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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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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奕听叔伯二人为自己争执起来,十二叔好容易进了门,别为这么点事再说僵了,赶紧膝行几步过来,自己取过藤鞭放进十二叔手里道:“奕儿触犯家法,当受责罚——十二叔,大伯那么大年纪,你总不能让他老人家亲自动手?!”
  
  林天翼也明白过来,三哥表面上是罚林奕胆大妄为,其实是在教训自己——他抬头看着兄长:“三哥的教训,天翼记下了——这辈子都不敢再犯了!”伸手接过藤鞭站起身来。林奕早已袒露肩背跪伏在地,林天翼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挥鞭抽了下来。
  
  藤鞭不比戒尺,就是不用多大力气,因其弹性甚佳,抽下来也是锋锐灼痛——林奕是头一回裸身承受藤鞭,那是和戒尺刚硬的击痛完全不一样的痛法,只觉肌肤给撕裂了一道子似的,后背硬生生被撕成了两片,一鞭下去竟然就痛楚难忍——饶是林奕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林天翼听他叫得凄惨,手就是一顿!老爷子冷冷“哼”了一声,林奕吓得一激灵,忙道:“奕儿知错了,喊一声加罚两鞭——我再不敢了。”抬起左臂架在右手上,用手背把嘴堵住。
  
  林天翼无奈,只能狠着心一鞭一鞭抽下去——他也没打过人,十来鞭就把林奕后背抽满了血道子,看着侄儿虽然不出声,每一鞭打完却都要哆嗦半天——他半个月前入门时刚挨过藤鞭,知道那痛法,自己当日不过受了六下,侄儿却要受三十多鞭——问题是这孩子还都是为了他才受这无妄之灾!林天翼有财有势,一生自负,从来不欠人什么,今天竟对不住一个孩子——手里这根细细的藤条简直有千斤重,越来越挥不下去。
  
  看着林奕后背上密密麻麻的红色鞭痕,林天翼实在打不下去了,把藤鞭一丢,跪下道:“我下不去手了——三哥,我违了您的令,您罚我吧。”
  
  林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站起来道:“好,你愿意拖着就拖着——三十鞭打完之前,你俩谁也别出来!”说完径自出门而去。
  
  林天翼呆住,回头看看林奕,林奕唯有苦笑:“十二叔,看来大伯是对您真好!(你竟然敢这么几次三番跟他叫板!)您要是疼我,就快点打吧——打完了我还能回去上点药!就这么耗着,要我跪在这儿痛到什么时候啊?”
  
  林天翼再大的本事,论狠劲是真狠不过自家兄长,没办法只能重新捡起藤鞭,快手快脚把余下那十几鞭打完了,过去扶住侄儿道:“起来吧。”
  
  林奕抹去头上冷汗,忍痛道:“大伯还没验刑呢。”林天翼只好放开他,推开门出来道:“三哥,打完了。”林老爷子正在喝茶,“嗯”了一声,并无他言,林天翼道:“三哥,您来看一眼,让孩子起来吧。”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挨了打就有功了?”林天翼给噎了一句,明白过来,躬身道:“林奕受责完毕,请族长验刑。”林老爷子道:“你亲手责罚的,我信得过你,不用验了。”
  
  林天翼一喜,转身去扶起侄儿,替他披上衬衫,扶着他从书房里出来,林老爷子冷冷道:“谁许你起来的?”
  
  林奕一听就知道这是兄弟俩较上劲了,自己夹在中间好过不了,一句话不解释,直接低头跪在了地下。林天翼这回真有些生气了,挺身道:“我扶他起来的——三哥不是说不用验刑了吗?”说到这里,自己也明白过来,三哥只说不验刑,没说赦他起身——可是自家兄弟,说话不带这样大喘气的吧?
  
  老爷子道:“去写一份检查,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白白写出来——用毛笔。”老爷子因为眼睛花了,字小了看不清楚,林奕写什么从来都是用毛笔,因之书房里也备有笔墨纸砚;林奕应一声“是”,起身退回书房。林天翼气道:“天翼自作主张,要不要责罚?”老爷子道:“你去默写一遍家训,也用毛笔。”
  
  林天翼气得一跺脚,进了书房见林奕跪伏在地上磨墨,问他:“干吗不在桌子上磨?这条案不是写毛笔字专用的吗?”林奕知道老爷子就在门外,眼睛花耳朵可不背,低声道:“我得在地上写。”磨完墨倒了一半在墨盒里放在窗前条案上,“十二叔在这儿写吧。”
  
  林天翼看他在木地板上铺好了纸,提笔写了“检查”两个字,叹道:“你大伯的规矩这么大?他当年可不这样!那时候为了护着我,让我爸给打得——怎么当了族长也变成暴君了?”
  
  林奕心说看来大伯年轻的时候真是挺纵容你的——也是,你那时候是族长的儿子,又不是他儿子;大伯当时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来户,敢为了你跟你爸叫板就不易了!怪不得你苦求了几年一心一意要回来——如今知道规矩大拘束你了?
  
  当然这话不敢说出口,大伯就在外头客厅里坐着呢!林奕只能提醒一句:“十二叔,受罚的时候不能说话。”




67

67、(二七)检查 。。。 
 
 
  
  林天翼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叔侄俩各写各的——林奕冥思苦想打了半天草稿,才把自己的错误总结了三条,先写出梗概来,想想检查总不能只写几十个字,显得不够重视,至少要写几百字才像个样子,于是开始生搬硬凑往长里拉。
  
  林天翼一个搞IT的,小时候虽也练过毛笔字,毕竟二十多年没摸过毛笔了;近几年天天用电脑不是拼音打字就是写英文,别说毛笔字,就是钢笔字都不怎么写了——除了自己的名字签得漂亮,其他汉字已接近“提笔忘字”的水平,何况这近三百字的家训还有不少是不常用的古文才有的字——半个月前入门时虽然突击背过,一扔十几天还是忘了十来句。
  
  他知道兄长在外头,也不敢出声问林奕,只能把想不起来的句子先空着,然后拎着纸悄悄过来,一指空着的地方,向林奕拱了拱手。
  
  林奕明白他的意思,可两人字体不一样,也不敢直接往他的纸上写,拿过一张自己写废了的纸,把他空着的句子写出来,让他自己回去抄。
  
  林天翼看他下笔如飞,很快把十来句的空都给填上了,又向他拱手示谢,拎了纸回去抄;林奕这时候自己那三条错误也编得差不多了——又整个重新誊抄一遍,以保持卷面整洁。
  
  两人足足写了将近一个钟头,写完了林天翼禀明兄长,老爷子也进了书房,扫了一眼弟弟写的家训,还是回过头来看林奕的检查,翻翻写了满满两大张,便命他自己跪着念。
  
  林奕念完一遍,老爷子道:“长篇大论,废话连篇!你这三条总结起来,一是内外不分,偏帮外人;二是情理不分,惑于情而悖于理;三是忠敬不足,欺瞒长辈——就是展开来说,一百个字也该说清楚了,偏添出许多废话套话来!一个中国人,连中国话也说不清楚!重新写!”
  
  林奕心说学校的老师都嫌检查写得少不过关,您老人家倒好,竟嫌我写得长——早知道您喜欢看梗概,我就不费尽心思编这些车轱辘话了!当下伏在地上,把这三条重新写了一遍,果然不到一页就写完了。
  
  老爷子这才挥手让他去了——趁他重写的功夫老爷子带上花镜;细细看了一遍兄弟写的家训,直到林奕躬身退出,这才开口道:“天翼,当着小辈,三哥不愿伤你的面子——你现在把家训给我背一遍。”
  
  林天翼幼时大爷和三爷掌权,从大陆带过来的林家祖训除了每年祭祖时由族长念一遍训诫众人,连行伍出身的大爷三爷两位族长都未必背得下来——亏他跟着三哥夫妇长大,幼时也给教导着都背得纯熟;只不过出去创业二十年没再放在心上——好在刚才又默写了一遍,忘了的十来句林奕也给补齐了,磕磕巴巴好歹算背了下来。
  
  林天翼本是好强的人,家训背成这样,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意思,红着脸道:“这家训从离开家就没再想过。” 
  
  林老爷子道:“你进门那天我本来想看看这家训你记得多少,你当时背得很熟——是不是奕儿提醒过你,临时背熟了应付我的?”
  
  林天翼脸一红,唯有点头称是。老爷子道:“敬天法祖,心正意诚;长幼有序,推功任能——天翼,这些话你觉得是套话吗?其心正直,待人诚敬,仁义礼智信——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德行你觉得不值得遵守吗?”
  
  家训里的每句话三哥小时候都教过他,一句一句解释给他听过——只因夏南留学美国时就是个电脑迷,两人创业的科技公司又都是一帮理工电子类院校毕业的年轻人,林天翼离家这二十年确实没再想过家训的事,此刻记起当初兄长的教诲,林天翼低下头道:“天翼知错了。”
  
  林老爷子拿起他写的字,问道:“这是站着写的还是坐着写的?”林天翼道:“坐着。”
  
  “你知不知道奕儿为什么跪在地上写?”林天翼道:“是三哥罚他的?”林老爷子不置可否,“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怎么写家训?”
  
  “我那时候个子矮,三哥要我跪在椅子上写”,林天翼说到这里才明白过来:“跪着写,是为了培养诚敬之心?”
  
  林老爷子横了他一眼,从废纸篓里把那张林奕写了十来句家训的纸拿出来:“这是你记不住让奕儿给你补得吧?”林天翼见三哥发现了,也无话可说,从旁边书桌上拿起藤条,垂首跪下将藤条呈给兄长,“天翼错了,请三哥责罚。”
  
  林老爷子问他:“错在哪里?”林天翼道:“不诚不敬,欺瞒尊长。”老爷子叹道:“你是生意奇才,十几年做出这么大的事业,林家没人及得上你——可你把生意场上那一套搬回来对付家里人!我不让你回来,你伙同奕儿弄手段哄我,也算你熬了几年实在是急了情有可原;让你背个家训、默写一下你也弄手段蒙我——天翼,你是觉得你三哥没念过书糊涂可欺、还是玩弄手段玩成了习惯?”
  
  林天翼连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把这些年商场上那些用惯了的手腕用到家里来了——入门时三哥查考家训也不过是提一句让他接着说下句,并未要求他全记住;就是这次默写不全顶多也就是被三哥申斥两句,何以就非为了面子硬要作弊——此刻给三哥直点到心底,才惊误自己在商场上长袖善舞,耍小聪明不诚不敬已经养成习惯了。
  
  林天翼想到此额上冷汗直冒,拜伏在地上道:“天翼知道错了——家训教的是为人处事的基本道理,天翼这些年在外头,一味沉迷于技术,确实有些走偏了,谢谢三哥提点——总是天翼自身修养不足,才至于此。”
  
  老爷子把他手里的藤条接过来,看着他道:“林家家法责打的规矩你还记得吧?”林天翼道:“记得,要去衣受责。”说着自己便去解上衣扣子;老爷子却用藤条摁住他的手,“这次不是上衣。”林天翼一愣,颤声道:“三哥?”老爷子看着他:“裤子脱了。”
  
  林天翼吓了一跳,居然要脱了裤子打屁股?他数年来健身不辍,身体健壮,打得再疼也不怕,可是脱光了打屁股这种事,从上了中学三哥已经很少这么罚他了;何况藤条本来在家法中也是鞭背为主,禁不住道:“三哥!天翼又不是小孩子了——连奕儿您都只打脊背!”
  
  老爷子脸一沉:“你在外头怎么做都没人管你,回到林家就得遵林家的家法!还没进门你就把奕儿往邪道上带,当着小辈的面我给你留着脸,可要不给你个教训,你终究是记不住!”
  




68

68、(二八)收心 。。。 
 
 
  
  林天翼道:“我记得住,我记得住!三哥——您今天叫我亲手责打奕儿,这就够我记一辈子了!您给天翼留点脸——还是打脊背吧,翻倍打都行!我绝不敢再犯了。三哥,您饶我这一回吧。”
  
  林天翼自幼受宠,加之文武全才,骨子里极其自负,当初被他父亲打断了腿他都没求饶过一句,今天竟吓得脸色惨白,抱住自己的腿叩头求恕,老爷子一向拿他当儿子一样疼,此刻看着也有些不忍了。
  
  其实老爷子本来也没想真打他——他过世的太太是护士出身,跟他唠叨过不少卫生常识,这藤条刚打过林奕,没再煮泡消毒不宜再责罚他人;何况训诫之道,不在当场重责,而在于引而不发,令受训者戒惧不犯!这个弟弟不比侄儿,三十岁以后性情已定,单靠责打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他在外头家大业大的,真伤了脸面再不回来反而不妙——如今看弟弟也吓得狠了,老爷子沉吟道:“不打也可以。”
  
  林天翼只求别剥他裤子,忙道:“只要不打下边,三哥怎么罚都行。”林老爷子道:“你不是觉得修养不足吗?那就从家训开始修——这是咱们林家子弟做人的根本!今晚你就跪在这儿,诚心敬意地把家训默写一遍。以后每个周末回来,都要跪着默一遍家训——今天这顿打且给你寄下;以后我随时查问,有几个字记不住打几鞭——到时候你也不用跟我废话,自己脱了裤子侯着。”
  
  林天翼没想到今天真不打他了,如今一腔傲气早给兄长恩威并济的手段震到了九霄云外,老老实实低头称是——林奕临走已把地上全套笔墨纸砚收拾好了,好在他磨得那盒墨还没用完,林天翼看看条案上自己这一堆东西,想想林奕趴伏在地上写字实在窝得慌,怯生生问道:“三哥,我能跪在桌子这儿写吗?”
  
  林老爷子道:“行啊——去搬过椅子来,你还是跪在椅子上写好了。”——那椅子十来岁的孩子跪上去写字高度合适,林天翼一米七八的大个子,跪在地上就差不多能在桌子上写字,跪在椅子上绝对跟半截塔杵着似的——罚个跪还跪到那么老高,林天翼连忙低了头道:“那我在地上写。”
  
  林天翼俊美多才,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人物,少年时意气风发,叛出家门后事业也越做越大——就是最初创业那几年辛苦异常,因为有爱人相伴共同闯关也不觉什么;即使被父亲打断了腿都咬牙挺过来了,三十多年挺胸抬头扬眉吐气,今天居然要他弯腰弓背、低头跪伏在地上写家训——只觉这样子要让人看见,他也不用活了。
  
  尤其毛笔下头软软的,又不似钢笔签字笔有个硬笔尖好歹还能撑得住,必须悬着腕子才能写——林天翼写了没两行手腕就酸了,额上也渗出汗来,只觉浑身燥热,于是直起上身把外衣脱了,可就这样没一会儿胳膊上的汗还是透过衬衣淫湿了宣纸——宣纸吸水性极好,等他发觉了,纸上已经留下一个明显的湿印。
  
  林天翼好容易写了几十个字,这张纸却搞成了这样——他是个追求完美的性子,这样子连自己都看不过眼,别说交给三哥了,气得狠狠一掌拍在地上,只能撤下来重写。
  
  林老爷子在门外听见,冷冷道:“你侄儿练字的时候都要顶着戒尺——你是不是也想顶着啊?”林天翼吓了一跳,心说不顶戒尺我还写不好呢,再顶上戒尺那成什么样子?这一夜怕也写不完了,忙道:“不用。”
  
  林老爷子道:“写字讲究沉心静气,你写得是祖宗家训,如同祖宗在上头一般,你拍来摔去地发作谁呢?”
  
  林天翼无可辩驳,只能低头认错,心说林奕那小子在我那儿跟个猴子似的,到了三哥房里却服服帖帖——看来三哥□人的手段实在是高!林奕趴在地上写那检查也得好几百字,他是怎么写的呢?
  
  林老爷子看弟弟颇为苦恼,斥道:“你就想想祖宗在上头看着,你该怎么做?让你拜伏在地还不能起恭敬之心?难道真要头上顶着戒尺才压得住你?”
  
  林天翼体会兄长话中之意,家训是先祖传下来的,为人子弟的叩拜先祖是人伦之常,又有什么丢面子不好看的?面对先祖岂能不心正意诚,深怀敬意?——当下深吸一口气沉入丹田,将方才诸般杂念抛开,沉心静气,把“敬天法祖,心正意诚”几个字一笔一笔写下来,心意与字义合在一处,果然下笔顺畅多了。
  
  老爷子看弟弟老实了,出去打电话叫林奕把他父亲写的那六张家训拿了过来,待兄弟写完了,递给他道:“你八哥曾把家训分写在六张纸上,让奕儿照着练字的,你对照你写的自己看看。”
  
  林天麒是随兄偷渡到香港后一直就在香港念书到大学毕业,除了过年过节来请安根本没参与过家族历年争斗,基本属于文士一派,在大哥要求下是真正下功夫练过毛笔字的——林天翼不用看也知道跟八哥写的没法比,便低了头不言语。
  
  林老爷子道:“这家训奕儿也写熟了,你把它带回去,每天照着写一张——用不用毛笔不强求,不愿跪着写站着写也行,但是每天必须有个固定时间、固定地方敬心诚意地写家训——每过一周换一张,回去先把这个功夫做起来——你是早上还是晚上时间方便?”
  
  林天翼见每张不过四五十个字,微一沉吟道:“晚上可能有应酬,喝了酒不恭敬,早上吧,每天早上起来我去书房抄一张。”林老爷子点点头:“奕儿只要在家,也是每天早上到书房点上香跪抄家训。这线香回头你也带些过去,点上香来写更容易静得下心来。”林天翼都答应着,林老爷子看时钟已过了十点,这才挥手叫他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林天翼依旧一早出来和三哥同去爬山,开了门见林奕也在走廊里等着,问他:“你不带着伤呢吗?不歇一歇?”林奕道:“又没伤了腿。”林天翼倒没想到他看着公子哥一般,竟这样子吃得辛苦,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励。
  
  这一拍却恰好拍在一道鞭伤上,林奕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都变了;林天翼见状一惊,拉过他道:“我看看你的伤。”林奕道:“没什么,不碰就不太疼。”林天翼不理他,推他转过身掀起衣服来看,看着满背乱如红网般的鞭痕,想想这是自己亲手打的,叹道:“十二叔对不起你,回头一定想法子补偿你。”
  
  说着话老爷子也开门出来了,叔侄俩先问了安,林天翼道:“三哥,奕儿伤得不轻,让他歇一歇吧。”老爷子看了林奕一眼,“你歇着吗?”
  
  




69

69、(二九)钥匙 。。。 
 
 
  
  林奕今天一天都排满了客户,早锻炼要说伤重不能去,那客户还见不见了?遂摇摇头道:“不用。”老爷子早知他的心思,“有伤就不用爬两趟了。”林奕低头一笑道:“谢谢大伯。”
  
  林奕既受了伤,当天自然还是潘瑜替他开车,两人在外跑了整整一天,晚饭时林奕给十二叔打电话,说赶不回来了,请他吃过晚饭出来,在半路上约了地方接上潘瑜回台北。
  
  这两周因为过年林奕在家的时候多,林天翼这是头一次见他忙成这样,吃过早饭就带了潘瑜出去,一天连人影儿都没看见;放下电话跟三哥说了,林老爷子道:“为了替你推销产品,你瞧瞧他多卖力。”
  
  林天翼很喜欢这个侄儿,笑道:“台中分部今年业绩特别好,我看可视电话这边近一半都是奕儿做的单子——难得他年纪轻轻的也不怕辛苦,都是三哥教得好。”老爷子道:“我不如你,他还没毕业呢就开始给你卖命——他今年要考大学,过了春节你可不能让他这么干了。”
  
  林天翼道:“他很听三哥的话,不让他出去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林老爷子道:“我是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你当老板的说话才做数呢。”
  
  晚饭后林天翼辞别兄长,到地方接上潘瑜——居然没见到林奕的面,原来他要赶回武校报到,已经开车走了。林天翼想着三哥的话,问潘瑜:“你一整天跟他跑了几家?”
  
  潘瑜道:“上午一家,下午两家,中午晚上还都约了人吃饭。”林天翼道:“一天跑五家客户?”潘瑜叹口气道:“都是他约好了的——他们武校是封闭训练,周一到周五不能出校门,所有的客户只能约在周末。他这人也是,打成那样也不说歇歇。”
  
  林天翼叹道:“怪不得他业绩这么好!工作这么努力,我回头给他加薪。那你呢,他受了伤,你就跟着伺候了他一天?”
  
  潘瑜道:“我也不会干别的,也就能给他开开车。”林天翼道:“那你的作业写完了吗?”潘瑜道:“写完了。”林天翼道:“嗯,你是做学问搞研究的人,跟奕儿性子不是一路——你不用羡慕他,读好你的书是正经;别为了他的事耽误了功课。”
  
  潘瑜道:“林总,您有空说说他吧,他今年该大学联考了;还是得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生意等考上大学之后也能谈——这马上就要期末大考了,要是进不了前十名,他还得挨打。”
  
  林天翼笑道:“他进不了前十名也要挨打?”他是想到自己幼时考不进前十名受三哥责罚的事,那可真是脱了裤子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戒尺,打得他屁股肿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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