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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路看斜阳-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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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柯桐一口气梗在喉咙间,连点头都困难,路若培每个月都给他一笔零花钱,哪怕他成年了,哪怕他都自己当老板了。另外除了青园路的新房,再加上市里其他几处,这些明面上的资产有多少,他从没计算过,那暗里还有没有呢?
费原似乎看出了路柯桐在想什么,沉声说:“别自己乱想了,不管怎么样都会先调查的,既然有人举报肯定对方已经有所准备,现在比担心重要的是怎么解决。”
“嗯,我知道。”路柯桐咬咬牙,然后抽出手找电话,“我问问杨叔叔怎么样了。”
里面响了几声,接通后传来杨越言平淡的声音。路柯桐说:“杨叔叔,邱爸让我们去他那儿,你现在在哪儿?你还好吗?”
杨越言静了几秒才答:“我知道了,一会儿邱厅长家见。”
邱家的餐桌上摆好了茶,邱妈坐在桌旁不住地看表,邱爸在客厅里踱来踱去,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等费原和路柯桐到时,已经九点多了。
“邱爸,”路柯桐压抑着心慌,让自己看上去很镇静,“我联系了杨叔叔,他说等下也过来。”
邱爸点点头:“那正好,我有话要问,咱们都先别急,好好商量商量。”
随后杨越言到了,五个人坐在餐桌前说话,邱妈给大家添了点儿热茶,说:“杨律师,你先喝一杯暖暖,你的脸色不太好。”
“谢谢。”杨越言微笑了一下,仍尽力保持着礼貌,他把茶喝下,然后问邱爸:“邱厅长,您具体是什么时候听到消息的?还有是从什么人那儿听到的?”
邱爸略微思索,回答:“今天和军区那边的领导开会,散会以后对方聊天提起。他们都不是纪委的人,没道理知道的这么清楚,所以我马上联系了若培。”
杨越言不带半分迟疑地说:“纪委不是最清楚的,谁举报谁才最清楚。举报的人明晃晃的拿这个聊天,就是想让您听见,等路市长出了事儿,您会第一时间有所动作,这也是为什么路市长让我通知您什么都别管的原因。”
邱爸一拍桌子,含怒说道:“这不是明哲保身的事儿!现在调查情况还不清楚,我也只能安生等着,万一真有什么事儿,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干!路若培的胡话别想让我听!”
路柯桐双手握拳放在腿上,弯曲的指关节都泛着白,他求救般看着杨越言,问:“杨叔叔,你是律师,你觉得这件事儿我爸会被怎么样?”
“我现在也说不好。”杨越言回想起在台阶上,他和路若培彼此客套的表情和对话,顿时浑身无力,“目前来看,纪委受理了举报然后立案调查,你爸爸被带走进行初次问话,这些都属于党内部的纪律审查,不是司法程序,所以我也无法介入。”
一直沉默的费原终于开了口,说:“只知道对方是军区的,他们的举报材料、了解程度我们都不清楚,所以得假设最坏的结果,然后再想怎么办。”
当初道路整改的文件下来就可见端倪了,秀林街是块儿顽石,因为有军区的干休所而多少年都拆不动,对方能办,说明在军区里很有背景,至少军衔不低。
路柯桐心中一沉,警怕军,再加上邱爸马上就要退休,这几年也在逐渐放权,他们还能有多少优势和底气?
“路路,你听我说。”杨越言看向路柯桐,神情严肃,“你爸爸做了这么多年一把手,他有无数次机会往上升,但他都没有,以他的能力这个位子应该只是个跳板,而不是终点。所以这条路上,很多红着眼往上走的人被他挡住了,他影响了别人的利益。我们商量了那么多,也都是围绕着对方使绊子来说,都没涉及到你爸爸是否真的资产来源有问题,如果最后调查结果是肯定的,你会对他失望吗?”
“失望?”路柯桐看着杨越言的眼睛,他有些出神,语气却坚定无比,“任何人都能对他失望,我不能,也不会。不管对错,他在我这儿都是好的,永远不会变。”
杨越言好像松了口气,“其实最坏的打算是什么补救都没用,不过他听到你这几句话肯定很高兴,觉得什么事儿都不算太坏。”
路柯桐却更加难受,自言自语似的说:“为什么不往上走,不然也不会被别人对付。”
杨越言听在耳中,没有做声。
另一边,路若培在纪委接受问话,他还没吃晚饭,肚子很饿,杯中的茶也喝不下去。纪委的领导之一他认识,还一起切磋过国际象棋,就是来之前他过去握手的那一位,叫唐致忠。
“路市长,我们这边前两天收到了举报信,然后当天成立了调查小组,带你来是按程序进行问话,不过咱们私下算是朋友,所以不必紧张。”
路若培谦和地笑笑,唐致忠的话已经透露给他足够的信息,纪委受理举报后要写初查报告,打立案请示,请示通过还要发决定书,然后成立调查小组。而纪委收到举报信的当天就成立了调查小组,显然不是因为他路若培特别,而是举报的人太有分量。
唐致忠说:“我们对你的资产进行了调查核算,几处房产的价值都逾千万,其中令子名下位于青园路的独栋小楼是你前妻购买的,但是每个月你都会给她一笔钱,数目很可观,十年来从未间断。”
“严谨点儿说,是赡养费。”路若培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神色如常,不过他忽然很庆幸,庆幸当初以温凝的名义买了房子,那时他就想,要真有不好的一天,路柯桐也要有个风吹不动的安身之所。
他主动开口,语气与平时无异:“问话太耗时,我先主动说明一下吧,你们应该查到了我主要的财产流向,每月给杨越言杨律师的,因为他是我的私人律师,给他的是薪酬。每月给温凝的,因为她是我的前妻,给她的是赡养费。还有就是不小一笔给我儿子的,这个见笑了,我特别溺爱孩子。”
每笔款项来去都有依据,对方沉默思索,没再纠缠。路若培交叉的双手却没松开,他还暗自撑着一口气。
唐致忠忽然笑了一下,又问:“你在两大银行的高额存款也说明一下?”
“这个,我觉得不用说明。”路若培淡淡地笑着,像是早就料到了,“光明正大摆在面上的钱用说明么?或许是你们没有查到来源有问题,所以需要我说明?那我只能说,这是我的积蓄。”
这是一个心知肚明的事儿,人在高位有权有势,想要钱的话路子太多了,只有极度贪婪的人才会选贪污受贿这一条。唐致忠把手放在材料上摩擦,像在思考着什么。其实这个级别的官员,不透明的收入太多,查不出来的猫腻也太多。假借工程捞钱,或者是暗中与合作方互惠互利都没什么可奇怪的,唐致忠沉默了一会儿,很程序化又很没劲地问:“你的高额存款的来源是否跟市政府的合作方有关?”
“我否认,这需要证据,单纯疑问的话我觉得没什么意义。”路若培微微颔首:“而且因果关系搞错了,正因为他们被市政府选中,所以各方面都有保证,值得信赖。毕竟我不是拿钱办事儿,我自己审核过的肯定放心,这些年我负责的大小工程从没出过问题就是最好的证明。还是那句话,有问题你们肯定已经查到了,不是么?”
十几年的经营已经织就了一张密密实实的网,就算豁开一个小洞窥探,里面也仍有纵横交错的枝桠挡着,而路若培藏在枝桠背后的中心处。不单是他,任何一个职位的人都会围绕自身形成这样一张网,但被暴露的从来都是百密一疏的。
唐致忠沉默片刻,然后合上了单薄的调查材料。
后半夜,路若培憩在休息室里,和唐致忠一起吃宵夜,两个人都有些疲惫,此时难得放松一会儿。唐致忠笑言:“前一阵你还说得了副古董象棋,让我有空去跟你切磋,谁知道再见面成这样了,真是世事无常。”
“我都没感慨什么,你倒先叹上气了。”路若培缓解了饥饿,神情放松了些。
“确实有些荒唐,像走过场。”唐致忠压低声音:“我不方便说什么,但是你心里应该有底,你们市政府的事儿我也不清楚,只想说你别太较劲。”
“我知道,多谢。”路若培端起茶敬了唐致忠一杯。
举报的内容与实际调查到的事实相去甚远,他能淡然应对也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把握,纪委之所以证据不足就风风火火立案问话,不外乎是对方施加了压力。更重要的是,让他知道势力的悬殊,这件事儿结束,最好认输让路。
杨越言和路柯桐接到消息已经是两天后了,路若培从纪委回来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市政府。市政府的会议室关着门,里面正在开会,路若培推门进去,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最前的位子上,他清清嗓子,说:“一切照旧。”
会后,一秘和几个属下在办公室汇报工作,重点是讨论接班人的调任事宜,路若培要让下面的人提前上来,牵动的关系都要一一顾及到。
事情交代完,大家陆续出去,等到最后一个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路若培看着门缓缓关上,而在还有一条细缝的时候又忽然被人推开。
杨越言站在那儿,问道:“路市长,方便说两句么?”
办公室又只有他们两个,跟那天晚上一样。路若培把调查的细节全都讲了一遍,杨越言静静听着,等路若培讲完,杨越言皱眉说:“这算什么?滑稽戏么?”
“你这个反应我不是很喜欢,难道不应该阿弥陀佛吗?”路若培看了眼手表,准备回家,“那天要一起吃饭也没吃成,今天午饭补上,下午还能睡一觉。”
杨越言跟着起身,神情依然凝重,对方按贪腐这个路子针对路若培无果,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如果只是为了警告,那没有把柄又怎么让路若培服软?
“走啊。”路若培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准备开门,回头发现杨越言还站在原地。
“若培。”杨越言实在难以安下心,甚至很慌张,他小声说:“能不能拥抱我一会儿。”
费原和路柯桐一直在家里等着,将近一点的时候路若培和杨越言终于回来,路柯桐从路若培一进门就粘上了,拿包拿外套,说着胡话撒着娇,等路若培把事情讲清楚后,他立马急道:“为什么要和他们对着干?你就现在退了不行吗?”
路若培摆摆手:“你以为普通工人下岗吗,哪有那么简单。”
路柯桐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下,看着路若培吃饭,说:“我不知道简单还是复杂,我只知道人家看你不顺眼,情况对你不利,你就像邱爸那样早点儿撒手,省心省力不好吗?”
路若培说:“你让我好好吃个饭就是给我省心了。”
费原拽着路柯桐上楼,餐桌上只剩路若培和杨越言面对面坐着,杨越言没什么胃口,半天不动筷子。他忽然抬头,问:“你为什么只做个市长?”
“什么?”
“这些年,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为什么就止步于市长?长久地待在这个位子上比在更高的位置经营还要难,所以原因是什么?”
路若培大口吃饭:“怎么突然问这个,饭也不好好吃,菜都凉了。”
吃完饭,路若培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路柯桐好多话没说完,就一直絮絮叨叨地讲,大概快四点的时候,楼下响起了门铃。
“会不会是邱爸?”路柯桐跑下去开门,门外却站着几个陌生人,他问:“你们找谁?”
站在最前面的人说:“我们是检察院的,请路若培路市长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为什么?是不是搞错了?”路柯桐刹那间没了精神,目光也变得犹疑,他转身看见路若培和杨越言已经下来,费原也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路若培和检察院的人打了招呼,检察院的人也说了来由,简单的三两句话里,有一句仿佛一直回响在房间中,而路若培和杨越言也终于变了神色。
“我们请您协助调查关于二十年前温鹤来的案子。”
路若培的目光直视对方,声音低沉:“路路,给我把外套拿下来,我要出去一趟。”
路柯桐沉默着上楼拿了外套,然后给路若培穿上。等扣子扣好,一直在路若培身后的杨越言上前一步,声音不大不小地说:“我是路市长的代表律师,既然接下来走司法程序,我要求全程陪同。”
变故来得太快了,路若培的“一切照旧”才说出口几个钟头而已,对方已经走了第二步棋。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桩陈年旧事会有被提起、被挖出的一天。
路若培摇了摇头,很平静地说:“我快退了,我们的协议自然也快要终止了,这些年杨律师很辛苦,就到这儿吧,我决定提前解除合同。”
杨越言喉咙干涩:“不,我不同意。”
“抱歉,我和家里人交代两句就走可以吗?”路若培询问检察院的人,对方点头同意后就退到门外的台阶下等候。路若培把门掩上,然后走向了路柯桐和费原,“不用担心,照常工作,照常生活,用不着慌,记住了么?”
费原应了,路柯桐也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他们往屋里走,让路若培好跟杨越言说话。杨越言目光低垂,说:“犯得着吗?你怕我受牵连?谁用你操心。”
“提前解除合同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不同意。这事儿过不去我就陪着你上法庭,还是你想直接认罪?”
“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撇的清清的,说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自己一揽?你别想,知情人只有你我,连温小姐都不清楚,除非我失忆。”
“越言,”路若培走到门前,背影对着杨越言,“吃饭的时候你问我的问题我没答,现在回答希望还不晚。这么多年待在这个位子上,经常会想,奋斗到这儿真的是终点么?答案显然不是。但我不想再往高处远处走了,哪怕挡别人道也好,觉得乏味也好。因为官职有时候就像一件枷锁,时刻束着我的手脚。比如想见你的时候,想和你一起在路边走走的时候。”
“越言,抱歉。”路若培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第54章
秋叶胡同已经满当的落不下脚了,这片之前下通知要拆,春节一过就都开始准备搬家。费得安跟看热闹似的,手上托着紫砂壶贴着墙根儿来回转悠,笑话别人太心急。
胡大爷偷拿了老伴儿的丝巾,把自己攒的石头包起来拎着,说:“我跟这儿住了几十年,感情比你深,但是为了孙女,我说搬就搬。”
胡大爷的儿子儿媳都住高层公寓,小孙女偶尔周末来玩儿,来了就嚷嚷着回家,不习惯这种住着好几户的四合院。
“得,又哪壶不开提哪壶。”费得安没话说了,谁让他没孙女。调头往家走,进院儿就闻见了香味儿。林瑜珠支使他:“摘香菜和叠衣服你选一样干,别成天瞎溜达。”
费得安挽起袖子说:“那我摘香菜,您锅贴烙好了么?我得吃二十个。”
“你吃一百个撑死算了。”林瑜珠拿碟子调蘸的汁,忍不住说道:“有回吃饺子,我让小烧包往醋里滴答点儿香油,那家伙真没准儿,一哆嗦给我去了半瓶。”
“那是个油瓶子倒了还得拍张照的主儿。”费得安摘好了香菜,起身瞅了眼饼铛,“这么多啊,干脆叫他们俩过来一块儿吃。”
林瑜珠说:“都搬家堵着道呢,车都没地方停。”
费得安忒糙:“长着腿干吗的,不开车更好,一人儿陪我喝两盅。再说咱也快搬了,路路不是喜欢这儿么,今天让他合影留念。”
费得安说完就去客厅打电话了,林瑜珠自顾自地喊:“你也知道快搬了啊?赶紧叠衣服收拾着点儿,有工夫看热闹没时间管自家的事儿,欠饿你几顿。”
过了那么一分半分,费得安又进了厨房,说:“别做了。”
林瑜珠把锅贴翻个面,没听:“怎么了,他们几点过来?费原不待见吃素三鲜,要不我再调个猪肉大葱的,你把馅儿给我解冻一下。”
费得安上前关了火,说:“路路他爸出事儿了。”
之前暖房那顿吹了,所以青园路的房子头回这么多人,路柯桐给二老倒了热水,然后守着林瑜珠坐,林瑜珠看着路柯桐没神儿的样子,心疼坏了,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爸打的电话我也不清楚,咱先别着急,一块儿商量着。哎费原呢?干什么去了也不见个影儿。”
“他公司有事儿,正在楼上讲电话。”路柯桐比起上回已经冷静了不少,但是担心更多,温凝父亲的事儿他只知大概,现在看来还有许多真相不为人知。把事情简单说给了费得安和林瑜珠,仿佛又回顾了一遍那天路若培被带走的画面,他手肘支在膝盖上,然后低头捂住脑门儿,“我爸不让杨叔叔跟他一起,他谁都不想让帮,我也没法找邱爸帮忙,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正说着,费原从楼上下来,看反应估计路柯桐已经把事情讲给了二老听,他直接说道:“之前纪委那边拿人就不是按程序走的,负责的姓唐,隔天也休假了。他们具体问话不清楚,但不外乎资产那些,一个财产流向一个资产值,咱们现在有什么说什么,如果没贪,财产往来就没问题,至于资产多少和来源,能解释的解释,不能解释的也没关系,因为儿子开着餐厅,多少都可以是餐厅的盈利。”
路柯桐猛地抬头,费原的意思就是洗钱,他心中一颤,当初费原那么反对,如今却没带一点儿不愿地设想着这些。似是感觉到了路柯桐在想什么,费原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继续说:“总之这方面怎么都能说过去,所以对方又生了别的事儿,或者说他们握着两张牌,先出了一张二试探,如果路路他爸明白了、让位了,就都省时省力,可结果没有,所以他们出了王。”
费得安一直听着没说话,现在开了口:“不管怎么着得先等等消息,看情况发展,不然没头苍蝇一样再入错了道,关键是你们也不知道那案子始末,难办。”
“估计快有信儿了,当天就托了人盯着,今天第三天了。”费原看看手表,然后站起身,“我得去公司一趟,你们仨做点儿饭吃。”
林瑜珠不高兴地说:“赶紧请假吧,哪边重要啊。”
路柯桐没说话,跑上楼把费原的大衣拿下来,到了门口小厅处,他低头给费原扣扣子。“别弄了,敞着怀就行。”费原握住他的手,声音略沉,“现在四处活动需要钱,为了保险,跟爸沾边儿的都别动,我跟老总谈好了,签个续约合同和保证书,然后公司会给我解决燃眉之急。”
“不行!”路柯桐马上否定,费原之前连升高级合伙人的事儿都没应,可见早就有了规划,现在却为了筹钱要签合同和保证书。路柯桐怕费得安和林瑜珠听见,他贴近一些小声说:“这套房在范围外,可以卖掉,必要的时候餐厅也可以,我还有二十万的积蓄。你别签,我不想让你签。”
费原干脆抱住他:“这是我们的婚房,怎么能卖,还有餐厅是你挨打挨收拾开的,谁都别想动。”他轻轻揉捏路柯桐后颈,带着笑说:“你去问问爸,现在铁路局找关系办个劳务都要二十万,你的积蓄都不够转正的,自己捂好了别管那么多,以后再审你藏私房钱的罪。”
路柯桐无地自容地说:“要是换个人,现在一家四口吃完锅贴正在院儿里聊天呢,我和我们家事情多,只能让你和爸妈跟着着急,对不起。”
“换个谁你告诉我,我明儿就换。”费原拿凉凉的车钥匙戳路柯桐的腰侧,“知道我着急还不会说好听话,你是不是没治了?亲我一下我赶紧走了,晚上咱们还得出去,快点儿。”
路柯桐仰头亲在费原唇上,手中的衣襟也越攥越紧。
下午费得安和林瑜珠准备回去,叮嘱有什么消息一定得马上通知,他们也找找关系,看有什么同学朋友够得着。林瑜珠尤其不放心,说:“要不我留下吧,好歹给你们做个饭收拾屋子,现在你们什么也顾不上,脸儿都小一圈了。”
费得安摆摆手:“你别添乱了,他们四处找人活动都够忙了,还得招呼你。”
“对了,等我一下。”路柯桐去厨房了,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小箱子,“这是店里的大师傅自己泡的补酒,有秘方的,我找他求了好几回总算要了两瓶,听说老人每天早上喝一小盅对身体好,所以想给姥爷喝。这阵出事儿给忘了,而且我去也不方便,麻烦爸妈给姥爷带过去吧。”
费得安接过,叹了口气。林瑜珠也难受,说:“什么事儿啊这是,想着法儿地折磨孩子。放心,有事儿咱们一家人一块儿担着,该求人就求人,该拿钱就拿钱,都跟我们说,知道了吗?”
路柯桐点点头,露出了笑脸,看着又甜又苦。
晚上约了人吃饭,他们提前在包间里等,等对方到了,路柯桐起身打招呼,拿着求人办事儿的姿态。等一落座,他把两大盒茶叶轻轻推过去,说:“听说您喜欢喝红茶,我就准备了两盒正山小种,我也爱喝,这个牌子还不错,您尝尝。”
盒里都是成卷的现金,码得整整齐齐。对方道了谢收下,然后随意聊天,等菜上齐后,才算进入正题。对方说:“这事儿挺突然,院里好多同僚也在纳闷儿,不过没人研究,毕竟上面交代什么就办什么都习惯了。还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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