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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金丝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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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郁悄悄收回了手,指尖摁在了掌心,只觉得柔软。他只越了一丝界,接下来就像一个好邻居,好长辈一样守礼地起身离开,互相道别。
不必着急,来日方长。
第9章 学校
陆郁和裴向雀便成了一对有点熟悉其实本质还是很陌生的邻居。
工程一开头还是很忙的,陆郁早出晚归,和裴向雀接触不太多,这也是故意而为的。陆郁很了解裴向雀,他看起来脾气软,待人温和,其实防备心很重。大概是因为患有语言障碍情感障碍的缘故,自己的世界是寂静的,与外人不同,所以同别人的世界便隔离开来。不是说认为对方是好人,就会信任他,而是内心总是隔了一层,很难软化,也很难消除这种警惕。不过陆郁还有许多时间,不急于一时,每日出门时恰巧碰到了就问个好,总是有机会的。
陆郁既然来了这里,虽说还忙着乐旺商业圈的事,其余的时间也并不闲着,和人谈了几场不大不小的生意,算是开拓市场。
李程光敲门进来,手上提了个电脑。
陆郁正在翻文件,眼也没抬,轻描淡写问:“怎么了?”
李程光目光平平,将手提电脑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说:“今天刘先生发了个邮件,说是事情办成了。”
陆郁挑了挑眉,起了些兴趣,注意力从文件上转了过来,“这么快。打开看看?”
电脑屏幕亮起,鼠标点开邮箱里的一个视频。视频似乎是躲在一个角落里拍的,镜头摇摇晃晃,有些模糊,声音嘈杂。里头有一群人吵吵嚷嚷着什么,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走上前,揪住了朱三的衣领,朱三色厉内荏,昂着头在骂着什么。那个壮汉臂力极大,将他整个人掼在地上,好大的一声,周围人都不敢再动了。朱三也是个窝囊废,欺软怕硬,蜷着身体忍不住求饶了。那个人仿若未闻,一脚朝朱三的胳膊踩了下去,那样的力道,不可能不打断骨头的。
视频只到这里戛然而止,李程光料想这个朱三受了伤在看守所的日子不会好过。不过说起来刘春的胆子和势力也太大了些,这里是宁津,他也能找来人去看守所打断人的胳膊。
李程光说:“刘先生说等他从里头出来恐怕太晚了,您等的不耐烦,不高兴了。现在这只算是个添头,算是给个教训罢了。”
陆郁很满意似的,讲:“他做的很好。本来一次就不太够。”
李程光也点头称是,他比较好奇的是陆郁隔壁住的那一位是谁。仅仅是偶尔窥见一斑的对待都足够心惊,要不是年纪实在是对不上,他都要怀疑那是陆郁年少轻狂时留下的私生子了。
夜幕降临,陆郁处理完公事,乘车从公司回来,路过小吃街的时候顺道买了一袋糕点和糖果,他挑的时候问人特意要了小孩子喜欢的口味,都是软软糯糯偏甜的密封包装类。
到家时先敲了敲对面的门,门打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恰好后裴向雀探出头。
陆郁手上拎着糖果,瞧见门缝渐渐拉大,裴向雀只穿了一件白色泛黄的破旧T恤,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胳膊和脖颈就出来了。他的脸是被晒黑的,身上的皮肤不见太阳还是很白的。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雪白的皮肤上有些青紫的淤痕,大片大片的,从被衣服遮住的地方蔓延到锁骨和肩膀上。
应当是那次在看守所受的伤,至今未愈。看来那个朱三受到的教训还是太轻了。
陆郁眼色一沉,面上还带着笑,温温柔柔的,将手上的东西递到裴向雀的面前,在手机上打出一串字,“要不要吃糖果?”
裴向雀一怔,摆了摆手。又觉得表达的不明白,在纸上写,“不用了,您自己吃吧。”
陆郁的手还是举着,动也未动,不打算收回,接着解释,“我不吃这些。是客户送的。原来打算放在办公室发霉,可想到隔壁搬来你这么个小孩子就带回来了。”
这倒让裴向雀不得不接了,毕竟是别人的一番好意。
他点了点头,接了过来,尝试了一下,最后结结巴巴地道谢,“谢谢陆叔……陆哥。”
陆郁等他说完,像是真的只是来送一袋吃不了的零食,便要转身离开。离开前在裴向雀的纸上留下了一句话。
“别吃太多泡面,对身体不好。”
裴向雀有点脸红,关上门,皱着鼻子使劲在屋子里闻了闻,泡面的味道有那么明显吗?
他打开袋子,里面的糖果都是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很可爱。裴向雀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拆开来一个,塞到嘴里。
味道真甜,和糖精调和出来的那种劣质糖果味道完全不同。裴向雀爱吃甜的,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过得太苦,一粒糖都足够珍稀到让他快乐了。
那颗糖搁在舌尖上,慢慢化成糖水。裴向雀舍不得多吃,只又拿了两个,去书桌前打开灯写日记。
陆叔叔这个名字不是头一回在他的日记本里出现了。不过,这是他第一回 ,想要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加一个除自己以外的人的画。裴向雀认真地想着陆郁的模样,一笔一笔地在纸上描绘了起来。
他是个这样好的人,那样的善意是自己从未感受过的,裴向雀舍不得不把他画的好看传神一点。
等到修修改改画完了,纸上除了大裴和小雀,还多了一个人,他比大裴还要高,高上一个头,笑眯眯的,拎了一袋糖果和糕点。
大裴说:“他真好。”
小雀也说:“糖真好吃,他真是个好人。”
裴向雀歪着脑袋,整张脸贴到空白的那一页,目光落在代表陆郁的小人身上,慢慢地说:“陆叔叔……”
他不晓得接下来该自言自语什么,最后只好对着日记里的三个人笑了笑,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画陆郁花费的时间太长,一眨眼已经快十二点了。裴向雀看了一眼时间,急匆匆的洗漱刷牙,平躺在被窝里,双手抓着被单,有些紧张。
因为明天该上学了。
到了第二天,裴向雀起的很早,按照吴老师留下的地址去找她,再一同去学校。
他们要去的学校叫承德中学,一所公立中学,成绩不太好也不坏,纪律抓的很紧,从没出过什么大事。所以陆郁特意选了这一所,好安置他不会讲话的小麻雀。
两人走了一路,裴向雀老老实实在后面跟着,一步也不差。终于到了高一(3)班班主任王老师的办公室。
吴老师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进来,对站在办公桌后面的女人笑了笑。
王老师长着一副严厉的面孔,戴眼镜,目光落在后头的裴向雀身上,问了句话。
裴向雀听不明白。
吴老师急忙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裴向雀才明白过来,把早已练习了许多遍的话吐出来,“张老师您好,我是裴向雀。”
王老师有些疑惑。吴老师压低了嗓音解释,“这个孩子在语言方面有些缺陷,智力上是没有问题的,希望您能多照看照看。”
裴向雀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忽然,门口进来一个人,个子同裴向雀差不多高,穿着校服,头发留到后面脖子的地方,只能隐约瞧见睫毛很长,一声不吭,手上拿着一沓作业。
他没看旁边的两个人,将作业放到了班主任的桌子上。
王老师皱了皱眉,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这件事,不能往外说的。”
特指的是他刚刚听到的关于裴向雀的事。
那个人“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外头。
班主任看起来严厉,实际对待自己学生非常关心注意,这次也是如此,细心地问了关于裴向雀的病情。
上课的铃声打响,下一节是班主任自己任课的数学,正好带着裴向雀一起去了教室。她站在讲台上,和全班学生介绍了一下裴向雀,却没按照往常惯例让他自我介绍。
全班几十双眼睛都盯着裴向雀,一片嘈杂。
王老师看了一眼教室里的座位,调动了一番,最后在窗户那里调整出来一个位置,说:“你就坐在安知州那边吧。”
裴向雀对周围都是模模糊糊的,眼神茫然,又有几分可怜,想到他的病,王老师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走下讲台,亲自把裴向雀领到座位上。
邻座是方才在办公室的那个同学,此时离得近了才能瞧得清楚,模样长得好看清秀,只是面色冷漠,态度疏离,理也不理裴向雀。
介绍完了新同学,终于要开始上课了。
裴向雀偷偷看着安知州的侧脸,纠结了小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和新同学交流的打算,仔仔细细地听起了课。
与其说是听,倒不如说是看,裴向雀一个字也没听懂,按照板书和PPT上的内容记了许多乱七八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东西。
到了下课的时候,班主任一踏出教室,几个活泼开朗的同学就围了上来,对新同学充满了好奇心,七嘴八舌地问裴向雀从哪里来,为什么这时候转学。
裴向雀在人群堆里紧张极了,他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和新同学处好关系,可是无论他在心里怎么想,嘴里总是说不出话,耳朵也听不清。
就在这些新同学已经不耐烦他的不回答的时候,身边却传来一句话。
安知州磕了一下笔,冷冷淡淡的,“你们吵到我做题了。”
他脾气不好,待人疏离冷漠是全班周知的事情,即使成绩好长得好看也没人愿意和他做朋友,反而不太愿意搭理这个人。
围着的人一怔,一个女孩子“切”了一声,嘟囔了一句,“谁在乎?”就拉着自己的小姐妹回了自己的位置。其余人也一哄而散,周围终于清净了下来。
可安知州却合上笔盖,收拾起了书包。
裴向雀心想完了,难道要第一天就闹到和同桌分手?
见这头没有动静,安知州有些不耐烦,眉眼皱起,又把笔拿出来,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到里面来。”
裴向雀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和同桌交换位置。
等到了上课的时候,老师还没来,安知州低着头,眼前被推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你好,我叫裴向雀,你呢?”
第10章 歌声
裴向雀最终还是要到了新同桌的名字。
他叫安知州。
放学后,天近黄昏,教室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只余下几个人。裴向雀收拾完书包,绕到前排,走到安知州面前,招了招手,“明天见。”
安知州还在写作业,手上的笔杆一顿,犹豫了一下,看到裴向雀因为紧张而抿起的唇,还是轻声说:“再见。”
旁边有几个学生看到两人讲了话,一个早晨围过来的女生阴阳怪气地和旁边的人讲,“怪不得不愿意搭理我们呢,原来是只瞧得上安知州啊。”
周围人纷纷附和。
裴向雀从他们身边路过,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却像是有小动物的直觉一般明白这几个人的不怀好意。
他径直地走了。
裴向雀半低着头跨出校门,还没转弯,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连续的几声,似乎是自己的名字。
他一抬眼,陆郁站在不远的地方,西装革履,样貌出众,周围路过的女同学都要偷偷多看他一眼。
裴向雀走过来,张了张嘴,周围人潮涌动,川流不息,甚至可能隐藏着他新认识的同班同学,他不想写字。
陆郁很理解他似的,及时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一行字,“下班的时候想到你今天第一次来新学校上课,就顺道来看看你。今天在学校里怎么样?”
他顿了顿,又加了句,“怕你不认识路,走丢了。”
裴向雀看明白陆郁话里意思,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那都是晦暗难明的记忆。
他的母亲很早就生病卧床,不能起身,后来去世的也早。后妈不疼,亲爹不爱,谁也不在乎他。小学在镇上,家却在村子里,上学的路途遥远,得过一条河。南方雷雨季节河水暴涨,淹了小桥,要淌水去才能上学。裴向雀的同学都是在父母的背上,他看着很羡慕,却只能自己摸着没过大腿的河水过河,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冲走了。他就这样全身湿漉漉的去学校,有时候从过大的破鞋洞里还有些小鱼小青蛙什么的跳出来,班上的同学笑话他,老师也以为他是故意调皮,罚他站在教室外头反省。那时候裴向雀很小,也没有多难过,只是觉得自己大概和别的人命不一样,他的命不好,所以没人接他上学。
可现在陆郁却等在门口。他心里有些欢喜,明知这只不过是好心的邻居陆叔叔一点善心,也忍不住有夙愿成真的梦幻感,原先在学校里的垂头丧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点了点头。
陆郁瞧见了他最开始的模样,并不大相信,却不揭穿,只是写,“那就好,我们先回去吧。”
住所是陆郁特意挑选的,离学校很近,只是大路夹着小路,并不太容易记得清楚,所以才能叫陆郁寻的着这个借口。
不过裴向雀却将路线记得很清楚,走的离学校渐渐远了,周围也没了学生,陆郁才一边走,一边问具体的情况。
在路上不好拿纸笔写字,陆郁用手机打完字再塞给裴向雀接着打,裴向雀没用过这种手机,又觉得贵重,用的小心翼翼,好半天才能打下一行字。
陆郁问:“在学校交到了什么新朋友吗?”
裴向雀心里一动,擅自把他归为朋友,“有一个,我的同桌。”
陆郁刻意放慢步调,缓声问:“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路旁长了许多高树,春日草木枝叶滋长,枯枝上才生出些微软绿,连夕阳的余晖都遮不住。
裴向雀的笑容被金橘的光映得真切,又有少年人活泼的可爱,“很好的人。不太爱说话,正好我也不会说话。”
陆郁看着他的模样,语调稍稍抬高,“那除了这个,别的都好吗?”
“都,都很好啊。”裴向雀有点紧张,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手机,慢吞吞地打下一行字。
陆郁一把接过手机,眉目低敛,视线垂在裴向雀的脸上,轻轻问:“真的吗?”
裴向雀的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可陆郁的紧迫逼人,叫他不得不说实话。
他的指尖摁在屏幕上,很久才动一下,好半天才打完一行字。他本来一点抱怨也没有的,可陆郁一问,仿佛万般情绪都涌上了心头。
人往往如此,在恶意中不动不摇,坚强而勇敢,而与善意却没有丝毫办法,无法拒绝。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新同学和我说话,我听不懂。他们,好像很不高兴。还有上课的时候老师讲的话,也不明白。”
陆郁仔细看完了,叹了口气,这早在预料之中。
其实在重生回来,把裴向雀送到学校之前,他也想过这个问题。裴向雀与寻常人不同,他的确是有缺陷的,而且这个缺陷会在集体生活中被无限放大。
可陆郁不愿就这样剥夺了裴向雀的心愿,他希望让裴向雀去尝试自己希冀的生活,即使不如想象中的美好,也不足够愉快,可总是满足的。
而且无论如何,自己还在背后看着他,出不了什么大差错。
陆郁想了想,写,“这是因为你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去看医生,医生会诊断出来怎么治好你的病。我陪你一起去看病,好不好?”
裴向雀一怔,嘴唇动了动,大约是想拒绝的,可是心底的欲望太盛,战胜不了,喉咙里讲不出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陆郁笑了笑,轻轻地触碰了他一下脑袋,似乎是抚摸,却又太快。
“这样才是乖孩子。我的阿裴。”
他们约定好在这个周六的早晨去医院看病,走到了各自家门,互相道别。
裴向雀回到家,打开了一盏小灯,想起了今天的事,有安知州,还有陆郁和去医院的事,忍不住的开心。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没揪掉小半撮头发,裴向雀终于写完了老师布置的作业。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边写边画,写完了今天的日记。
因为他的日记上只记开心快乐的事,而这几天的好事太多,所以任务格外繁重。
可坏事不会因为好事太多而消失。
裴向雀想起了裴定,他的父亲。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他丢了工作,可得到了上学的机会。其实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到了下个月,没有打钱回去,裴定一定会追问原因。
想到这些,难得有些焦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去阳台吹风,又有些精神了。
他想唱歌了,这是他的母亲小时候教他的。她是个传统的水乡女人,温柔可人,嗓音像春水一样,唱歌动听。裴向雀遗传了她的好嗓子,也喜欢唱歌,还想要给许多人唱。不过就像痴人说梦一样,没人相信一个话都说不好的人能唱的好歌。
那么,至少要唱给自己听。
而另一边陆郁回到家,打开电脑,里头传来了一份文件,是淮城那头的基本产业报告。他甄选了一番,圈选了一些日后大有发展的项目,又找到了几只股票,给贺原发了过去。贺原是家中老幺,和前头的几个哥哥不是一个妈生的,现在的日子不太好过。
贺原问:“为啥啊?”
陆郁不太耐烦,“赚钱的,买不买?”
贺原“嘿”了一声,“买买买!难得一毛不拔的陆三少爷给我指点迷津,怎么能不买!”
挂断电话后,陆郁开始远程处理淮城的事。再抬头已经是凌晨的时候了,他站起身,点了根烟,烟头上的火明明灭灭,陆郁没什么烟瘾,不大抽,只是偶尔才抽一口打发时间,一根烟从点燃到最后熄灭化成灰烬,费了很长的功夫。
屋里满是烟味,他走到窗台边,打开了窗户,夜风很凉,外面有隐隐的歌声传了过来。
是裴向雀在唱歌。他唱的声音很小,若不是阳台是半封闭的,是而陆郁又恰巧开了窗,周围一点也听不到动静。
陆郁闭上眼,这歌声曲调都太熟悉了,不仅是因为裴向雀从前唱过许多回,还因为这是他们俩头一回见面,裴向雀在他床上唱的歌。
他们之间缘分的开始。
时至如今,陆郁也从没有后悔过,从前与裴向雀是以那样的方式相遇的。
陆郁走到阳台上,敲了敲玻璃窗,裴向雀听到了动静,一抬头就看到了陆郁扔过来一张纸团。
上面写了——唱的很好。
裴向雀头一回受到夸奖,害羞极了,脸在黑夜里红透了,回房间找了一支笔,颤抖着回了一句,还不小心写错了两个字,划掉重写,扔了过去。
“谢谢。”
还是不告诉他了,至少暂时不要说。裴向雀隐隐约约意识到,一旦让裴定知道了,现在的一切都没有了。他不会让自己待在这里。
也许连陆郁也再见不到着了,他是这样好的人。
裴向雀唱完这支歌,朝陆郁这边露出一个害羞的笑,急匆匆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陆郁伫立在原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也很削瘦。
他没有吃安眠药,却一夜好眠。
第11章 笔记本
那天晚上过后,裴向雀安定下来学习了。他于语言上有缺陷,也不愿意解释,加上和安知州同桌,招致了班级同学里的一大批恶感。大多数人看到他就像没看到一样,裴向雀并不太介意,他已经对于这种态度很习惯了。
学业上的事还是有困难的。裴向雀在初中成绩还不错,也是靠自学成才,高中知识要艰深一些,他本来就缺了大半年的课,一时半会补不回来,每日上课也听不懂,只能硬啃,写作业都很困难。
或许是为了照顾裴向雀的隐私,班主任并没有把他的病告诉所有的任课老师。一天,语文老师上课到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要提问学生昨天的背诵。
他环视了班级一圈,许多人惴惴不安,连喘气都不敢大一点,生怕抽到了自己。他看到了一个生面孔,指了指靠窗的位置,说:“那位同学来背诵一下。”
他叫的是裴向雀,可站起来的却是安知州,并且立刻背诵了起来,没来得及叫老师提醒。
安知州虽然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不好,可因为成绩优异,很受老师偏爱。
发际线危险的语文老师也不好责怪他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只好让他坐下。
安知州坐下继续听课,果不其然,没多一会,隔壁又塞过来一张小纸条。
展开一看,却僵了好一会,原来上头写着,“谢谢你!不过如果是我提前背诵下来的东西,也可以立刻讲出来的。”
竟然还,还敢不领情。
安知州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心里又气又恼像只河豚,又要面子,只好装成神态自若,轻描淡写,“没有的事,我以为是叫我的。”就是笔触稍重了一些,笔尖摁出了个墨水点。
收到纸条后,裴向雀在心里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又想那方才为什么周围同学都看着自己?不过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把纸条小心地展平夹进了书里。
安知州奇怪地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上课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五,班级里的同学都很快乐,叽叽喳喳地讨论周末的行程。裴向雀还为了一沓数学试卷抓耳挠腮,班主任特意为他布置下来的,为了补上前头落下的课,只是太过关爱,裴向雀这小身子骨不太能够承受得住。
安知州已经收拾完了所有的书,看到裴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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