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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往事_羽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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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廷聿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早上了,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事情已经平息了,裴英知道他和沈熙觉吵架了,所以见他来了也没给好脸。裴英没那么多想法,他就是知道他跟定了谁,就要拼了命了去保护谁,别人要是对他认定的人不好,就都是他的仇人。
  “您就是顾参谋长?”
  顾廷聿点了点头。打了量一下病房里坐在沈熙觉床前的尚雁声,不是没见过标志的女子,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身上有功架,尚雁声给顾廷聿一种江湖儿女的侠义,比起一般女子更有一种英气。
  “我们出去说话吧,他睡着了。”尚雁声起身二话不说的走出了病房。
  顾廷聿在病床前站了一会儿,俯身仔细看了看沈熙觉,右肩中枪伤的不算重,只是原本他就心思重,顾廷聿一走沈熙觉更是少说少笑了,所以整个人看着十分憔悴,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好像比之前又瘦了,顾廷聿不免眼睛有些发酸。
  尚雁声看顾廷聿红着眼睛从病房里出来,也没多说什么。她是从小在戏台上长大的,能保得了自己到今天成了大世界台上的角儿,观人入微的本事就算不是天生的,也早就练出来了。
  “人啊,千万别想着来日方长,不是人人都有福气活到老才死。”
  尚雁声故意拿话扎顾廷聿的心,一瞥眼就知道他是个直肠子闷葫芦,发起脾气来就是玩拗的,要是遇到的是个暴脾气也到好,吵了闹了就算了,反道是碰到了沈熙觉这样不说不闹的,就真是成了僵局。
  “我不过是他的朋友,吃过几回饭,远比不得您和他亲厚。”尚雁声说着笑了笑,让顾廷聿缓了缓,继续说道,“我要是三五个月不理他,他也还是饭照吃觉照睡。可您要三五天不理他,他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别说是受了伤,没这一出儿,人也得躺里头。…怪不得裴爷瞪您,我这个不相干的,都忍不了要说您几句。”
  顾廷聿点了点头,眉头都皱到一块儿去了。
  哪里还有气,只是听到沈熙觉中枪入院的消息,顾廷聿脑子就空了,刚见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早就心疼的不行了。
  “能问一句,是谁干的吗?”
  顾廷聿大致也看得出尚雁声和青帮是有些关系的,不然裴英也不会让她陪在沈熙觉的床前,问裴英自然是要碰一鼻子灰,到不如问问她,兴许能知道点儿。
  尚雁声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想让您沾事儿,我一个外人不该多这一嘴。您放心吧,这事儿有人会办,该担心的是动手的人。……您进去陪他吧,我该回了。”
  尚雁声离开医院,叫了辆黄包车回家了。
  说起来尚雁声认识沈熙觉也有两年多了,那时沈熙觉应了她去大世界捧场,连送了一个月的花牌,从那时起她便成了恒社沈爷所有的花边新闻的女主角,两个聪明人相处不需要多说,心里都明白。
  去年尚雁声过生日,沈熙觉包了她十天全场,还送了她一套穆桂英挂帅的头面和大靠,一时间上海滩又是满街满巷的花边新闻。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种,而尚雁声对沈熙觉这一种,便是我许你一世情缘,你无需诺我此生,相见各自安好,闲来说说笑,就够了。
  自那些遇袭之后,顾廷聿就搬回了沈公馆,仿佛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是自那之后他和沈熙觉之间便不再谈起青帮和师部,闲时聊起来也都各自回避。
  顾廷聿搬回沈公馆没多久,报纸上便登出了日商在上海的几个仓库和厂房都被纵火的消息,没隔多久又有几个日侨在共公租界被杀的消息。看完这则消息,顾廷聿什么也问什么也说。
  事实证明沈熙觉的担忧没有错,顾廷聿的耿直成了他和许朋韬之间的□□。七七事变之后抗日情绪疯涨,陆军内部已经进入全面备战状态。
  调防上海之后许朋韬和各方关系往来更加密切,其实沈熙觉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说他一个陆军师长,国民政府里从上到下就没有哪个不想着方儿赚外快的,就政府发的那点儿奉响还不够他们家里的太太打个金镯子,更别说他们那些公馆洋楼了,如沈熙觉所说,想清高可能清高,只是别挡了别人的路。
  许朋韬和太原的陶师长是旧友,太原的几个煤矿,还有沈熙觉占了股的太原军械厂都有许朋韬的几成干股,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出钱拿干股的军政要员有的是,偏就是这事被顾廷聿知道了。
  和沈熙觉之间的一场争吵是少不了了,最令沈熙觉意外的是他竟然带着这一股子气跑去质问许朋韬,结果两人在师部里大吵了一场,说他在国难之际不思守国,营私谋才军商勾结。
  最后许朋韬关了顾廷聿两天禁闭,然后让他去虹桥机场管保安队去了。
  许朋韬到也不是真的要把顾廷聿怎么样,只是想让他改改这固执的毛病,这对他以后没有好处,再大的战功也抵不了他一句不顺耳的话。
  然而,也许真的是天意。
  七七事变后,陆军计划按照国防计划甲案,集中兵力准备歼灭上海的三千日军海军陆战队,海军堵塞江阴全歼日军长江舰队。但计划泄露,日本长江舰队逃出长江口,日本海军中尉大山勇夫逃离上海时,驾车闯入上海虹桥机场,被驻军保安队击毙,当值的正是顾廷聿。
  在国共第二次合作抗日以及全国抗日浪潮推动下,国民政府第二天发表了《自卫抗战声明书》,宣告“中国决不放弃领土之任何部分,遇有侵略,惟有实行天赋之自卫权以应之。”开始总攻。
  而顾廷聿却被押往南京接受陆军的军事审判,原因是他在未示警的情况下无视命令私自开枪,之后的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都没能参与。
  在淞沪保卫战中,冯经年和何铖所在的国军精锐,中央警备师88师在师长沈铎的率领下被最先派往上海,和许朋韬的驻防师拼死保护上海,拖住了军日挺进的脚步,保证了工业全面内迁和中央政府转移的实施,拼尽了最后一兵一卒。
  最终上海沦陷,日军增兵,于12月攻陷首府南京。
  

  ☆、【二十二】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只有从铁窗外透进来的些许微光。
  多久了?
  顾廷聿望着铁窗发呆,从最初的心如火烧到如今的彻骨寒冷,日与夜的交替已经没有了意义,远离了炮火和硝烟像老鼠一样躲在地下,和淤泥一样散发着腐臭。
  从虹桥机场被押往南京后,顾廷聿等到的不是军管局的审问,而是淞沪汇战的炮声,冯经年和何铖来过,匆匆别过之后便再没有音讯,然后便被蒙住了眼睛押上了飞机,摘掉眼罩后人已经到了重庆。
  没有提审,又关进了位于地下防空洞的监牢,之后便是无日无夜的铁窗生活,一日三餐是加了盐的凉水和军配压缩饼干,除了站的老远的卫兵之外没有其他人,没人告诉顾廷聿任何外面的消息,他仿佛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不知过了多少天,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不再是凉水和压缩饼干,而是换着了水发蔬菜汤和两个玉米面馒头。之后的两三天都是如此,约莫十天之后,顾廷聿被押出了牢房,卫兵把他带到了澡堂,洗过澡后给他理了发刮了胡子,换上了一身军服。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几个字,用黑色的油漆写在了木牌上挂在门楣上面,顾廷聿被卫兵押了进去,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人抬头对他笑了起来。
  顾廷聿认识他,再有名不过了,军统局戴局长。
  军统局,蒋委员长的直系亲信,调查统计局听起来到像是财政部下面的,可谁都知道这个地方的厉害。前身是蓝衣社,间谍、特务、杀手,戴局长的档案室里全是见不得人的名单。
  “南京,沦陷了。”
  五个字像五发子弹射进胸口,顾廷聿咬着牙平复情绪,但心脏还是仿佛要炸了一样。身为军人,在国土沦丧之际他却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被关在牢房里,然而接下来的消息更让顾廷聿愤恨脚架。
  “中央警卫师77师师长许朋韬,78师21旅旅长何诚,33旅旅长冯经年。殉国。”
  戴局长放下了手里的将士阵亡书,目光沉静的凝视着顾廷聿,曾经的上级、战友的死讯对顾廷聿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在他被关押的期间时局发生的翻天覆地的改变,承受或是崩溃,只有这两条路。
  “你的部队只剩下番号了。”
  “我要去前线。把我编到别的部队,让我去前线!”顾廷聿激动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倒在了地上,卫兵被惊动了推门冲了进来。
  戴局长看了他们一眼让他们退出去,卫兵重新关上了房门。戴局长起身走到顾廷聿身边,扶起了椅子把顾廷聿按坐在椅子上。
  离开南京前,戴局长特意下了令,从陆军军管局押走了顾廷聿,在他的案头放着一份文件,一份改变顾廷聿命运的文件,如果没有这份向蒋委员长亲请的文件,顾廷聿只怕早已死在了前线。
  淞沪会战伊始,南京政府已经做好了内迁的准备,日本人攻打上海为的就是直逼首府南京,为保万一先离开南京是中央政府的决定,而这一决定也在南京被攻陷后被证明是对的,否则国民政府将会连联合抗日的机会都没了。
  沪、宁、浙、皖相继沦陷,以汪、周二人为首的伪政府蠢蠢欲动,除了东西北战线的战局部署之外,军统局作为隐蔽的第二战线早在东三省被占领时,已经开始行动了。
  “你让我当特务?”
  顾廷聿几乎不相信戴局长刚才对他说的话,他就算要杀敌也绝对要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打,绝对不在背地耍花样。
  “前线,不只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只要能挽回时局杀敌抗日,你就是在前线。”戴局长从容的点了一只烟,“我的兵,绝对比顾参谋长所见的任何一个士兵都优秀。”
  “戴局长,我顾廷聿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很清楚。”顾廷聿直截了当的说道,“我要是一个会演戏、会察言观色的人,也不会落今时今日的地步。你高估我了。”
  戴局长弹了弹烟灰,微微一笑。在他办公桌对面说过这种话的人太多了,可最终他们一个个的都成了军统局下优秀的特工,无一例外。
  “没有人天生会演戏,也没有人天生会察言观色。可进了我军统局的,就会是最好的演员,最优秀的士兵。……我曾经遇到过一个最直接、最大胆、最自信的青年,他就像一个全身是刺的铁蒺藜,黄埔精锐,前途不可限量。而如今他是我最得意的特工,无出其右。”说到此处,戴局长显得十分满意,更有些沾沾自喜。“人,不逼一逼,是不会知道自己有多潜能的。”
  也许顾廷聿还不明白,戴局长这次的亲见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而是通知他,他的面前只有两条路,而他能选的只有一条。
  “我可不是黄埔军校里那些毛头小子。”顾廷聿傲然望向戴局长,作为一个指挥过无数场仗的参谋长,他的眼里那些被捧上天的黄埔子弟,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
  戴局长掐灭了烟头,冷冷一笑,抬眼间双目中的锐利让人不寒而栗,军统局的局座可不是凭一张嘴就能当的。
  “少校参谋长。肩膀上的花儿也没几颗。军统局是委员长亲统,别说你一个师部的参谋长,你就是军长、是司令,只要你还穿着这身皮,就要服从命令。”
  戴局长的神情从淡然逐渐变的冷凝,最后化为了一把利刃直戳在顾廷聿面前。
  “先礼后兵,我对你顾廷聿已很客气了。路有两条,但你没得选。”
  顾廷聿的眼中没有半点惧色,事到如今他还怕什么。
  “我知道,能拿得住你顾参谋长的事没几件。不过,”戴局长冷峻的脸上忽的露出了一抹笑意,“上海正好有一件,是吧。”
  耳中嗡的一声,顾廷聿挺直了身子,眼中透出了杀人的寒光,咬着牙说道,“大不了鱼死网破。”说完这句之后,顾廷聿痛苦的压抑了心中的怒火。
  鱼死网破,说起来容易,只是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满脑子沈熙觉被军统刑讯杀害的画面,整个人都要疯了。
  顾廷聿焦心的锁紧了眉头,放下了所有的尊严,肯求着。“戴局长,你们军统大把人才,不缺我一个顾廷聿。我求你,我求你,你让我上前线。……我求求你,别扯上他。”
  “你的部队只剩下番号了,也包括你。”说着戴局长把一张阵亡书放到了顾廷聿面前,“今天起,你的前线,从军统局开始。”
  说着,戴局长露出了事成定局的满意笑容。
  民国二十七年,秋。顾廷聿重返上海,怀揣着一份名单,刚出火车站便被宪兵队带走了。
  数日后的法租界一处私宅。安野秀一穿戴整齐,站在床边俯视着沈熙觉,得意的笑了笑,俯身在沈熙觉耳边小声的说道,“告诉你件事。你的顾参长,变节了。” 
  沈熙觉躺在床上,经过一夜的凌虐,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块破烂的脏布。身上的疼已经感觉不到了,心里的疼痛淹没了一切,在仇人的身下撕碎了所有的尊严。
  安野秀一走后几个小时,沈熙觉连支撑着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身上到处都是口子,血干了粘住了床单,一动便撕扯着疼,手腕被勒的没了支觉,下半身像是从身体上撕掉了,从疼痛到麻木。
  房间里一片狼藉,地板上散落着洒瓶的碎片、带血的刀片、针头、药瓶,各种味道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裴英按定好的时间开车来沈熙觉,敲门等了许久,沈熙觉才用干哑的嗓子在门里应道,“在车上等我。”
  裴英的心一下子拎到了嗓子眼儿,他不知道沈熙觉昨晚来这儿会了谁,但听他的声音绝对不是没事儿的样子,本想再问可是又止了,沈熙觉让他在车里等着,就是不让他进去看,裴英嘴上不说心里明白,自己若是硬闯进去,只怕他会更不好。
  在车里一等就是几个钟头,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了,沈熙觉才从小楼里走出来,裴英急忙下车去迎,可还没走到跟前心就凉了,沈熙觉的脸色白的像张纸,嘴角裂了道口子,嘴唇也破了好几处,走起路来脚下发飘。
  “小爷……”
  “回吧。”沈熙觉轻声的说着,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唇上的裂口渗出了一点鲜红。
  裴英心疼的去扶他,一担上手,他的整个重量就倚了上来,他这么犟的人是遭了多大罪,才会现在这样连逞强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天夜里沈熙觉便发了高烧,裴英想送他去医院,他说什么也不去,裴英拗不过只能干着急的陪了一夜,沈熙觉夜里吐了好几回,胃里是空的也吐不出什么来,只能干呕着吐出一点儿带着血丝的胃液和胆汁。
  隔天大清早,他便催着裴英送他去宪兵队接人,靠着车站了大半个上午才等到人。
  看着顾廷聿从宪兵司令部的大门里走出来,干净整洁的西服,光亮的皮鞋,沈熙觉的全身犹如浸在冰水里,刺骨的疼痛剜割着心。他多么希望顾廷聿是伤痕累累衣衫褴褛的样子,至少这样他所付出的一切还有些价值。
  “嘴角怎么伤了?”顾廷聿看着沈熙觉疲惫而苍白脸,显得有些心疼,嘴角处的裂伤还透着血红,更加扎眼。 
  沈熙觉侧过脸回避了他的触碰,转身上了车,顾廷聿也跟着上了车,一路上车里谁也不说话,沈熙觉侧头望着车窗外,所有的风景在他的眼中都没有颜色,身上所有的温度都被抽走了,仿佛死了一般。
  裴英一路压着火,手一直压在怀里的□□上,他真想对着顾廷聿开几枪,可他知道,最后疼的还是沈熙觉。
  看到宪兵队发给顾廷聿的一纸任命状,沈熙觉一把掌狠狠的扇在了顾廷聿的脸上,这是积淀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怒。
  顾廷聿叹了一口气,啐了一口带着点血丝的唾沫,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脸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皱起眉头问道,“你不是一直让我审时度势么,你不是要我认清时局么。沈会长。”
  沈熙觉感觉到有一把刀狠狠的捅进了他的心窝,连挣扎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宪兵部共治会会长兼任中亚银行经理,沈熙觉一时间成了上海最出名的汉奸,备受唾弃,锄奸团三五不时的往家里扔土雷,吓的家里佣有换了一波又一波。
  顾廷聿不想和他争吵,一年了,看不到他,没日没夜的想他,此刻他只想好好看看他、抱抱他,眼前的现实能忘掉一时是一时。
  “你是谁?”沈熙觉在顾廷聿的眼里找着,仿佛弄丢了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你不也做了汉奸?”顾廷聿嘲笑着冷漠一句,伤人无比。“我怕啊,我不想死。我不想为了那该死的中央政府卖命。要活着要来见……”
  “我还跟日本人睡过了,顾参谋长。”沈熙觉冷冷的打断了顾廷聿的话,眼睛里已经没了一丝波澜,仿佛已经死了。
  顾廷聿愣了,连呼吸都不会了,一刀命中心脏,搅动着,血肉模糊,疼到彻骨。
  伸手想抱他,想紧紧的抱住他,沈熙觉却躲开了,只冷冷的看着他,说到,“别碰我。我嫌脏。”
  不管沈熙觉多么抗拒,顾廷聿还是拉住了他,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
  “想和我睡吗?好呀,我无所谓。和谁睡不是睡啊。”
  两颗心被撕的支离破碎。
  离开贴紧的身体,眼睛被泪烫的生疼,捧起沈熙觉的双手,颤抖的亲吻落在他的手指上。细细的看他嘴角上的伤,他腕子上的勒痕,他颈间的淤紫,他通红的双眼,顾廷聿从没这么恨自己。
  哑在喉咙里的话,说不出,不能说,死也不能说。
  “我让看看你的伤。”
  “看伤?”沈熙觉失笑,“怎么看?把心刨出来给你看吗?”
  顾廷聿再也控制不住了,猛的吻住了他的嘴唇,仿佛要把那些不能说的话都吐进他的心里。沈熙觉没有挣扎,反而十分迎合的和他拥吻,滚烫的唇满含腥咸。
  顾廷聿伸手解开他的衣扣,顺势褪下了他的外套,只觉得沈熙觉周身烫的吓人,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心痛的锥心刺骨。顾廷聿把沈熙觉抱在怀里,压在喉咙里的呜咽生割着,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拥抱他了,他里里外外满是伤痕。

  ☆、【二十三】

  
  一年前,杜先生离开上海时,沈熙觉去送他。
  百姓再有本事也翻不了天。杜先生走前把恒社这些年来的利得,全都通过戴先生捐给了重庆政府抗日。国难当头,钱算什么。
  可帮会终究不是军队,占得了码头却打不了仗,说白了乌合之众难以成军,拿起枪来扫射,也有弹尽粮绝的时候,除了杀些鬼子兵,根本没有意义,看那些锄奸团,东打一枪西打一炮,有什么用。
  杜先生问沈熙觉,为何不跟他一起离开,留在别人霸占的地方,做不了自己的主,活不成想活的样儿,何苦。
  沈熙觉浅浅的笑了笑,说他在等一个人,生要等到他的人,死要等到他的信儿,否则在哪儿都跟死了没分别。
  杜先生走了,留了一驾飞机停在虹桥机场,德国教父的私人飞机,只要沈熙觉想走随时便能走,日本人也不敢拦,但起飞了便不会再回来了。
  沈熙觉谢了杜先生,真心的感激。
  杜先生对沈熙觉的赏识非比寻常,五六年的时间,沈熙觉这个青帮小爷入帮时浅,可身份地位都超过了许多帮佬,黄先生曾问过杜先生,一个外来人,根不知底不知就给了这么多厚待,怕不怕?
  杜先生一如寻常云淡风清,说了一句,“人看一眼,合缘则聚。”
  送走了杜先生没过多久,詹瑞麟也离开了上海,临走前詹奉俞来找过沈熙觉,还是劝他离开。时局已定,留下能有什么好结果,他们家一界商人,捐钱捐物还行,端枪打仗可没这个本事,而且上海沦陷、南京屠城之时詹瑞麟大病了一场,家国沦丧如同利刃扎心,怎能不痛。
  “父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杜先生走后他就更难过了。”詹奉俞愁容满面的说道,“我和大哥商量了,打算全家去美国。日本人已经几次三番来家里邀请,要父亲加入他们的什么共治会,父亲就是被他们逼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再不走,父亲只要被他们逼死了。”
  大东亚共荣共治会,日本人打着共荣的名头,逼迫上海的商界人士入会,杜先生也是因为日本人想让他当这个会长,才离开上海的。
  日本人想用中国商人的钱拉动战后疲弱的经济,想霸占了中国的土地,再让中国人帮他们建立起一个繁荣的殖民地,然后把从中国榨取的钱财用于他们贪婪的扩张欲望,以一推十,简直无耻。
  沈熙觉知道詹家的处境,杜先生走后,上海船王詹瑞麟便成了共治会会长的头号人选,无论声望还是财力都是无以匹敌的,只能远走以避祸。
  “熙觉,你也赶紧打算打算吧。我不知道你到底等谁,可我知道日本人早就盯上你了,你得自己平安,才能等到你要等的人。”詹奉俞把沈熙觉当成最要好的朋友,虽然他们性格不同,但是对沈熙觉,他是欣赏和佩服的。当然,他也知道他的劝说根本不会改变沈熙觉的打算,于是他笑了笑,拍了拍沈熙觉的肩,说道,“杜先生给你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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