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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往事_羽尘-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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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儿,这是唱哪一出啊?”
  保安队的副队长魏锋坐在车里叼着烟,瞄了一眼靠在旁边车上的顾廷聿,对身后发问的跟班笑了笑,“关门打狗呗。”
  魏锋从顾廷聿被派到保安队开始就跟他不对路,但到好在顾廷聿不怎么管保安队的事,只有出任务的时候才出面儿,家里好像还有个病人,三天两头往药铺跑。
  顾廷聿的目的自然不是留在保安队,只是以此消除日本人的少许怀疑,他抓过锄奸队、杀过地下党和重庆特务,刑讯逼供一点儿都不手软,而且他深谙军事部署,每次出任务都有周详的计划,魏锋有时候都觉他可怕。
  越往码头附近越吵杂,沈熙觉坐在工棚里,裴英站在他身边紧握着拳头,工棚外面是一片打杀,闸北的工人今天谋划了一场暴动,打算涌入公共租界,其实根本起不了什么做用,只是身为中国人凭着一份自尊想要拼一点正气。
  然而这早就被日本特务机关识破了,沈熙觉这个上海共治会长平日里无所作为,现在正是利用他的好时机,中国人打中国人,这才是日本人想要看的好戏。
  “别让他们出这条街。”
  沈熙觉小声的吩咐身边的人,巡捕房的田队长陪他坐在工棚里,一脑门子的汗,不是没见过镇压□□,只是没见过这么凶的,除了巡捕,也不知沈熙觉打哪儿弄来了一群人,个个下手狠,打的那些暴动的工人头破血流,断腿断手,码头这一条街都快血流成河了。
  巡捕房围了一层,宪兵队又围了一层,最外头还有保安队的人守着,田队长就想不通沈熙觉要不要下这死手,都是中国人,对付一下不就得了么。
  田队长起初对沈熙觉的印象源于顾廷聿,知道他是个身子弱的少爷,吃了不少药也不见好,原以为他该是弱不经风的模样。没想到今早一见面儿,田队长就愣了,斯斯文文一位先生,眼里透出来的光冷的吓人,转脸又笑的比这三月的太阳还温和,只是到了这会儿,田队长真是不敢对他掉以轻心。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田队长见过顾廷聿刑讯犯人,今天见他的妻兄也是这般的心狠手辣,心想可不能得罪了这家子人。
  想想也对,要是寻常人,哪能当上这日本人的高官,中日共治会的会长,那是比市长还有实权的人,还担着中亚银行经理的职位,只怕真是日本人的心腹呢。田队长虽是跟风倒的人,但对沈熙觉到也有几份鄙夷,毕竟还是中国人,看着他这为日本人卖力的样子,心里到底是瞧不上的。
  “沈会长,您瞧都这样儿了。抓几人就收队了吧。”
  田队长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几
  百个华工被打的倒了整条街,惨叫声跟鬼哭似的,还有些嘴硬的,都满脸血的还在咒骂着汉奸走狗卖国贼,谁听了能顺耳呢。
  沈熙觉起身走出了工棚,看着满街的伤者,小声对裴英说了两句,裴英便去集合打手了。
  沈熙觉转脸笑着对田队长说道,“皇军交办的差事,不上心可不成。”
  田队长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笑的真,总之是笑着点了点头。
  从早上陪坐到过了中午,闸北的暴动算是压下去了,可能闸北以外的租界区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了,一切便结束了。
  顾廷聿从巡捕房回到沈公馆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沈熙觉没在家,听下人说是去大世界听戏了。疲惫的倒在沙发上,他看着沈熙觉坐在车里离开了闸北,也看到了码头那儿的惨状,久久不能平静。
  听戏?顾廷聿不禁皱眉,这个时候他真的有那份闲心吗?
  直到午夜,沈熙觉才回到公馆。卧室里一片漆黑,顾廷聿坐在沙发上,沈熙觉刚要问,顾廷聿一把拉过他粗暴的吻了起来。
  沈熙觉被他紧紧的束缚着,双唇被使劲的□□,连呼吸都有些来不急了,顾廷聿一边吻,一边脱去他身上的衣服,从嘴唇吻到颈间、到锁骨、再到胸口,顾廷聿掠夺似的亲吻着沈熙觉,每一下都像烙铁一样滚烫。
  “……廷聿……嗯……”
  沈熙觉发出微弱的□□,很久他们不似这样激烈的亲热过了。
  顾廷聿把沈熙觉压在了床上,俯身凝视着他的双眼,沈熙觉回应着他的凝视,拉着他的衣领把他拉的更新,鼻尖贴着鼻尖,灼热的呼吸互相吞吐,顾廷聿看着他、吻着他,眉头越锁越紧,最终他逃离似的把沈熙觉翻了个身,咬着他的后颈,进入了他的身体。
  沈熙觉猝然皱紧了眉头,疼痛像浪涌一般将他淹没。
  房间里蔓延着顾廷聿沉重的呼吸和沈熙觉沙哑的□□,刨去了人性和感情,剩下的只有野兽般的欲望。顾廷聿封闭了所有的感觉,只是机械式的律动,然而沈熙觉所承受的所有痛全都反噬似的撕咬着他的心。
  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眼眶,滴在沈熙觉的背上。突起的背脊那么明显,皮肤上蒙着一层细汗,每一次的深入都能看到他的背脊深陷如一道沟壑。
  顾廷聿闭上双眼,放纵的欲望,苏州河畔的血肉模糊历历在目,沈熙觉隐忍着,时而发出些许难以抑制的痛苦的□□,一场暴风雨般的□□在彼此的痛苦中结束。
  沈熙觉呼吸微弱,疲惫不堪,顾廷聿压在他的背上,深埋在他背脊里压抑着泣不成声。沈熙觉忍身上的疼痛,转过身捧起顾廷聿的脸庞,轻轻的吻了吻他的额头,沙哑的几乎发不出声的声带颤动着,说道,“别怕。”
  泪水从眼泪滑落,越过鼻梁滴进另一只眼睛里,相对的四目被泪水淹溺。
  沈熙觉把顾廷聿的头抱进怀里,像安慰受惊的孩子一样,直到顾廷聿平静了下来,他们才又四目相对的卧着,
  “抱我。”
  “我弄伤你了。”顾廷聿伸手轻抚他额头上的碎发,眼中满是疼惜和愧疚。
  沈熙觉微然笑了笑,“那就来治好我。……不要从背后,让我看到你,我想看到你。”
  顾廷聿被沈熙觉那双充满了炙热和渴望的眼睛击败了,他的亲吻再次落到了沈熙觉的嘴唇和身体上。
  “去想去的地方,去做想做的事。…我帮你。”
  沈熙觉在顾廷聿耳边细声的说道,顾廷聿不由的一怔停下了动作,沈熙觉翻身压在他的身上,俯视着他的双眼,露出了微笑,伏在他耳边小声的继续说道,“不想要吗?”
  “要什么?”
  顾廷聿试探着,他的心悬在半空,他知道沈熙觉观人入微的本事,也知道他远比他所知道的更精明,所以他怕,怕他知道的太多,怕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怕他会因此受牵连。
  沈熙觉蓦然一笑,舌尖撩过顾廷聿的耳阔,“不想要我吗?”
  “想要。想的快疯了。”顾廷聿翻身把沈熙觉压在身下,“想把你一寸寸的吃进肚子里,融进血里,化进命里,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想要你,想要你,想要你,想要你……”
  窗外乌云遮月,窗内两只扑火的飞蛾,在烈焰中彼此依偎缠绵。
  走在刀刃上的疼痛,沈熙觉深知不疑,到了今时今日他已经没有后悔的力气,只有一步一步走下去的隐忍。
  闸北的血像烧开了的水浇在他的心头,只要是有良知血性的中国人都会对他痛恨不耻,可沈熙觉知道那些华工是走出闸北的,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他们会被打伤打残,若走出那个范围,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即使巡捕能放他们一条活路,围在外围的宪兵绝不会,架在栅栏上的机关枪会把他们打成筛子。
  闸北的镇压行动换来了受人唾弃的汉奸骂名,同时也换取了日本人的些许信任。
  要杀安野秀一,沈熙觉还需要一个助力,而这个助力便是松本英郎。
  镇压华工的行动之后,沈熙觉作为中亚银行的经理,时常出入岩井公馆,虽然并不能接触到更深的情报往来,但也有不少收获,其中之一便是和同为汉奸的周书维有了交情。
  在沈熙觉看来,周书维是一个有些看不透的人,他看似一个精通经融的才俊,身上也带着一股子世家公子的气息,但是却有一种难以琢磨的心思深藏于心。
  周书维和沈熙觉一样不喜欢安野秀一,沈熙觉甚至能从他的一些话里听得出他对安野秀一的不满,同时也得知了安野秀一在梅机关有一个很大的竞敌,此人便是梅机关的副机关长松本英郎。
  松本是一个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秉持着他们的武士道精神,对天皇抱有最大的崇敬,比起安野秀一的狡猾,他到是显得耿直很多。
  在安野秀一主持下的梅机关犹如一个魔鬼的巢穴,而松本英郎是在梅机关组建之后由关关军司令部派遣而来的,论军衔他高过安野秀一,论资历和战功他也远胜安野。安野秀一在他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个穿着军装的文职,对安野的不屑和不满早就满溢于松本的内心了。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周书维把松本英郎介绍给了沈熙觉,然后便置身事外似的不再参与他们俩人的会面。
  事实证明松本确实是沈熙觉的助力,沈熙觉从他的口中轻而易举的套到了关于安野家在日本的情况,并且很容易的便取得了松本的信任。
  同年八月,沈熙觉完成了黄、冯二位先生交代下来的事,通过层层关系,疏通了张啸林身边的贴身保镖林怀部,张被林怀部击毙于上海华格臬路的张公馆。林怀部被法租界巡捕逮捕,按照租界条约日本人也无权审讯租界的犯人,最终林怀部被判处15年徒刑。
  沈熙觉的按排令张啸林身死,也让刺杀他的林怀部保住了性命。
  办成了这件事的两个月后,沈熙觉等到了出远门的裴英回来,同时裴英带回了一件东西。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法租界某个公馆的小窗,安野秀一手里抱着一只茜色花纹的手鞠,眼中透出了极度的愤怒,而满溢的泪水也显示着他的悲痛。
  “我比你慈悲,我没让她看到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也没让她受太大的痛苦。”
  沈熙觉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裴英站在他的身边,冷眼看着安野秀一。
  这个公馆已经被裴英的人控制住了,卫兵已经被勒死在了门房和车里,安野秀一万万没有想到,在他自以为已经把沈熙觉打的惨败之后,沈熙觉居然用令他难以置信的手段给了他致命的回击。
  沈熙觉从松本处得知了安野家在日本的情况,他让裴英去了一趟日本,没想到那儿远比中国好动手,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裴英便花了钱买了杀手,安野秀一的父亲、母亲、妹妹、妻子和女儿全部被杀。
  那个手鞠便是他女儿最心爱的玩具。
  “今天,你是被军统暗杀的,我也被牵连了。”沈熙觉说着笑了笑,拿过□□对准了安野秀一的胸口连开四枪。
  裴英转身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枪声在公馆里四下响起,沈熙觉点了支烟靠在窗边,看着玻璃上自己笼在烟雾里的影子,身后安野秀一躺在床上,身下的血已经将被褥洇透,一滴滴从床板下面滴落,那只精致的手鞠溅满了鲜血。
  裴英站在楼下门厅中央,手下的人正四下开枪射杀公馆里的人,丫环、老妈子、园丁、司机,每一个都是中国人,每一个都是无辜的,可是谁又不无辜呢,活在这样的世道里有些事是注定的。
  裴英抬头望了望楼上,沈熙平死在火车上的样子烙在脑海里,这辈子都抹不去,喉咙被割开的口子,流尽了身上所有的血,这一幕怎么能叫沈熙觉不心疼,那道口子割开的是他的心。
  顾廷聿在安野秀一死后的两个小时后接到了裴英的电话,安野秀一被军统暗杀,沈熙觉身中两枪,被送到了日军医院救治。
  安野秀一的死惊动了整个上海,宪兵司令部全城搜捕,作为受害者,沈熙觉也没能安稳的养伤,而是被抓进了宪兵司令部。
  连续几日的审讯,虽然没有刑讯,但他伤的也不轻,最终不支昏死在了审讯室,由于伤口感染,引发了肺炎,在医院抢救了两天才安稳下来。
  松本大佐从南京回到上海后,宪兵司令部才将沈熙觉释放。沈熙觉事后松了一口气,还好松本不像安野秀一那样口蜜腹剑阴险狡诈,他总算没有赌输。
  整件事,顾廷聿从在得知安野秀一被暗杀时,便明白了是沈熙觉设计的局,安野秀一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让他成了被同胞唾弃的汉奸卖国贼,沈熙觉最终也利用了这一点,用军统和锄奸团的名头把安野秀一送进了地狱。
  伤人一千,自损八百,沈熙觉是在用命在安野秀一博弈,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他又怎么会如此。
  顾廷聿心疼他的一切,却什么也帮不了。
  

  ☆、【二十八】

  
  初冬的寒风吹进窗户,顾廷聿坐在书桌前双拳紧握,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放在花盆下的字条,每一个字都像子弹一样击中心脏。
  “暗杀沈熙觉。”
  一天前,林汉旻的眼中是不可悖逆的坚定。
  闸北□□之后,顾廷聿就隐约感觉到了危险在一步步的靠近沈熙觉,闸北的镇压行动坐实了沈熙觉汉奸的身份,加之张啸林死后,日本方面对他这个共治会长的大肆宣传,现在只怕是整个上海滩,但凡有点儿血性的都想要杀他。
  “别忘了你的身份。”林汉旻提醒着顾廷聿,他早已察觉了顾廷聿和沈熙觉之间的关系,没有人能逃过他的双眼。
  必需杀掉沈熙觉,他不但是罪大恶极的汉奸卖国贼,更是顾廷聿的软肋,无论是将来被人利用,还是他察觉了顾廷聿的真实身份,对于军统上海站都是致命的。也许他不会出卖顾廷聿,但谁有能说的准,有朝一日他不会为了顾廷聿出卖军统上海站。
  “这可以是我作为军统上海站站长的最后一道命令,也可以是你接替站长后的第一道命令。”
  顾廷聿在林汉旻的眼中看到了绝决,虽然都是同样的命令,但顾廷聿很清楚,是林汉旻来下这个命或是自己来下这个命令,暗杀行动将会有天壤之别。
  “我来。”顾廷聿沉声说道,“命令我来下,行动也由我来部署。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效忠党国,誓死完成使命。”
  暗杀沈熙觉的行动,顾廷聿没有起用军统的杀手,而是联络了锄奸团,相比军统的杀手,锄奸团更像杂兵游勇,没有章法没有纪律,他们仅是一群热血的爱国人士自行组建的团体,虽然其中也不乏有能力的杀手,但是短时间内很难部署。
  顾廷聿只用一天的时间联系了锄奸团的几个骨干,调了上海站几个军统特工接应,看似大张旗鼓的暗杀行动却没有细致部署。
  顾廷聿知道松本英郎取代了安野秀一成为了梅机关的机关长,他和沈熙觉虽然说不上私交好,但至少当初是他保了沈熙觉出宪兵司令部,一但沈熙觉被伏击,宪兵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再加上沈熙觉身边还有裴英,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汪伪政府在上海设立了特务处,顾廷聿和魏锋被编入了特务处,一年的时间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熙觉自从上次受伤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好些日子不出门了,顾廷聿却是忙的不着家。
  “不怕树大招风么?”
  周书维离开上海回南京时,问沈熙觉。
  “风口里站着,不盘根错节的长结实了,怎么顶得住。”
  沈熙觉答的淡然,周书维亦的浅浅的一笑,沉默了片刻之后,周书维握紧了时常在手中摩挲的怀表,目光诚然的对沈熙觉说道,“你与我一个朋友很像,面面俱到、精明干练。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想告诉你,把肩头的担子放一放,不然心疼你的人会难过的。”
  虽然只是一瞬,沈熙觉在周书维的眼中看到了悲伤和黯然,那是失去了珍如生命之人的凄凉。“风寒如刀,骤雨如矢。我们纵使铜皮铁骨,还是会受伤、会痛,珍惜自己才是珍惜心疼你的人。……空山寂寞,无人归来。赢了前途,怎知不是输了全部。”
  自己的仇,大哥的仇都报了,沈熙觉拼死拔除了安野秀一这剂跗骨之毒,真的觉得累了,累的不想起床只想整日躺着,等着顾廷聿回来,坐在一张桌上吃一顿饭,外头的风雨再大,也不怕。
  但终究世道饶不过他,恶毒拔除之后,顾廷聿却好像越来越远了,他的话一日少过一日,已经不记得多久看不到他的笑容了。这一日的黄昏时分,沈熙觉见他在小花园抽烟,一抽就是几个小时,一支接着一支,眉头上了锁。
  直到夜色深沉了,他才回屋,没有吃晚饭只是对着沈熙觉笑了笑,便说累,上楼休息了。
  沈熙觉来到小花园,看着草地上的烟头,想着顾廷聿的那一抹笑,转眼望向了身边的花盆,花枯了,盆里只剩干枝败叶,沈熙觉轻轻移开了花里的土,一张字条埋在里面。
  手中的字条笔锋刚毅,沈熙觉再熟悉不过,不知为何他松了一口气,竟有些欣喜涌上心头,然而沉入心底的绝望是这般的刺痛。
  沈熙觉不由的抬头望向透着灯光的书房,凄然一笑。沈熙觉垂下了黯淡的目光,将手中的字条放回了原处。
  沈熙觉缓缓走上二楼,站在书房外面,低头看着门底的那道光,许久,他才推门走了进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顾廷聿坐在书桌前,见他来了立刻合上了文件收进抽屉,起身迎了上去,把沈熙觉阻隔在了书桌的范围之外。
  “有事?”
  沈熙觉主动搂住了他的腰,贴在他的耳畔感受着他的温度,许久,才小声的嘟囔道,“回屋。”
  从书房里把顾廷聿领进了屋,带上门的同时转头深深的吻上了他的唇,就这么一直忘情的吻着,舌头撩拨着上颚,彼此的体温瞬间升高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今晚让我来。”言语在唇与唇之间吐露,撩人心魄。
  沈熙觉一边吻着,一边伸手解开了顾廷聿的扣子。
  赤祼的身体交缠着,像一种仪式。沈熙觉从上往下凝视着顾廷聿,眼泪滴在了他的唇角边,不知是因为身体吃痛,还是□□的欢愉,他的神情既悲伤又喜悦。看着他的眼睛,顾廷聿的理智早已烧尽,剩下的只有腐骨的爱欲。
  “还要。”
  几番缠绵之后,沈熙觉用游丝般的声音在顾廷聿耳边索求,像一个成瘾的大烟鬼,顾廷聿有些惊讶,今晚的沈熙觉完全不像平时的他,所有的欲求、所有的渴望都从口中倾泻,没有半点隐忍和克制。
  “怎么了?你今晚这么粘人。”
  “…别问。给我。”
  顾廷聿复生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这样继续了,再继续就会伤到他了。
  沈熙觉紧紧的抱住了顾廷聿,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仿佛要把自己和他揉在一起,顾廷聿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许久,顾廷聿迟疑着开口道:“明天……”
  “我累了。”沈熙觉蓦地打断了顾廷聿的话,贴在他的胸口呼出的热气从皮肤渗入心脏。
  顾廷聿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头发,怀里的人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份沉重,也在他的心里烙下了一份疼痛。
  夜很安静,沈熙觉埋头在顾廷聿的怀里,却久久没有睡去,微睁着双眼,眼神疲惫黯然,眼角落下一滴泪,伸出手把顾廷聿拥得更紧,更紧……
  晨曦透过窗照进屋里,刺眼的光亮把顾廷聿从浅睡中叫醒,也许是是昨晚太疲惫了,沈熙觉贴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着。均匀的呼吸,自然轻缓。不去管窗外的嘈杂,不去理外面的纷乱,就这么相拥到老,然而只是如此简单的愿望却也成了奢求。
  顾廷聿想着皱紧了眉头,拥抱的力量弄睡了沈熙觉,他睁开眼愣了愣神,便又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贪婪的吻住了顾廷聿,在彼此的唇吻间寻求着足以生存的濡湿。
  一场疯了似的交欢,不知是因为沈熙觉的不顾一切,还是顾廷聿自己的私心作祟,总之他们都像是不要命似的在彼此的身上找慰藉,直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沈熙觉像一具被抽去了全身筋骨的皮囊摊到在顾廷聿怀里。
  “我该走了。”
  沈熙觉笑了,贴在他的耳鬓又轻声的重复了一次,利落的与他分开,起身往浴室去了。
  怀里蓦然失去了温度,顾廷聿不禁觉得无比的寒冷。
  早饭过后,顾廷聿穿戴整齐便往外走。
  “我送你出去。”沈熙觉笑着送他到门口。
  花匠已经把原本堆在一角的花盆运走了,只留下了一地的泥土,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之后,沈熙觉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又不着痕迹的藏好了,他毫不避忌的拉住顾廷聿的领口深深的吻下去,顾廷聿不由的大惊。公馆里的下人们也吓的楞住了。沈熙觉浅浅的笑着,眼睛一刻也不离顾廷聿,好像要把他印在眼里一样,而顾廷聿却回避着他的目光。
  “抱我一下。”沈熙觉像个粘人的孩子。
  顾廷聿轻轻的揽住了他的肩,而沈熙觉却用尽力气和他抱了个满怀,就在那一会儿,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怎么了?”
  顾廷聿想看他却无法推开他,沈熙觉靠在他的肩上,合眼去记住他的一切,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触摸到的。
  沈熙觉摇摇头,寻着借口,“想芸妆和大哥了。该去看看他们了。……今天就走。”
  顾廷聿的心窝像被利刃刺入,猛的用力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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