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孤单-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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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儿是为了防女。
……
急救队来的时候，老黄已经被小黄打得鼻青脸肿，门牙都掉了半截。
早过半百的中年男人，还当自己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30年来终于狠下心打一次儿子，结果到了了，反而被儿子制服在了地上。
妻子无力劝架也无力拉开互殴中的父子俩，只好出门求助于邻居。
大晚上的，邻居早就听明白了隔壁的动静。
一听见老黄媳妇的招呼，立即开了防盗门、拎着锄头就出来了。
城中村哪来的锄头？
自然是邻居看上了哪块没被开发的国有土地，种点儿菜、打打牙祭。
小黄登时被一只锄头给叫停了继续动粗的手，可被他按在地上的老黄呢……
不忍直视的惨。
“刘姐，要不然咱们报警吧？儿子都打爹了，他反了还！”
好心邻居的话也只能大声讲给小黄听。
左右就是起个威慑作用。
毕竟是邻居，邻里左右的家事，看不见的也能听得明白。
这老黄夫妻俩是个惯儿子的。
早些年，他们女儿跟这夫妻俩断绝关系的时候，邻居们就瞧明白了。
想让这夫妻俩报警？
呵呵……
也是门都没有。
“没事儿，没事儿弟弟。家里的事，不能报警，不能报警！”
邻居瞥了几眼地上坐的那一对父子……
这么大的家事，少见。
好心的邻居虽然是个好管闲事的主，但也懒得招惹自己都拎不清的家庭。
临走前，在老黄妻子的同意下、他给老黄拨了120的急救电话。
毕竟躺地上的那位老黄同志，腰都弯不起来了。
估计是刚才打架的时候给闪着腰了。
……
简沐姿简单检查了老黄脸上和腰上的伤。
腰确实是闪着了，至于说有多严重，她建议去医院挂专科做具体检查。
脸上的伤，倒是可以在现场处理的。
至于那掉了一半的大门牙，这又得挂牙专科补齐。
不是什么紧急的情况，陈飞和刘易就站在简沐姿身后瞧着。
屋里的不少东西都摔在了地上。
急救队进门的时候，都是捡着路走的。
掂着脚进门，刘易和陈飞难免觉得好笑。
这父子俩什么仇什么怨啊，打成这样？
听了一会儿现场中年女人的哭哭啼啼，这才逐渐明了……
原来啃老的儿子终于是忍不住骑到老//子头上了。
其实这话这么说也怪……
要说骑到他老//子头上……应该从啃老那天起就已经骑在这对夫妻头上了吧？
简沐姿正在给老黄的膝盖喷消肿药，10年未出现在筒子楼里的女儿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到底是母亲声泪俱下的电话，听闻明天母亲就无家可归了，当女儿的还是来了。
……
“黄少爷不偷我家，开始偷自己家了？”
断绝关系那天起，这个家就不是周由的家。
当女儿的改了名字，甩掉了过去，开始了全新生活。
现在人家姓周，周由。
自由的由。
又是久未见到女儿，女儿出现以后的第一句话就让为人母的女人冷了神。
“什么叫不偷你家了？”
“您年初来找我借钱的时候，黄少爷跟踪了我回家。前几天把我家给偷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他拿走了，手表、包、墨镜、车钥匙……”
“手表能值几个钱？”
都这会儿了，老黄还想着为儿子说话。
一个手表能值几个钱？
周由看了一眼在简沐姿身侧早已“面部可憎”的父亲，冷笑道，“黄先生，手表是卡地亚的，包是爱马仕的，墨镜是GUCCI、LV的，车钥匙是保时捷的。据不完全统计，黄少爷偷我的东西，总价值超过80万元人民币。80万可比您这60万的房子值钱。”
陡一听说80万……
老黄张合着伤嘴，半天没能吱呜出一句。
他没能想到，当年从城中村考入北城大学改变命运的女孩，已经通过脱离原生家庭完成了属于自己的蜕变。
……
急救队抬脚准备走的时候，楼下传来了警车的警报声。
刚才还直不起腰的老黄当即急得跳了起来，“谁报的警？”
“我报的。”
周由毫不怯懦地目视着老黄，
“你家黄少爷偷了我的东西，理应受到法律的惩罚。”
“你你你……”
老黄脸红脖子粗，指着周由转身就去找东西。
“姑娘，你怎么能报警呢？那可是你亲哥哥！”
在儿子的事情上，永远都可以是非不分的母亲。
从小就是如此，周由根本不应该指望，也不应该过来这一趟。
“我哥哥？我姓周，名由。无亲人，更无哥哥。”
“梆”的一声……
周由的手臂挂了彩。
老黄也不知道从哪里拽了只木头板凳，随手就扔到了周由身上。
“你给老子滚！谁准你进老//子家门的！”
……
“二楼哪家报的警？我们是警察！”
听见警车的警报声，小黄早就跑到阳台上、准备翻阳台跑路。
一旁，还有紧随而至帮忙拴绳子的母亲。
周由远远的看着，只觉得好笑。
这样的母亲，她居然还妄想过可怜？
当真是过去受过的伤还不够，还要犯/贱地跑过来倒贴。
直到看到去而复返的急救医生，放下诊疗箱给自己包扎手臂的时候……
周由撑满了眼眶的眼泪才落了下来。
早就说好了不哭，还是经不住人心的善良。
……
来的两位巡逻民警，是急救队少有印象的民警。
瞧着两人年纪尚轻的样子，陈飞免不住在心里吐槽：来就来呗，还非得开着警报让犯人知道你们来了！
俩愣头青！
陈飞跑上前，心里同时间已经翻了无数白眼，“赶紧的警官们，犯人都要从阳台上跑了。”
两名民警当即惊得兵分两路，一个原路返回下楼，一个跑进屋里。
“警察。你跑不掉的！”
试图逃跑的小黄被吓得没抓紧绳子，一屁股摔到了一楼的阳台上。
这一摔，正好给了另一名警察机会，手铐铐上了。
……
听说儿子被抓了，老黄气不打一处来。
这屋里的人，除了媳妇都是他的仇人。
警察和医生，他打不得，但是罪魁祸首的报警人，他打得了。
他是她老子！
一股狠劲上了头……老黄趁着屋里的民警不备，抄起邻居留在门口的锄头就往女儿的方向挥去。
“不许给这个孽/障包扎！让她去死！”
……
腰伤的老黄朝着女儿的方向挥的锄头，挥出的锄头却落在了急救医生的方向……
“简医生！”
……

第130章　21时56分

*急救车驾驶员*
……
本应该与土地相亲的农用工具却成了伤人的东西。
那锄头到底没有砸到简沐姿身上……
在刘易喊出“简医生”三个字的时候，宽厚的臂膀已经半道截走了了那只锄头的狠劲。
刘易后背登时一阵剧痛，生生挨了一闷棍。
简沐姿不想与无关人等沟通的常性，终究是被打破了。
确定了刘易没有伤到脊椎，简沐姿目眦欲裂、猛的起身，直接上手抓住了老黄的衣领。
“社会败类！妄想做父亲！一丘之貉的母亲！肮脏的家庭！我会给我的同事请律师！你们等着收伤人案的传票，绝不调解！”
……
原本来现场救人的急救队，最后却是急救车的驾驶员躺上了移动担架床。
能够走动的急救车驾驶员，还妄想着继续开车。
刚走到楼下就被低气压的简沐姿安排上了移动担架床。
两名巡逻民警架着黄姓父子俩上了巡逻警车。
母亲跟在父子俩身后哭哭啼啼，甚至还妄想女儿再看一眼、再可怜可怜他们这些“亲人”。
然而女儿周由跟着简沐姿上了急救车。
刘易到底是因为她的事受了伤，她不跟着去医院，心里过意不去。
陈飞则主动跑去了驾驶座，代替他刘哥驾驶急救车。
虽说是急救车的驾驶新手，但其他车型的驾龄算起来已经有数年、还是本B照。
当年讨生活的时候，陈飞就知道，要想混得不错就要学门手艺。
正好这一回，趁着他刘哥受伤，他的隐藏技能派上了用场。
……
到了医院，刘易被推着去做了各项检查。
陈飞和周由被简沐姿强行留在了刘易身边，而执着做着跑腿工作的，却是这名急救医生。
整支急救队的工作因为驾驶员的受伤而停摆，急救队今天歇了单。
在各项检查结果出来以后，仍是只有挫伤的急救车驾驶员被简沐姿勒令了休息。
事实上也不是勒令休息，简沐姿都没有跟刘易商量就擅自替他请了假。
她跟明粒说明了，不久前出现场时发生的状况，也跟明粒讲明了，这几天全队怠工的扣款都从她个人工资里扣除。
明粒想替刘易申请工伤，开始还以为简沐姿不会同意，没想到简沐姿不仅同意了、还希望届时能够由自己陪同跟急救中心主任说明情况。
另外，即使单位可以报销医药费、不扣除请假期间的工资，简沐姿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填补一部分进去，以单位奖励的名义。
她清楚，如果是以她个人的名义，刘易不会收。
她也清楚，这名急救车驾驶员在保护自己的时候，未曾想过她的回报。
……
温杨与张路之回到巡逻支队的时候，支队已经传开了急救队的事。
“急救中心有人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哪支急救队？”
温警官刚坐上沙发，忽的起身，立刻抓住了一名正在八卦的同事。
速度之迅速，使得不远处的张路之目瞪口呆。
刚刚还是站在自己身边的同伴，一会儿就跑到了远方……
张路之将自己和温老大之间的距离打量了几个来回，听清了温杨与同事的对话之后才急了。
“谁？隔壁急救的人受伤了？”
“一个男医生？”
“应该不是医生。”
不是女医生，温杨稍稍松了一口气。
脱掉警帽，她继续关心道，
“叫什么名字？怎么伤的？”
“出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不讲理的人家。那家人想拿棍子抡自己的孩子，结果抡到了急救医生身上。那男队员好像是帮他们队的医生给挡了一下……好像是叫刘易……你等等啊，我给你去找找……刚才做的笔录……”
同事话没说完，刚刚回来的两名巡逻民警已经跑出了单位。
刘易伤了？
还是给他们队的急救医生挡了一下？
那还能是哪个刘易？
只可能是那支急救队！
冲出了公安局大院、到了食堂门口，温警官总算意识到一件事情。
光顾着跑了，急救队那三人现在在哪儿呢？
温杨当即给简沐姿拨了过去。
等了好半天，对方没有接。
温杨心里有些慌了。
虽然同事明说了是刘易受伤，可万一简沐姿也跟着伤了呢？
而且刘易现在人怎么样了？
身后的张路之也跟着她打起了电话。
陈飞的电话接通了。
“小飞哥，刘哥没事吧？你们没事吧？”
“路子？哦哦，我们没事。刘哥也没事，什么检查都做了，就是腰上有挫伤。青紫了一块，看着有些吓人。”
“哦，哦，那就好。”
温杨抢过了张路之的电话，急忙道，
“简沐姿呢？我打电话给她，怎么没人接？”
“我姐？老大你别担心，我姐去药房拿药去了。刚刚还在这呢，我给看着呢，好好的。可能药房那边领药的人多，没有听见电话响。”
温杨心里稍稍安了心。
她问出陈飞和刘易现在所在的位置，挂了电话就领着张路之往那边去。
然而在路上的时候，温杨越想却是越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呢？
倒不是简沐姿去药房拿药这事……
而是这事吧……
……
刚进到门诊大厅，温杨的手机就拼命作响了起来。
简沐姿回了电话。
行动比思想更快，温杨立刻划开了接听键。
“嗯？温杨。”
“……”
温杨抿了抿唇。
一方面，她是因为这个人的声音而安定；另一方面……
“我看到你了，简沐沐……”
“嗯？”
温杨挂了电话，径直朝那道身影走了过去。
她走近兀自低着脑袋、坐在取药等候区的简沐姿身侧，直直的站在简沐姿的眼前。
“……你没哭吧，简沐沐？”
对方似是笑了笑，然后任由自己融进了温警官的怀抱。
……
不远处的张路之只剩下震惊了。
老大抱着简医生？
简医生居然能允许自己贴在老大的腹处？
这两个女孩子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亲密的关系了？
张路之满脑子的问号。
可是那两人之间的气氛，他好像并不适合前去打扰。
忽然知趣的张警官只好继续走自己的路，寻找自己该寻找的人。
……
另一边，被张警官吐槽了的温警官，心里的担心终于在简沐姿双手回抱自己的时候落了地。
出口的声音温柔得惊人，全是换位思考的安慰之语。
“简沐沐，你别内疚……今天不是刘易……也会是陈飞……张路之也会……我在的话……更不会让你受伤的……”
简沐姿揪紧了温杨背部的制服衬衫。
因为温杨最后说的，“我在的话，更不会让你受伤的。”
也因为，刘易是真的因为她受了伤。
那把锄头如果再偏一点，或许就会敲到刘易的后脑勺。
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当时的她于加害者来说是侧身的状态。
即便锄头真的到了跟前，她受伤的程度也会比护着她的刘易轻一些……
大概……
……
温杨顺着简沐姿的发尾，温声哄了许多话。
许多安慰的话，顺带同理心讲了自己的心声。
“刘易平常叫你简医生，陈飞平日里叫你姐，听起来好像他跟你没有陈飞与你亲近，实际上，他年纪比陈飞大，比较内敛罢了。”
“我知道，这些你也都看得出来。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简沐沐，他不是把你当简医生看的，他是把你当朋友、甚至是家人。所以他为你做了这件事，护着你受了伤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抚了抚简沐姿的眼尾，确认没有湿润以后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拿走了简沐姿手里的药，让简沐姿在原地等她。
……
“刘易，今天谢谢你。”
因为温老大也特地赶过来看望自己，憨厚的急救车驾驶员面色微红、不好意思极了。
“这没什么，温老大。”
温杨笑了笑，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没什么，但是对于她来说有什么。因为你护着她受了伤，她心里不太好受、很内疚……”
“这……”
走廊尽头站着的急救车驾驶员开始挠起了头皮。
这种情况……
他当时一心想要护着简沐姿……
自然不会在那种时候预想到什么。
人对另一个人的在意、还有下意识的保护，哪里需要什么预见性。
温杨拍了拍刘易的肩膀，
“她给你请了假吧？”
刘易无奈一笑。
温老大还真神了。
“五天。”
“那这五天，你好好休息吧。估计你工资也不会少了，可能还会有多的。”
“啊？”
温杨递了个“八成是这样”的眼神给刘易，刘易随即明白了……
八成是简医生在背后做了一些事情。
“你也别急着拒绝……你接受了会让她好过一些，内疚也会少一些。”
温杨继续微笑道，
“其实我现在也很想为你做点什么，我说真的。不仅仅是因为你保护了一个女孩子，更因为你保护了我非常在意的人。”
温杨后退了一步，正色道，
“简医生是简医生那份，温老大是温老大这份。刘易，这是我的谢意。”
她朝着今天护住了简沐姿的人敬了一个礼。
这是刘易在她这里应得的。
……
温杨与刘易在走廊尽头说了一会儿话。
陈飞和张路之两人好奇得紧。
更为惊奇的是，他们的刘哥在与温老大聊天以后、下楼找简医生去了。
远远的，跟踪而来的兄弟俩注意到，简医生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怔愣的样子……
……
“简医生，我年纪比你大，该当哥哥的时候，总不至于落在小飞后面。”
“嗨～我后背也就是青了点儿皮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谢谢你帮我请了五天假。正好可以带悦悦去游乐园玩了，我可是老早就答应她了。”
……

第131章　21时57分

*心的家人*
……
温杨离开以后，简沐姿独自坐在人声鼎沸之中。
国内的医院总是这样人多……
无论什么时候，都好像是在哪一种疾病的高发期。
简沐姿回忆起自己刚才被温杨抱在怀中的温度，汲取着残存的暖意。
今天刘易受伤的事，勾起了她的回忆，许多过去的记忆。
家人？
温杨刚才提到了“家人”这个词。
这个词，似乎是她有记忆以来就需要尽量避讳的词汇。
5岁以前，她跟着亲生父母生活。
因为父母俱在的缘故，远在郊区的外公外婆也只能以一周数次的到访来表达关照和疼爱。
至于爷爷和奶奶？
大抵因为她是一个不受期待的女孩，所以她极少有机会见到他们。
家人……
12岁以前，家人是外婆的怀抱、是外公的单车后座，还有……
还有每次去幼儿园之前，外公和外婆给她买的甜发糕。
或许是因为从未品尝过生活里的甜，她尤其钟爱那种平凡中带着淡甜的味道。
只要淡淡的甜就好。
她是没有父母关照的孩子。
成长过程中，难免遇过不可理解和无法同理心的同龄人，难免遇过带着可怜和同情目光看待她的大人。
到了12岁，她又成为了没有监护人的孩子。
“家人”这个词，离她来说更遥远了……
当年她走到夏良面前，说出那句话以前，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不被接受的准备。
她的确没有想过，夏良会笑着答应她。
还说，成为她的父亲是他的荣幸。
她被领到了心外科医生办公室，然后，有了监护人，有了“家”。
……
在所有的“家人”看来，她太懂分寸、太过懂事了。
而于她本身来说，在夏家生活，拿捏分寸是她的本分。
夏良和林月青只是她名义上的监护人，而已。
能够拥有这样友善、和蔼的监护人，能够拥有不带异样眼光的成长环境，她已经感恩到了心底最深处。
她从没奢望过像夏知周一样，她根本就不曾往那方面去想过。
她非常清楚，她是简沐姿，并不是夏良和林月青的女儿。
就保持这样，她一直都这么告诫自己。
在拥有新的监护人以后，她提出过独居在外公外婆的老房子里。
然而夏良没有允许，林月青没有允许，夏知周没有允许，夏爷爷和夏奶奶没有允许。
她也提出过自己去学校住宿，甚至瞒着新的监护人偷偷一个人缴了住校费。
她觉得自己就应该是住校生。
当天大的幸运已经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不能再贪心。
然而，当她那天回到夏家、准备开口谈住校的时候……
她被带着参观了自己的新房间。
那个时候，夏知周还是喜欢粉蓝色的少女。
而她的新房间……出现了夏知周喜欢的颜色，出现了夏良和林月青精心准备了数天的新家具，出现了夏爷爷亲手写的书法画幅。
所有人都在给予她……
就好像她真的属于这个家庭。
就好像她姓“夏”。
她没能拒绝掉这般以“家人”之名的关怀与真切善意。
又或者说，她对“家人”渴望了太久，忽然想贪心一次。
12岁、此前羞于讲出家人和父母的女孩。
她闭上了眼睛，睁开以后全是泪光。
她在心里偷偷道：
就让我贪心一次。
一次就好。
我只要这一次的幸运。
……
17岁那年，她毅然选择了离开祖国求学，离开了夏家。
不是因为那个家不好，不是因为那个家的家人不好。
相反……相反是因为太好了，让她有了从未有过的满足，而这让她不得不选择离开。
她快要成年了……
再待下去……
就没有理由了……
再待下去……
她觉得自己就会是一只怪物了。
一只拼命猎取他人善意的怪物。
走进飞往英国的航班后，她抠掉了手机卡，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给夏家人留下了错误的联系方式，错误的联系地址。
她第一次对夏家人厉声拒绝，拒绝了夏家人与她一同飞往英国，为她送行。
她只是自我清晰的认定：
是时候了断了。
……
外公和外婆留下的存折、夏家人给她预存生活费的银行卡，通通被她收在了英国宿舍的床垫底下。里三层、外三层，宝贝着。
课余时间，她开始辗转于伦敦的快餐店端盘子，开始给华裔家庭的孩子教授中文课。
她自己的个人生活倚靠这些，而能够以金钱还给夏家的那部分也同样来自于这些努力。
不能用金钱还的另一部分，她知道她还不清，也还不起……
然后，就这样到了那年的圣诞节……
伦敦的街上变得异常安静，打完工的她回到了宿舍门口，见到了生命中注定要成为她家人的三个人。
……
12岁以后，每一次的逃离，最终都会被寻回。
每一次的结局，最终都是以“家人”陪伴在身侧而结束。
这么多年，她的双唇仍是紧闭的状态。
或许心底已经唤出了名……
这些……就是我的家人。
这，就是我的爸爸。
这，就是我的妈妈。
这，就是我的姐姐。
但是……请原谅她唤不出口……
她心底仍是有着害怕，仍是有着最后的坚持。
就好像这么多年，她之所以能够幸运的遇到这些好人，是因为她答应了命运不再贪心一次。
……
下班以后，温杨有了充足的时间陪在简沐姿身边。
今天的晚餐，她并不打算在食堂里吃。
她不想让简沐姿独自在宿舍里等她，索性任性一回，让对方当了车夫、带着她去了稍远的海鲜市场。
下车以后，温杨拼命抑制住因为接下来的举动而提前到来的内心悸动。
她握住了简沐姿的手，牵起了简沐姿的手。
记忆无错的话，这还是她为数不多的、与简沐姿手心相贴的情况。
简沐姿同样因为这样的亲昵有过一时的恍惚。
她没有想过，她会与温杨牵手走在这样的情境之中。
市井气息环绕在他们身边，却沾染不上温杨。
海鲜市场的尽头，夕阳的余热正在微扬。
镶了一团暖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