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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胡-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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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你哥和现在的你差不多大,临危受命去剿了匪……可怜啊,一双腿就那么残废了。”
  陈北斗一番话说得感人肺腑,眼睛却时刻觑着封卧柏,见他坐立难安,不免在心中冷笑。
  真是个彻彻底底的窝囊废。
  “三老弟,我有个想法,只有你牵头,才能去做。”陈北斗顿了一顿,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你瞧,这儿是封家的祖坟。”
  “你想做什么?”封卧柏心头一跳,警惕地按住了地图。
  “你先听我说。”陈北斗笑眯眯地将他的手拨开,“三老弟,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没有拿到封家的财产前,我怎么会害你呢?”
  封卧柏将信将疑地示意陈北斗继续说下去。
  “你看,这儿是封家的祖坟,这儿……”陈北斗的手指倏地移开,“这儿是上回山洪冲塌的一个小山坡,刚好对上了封家的祖坟。”
  “风水不好?”封卧柏听明白了。
  “是啊,大水冲了龙王庙,风水能好吗?”陈北斗收回手,老神在在地嘀咕,“旁的也就算了,要是惊了你大哥和二哥的魂魄……”
  陈北斗话还没说完,封卧柏就打碎了手里的茶碗。
  他腾地站起来,又面色惨白地坐下,哆嗦着握住下人递过来的新茶:“我大哥和二哥……”他想起了自己看见的“幻觉”。
  原来那不是幻觉,是真的魂魄!
  有那么一瞬间,封卧柏恨不能一头撞死在陈家,可他要是死了,就真的落到哥哥们的手里了。
  “迁坟,一定要迁坟!”封卧柏神经质般打着摆子,在房间里飞速地转了几圈,然后扑到陈北斗面前,双目赤红,“我不能让我的哥哥们魂魄难安。”
  “那是一定的。”陈北斗将得逞的笑掩饰得非常好,“事不宜迟,三老弟,我们挑个黄道吉日,如何?”
  封卧柏恨不能当场就去把封家的祖坟迁了。
  陈北斗暗暗好笑,逗猴似的拿出黄历,挑挑选选半晌,又去问封卧柏:“三老弟,你二哥也就罢了,可你大哥的死……”
  陈北斗在暗示封卧柏。
  他牙齿打战,看着黄历,竟又像是在注视封顷竹的眼睛。
  “啊——!”封卧柏当着陈北斗的面,将黄历扔在了地上,“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三老弟?”陈北斗揣着手,敷衍地安慰,“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怕什么?”
  “……你瞧瞧我,杀了多少人,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陈北斗瞧不起封卧柏,不是因为他谋害了自己的兄弟,而是因为他怕死人。
  在陈北斗的世界里,连亲生儿子都是可以牺牲掉的,何况是兄弟?
  “三老弟,当务之急是确定迁坟的日子。”陈北斗将封卧柏按压在椅子里,弯腰拾起黄历,掸去灰尘,重新摊开在他面前,“你可别忘了,上头还在催你去剿匪呢。”
  “剿……剿匪……”
  “对,剿匪。”陈北斗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你若是不把封家的祖坟迁了,我可不会帮你在马匪面前说话……到时候,是死是活,封三爷,您就听天由命吧!”


第61章 有了
  “我不要剿匪,我不要剿匪!”
  封卧柏脆弱的神经再次狠狠地震荡起来。
  他不是没上过战场。恰恰相反,封顷竹活着的时候,曾经带着弟弟们骑马打枪。
  他们兄弟仨,谁没剿过流窜的匪徒?谁没手刃过负隅顽抗的匪徒?
  封顷竹不是天生的军人,可他乐意为了封家、为了金陵去改变,封栖松亦然。
  唯独封卧柏不行。
  他生来是纨绔子弟的命,见到一点血就屁滚尿流,哪怕死于他枪下的马匪刚刚屠戮了一整个村庄,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为民除害的必要。
  他责怪逼着他上战场的哥哥们,寄希望于他们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好换来他在金陵城里的无忧无虑、花天酒地。
  没有血性,又生性懦弱,他的存在,是整个封家的悲哀。
  陈北斗低头看向封卧柏的手——那是双少爷的手,食指与虎口没有握枪才会有的茧子,更像是双女人的手。
  像女人也没什么不好,起码陈北斗现在没有刁难封卧柏的心思。刁难这样一个丧家之犬没有意义。
  还是调查清楚封栖松死没死更重要。
  这厢封卧柏还没缓过神,那边白小少爷也不好了,他扶着书桌,捂着嘴干呕。
  “鹤眠?”封栖松把他抱在腿上,先摸他的额头,再去摸他的后颈,“换衣服,咱们上医院。”
  白鹤眠不想去,他含泪望着封栖松,无声地撒娇。可惜不顶用。
  封栖松给小少爷裹了外衣,抱着从后门上了车,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开到医院,找到了荀老爷子。
  白鹤眠委屈巴巴地团在病床上,看着怪可怜的,不像是生了病,倒像是被封栖松欺负狠了。
  荀老爷子被千山从病房里揪出来,稀里糊涂地替白鹤眠诊脉,眉头逐渐蹙起,眼里似喜又似忧。
  封栖松何等心智,光看荀老爷子的表情,就大致猜出了事实。但荀老爷子把他拉到了病房外,斟酌着摇头:“不一定。”
  “不一定?”封栖松的嗓音因为激动,微微失真。
  “太早了。”荀老爷子叹了口气,“再过段日子,或许就能确认了……二爷,跟别人我有胆子直接把猜测说出来,但跟您和小少爷,我总归不放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说的。”
  封栖松算算日子,心知荀老爷子说得合情合理,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回到病房里,想跟小少爷说说话。谁承想,担惊受怕一路的小少爷已经蜷缩在病床上睡着了。
  白鹤眠生得纤细,还是未长开的青年模样,他蜷缩起来时,露出半截脖颈,那上面的花纹封栖松已经很熟悉了,也吻过千万遍,但目光落上去时,仍有灼热的温度。
  像是被烫到,白鹤眠把手也握紧,背弓起了诱人的弧度。在层层叠叠的柔软布料下,藏着一具柔软的身体,封栖松把这具身体搂在怀中,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封二爷倒希望荀老爷子诊错了。
  小少爷刚二十,玩心太重,性子也不定,本身就是个上天入地爱闹的人,若真如荀老爷子所说……岂不是要难受死?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封栖松太担心他的身体了。
  白鹤眠骨子里的虚劲儿还没休养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封栖松能直接发疯。
  封栖松是个习惯于做计划的人,为了报仇,他能把细枝末节的任务安排到几年以后,可发生在白鹤眠身上的事情,没一样让他省心。
  可封栖松又能如何呢?
  白鹤眠之所以是白鹤眠,就因为他的特别。他就像封栖松人生里的一抹光,原以为只有芝麻大小的光亮,最后却变成了一团火,越烧越旺。
  这团火在封栖松的怀里动了动,迷迷瞪瞪地睁眼,看见熟悉的天花板时还不太清醒,以为自己在做梦。
  封栖松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
  白鹤眠乖乖蹭到封二哥身旁:“我要吃药吗?”
  封栖松暗暗好笑:“不用。”
  “那……要打针吗?”
  “也不用。”
  “我生病了吗?”
  “没有。”
  白鹤眠独自咀嚼了一遍封栖松的话,眼睛猛地亮了,人也跟着清醒。
  他腾地从床上爬起来,精神抖擞地穿鞋。
  “干什么去?”封栖松无奈地捏住白鹤眠细细的手腕,“我话还没说完呢。”
  不管是不是真的,总归要提醒一下小少爷。
  但白鹤眠急切地往院子里跑,全然没了早前吐得面色苍白的模样。
  他哼哼唧唧:“不成,我要吃饭,饿死了。吃完还得出门一趟……”
  “出门?”
  “嗯,出门。”白鹤眠胡乱套上夹袄,忙得头也不抬,“封二哥,你可是把家产都给了我,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况且,”小少爷皱了皱眉,“就这么放在手里,我觉得不安全。”自打瞧见了疯疯癫癫的封卧柏,白鹤眠的心就提了起来,再加上封栖松要去剿匪,他总要想个万全的计策。
  白鹤眠不想吐了,自觉病好了个彻底,心思也活络起来。他没有封栖松那样的耐心,不可能在家里日日夜夜地耗着。
  只是封栖松不可能放任这样的他到处乱跑,所以当白鹤眠兴奋地钻进车厢时,发现封二爷围着围巾,戴着呢子帽,端坐着等他呢。
  “哥,你和我一起去?”白鹤眠担忧地望着封栖松的衣着打扮,幽幽叹息,“会不会被认出来?”
  “不会。”封栖松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在白小少爷细嫩的掌心里游走,“等会儿我不下车,就在车里等你。”
  白鹤眠想了想,没再追问,只是待在车里,除非将脸贴在车窗玻璃上,不然不会看清封栖松的脸的。
  “走吧。”封栖松揽着白鹤眠的肩,闭目养神。
  白鹤眠不困,他精神好得很,就趴在封栖松的肩头巴巴地瞧——封二哥的俊是书生似的俊,但睁开眼睛,就有军人的气质,禁欲又强势。
  “哥,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白鹤眠憋不住想要说话。
  “银行?”
  “你怎么知道?”他大吃一惊。
  “你既然担心封家的家产在自己的手里出了问题,肯定想着要转移。白家出了事,你……”封栖松顿了顿,生怕惹白鹤眠伤心,并没有说得很细,直接含混带过了,“你必定不会选择白家,那么最后的选择只有银行。”
  “封二哥,你觉得呢?”被猜中了心思,白鹤眠索性不隐瞒了,他揣着手,犹犹豫豫地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白家没了,我不过占个‘少爷’的虚名,若是陈北斗趁你剿匪时突然发难,我毫无反抗之力。与其被他抢了家产,不如先把家产神不知鬼不觉地转走。这样一来,就算他真的打了我们的主意,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车窗外的风景在飞速倒退,像流逝的光阴。封栖松没有立刻回答白鹤眠的问题,因为他的话让金陵城的封二爷陷入了某种无法自拔的恐慌里——他无法时时刻刻保护着白鹤眠,陈北斗也不可能永永远远地蛰伏。
  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因为封栖松的假死,彻底破裂,可承担这一切的,是白鹤眠。
  他是封栖松推到明面上来的男妻。
  他给了鹤眠曾经失去的钱财与尊严,也让他陷入了危险之中。
  “封二哥……哥?……好哥哥?”封栖松久久没有反应,白鹤眠的呼喊就越发黏糊。
  他爬到封栖松的腿上坐着,搂住男人的脖子,腰肢轻晃:“好哥哥,咱们到底去不去银行?”
  “去。”封栖松很好地掩饰掉了眼底的焦虑,将白鹤眠托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坐垫上。
  “嗯?”白鹤眠有点迷茫。
  封栖松并不多解释,只说:“我倒是知道一个账户,绝对万无一失。”
  “什么账户?”
  封栖松苦笑:“我大哥留下的账户。”
  封顷竹死前,见了封栖松一面,唯独封栖松知晓大哥偷偷在银行开了个账户。
  “哥,你还有我,”白鹤眠攥住封栖松冰凉的手,殷切道,“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你呀……”封栖松话音未落,千山就踩下了刹车。
  矗立在人行道边的银行是葡式建筑,二楼不知是不是被银行包了下来,在闹哄哄的街道头顶独辟出一角阳台。阳台上摆着圆桌,插着洋伞,几个身材臃肿的贵妇人聚在上面喝茶。
  白鹤眠依依不舍地缠着封栖松亲了几口,在汽车还没引起更多人注意前,收敛了情绪走下车。
  千山早早打好了伞。
  细雪纷纷,落在伞上,依然化为了雨。白鹤眠走得不紧不慢,心思还在别的地方。
  “千山,荀老先生真不要我吃药?”在白鹤眠眼里,但凡是医生,没有不喜欢开药方的。
  依他吐的样子,不打针实属万幸,若是连药都不用吃,那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病入膏肓,吃不吃药都难逃一死;一种是医生自己无药可救,连给别人看病的心思都没有了。
  白鹤眠自觉身体健康,所以第一种情况被排除在了外,至于第二种……他信任封栖松信任的医生,也不想咒荀老爷子死。
  千山是听见封栖松和荀老爷子的谈话的,神情难免不自然,却又不是尴尬的不自然,而是欣喜若狂的不自然:“小少爷,您别担心,荀老爷子说不用吃药,那就真的不用吃药。”
  白鹤眠默了会儿,又道:“可我吐了好些次呢。”
  “正常的。”千山憋不住要笑。
  白鹤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下人傻笑一路,像是疯了。
  他又哪里知道,千山长久以来的担忧于今日烟消云散——天可垂怜,老封家终于有后了!


第62章 相片
  千山跟了封栖松许多年,对封家的感情不是常人能体会的。
  封栖松既是他的主人,也是他的长官,千山亲眼看着封家把封家的二公子拖成冷漠无情的封二爷,又亲眼瞧着白小少爷走进封栖松的心田。
  所以此刻得知白小少爷肚子里可能有了封家的种,他差点冲进封家的祠堂烧高香。
  老封家真的有后了!
  但荀老爷子没说准话,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千山也担不起那百分之一。
  于是面对白鹤眠的疑问,千山只能用千篇一律的“安心”来搪塞。
  白小少爷把手塞进袖管,若有所思地揉揉小腹,抬腿迈进了银行。
  在车里,封栖松已经把封顷竹开的户告诉了他,同时让他在自己名下也开一个。白鹤眠乖乖照做,把封家的财产毫不犹豫地藏在封家大哥的账户里,又从怀中拿出些许零碎的东西递过去。
  “存在我名下。”他说。
  “就这些?”
  “就这些。”白鹤眠珍重地抚摸着木盒,强忍不舍,签了名,狠心离开。
  雪比他来时下得更大,撑伞的人换成了封栖松。
  “封二哥,别被人看见。”白鹤眠扯着封栖松的衣袖,左顾右盼。
  “无妨。”封栖松拉住他的手,“这里人少,我还戴了围巾。”
  但白鹤眠还是急切地冲进了车厢,顺便把封二哥脖子上的围巾拉下来一些,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深吸一口气,任由封栖松替自己戴手套,又把腿跷在封二哥腿上。
  “千山,先不回家,带小少爷去照相馆。”封栖松自然而然地替他捏腿,捏完了,再揉腰。
  “为什么去照相馆?”
  “没和你拍过相片,”封栖松笑,“连结婚证上都没有照片呢。”
  “没贴?”白鹤眠的心微微发涩。
  “没贴。”封栖松答得很自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因为没贴,我还特地托了人,走关系才拿到了结婚证。”
  话音刚落,白鹤眠扑进了封栖松的怀抱,他说:“我们去拍,哥,我们去拍!”
  封栖松垂下眼帘,低低地“嗯”了一声,眼里有异样的光彩。
  照相馆在封家边上,他们去了照相馆,相当于回了家。
  白鹤眠担心封栖松的身份暴露,下车也不忘拿着围巾,封栖松笑着望他,进了照相馆,才说实话,店里的伙计早就换成了封家的内线。
  “你是不是早就想带我来拍了?”白鹤眠心尖一麻。
  封栖松点头:“只是担心你不愿意。”
  “愿意的,”白鹤眠叹了口气,“我愿意的。”
  还能有什么不愿呢?
  他出门时没好好挑衣服,如今穿的拍成照片也不适合贴在结婚证上。封栖松干脆让千山回家拿。千山怕出错,一股脑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拿来了,有旗袍也有长衫,还有各式各样的西装。
  白鹤眠挑了几件,钻进更衣室,刚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封栖松就进来了。
  他头也不回地拉着拉链:“封二哥,你把门关严些,有风。”
  封栖松滚烫的手落在他腰间:“鹤眠,你腰窝里有颗痣。”
  白鹤眠看不见,以为封栖松在编瞎话:“真的假的?”
  “真的。”封栖松低头吻他的脖颈,见他要换旗袍,眼睛亮了亮,“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白鹤眠嘟囔了一声有的没的,手指在旗袍裙摆上滑过,“我爹娘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带我去拍照,说是纪念……封二哥,其实我觉得不是纪念,就是他们想留下点什么……总之,我娘那时总会挑很久的衣裳,有时穿旗袍,有时穿洋装,我和我爹每回都要等上好久。”
  白鹤眠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将脚伸进了旗袍,他柔软的腰肢扭出了诱人的弧度,白皙的皮肤被光一点一点映亮,那些牡丹花也好像随之绽放。
  “小时候不懂,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白鹤眠的动作微微顿住,嗓音陡然沙哑,“我也想留下点什么。”
  他颤抖的喘息里,夹杂着浓浓的恐惧:“封二哥,我的念想不多了。”
  封栖松的手从白鹤眠的腰滑到了胸口,掌心下,那颗生机勃勃的心脏正在急促地跳动。
  封栖松的回答像是呢喃:“鹤眠,不要怕。”
  他狠狠摇头:“封二哥,你知不知道?全金陵城的人都以为你死了。”
  “……去剿匪,你可能活着回来,也可能不会,但我不能……但我不能再给你办一次葬礼。”白鹤眠猛地抽身,背靠着墙壁,仿佛溺水般拼命喘息,“但凡你有一点事,我都无能为力,因为你是封栖松,你‘死’在警察署的爆炸里了,你……你就算牺牲了,也没有人知道!”
  门外传来仪器挪动的轻微声响,千山正在指挥着警卫员们布置场地,白鹤眠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面庞,他多日来隐忍不发的担忧,在这个堪称温馨的午后全面爆发:“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不是这样的。”封栖松把衣衫不整的白鹤眠强行搂在怀里,闻他身上刚融化的雪的凉意。
  封栖松没料到白鹤眠会想这么深,连他自己在决定代替封老三剿匪时,想的都只是不能让手下的人白白送死,也不能让陈北斗就这么一直和马匪勾结下去。
  唯独白鹤眠,在想他要如何回来,或者回不来……
  “若我战死,你不必把我安葬在封家的祖坟里,”封栖松捧起白鹤眠的脸,吻去他眼角晶莹的泪水,“也不必去向世人诉说我为何而死。”
  白鹤眠哽咽得像是要喘不过来气了。
  “你知道就够了。”封栖松哀伤地抚摸着他颤抖的肩膀,眼底的凝重随着白鹤眠的抽噎渐渐散去,无奈迅速占据了所有的情感,“鹤眠,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封栖松亲了亲他:“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毫无准备?信我,别哭了。”
  “……还要拍照呢,乖,哭了的照片放在结婚证上,不吉利。”
  还是拿结婚证做威胁最管用,白鹤眠瞬间收了声,勉强把旗袍穿好,揉着眼睛往封栖松的怀里拱。那温暖的胸膛是他在世间寻到的最安心的地方了。
  “婚……婚婚婚……”
  “什么?”
  “婚礼。”白鹤眠扯着封栖松的衣领,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要婚礼。”
  “好,婚礼。”封栖松微笑着点头,“我们办西式的,好不好?”
  “好。”白鹤眠调整好情绪,抹着眼泪推开了更衣室的门。
  门外的千山正在弯腰搬花盆,试图把一盆蔫了吧唧的水仙花搁在用来装饰的小桌子上,几个警卫员在他们换衣服的短短十几分钟里,将摄影棚布置一新。
  “小少爷?”千山终于搞定了水仙花,扭过头来,狐疑道,“您……您哭了?”
  白鹤眠吸吸鼻子,脖子一梗:“你们二爷欺负我。”
  千山微怔,继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封栖松忍无可忍地拉住白鹤眠的手,在小少爷语不惊人死不休之前,将他按在了椅子上,自己则站在他的右手边,对着照相机,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但封栖松不知道的是,白鹤眠在亮光炸裂的刹那,扬起了头,含着水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二爷,换身衣服,再来一张。”
  封栖松依言换下长衫,穿着铁灰色的军装重新回到照相机前,白鹤眠正在凝神看水仙花,粉嫩的指尖在洁白的花瓣上游走,仿佛担心下一秒花枝就会断裂,一点劲儿也不敢用。
  “鹤眠。”封栖松的心口微微发起烫。
  “封二哥。”白鹤眠循声抬头,眼里涌起了星光。
  他们又拍了很多张,硬生生将“拍一张贴在结婚证上的照片”发展成为“拍一整套结婚照”,甚至抽空决定了卧房里要挂几张相片这样的小事。
  白鹤眠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不再提剿匪,他坐在椅子上,巴巴地等着照片洗出来。
  “洗出来也不可能直接挂在墙上。”封栖松替他将衣服披在肩头,“先回家吧。”
  白鹤眠想了想,答应了,跟着封栖松回了家,还没走到卧房,忽然“哎哟”一声捂住小腹。
  封栖松瞬间警觉:“鹤眠!”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说自己怎么了,就哀哀地叫唤,封栖松关心情切,直接将他打横抱起,转身就要往医院跑。
  白鹤眠却忽然直起身,挣脱封栖松的手:“没事了。”
  “鹤眠?”
  “怕是惊了风。”白小少爷优哉游哉地晃了两步,忽然原地一跳。
  封栖松的心瞬间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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