周旋。

人群逐渐聚拢在一处,差不多快到放灯笼的浮汤了。

韦竞不知从哪儿顺来一支蘸墨的毛笔递给韩炜,嘿嘿笑着说:“哥,来祈福吧。把愿望写在灯笼上,再顺水漂走。”

韩炜握着笔杆,迟迟没有下笔。韦竞趁其不备蹭到他肩头,覆住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说:“哥,你都没有什么愿望吗?那我来替你写……”

唐一曲从旁边的摊位刚买了几份甜食,转身就看到这刺眼的一幕——韦竞几乎快挂在韩炜身上了,还他妈有说有笑。

他面上滴水不漏,只是目光越来越深沉,捏着竹签的手指攥得泛白。

22。

“心中无量珍宝,愿不求自得。”韩炜蹙着眉头读完这句话。

“怎么啦?字写得好看吧,被我的才华折服了吧,”韦竞笑嘻嘻地替韩炜把灯笼放进温泉水中,“哥,现在有没有迷上我一点点了?”

“嗯,”韩炜沉吟了会儿,打趣道,“勉强初中生水平吧。”

“韩炜!”

韦竞的声音埋没在漫天烟火中,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屏息抬头,夜幕中是人造流星绽放的痕迹。

一只温热的手掌突然覆在韩炜的左手,并且慢慢插/进他的指尖,这只手因为长期训练所以布满了薄茧,韩炜僵硬了片刻,狐疑地侧过头。唐一曲不说话,侧脸在焰火的照映下像一个虚幻的梦,他加重了力道,握得更紧了些。

两只手逐渐交叠相扣。

视野由灿烂变成一片天鹅绒一样的黑,可手掌的温度还在上升。直到烟花全部放完,唐一曲都没松开。

这是行窃般的刺激,却又带着偷偷摸摸的安全感。

韩炜曾经看过一段话:他们只能抓住一个日期,在那一个晚上,用美酒、音乐和烟火,借着人群的吆喝彼此壮胆,在那看不见的门沿量尺上,刻下一刀。

唐一曲这刀,刻得太深,简直鞭劈入骨。

契经里说:诸异生类,恒处长夜,无明所盲,昏醉缠心,曾无醒觉。

他们一直都在黑暗中待了很久很久。没人先出声,没人愿意先醒过来。

  第八章 选择
 
23。

雪季结束了,大多数雪季恋人也结束了。炮完了分手是常态,最后奔现终成眷属是少数派行为。雪场上再情投意合的哥们兄弟,就像说好了一样,大家回到按部就班的生活,大半年没再聚一次,这是一种隐性的分离,只为了等待下一场雪。

唐一曲带走了大多数漂亮女雪友整个冬天的爱,而韩炜带走了韦竞整个冬天的爱。

韦竞比韩炜早一班飞机离开,在新千岁机场分手的时候,韦竞走到关口突然小跑着折回来。

“韩哥,”韦竞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忘了问你,没有雪的时候你一般都干些什么呢?”

雪季结束,他会在哪里?

韩炜讶然失笑,对他而言,不存在没有雪的日子,只要他想,就能一年三百天都在雪上。

他正在人生中最好的状态,那就是什么都没有,但什么都不缺。相反的,过得不好的情况也很典型,那就是什么都有,但什么都缺。

“特地跑回来就为了问这个?”

韦竞深吸了口气,点点头,目光执着,等着他的回答。

“就玩夏天该玩的呗。”韩炜语气淡淡的,神情也同样寡淡。

韦竞显然不满意,可被韩炜的微笑糊弄着过去了。他憋了半个雪季的心思,在星野度假村已经释放了三分之二,虽然被韩炜明言婉拒,但他并不是容易气馁的人,重整旗鼓,预备长期攻坚。

机场广播响起,韦竞无奈地撇了撇嘴巴,“哎,我的航班,催促登机了。”

“赶快进去吧,回国见。”韩炜弯起眼角,笑着说。

韦竞喜欢韩炜的这双眼睛,时而冷酷无情,时而温柔缱绻,更多的时候让人战栗。他常常在想,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被韩炜吸引?玩刻滑,韩炜滑的不差,可绝对不是雪场里最闪耀的那颗星。是因为在森之舞台的那个回眸转身吗?不,绝对不止如此。是因为他的俊美皮相,或者与生俱来的富公子气质?这些理由还是不足够让他飞蛾扑火。他没折腾明白过,他只知道每当他问韩炜任何一个简单的问题时,其实心里早就有八百字以上的长篇大论在描绘不安和期待的心情。

24。

“……到了后来,账上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你爸爸把最后一个项目抵给了南湾,换了两百多万出来给大家发工资。我们这些核心就在公司旁边的咖啡店见面,最初的原始股东都要走,老韩咣当就给搞哭了,说你们走了,我怎么办。我陪着他去吃饭,他心情特别郁闷,我是感同身受的……”

“嗯,我知道了,英叔,谢谢你。”

韩炜挂断电话,结了账走出便利店,外面正在安静地下雪。他知道,岐山没钱了,每个人都在用不同的口吻,不同的角度,不停地告知他这个事实。

成就了你的东西,也是在束缚你。韩思农撑不下去了,选择一走了之,留下一屁股烂账。

透心凉,和他手中已经凉掉的饭团一样。

他本来想叫辆车回家,纠结了几十秒后还是选择坐地铁转公交,毕竟现在不比以前,一块钱都要掰成两瓣花。冷掉的饭团照样得吃,贫穷的人没有高贵的底气。

新租的房子在三环外,属于市郊,他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了家。在江城,过了三环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城市精英和上流人士垄断了繁华的市中心,三环外的世界,是韩炜以前所不知的,也是没必要知道的。

他新家的对门,住着一对老年盲人夫妇,平时在街边卖唱,偶尔会跟他在走廊不期而遇。走廊狭窄,韩炜不知该如何同他们打招呼,只能沉默地让出道。

有一次,老夫妻家的大门没怎么关严实,韩炜恰好走到家门口,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老太太在抱怨:“你这死老头子哦,拿个醋瓶都拿不稳,以后我要是先走了,你该怎么办啊?”

老先生咯咯笑着说:“我都这样摸了几十年了,怕个什么啊,你这瞎操的什么心哦……”

老太太听了,语气更加急了,“我这也快完了,没有多少时间了……”

老先生打断她,“呸呸,说得什么丧气话撒,我说了要照顾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到处摸,自己弄东西吃。人嘛,老来伴,走到一起有今生没来世,都一起过了三十多年了,你就莫嫌弃我了……”

韩炜没再继续听下去,因为他已经听见老太太正在压抑的哽咽声了。

这里是城市边缘的角落,每一刻都有心酸和命苦的故事发生,与真正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相比,韩炜连说悲惨的资格也没有。

25。

在搬进来的第三个星期,某天晚上,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韩炜从睡梦中被惊醒,看了眼手机,两点四十,他茫然了会儿,敲门声没有停歇,有愈敲愈烈趋势。

大概是睡懵了,危险警觉意识直线下降,丝毫没奇怪大半夜有人找上门。韩炜下床,趿拉着拖鞋,披着外套大剌剌地就开了门。

唐一曲一身酒气的站在门外,还带着夜露的冰凉。

韩炜皱了皱鼻子。

26。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来找我?”

唐一曲擅长丢问题给对方,从来都认为错出在别人的身上。

韩炜揉了揉眼睛,瞬间清醒了,犹豫了几秒,沉声道:“进来吧,别影响到邻居。”

唐一曲跌跌撞撞地走进来,韩炜面色不悦地引他到客厅沙发。醉鬼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韩炜没如他所愿,拖了把椅子坐在醉鬼对面。

“呵呵,就这么讨厌我?”唐一曲冷笑着发问。

“没,你想多了。”

唐一曲沉默了会儿,突然说:“我们最近刚刚close掉一个我挺感兴趣的案子,连张颖也来我们办公室看了,他说非常有兴趣,想投。但是左弄右弄,明明是白菜价,最后谁都不投,觉得担忧,不敢出招,可把人憋坏了……”

韩炜蹙眉,看着唐一曲不明所以。月上柳梢头,三更半夜的,唐人渣要和他讨论商场鏖战,只怕真是找错人了。

“之后,我去参加一个VC酒会,正好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个案子……”唐一曲顿了一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老韩,你就不关心吗?这是关于什么的案子?”

韩炜机械地问:“关于什么的?”

唐一曲笑了起来,笑容阴翳,“现在投项目,很重要一点,就是要告诉别人,对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要不然到底有多大的市场,没人能够想象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韩炜有些不耐烦,他可没有兴致陪唐醉鬼谈一晚上心。

“我没想到,你会作出这个选择。”唐一曲眸色深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

韩炜一愣,脱口而出,“什么选择?”

“创业,哈哈,没想到你韩炜有一天也想创业……”唐一曲英俊的脸笑得有些扭曲,情绪陡然激动,“你想做电商平台?你觉得你有那个资格吗?你知道什么是IPO吗,你以为投个天使就真的能翻身?难道还幻想自己有一天可以去纳斯达克敲钟?就凭你?!韩炜,醒醒吧!”

韩炜拿出仅剩的一百万投了一个生活分享方式的社区电商型平台。这件事他做得很低调,但也没想过遮遮掩掩,唐一曲顺藤摸瓜查出他也不难。

“我自己的钱,想选择怎么花是我的事。”

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选择存在,所有的选择都是一种放弃。人往往意识不到当他们想要的太多,会觉得迷茫不会选择,通常都是因为没有准备好去放弃。

韩炜并没有拼死一搏的决心,他只不过想试图拥有曾经,用最后的一百万作为筹码。

拥有了某些,也就放弃了另一些。一旦当你去试图拥有什么,或者试图让什么属于你,你同时也会被它限制。

唐一曲的肩膀塌陷下去,双手掩面,似乎正在收敛情绪,半晌,他才扬起脸,在明暗交替中问:“……你想不想知道,我在牡丹灯笼上写的祈愿是什么?”

韩炜一头雾水,脸上是大写的懵逼。他没有足够的自豪,于是会质疑:这个时候,提起过去的事,是有什么意义吗?

这个转折太生硬,他没参透的能力。

“……算了,有什么知道的必要呢。”唐一曲的语气里有惋惜,还有一丝微不可闻的绝望。

韩炜冷然道:“那就不要再说了。”

唐一曲抬眸看向他,声音突然软下来,“韩炜,我真的需要你,不要再折腾了好不好?”

“我真的需要你。”

唐一曲又情不自禁地强调了一遍。

  第九章 夜奔
 
27。

美国硅谷有条路叫沙丘路,被戏称为风投的中心。江城有条路叫云岭街;紧邻CBD,占据城市最繁华的中心,俗称VC一条街。从早到晚,都有梦想从这里出发,斗志昂扬的年轻创业者们侃侃而谈,试图用改变世界的主意打动冷静的投资者们。

短短几公里的云岭街,却鳞次栉比的开了数家咖啡馆,均是因资本兴起而催发的衍生物。韩炜正端坐在其中一家。

“韩先生,你看这个模型其实很成熟了……我们分了几个阶段,先做框架再慢慢优化……”

女人语调抑扬顿挫,听上去自信而有感染力。

韩炜瞧着她脸颊轮廓鲜明,依稀有点女强人的风范,和叶岭的确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看着一页页制作精美的PPT,韩炜不断消化着信息,风口、痛点、O2O……都是离他遥远的词汇,彷佛重新学了门语言。

“我最近正在跟几个VC接触呢,他们对我们这个方案很感兴趣……看来有闪光点的地方,必定能够得到资本的青睐。“女人音调里多了些喜悦的自豪。

韩炜不由地蹙紧眉头,觉得叶弥用“我们“这个词有些偏差,他还没有那种成为天使投资人的归属感。

叶弥停下滑鼠标的手,眼神里是微微的疑惑,“韩先生,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倒是有个问题,”唐一曲抱着臂,走到了两人面前,懒洋洋地问:“你们这个想法,实现到哪一步了?”

真是个烦人精,哪儿哪儿都可以碰见这块牛皮糖。

叶弥神情明显不悦,正想发问,韩炜看着唐一曲,语调冰冷的说:“唐总,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我们正在聊工作上的事情,请你能回避下吗?”

唐一曲笑笑,优雅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是我唐突了,能从韩大公子嘴里听到‘工作’二字,还是有点稀奇啊!”

戏谑也好,调侃也好,韩炜都不在乎。

“既然你这么有自知之明,那还不快点滚!”韩炜话虽狠,嘴角却挂着礼貌的笑。

唐一曲不愠不怒,“别动气嘛,小韩总。本来想给你些意见,看来是没心情听了。”

韩思农是当初大名鼎鼎的韩总,如今岐山溃倒,大韩总音讯飘渺,韩炜今非昔比,唐一曲这声“小韩总”里蕴含了绕不开的讽刺。

“贵人多事,不敢劳烦唐总。”

“真没想到你我这么有缘分,”唐一曲抬腕看了眼表,“恰好进来买杯咖啡都能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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