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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心有愧_孙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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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好佯装低头整理衣服,险些撞到迎面走来的行人,平时那种收拢在外表下的沉稳荡然无存,让他有种入坠云雾的错觉,眩晕,但又美好。
    ——他会很高兴看到我回来吗?
    回去司峻的住处主人果然还没到家,他松了口气,这一切符合他对于“惊喜”的定义;打开窗户,让黄昏时流动的暖风充满空落了一整天的屋子,童佑茗粗略的转了一圈,这里和他离开时没什么差别,大部分仍归在原处的摆设还营造着属于两人的生活氛围,不同颜色的牙刷和漱口杯,餐桌中央成对的骨瓷茶具,书架间留出被抽离书本的缝隙,无声的昭告着男人为他留的位置。
    就像随时等待他回来。
    顷刻间纷纷涌上来的情绪让他很难再去思量其他,趁现在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玄关外响起门锁扭动声,像打开他心里雀跃的机关。
    司峻肩上还夹着电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然后探进半截疲惫的身躯,把鞋子踢进矮柜下的抽屉里,猛地抬头遇上童佑茗的视线。
    “……”
    “嘿。”
    男孩儿把才洗净的手在衣服上仓促地一抹,厨房里嗡嗡作响的油烟机声刚刚停下,他揉揉鼻尖,垂首间偷望一眼男人的表情,他看上去还没有准备好,可又似乎对此有着小小的期待。
    “我回来了。”
    取代言语的凝视并没有持续太久。
    司峻扬手把那烦人的机器和无用的台词抛到脑后,几步跨过去一把抱起了他。
    被扔到床上用肢体语言充分的表达了一下思慕之情过后,童佑茗困窘却又不得不乖顺的让司峻抱到浴室里洗澡。
    两个毛手毛脚的男人共用一个浴缸并不如幻想中是多么有美感的事儿,热水轻轻一碰撞就满溢出来,于是他们都不动了,又好像只是找个理由和对方靠在一起。
    司峻把童佑茗环在手臂间给他按摩颈椎和肩膀,以及某些在刚才过度使用的部位,意犹未尽。年轻人身材清瘦但称不上孱弱,骨肉有经过塑形的漂亮线条,均匀而细致,司峻的手长时间停滞在颈肩处散落的吻痕上,意有所指的触碰让他脊背不自觉的拢紧了,耳朵和嘴唇泛着水色的红,让人不经意多看几眼心思便被撩动起来。
    司峻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口气压在喉底,出声时有些温柔的沙哑,“你这就开学了啊。最后一学期?”
    “嗯,这学期基本没什么课了,一直到年前都是临床作业,下半学期是论文。”童佑茗微微侧过脸,“好像也不怎么轻松啊。”
    “我也是。”司峻把头枕在浴缸弧形的边缘,耳边水声沥沥,“九月下旬我调个休,出去散散心吧。”
    “好。”
    他们用彼此再熟悉不过的语气聊着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日子,像是从甘蔗里咀嚼出甜味。
    ——当我不再抗拒平凡,不再眷恋着过眼云烟,不再害怕独自背负着巨大而漫长的人生,和你一起在琐碎中拾拣着偶尔的喜悦,我相信我是快乐的。
    ——从未这么相信过。
    
    第28章
    
    一场台风强行送走了踟蹰不前的夏天,九月上半正式进入秋天。
    午时刚过,四方聚拢来的乌云就快要压塌了天空,狂风裹挟着大雨疯狂冲刷着窗户,断裂的树枝跌落在雨搭上,很大的一声;童佑茗路过茶几的时候把碟子顺着桌沿推进去,跨到客厅的窗前把窗框上的小闩扣死了。雨水隔着玻璃敲打着他的手掌。
    司峻抬起遥控器把电影暂停,从沙发靠背里回头看他。
    “下得好大。”
    他一边说一边绕过台灯走回来,坐在原先留有余温的位置上,司峻的左手边。电影在他坐好时继续播放。画面定格在一连串只有动作的镜头,没有任何对白,屏幕里年迈的女人坐在一张很老很老的桌子前,枯槁的双手展开她在盒子里藏了许多年的信件,镜头并没有告诉人们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只见她在漫长的大提琴声中落下泪来,眸中有剥落的光芒。
    司峻在低弱的啜泣声中回头看童佑茗,看他盖过了手背的衣袖和小口喝着奶咖的样子,睫毛上都是浓浓的白雾,眼睛时而连眨两下,又略带询问地对上他的视线。
    最近他们对这种并无含意的对视越来越习以为常,甚至包括忙碌过后依偎在一起时冗长的沉默。他们在这沉默中能做很多事,比如交换一个白开水那样平淡的眼神。
    “人老的时候会很脆弱啊。”
    男人看似不走心的开口,下颌往里收了,眼睛微微垂着,那是个和煦的、让人想要靠近的视角。他说:“当你一个人,除了回忆对什么事都无能为力,难道不是特别悲惨吗。”
    然而令童佑茗感到疑惑却又选择默认的是,司峻身上时常出现的、那种在岁月中积累的灰尘般厚重的情绪,与表面上的落拓和轻浮格格不入,他从来不刻意提起,未曾抱有让他知晓因而获得什么回馈的目的,因为他也从来没想去问。
    他对这个男人的过去并非不好奇,只是没有追问和索求的必要,他参与不了的那些过去,纵使刨根问底也是枉然,况且他笃信对方不会隐瞒。或许他在他们中一直都是被动的那个,而接受就是他所爱的方式。
    “一个人才叫回忆。”
    他看过了影片末尾滚动的黑白字幕,握住司峻放在膝上的手。
    “两个人就是怀念了。”他笑,“听起来真不错,是吧。”
    在这个周末快要结束的时候雨才停了,整个城市似乎每个角落都有积水,滢滢的倒映着流光溢彩的霓虹。
    就算无所事事也要占有难得的假期,他们在晚饭后出去散步,像那些在一起结合了几十年的老夫妻会做的那样。气温骤降,司峻在出门后又折回来给童佑茗拿了件外衣,为此不小心一脚踩进了台阶下面的水洼里,他们在街灯照不到的地方互相扶了把手,踏上路面稍干燥些的人行道。
    雨后空气湿润清新,他们出了别墅区右拐来到一个大的十字路口,对面再向前走是一处改建成疗养院的庄园;路中央车来车往,一个在夜色中看不清模样的小男孩儿飞跑着冲过斑马线,可是在不明原因的慌乱中方向判断失误,冒冒失失地一头撞在司峻身上。
    “哎嗯……!”
    他这一下可撞了个瓷实,大老爷们儿的身板坚硬度是不需要测试的,司峻自己倒是跟堵墙似的没什么知觉,摸了摸被撞的地方,就看小男孩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哭丧着脸揉鼻子,裤子和手心都被地上的脏水浸湿了。
    童佑茗反应比较快,俯下身把小男孩儿扶起来,拍打他身后弄脏的衣服,“过马路的时候小心点。”
    他看样子只打算说这么一句,本身也不是热心善言的类型,本着成年人应有的态度劝导两句就足够了,至少司峻也是这么想的。
    可就在他们将要离开时,那个小男孩儿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拉住了童佑茗的手,随着透露出哀求的声音轻轻地摇晃。“叔叔……你知不知道疗养院在哪呀……”
    “嗯?”
    童佑茗站住了,顺着手被牵扯的角度重新蹲下来,“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我靠。
    司峻心里淌血,有话好好说拉什么手啊!
    为人医者的生性使然,童佑茗对于伤者弱者有种浑然天成的责任感以及保护欲,这一点可能在小孩子身上体现得更为显著一点。“是这附近的疗养院吗?”
    “嗯。”小小子哭咧咧的点头,“我奶奶在那,找不着地方了。”
    可他耐心又温和的语气听得人越发心痒了。司峻酸楚的想,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十岁都不到的小屁孩儿吃醋?
    这么些年真他妈是越活越回去。
    “走吧,”童佑茗指指司峻,牵了小孩转过身,“我和这个叔叔送你过去。”
    这不过是他们在闲暇时光发生的一个小插曲。
    幸好疗养院就在附近,只是孩子迷路多跑了一个岔道,当童佑茗带着小男孩儿往来时的路上走,间歇和他聊一些关于小孩子的话题时,司峻便在后面盯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出神。
    “童童。”
    把小孩送走之后又只剩下两人,他们走过爬满藤蔓的红色矮墙,脚底是层层叠叠被雨水浸泡柔软的落叶,司峻问他,“你喜欢小孩子吗。”
    “还好吧。”童佑茗放慢脚步,“你呢?”
    “我?”司峻耸耸肩,以笑容为界恢复了从前微扬的语气,“你喜欢我就喜欢。”
    ——可我要是能给你就好了。他没有说。
    
    第29章
    
    司峻为他们第一次出游定的地点在离市区五十多公里的郊外,一处幸免于过度开发的山林,周围是错落有致的老式平房,颜色鲜亮浪漫像是简笔画;最主要的是僻静,没有摩肩接踵吵吵嚷嚷的游客。作为一两天之内的短途旅行来说再适合不过。
    休假第一天他们还是坚定的睡到自然醒,准确的说是童佑茗先悄悄起床,让司峻多睡一会儿——这人前些天早出晚归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而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细节处多体谅些。
    早间新闻播放到最后一档节目,童佑茗回到睡意酣甜的卧室里,窗帘下面被晨风撩进些光线来,屋子里静静的,他坐在床边轻拍男人的后背,“起床了。”
    他没来由的喜欢看司峻熟睡时的面容,什么都不去想,就让他整颗心像是沉进清水里一样温柔。
    人在耽溺于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中时很容易做些不会去做的事。就比如童佑茗这会儿的头脑已经完全被万恶的血清胺所支配,低头在司峻的眉角亲了一下。
    回应他的是对方梦醒后有了起落的呼吸,司峻还闭着眼,全凭手感就把这个学会偷吻的小家伙擒住了,“……趁别人睡觉耍流氓的感觉怎样啊。”
    童佑茗的头发被揉乱,陷在司峻的怀抱和枕头中间赧然一笑,“好极了。”
    司峻半阖着眼捏他的鼻子。
    “期待下回,再接再厉。”
    起床后收拾停当,他们走得不慌不忙,路上撩闲谈天时间过得也很快,车子从一条种满白杨树的小路笔直驶出市区,两旁由灰蒙蒙的楼房换做平坦的原野,他们所在的城市多山,但不是陡峭的险峰,城市外围大部分是绵延起伏的丘陵,自然环境维护得很好,景致多以淳朴清爽为主。
    进入居民区之后需要步行,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高低不平的坡道下面有蜿蜒的溪水,盘绕着四方庭院恬静的流淌。童佑茗其实是喜欢这种返璞归真的东西大过壮丽美景的,不知道司峻是否也这么想,这里比城市少了些烦扰,却又比纯粹的自然多了些人情味,一点一滴都是充沛的生活气息。
    住在这儿的人也对外来者抱有一种本能的善意,他们路过一座小桥时遇上从果园回来的女人们,送了他们两只刚摘的柑橘,拿在手里清香扑鼻;司峻趁童佑茗不注意把他刚剥好的放嘴里吃了,留下一片撕成几瓣的橘子皮。
    天蓝得要滴下水来。
    往山上走他们见了其他游客,司峻这才想起这儿似乎是有座寺庙的,远近有些名气,因此香火虽称不上旺盛但也没断过。他俩走到山脚下的时候稍作休憩,在路边一片枝繁叶茂的树荫下找了个长椅坐着,透过枝桠投射来的阳光都是清凉的,童佑茗抱着浅蓝色的水瓶喝水,一边问司峻,“你信佛吗。”
    “不信。”
    实际上司峻在临死前都还在琢磨这个事儿,他一辈子百无禁忌什么缺德事儿都敢干,根本原因还是没有信仰,信仰在没有到达人精神层面的境界之前,它的意义就在于约束,有所忌惮才懂得尊重。
    可司峻“这辈子”知道怕了。有了一心一意想要守护的东西,人会变得勇敢,却也会在同时变得胆怯,害怕犯错害怕失去,总不是那么容易释然。
    童佑茗在这时站起身来。
    “那当做就陪我去看看吧。”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峰回路转,眼前铺展开一大片开阔的平地,草木葳蕤,掩映着一条曲折的石阶,明显是人工修筑的深青色石板路,遥遥通往树林深处幽静的寺院,廊下走过披着长袍的僧人;前庭内几棵榕树亭亭如盖,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心如止水的檀香味。
    袅袅烟雾是从院子中央的香炉里飘来的,几位老人在佛堂里上香,一个年轻姑娘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应该是在求签。午后正是安静时分,往来的游人也没有高声喧哗的,步子踱得很慢。
    司峻看着童佑茗在蒲团前跪下,迟了迟他也照做。
    头顶的佛像栩栩如生,目光仁慈而低垂。
    “要不要试着许个愿。”
    他听着童佑茗的声音,把眼睛闭起来。
    而他看不见的时候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爱人也跪在他身边,他不知道什么才算得上虔诚,只是在脑海沉寂过后,一些念头便水落石出般浮现。
    我没有信仰,我不配有信仰。
    可我从未如此感激上苍,哪怕一生都用来偿还罪孽。
    至于你不曾历经的凄惨人生,就交给我来改变吧。
    我愿用我的手这一辈子疼你护你,即便有一天被厄运分离,你也将在余下的人生中喜乐多福,平安健康,儿孙满堂直到白发苍苍。
    再睁开眼的时候,童佑茗却是在几步外和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说话,司峻在这边听不到他们具体讲些什么,只见那和尚合起的手上缠着一串檀香珠,笑眯眯地点头。
    童佑茗好像把一个小小的布袋交给了他,随后也有模有样的向和尚鞠了一躬道谢,他今天上衣穿的是件一字领的蓝白条纹衫,低头时后颈自然露出一小片白净的肌肤,脖颈的弧线好看得叫人心猿意马。
    司峻实在不好在佛祖跟前有什么不洁的想法,连忙正了正色,等童佑茗走回来的时候问他,你许了什么愿啊。
    “秘密。”
    两个人到门外的木桌上取了三炷香,并肩站在香炉前点燃了。
    “等愿望实现了我会回来还愿的。”他舔舔嘴唇,鲜少露出个狡黠表情,“到时候再告诉你。”
    “好吧。”司峻应声不再多问,转头对香炉一躬身,“我们先拜堂。”
    “啊?”童佑茗不明就里。
    “别不认账啊。”他煞有介事地冲他扬了扬下巴,“刚才在里面头都磕过,往后你可就是我的人了,施主。”
    “……”
    两人一同绕过寺庙里的别院,从正门走出去,到庭院外没有树荫的遮蔽一瞬间被太阳晃了眼,司峻低下头避光时自然而然的伸手揽了身边人的肩膀,听见童佑茗轻声地,“菩萨面前不打诳语。”
    “——答应你了。”
    傍晚他们驱车离开,在外面买了披萨和冰镇啤酒带回家去,准备再看一夜无聊又好笑的爆米花片。
    
    第30章
    
    假期过后,童佑茗回到学校继续完成本学期计划的二十个临床作业,早出晚归,每天有六个小时站在理化室的手术台前,开刀,化验,做笔记。可进度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被辅导员打断,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可以撂挑子不干了。
    他被叫到系办公室里,因为长时间忘记喝水,干渴而又疑惑的站着。
    “当时你实习医院的导师,对,就咱们院李教授,最近身体抱恙,想让你回去替他一段时间,我看你也没什么要紧事,教授都亲自开口了我不好回绝,你去吧,作业评分我给你弄。”
    辅导员慢悠悠地说,童佑茗听完一番话还是云里雾里,就看身前的窗外好一片绚烂秋色,风和日丽。
    辅导员一声长叹。
    “你说你白长这么好看怎么是个榆木脑袋……”他无力地扶着额头,“这说明什么?你离正式编制的外科大夫就一步之遥了,现成的好工作,懂不懂?”
    年轻人总算有了点符合常规的反应,“啊。”
    “也别问我为什么,我知道你表现一直不错,人家教授很器重你。小伙子,要把握机会,好好干。”
    他这才眼前一亮。
    而多年来克制的惯性让他不能够顺利表达出这种激动,童佑茗攥着衣袖的手指蜷了蜷,一瞬间席卷而来的惊喜让他的脸有点涨红,半天才说出一句,“……谢谢老师。”
    他用力摸了一把绷紧的下巴,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谢谢,我会努力的。”
    司峻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比他还高兴,满脸“我媳妇咋这么有出息”的陶醉,哪怕他当天在公司遇见了点糟心事儿:某个名不见经传却无比热衷于炒作的小报记者找上门来要采访他,按理说司峻平时是不接受采访的,况且这个记者根本没有通告或者其他许可证明,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问“司董事长听说您和一线大咖某某某保持着不正当关系,请问您如何回应传言?那某某某和某某呢?”
    司峻平生最恨这些捕风捉影的狗屁玩意儿,几乎当场就要百步穿杨一口唾沫吐到那记者脸上去,老子他妈的喜欢男的!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最后他咽下了那些可能会为他惹来麻烦的赌气言论,话不能多说,越说越错。他大手一挥:“关门,放雷笑。”
    办公室隔间里立马冲出一只卷毛大狗凶神恶煞的开始撵人。
    雷助理通过一些日子的锻炼已经能够很好的兼顾并胜任秘书、保安、打手、茶水小弟等跨界工作,进步空间极大,令人刮目相看。把无良记者赶走之后,他结合上述那些荒唐的问题回想起了当时目睹的、司峻手里牵着的那个男孩儿,忍不住讪讪地问,“老板你对象就是上次那个小伙儿啊。”
    “啊。”司峻手里还拿着一份画报的样本,把刚看完的一页翻到最下面,他今天穿了件烟灰色的衬衣,没系领带,袖子卷到手肘弯曲处,闻言微微一抬眉毛,眼底是可供解读的警告与赤裸裸的威胁,“不行吗。”
    “……不。”雷笑真诚的说,“嫂子挺俊的,看着特踏实。”
    司峻想让自己尽量表现得宠辱不惊,但由于内心太过愉悦,差点把合作商送过来的样刊给扯坏了。他摸着下巴上这些日子蓄起来的浅浅一抹胡茬,平静而贱地回答,“我也觉得。”
    “然而是不是比老板你小了……点……”
    “你给我出去。”
    三人成虎,流言吃人。司峻宁愿表面有些桃色新闻作为烟雾弹,他不介意外人拿他做文章,只要别给童佑茗造成影响;他还是个刚准备踏入社会的年轻人,有清清白白的一片大好未来,诚然,他们躲不了一辈子,这不现实,但也绝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弄得声名狼藉,两人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觉得自己这是在保护对方、有足够的本事和资格保护对方。这才是他最想做的。
    童佑茗这次回到医院已经算是非正式工作了,之前带他的教授腿部静脉曲张恶化,已经无法长时间站立在手术台前,行医生涯极有可能要止步于此,这对医院乃至所有同行来说都不能不算得上是一件憾事。
    童佑茗趁周末的时候去他家里看望过一次,这位相处了三年的老师已经像个真正的长辈那样亲近,他询问了些童佑茗的近况,对方坦言,“人命握在自己手里的话,还是会感到不安的吧。”
    “不管在学校里解剖过多少具尸体,跟在老师身边记录过多少次手术过程,由自己来握着刀的话,尤其是那些人命关天的大手术,很难不害怕啊。”
    “不是害怕血,害怕砰砰直跳的内脏,是害怕出错,害怕疏忽和失误,害怕背负不了别人的希望。”
    教授看着这个逐渐崭露头角的年轻人,他看得到他蕴藏的无限潜力,每个老师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得意门生,身上往往能投射出他们当年的影子;可童佑茗和那些常见的优等生又是不同的,他没有那种被太多优秀加身的傲慢和狂妄,更多的是谦逊、低调与成长过程中习惯性的压抑,这大概是好的吧。他想,再没有什么更好的话来安慰这孩子了。
    “永远不要对自己失望。”他说,“无论结果如何,都要竭尽全力,想对得起别人,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与此同时,这头的司峻接到了保姆的电话。
    “司先生!不好了!”
    听到这样噩耗般的开场白,司峻的心陡然一沉。
    “司叔今天中午在阳台上的时候好像是摔了一跤,好端端的……我发现的时候看见血了……”保姆的声音听起来早已六神无主,一小段让人难以承受的沉默过后,她终于大哭起来,“内出血……”
    司峻站起来的时候手脚都是冰冷的,眼前快看不清东西了。
    
    第31章
    
    司峻从公司赶到保姆所说的医院只用了十分钟,再没有更多了。他耽搁不起。
    几步跨上医院大厅台阶的时候他觉得鞋底都在冒火,一路烧到头顶里连灰烬都没剩下,他脑袋成了一个名存实亡的空壳,里面装满了快要无法负荷的空白,只是空白。
    随之涌现的则是上辈子的记忆,他在不惑之年自甘堕落痴迷赌博,变卖了所有值钱的家当,那时司老爷子身上由血管病变引起的并发症早就岌岌可危了,精神上经不起一点儿刺激,又因为憋着一口气,死的时候眉眼里净是对儿子不争的愤怒和悲哀。
    所以一听见“内出血”司峻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他算计不出自己哪一步走错了?还是说不管再重来几次都躲不过这样刻薄的命运?
    可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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