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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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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你这个家都不常回的表弟,他能请这么长时间的假?”
  一个接一个问题,哪个都极不客气,杜梁衡这会儿的脾气却好得惊人:“唐昭是做园林设计的,项目之间一般都能休一段,正好。”
  ——真要命,看来是表兄弟俩小时候就一起学素描的孽缘。然后长大了一个做室内装潢设计,一个做园林设计。
  “你这……大叶性肺炎是吧,也不算大病,想瞒着太容易了,何必透给家里。”
  杜梁衡微微笑着,低声答道:“就算我是成心的,他又为什么要来呢。”
  常铮一时无语,望着眼前这个重新活过来一样的人,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刚才跟唐昭那短短几分钟的相处,常铮分明看清了他左手无名指上有常年戴戒指的痕迹。他不好再细问那头的婚姻里发生了什么,跟杜梁衡如今的心态又有几分联系。自作孽不可活这六个字,此刻在他心头棱角分明地滚过,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这件事从头到尾的荒谬,他都能感知得到,更别说当事人了。可无论是杜梁衡还是刚刚离开的唐昭,似乎都没有一分一毫的慌乱。
  这就是一意孤行了吧。没有他的岁月只是蹉跎,唯有他在身边才是活着。既然杜梁衡认定了这么一个人,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他一径沉默,杜梁衡也并不喜欢单方面的评判,即使对方的千言万语都已经咽了下去。
  “你和陶然,现在怎么样了?”
  常铮被他问得一愣,然后才慢慢把自己从不真实感里抽出来:“你看出来了?还好吧,还没定,我在等他想清楚。”
  杜梁衡看上去十分笃定:“既然没有拒绝你,最后就一定会答应。”
  常铮一听就笑了,这是他今晚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心的笑容。
  “哦,你倒是对我很有信心?”
  “因为你总是志在必得。”
  杜梁衡像是已经获得了世上最大的倚仗,举手投足都透着处处稳妥的味道,再配着他这张病中虚弱的脸,简直令人提心吊胆。如果是平时,既然提起了陶然,三个人都认识,常铮不介意跟他多谈几句。眼下……还是到此为止吧。
  医院有建议的探视时间,等护士再进来查看杜梁衡情况的时候,话里话外就已经透露出了赶人的意思。就算杜梁衡无所谓,同病房别的病人也该睡了。常铮本来也是强忍心理上的不适坐了这么久,起身告辞的时候,甚至有点期待赶紧离开这里。
  杜梁衡最后说了句“多谢关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常铮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没再作答。
  出于曾经相知的经验,他相信杜梁衡可以为他自己的全部行为负责。可唐昭能么。他们最后会怎么样,又能怎么样呢。
  临出门前,常铮转头最后看了一眼住院部大楼,却无意中瞥到了一轮圆得刺眼的明月。夜风森森而过,他只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冷透了。
  回到车里,暖和过来之前常铮根本就不想动。隔音还不错的车其实听不到多少发动机的声音,但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奢望那若有若无的轰鸣声能给他一点动力。
  一个人的精神能量是有限的,一旦透支,生理上的头痛心悸还是小事,最难自我消化的其实是疲惫。生活中的某些瞬间,世事会像流弹一样伤及无辜。在这孤独的宁寂里,常铮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直到陶然的电话进了他的手机。
  “……是我。你在家吗?白漫漫找我们打三方电话。”
  “我还在外面,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去。你要我开蓝牙听着,还是你先处理,然后转告我?”
  常铮觉得自己语气控制得不错,陶然却在那头顿了一下,很快换了个态度来跟他说话。
  “你……你心情不好吗?”
  常铮心情再不好,也被这句话里的小心翼翼取悦了:“呦,我们陶经理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了。”
  陶然反应过来以后,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电话两头一起默然,彼此的呼吸声逐渐在听觉里交融,渐渐地,生出了几分难言的旖旎。
  一个平常的为了公事打的电话,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这样。四下无人,医院偌大的停车场只是风的游乐场,常铮忽然很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他开了车载蓝牙,定一定神,重新开了口:“明天反正要加班,要不我们约个咖啡馆一起加?”
  “还真不行。凯撒这几天老是吐,我今天刚带他去看过病,打了针,明天要在家观察他的情况。”
  “那我到你那儿去干活?”
  陶然的声音隔着几十公里,回荡在他的车里,如幽光一般点亮了他的心:“嗯,你中午过来吧,一起吃饭。”
  “你做给我吃吗?”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大的倚仗好像是六爻里看到的,印象深刻,这儿拿来用一下,致敬我目前为止最喜欢的修仙类文

    
第31章 孤城
  梦是人力不可及的领域,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加班之后,常铮和陶然都没睡好。
  常铮天生记不住梦的内容,每每想起旧事,当晚总会梦得光怪陆离,然后凌晨醒来忘个干净,只是心里发冷,然后睁眼到天明。医院是他最厌恶的地方之一,这天去待了大半个晚上,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回来居然没梦见什么特别的。
  晨起,常铮大脑一片空白地在床上坐了很久,直到快要在私人场合见到陶然的一点雀跃慢慢在心底燃起来。
  陶然果然是自己的一帖良药,常铮这样想着,又隐约希望他不仅仅是良药而已。或许,只是或许,陶然就是他重新开始的机会。
  另一头的陶然也醒得挺早。这心情像足了小时候春游的前夜,虽然努力想装成完全不期待的样子,却只能在一夜辗转反侧之后,无奈地承认自己其实挺期待。
  睁着眼躺到凯撒的挠门声准时响起,陶然不得不坐了起来,在清晨的寂静里长叹一声,收拾自己准备出去采购。中年爱情如老房失火,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乌鸡是冰鲜的,临睡前已经拿出来沥水了,只需要再洗一遍,切块下锅加佐料就可以了。别的材料可都没这么容易处理,陶然一早跑完一趟菜场回来,站在厨房里就忙得没停过手。猪肚要先洗净,剪口,整个翻过来,用刀背剔除内层的残留组织,然后撒上面粉细细地揉,最后抹盐静置。牛腩要去杂膜和肥肉,放姜片料酒,烧开焯水,再跟牛筋一起进高压锅,可以等等。鸡肝和绿叶菜都用炒的,也不必着急……
  除了炒锅,他居然拿出了两个炖锅一个高压锅来,天然气灶都不够用了,还得额外插上电磁炉才能应付。常铮人快到了,打电话来问小区里怎么停车的时候,陶然才从忙碌中陡然惊醒。
  这一厨房全是常铮爱吃的东西。食物最能承载感情,常铮是多聪明的人,他来了一看,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只冬眠的熊无法拒绝春天的到来。哪怕他告诫自己时机未到,但积雪消融,小溪潺潺而动的声音已经传进了他栖身的洞穴。暖阳初现,熏风缠绵,草叶萌发新芽,这一切他都没法置之不理,只好循着自己的本能,悄悄地溜出了洞。
  在这一室再家常不过的香气里,陶然一个人安静地愣了半天。就像一只熊看着自己在漫山新雪里落下的第一个脚印,一种即将被戳穿的心虚油然而生。
  常铮来得比他预想得早。一进门,他就望着陶然笑得眼睛发亮:“好香啊,你都做完了?”
  两人都没怎么见过对方不穿西装的样子,扫一眼对方身上跟自己相差无几的卫衣卫裤,不由相视一笑。陶然示意他自己拿拖鞋,自己转身又进了厨房。
  “还没,炒菜都还没做,饭也还要等会儿。”
  喜欢吃动物内脏的人绝不会认错这样的香味,常铮一面往里面走,一面就顺手挽起了袖子:“你歇着吧,剩下的我来。”
  “哦你这么早来,就是为了接我的班?”
  “那是。”常铮四下一看,已经准确地找出了下一步该干的活儿,开始在流水下洗豆苗:“我要是卡着午饭时间来坐享其成,那我成什么人了。”
  陶然笑着揶揄他:“你坐享其成的时候还少了吗?”
  相处了这么久,常铮也早就不把这种老板下属的梗太当回事了:“谁让我是你老板呢。再说了,我这不是来跟你一起加班了么。白漫漫做的东西不像话,最后又都是你做,我怕我们陶经理重压之下,哪天一不高兴就抛弃我啊。”
  以退为进,无数次用在客户身上的招数,转头往自己人身上使也一样有效。陶然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咖啡机给自己做了杯拿铁,索性就坐在一边设在厨房里的吧凳上,看着常铮下厨。
  两道炖菜都已经差不多了,汤也只差各种菌类,常铮洗好豆苗,果然就来问了:“锅里都是什么?哪个是要下蘑菇的汤锅?”
  “这个是西芹莴笋炖猪肚。”陶然就坐在那儿指给他看:“那个是芋艿炖牛筋牛腩。乌鸡汤在那儿,蘑菇我都理好了,你按我放的顺序下就是了。”
  陶然干什么都是这个脾气。要么你自己做,要么我做的事情你验收结果,微调可以,别质疑我的思路和程序。常铮笑着摇摇头,手上已经照着陶然说的去做了。
  菜都是按照常铮的喜好准备的,猪肚、牛腩这类东西要做炖菜的话,为了去腥要花多少时间处理食材,凡是会做菜的人都知道。陶然说出“猪肚”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已经自暴自弃了。
  常铮一定已经发现了。这满厨房都是明晃晃的心意,他一定已经发现了。
  陶然像个鸵鸟一样埋头喝咖啡,但指间笼着的一点苦涩根本无法抗衡一室温馨,莫名的沮丧快把他淹没了。菜他其实买多了,完全是按照再做一顿晚饭的量来准备的,但要不要开口留他一起吃晚饭,怎么开口,什么时候开口,陶然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少有的慌乱让他只能一言不发。他眼睁睁地看着常铮伸手拿起了台面上的湿面,又仔细看了还没处理过的鸡肝,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完了完了,但就是开不了口提晚饭。
  犹犹豫豫中,十秒就像十分钟。陶然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某个圣诞节,他给父母都准备了礼物放在他们枕头底下,一早起来,他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又期待他们赶快发现,又希望他们晚一点当着自己的面发现。
  就在这时候,常铮像会读心术一样,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问了句:“面是准备晚上吃吗?”
  陶然骤然松了口气,赶紧冲他点头。
  紧接着,常铮又拿起了鸡肝:“你不是有铁锅吗?怎么就剩鸡肝没弄好?”
  这问的,简直是给瞌睡虫递枕头,陶然顺水推舟地答:“我怕火候掌握不好,这东西一个没控制好,不是腥了就是老了。你会做吗?”
  ——话到这儿,陶然突然想起,记忆里的那个圣诞其实他们平安夜睡觉前就发现了礼物,为了满足孩子的心理,才辛苦地演了一上午的惊喜。
  “我也没把握。要不我试试?不然就浪费了。”
  “哦,这倒不会。”陶然回头对着客厅的方向叫了一声:“凯撒!”
  一眨眼的功夫,凯撒大帝像条狗一样应声出现。
  “鸡肝你吃不吃?”
  常铮一边说出这个问句,一边打算蹲下来喂他。万万没想到,刚才看着还没精打采的扁脸猫小跑着凑过来,忽然一跃而起,从他手里直接叼走了那半块还滴着血水的鸡肝。
  “……”
  陶然看他一脸错愕,愉快地笑了起来:“昨天还吐呢,饿了他一顿,今天跟着混进厨房又被我训了……我看他惦记那块鸡肝很久了。”
  “他平常一直这么好吃懒做?”
  “对啊,他一个太监,还能惦记些什么。”
  于是鸡肝就不做了,用剩下的西芹炒了百合,然后再快炒一个豆苗,就可以开饭了。常铮知道陶然不喜欢太辣,豆苗里只切了半个干辣椒,还去了籽。快关火的时候,他头也不回地向陶然伸出手。
  “白酒。”
  一个瓶子很快递到他手里,他看也不看地往锅里洒了一圈:“嗯酒还不错。”
  就像陶然交ppt如果没说“你再看一遍”就真的不需要检查一样,陶然递过来的白酒瓶子,也一定不用看盖子拧开了没。
  “可惜今天不能喝酒,一会儿还要干活。”有这些家长里短的话衬着,总算绕过了这顿饭太过丰盛,和晚饭怎么就提前准备了这两个要命的问题,陶然知道他早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会儿只觉得他体贴入微,实在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要不下午出去跑步?这几个硬菜热量都高。”
  手上正给豆苗装盘,常铮一听就开始明知故问:“我哪儿知道加班还要陪你跑步,我没带装备啊。”
  “要什么装备,我找衣服给你穿就是了。”
  常铮端起盘子往客厅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含笑望了他一眼,没想到碰巧看到了他红透的耳朵,倒看得自己心头重重一跳。
  啊撩人真是考验心理素质的技术活,一不小心,就要把自己给搭进去。常铮和陶然分别都这样想着,总算在餐桌的两边好好坐了下来,开始吃这一天的第一顿饭。
  趁他炒菜的时候,陶然用榨汁机榨了四个橙子,盛出两杯橙汁放在了桌上。常铮拿起来迎光一看,果然果肉都滤得干干净净,处处妥帖。
  “来,多谢款待。”
  陶然举杯跟他轻轻一碰:“哪里,素菜都是你做的。”
  宾主尽欢的气氛从这一刻延续到开始工作,然后长期共事的习惯让他们迅速地静了下来。中间白漫漫打过三个电话进来,凯撒过分安静,陶然每隔一个小时左右还要去找找他,看看昨天还病着的猫情况如何。一下午的辰光就这样缓慢又飞快地从眼皮底下溜走,日影西斜的时候,两人一起出去绕着小区跑了五公里,随后回来洗澡做饭。
  这半天的静谧安宁,和仿佛已经共同生活的错觉,都精准地令陶然再次心动。
  晚饭下了面,浇上鸡汤,添上在汤里烫熟的小青菜和中午剩下的蘑菇,再热一热剩菜,炒个素的就正好。常铮认真吃饭的样子一如既往地让人挪不开眼,陶然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在看他,又忍不住想看,这一纠结,进食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怎么了,汤里是不是盐加少了?”
  常铮坐在离厨房近的那一侧,陶然也懒得跟他客气:“嗯,是有点淡。你把盐罐拿过来吧,我自己加。”
  一阵手机来电的震动声就在常铮进厨房的时候响了起来,常铮的手机在口袋里,他伸手摸了一下:“不是我的,你接吧。”
  “我的手机在厨房的吧台上好像,你帮我拿过来?”
  手机从常铮手里递过来的时候,屏幕上“吴越吟”三个字恰好亮起。常铮在那一秒脸色骤变,陶然瞥了他一眼,来不及奇怪,先接起了电话。
  “老板你找我?”
  他没有特意走开,屋子里又太静,吴越吟的声音就清晰地传了出来:“怎么还在叫我老板……算了,我有事要找你帮忙。这次实在是不好意思,真的要麻烦你了。”
  “什么事,你说。”
  “我早就定了接下来两周都出差,今天我先生突然决定了明天也要出发,好像是上面临时委任。以前有这种状况,我都是把我们何逊言托付给邻居的,正好他们家也有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但这次他们也不在家。我们在这儿没有多少亲戚朋友,逊言下个月有个钢琴比赛要参加,又说不想耽误练琴。他自己提到了你……”
  陶然听懂了她语气里的万般犹豫,心想偌大一个城市居然没人能托付孩子也是可怜,干脆主动把话接过来:“我家有琴,也有客房,那我先帮你们照顾几天吧。”
  那头自然是千恩万谢。吴越吟并不是多热络的性子,听她的意思是真的领了这个情,陶然就更没什么可多说的了。
  “那一会儿我来接他?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见了面你再嘱咐我吧。”
  吴越吟也是聪明人,立刻反应过来:“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抱歉啊事情太急,我都忘了问你晚上有没有事了。要不你定个时间,晚点我开车把逊言送过来,也是一样的。”
  有这几个应答来回的时间,常铮也该调整完表情了。这样想着,陶然给了常铮一个征询的眼神。
  这目光里一点私情的意味都没有,常铮看懂了这是问自己一会儿还要不要继续加班,于是冲他摇了摇头。
  “不用,我……”陶然抬手看表:“就八点来接他吧。”
  吴越吟又道了一次谢,直到陶然笑着说“别瞎客气”,才放心地挂断。
  事情闷着不如直说,常铮用筷子尖敲一敲陶然的碗沿,语气平淡地提醒他:“你一会儿要出门的,赶紧吃。”
  陶然依言坐回去:“你认识我前老板?”
  “认识。你之前没说过上家老板叫什么,我就一直没机会知道是她。”常铮神色如常地给他夹菜,也给自己添了一筷子晚上新炒的韭黄:“我有个当初关系很近的高中同学,吴越吟是他姐姐。我知道她和家人也在这儿生活,但后来一直就没联系了。”
  很近,近到什么程度才能时隔多年,依然记得人家姐姐的名字?
  陶然心里清楚这个话题应该到此为止,事实上也这么做了。在两个人的合力敷衍下,晚饭还是挺平和地吃完了。然后常铮帮他一起把残渣都冲掉,餐具放进洗碗机,再顺理成章地告辞。
  “那我就先走了。明天一早的飞机,我行李还没收拾呢。”
  陶然送他到门口:“晚上开车当心。北方现在已经很冷了,别嫌麻烦,多带两件厚的。”
  常铮已经完全恢复了他最熟悉的状态,微笑着答:“我大学在哪儿读的,你忘了?毕业了我还在那儿工作了好几年呢。”
  “白嘱咐你两句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
  外面就是走廊里晦暗的灯光,常铮的脚步到了门外,神情忽然就看不清了。陶然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里,居然有了一点浅淡的难过。
  这显然不是为了告别,而是为了之前两人都刻意忽视的,常铮那一套高中同学的言辞。活到这个岁数,谁碰了谁的心事,彼此都再明白不过。
  鬼使神差地,常铮一下就觉得自己根本见不得这样的陶然。
  他上前一步,主动给了陶然一个拥抱,然后轻吻了一下对方的脸颊。他的唇停留的时间有一点长,陶然没有挣开,而且眼看着耳朵又红了。
  于是他满意地贴着陶然已经开始发烫的耳畔,低声念道:“这个,还给你。下次记得给我一点别的。”

    
第32章 孤城2
  何逊言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这一点陶然早就知道,但真的把他接回来了,安顿好了,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把孩子交到陶然手里的时候,何先生打了个招呼就没参与了,吴越吟倒是交代了几句,但也只是几句而已。陶然做好了要费脑子记一堆嘱咐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过了关放了行,出门前还特意趁着何逊言正检查自己的小旅行箱,把吴越吟拉到一边又问了一遍。
  “真没有别的要注意的了?”
  “没有了,我们逊言……”他已经很客气了,但吴越吟这个当妈的还是读出了几分言下之意,顿时有些尴尬:“这孩子从小就主意大,一般都是他自己照顾自己。我们都忙,家里经常三四天没大人在,他就自己过。这次是时间太长了,我和他爸爸实在不放心,本来他也说他一个人没问题的。”
  所以自己是何逊言小朋友无奈之下的选择。这就足以看出这是个多么会做选择的孩子了,陶然了然地冲吴越吟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不靠谱的娘是问不出什么来了,陶然一边跟她寒暄点别的内容,一边调转目光去望了一眼何逊言。
  一个家教良好、才二年级的小男孩儿,目光清澈很正常,但他的眼神里除此之外,还融着一点奇异的安宁。
  不是我不哭不闹我很讲理,而是我不需要任何成年人的注意力和额外关照。
  不想要,和不需要,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心理阶段。或许这孩子跟父母之间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们以为他只是不想要,所以有时候硬要给,有时候又心安理得地干脆不给。殊不知他已经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了不需要的境地。
  小小年纪,已经懂得并且做得到独善其身了。想到这儿,陶然觉得自己被温柔地戳了一刀,正中心口。
  带他回去路上,陶然一直专心开车,一点都没有每次停在红灯前都看看他的画蛇添足。何逊言大概是终于确定自己做了个明智的抉择,整个人逐渐放松下来。陶然跟他说“到了”的时候,小少爷居然很给面子地笑了一下,还自己主动去把后备箱开了。
  他那个儿童款的拉杆箱对陶然的身高来说,只能收起拉杆拎在手里。何逊言实在被家里教得太好,连这点小事都不肯给陶然添麻烦,看见了就立刻伸手,要自己拿箱子。
  陶然没跟他抢,只是顺手揉了一下他柔软的头发。何逊言也知道这是夸奖自己的意思,有点腼腆地笑了。他的五官糅合了父母的优点,认真的时候那种说一不二的肃然像足了他爸爸,笑起来又有吴越吟遗传的,来自遥远水乡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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