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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欢-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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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已经换了三次冰水,云绝身上的血管虽然还凸出着,但是渗血已经好了很多。最后一次的冰水只有少许粉红,已经不像头一桶鲜红的那么吓人。
  吴鸾颇为欣慰,“早知这法子管用,上次便该把你放进水里泡着了。这样泡上一夜,明天是不是就能好了。”
  上次云绝便是痛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才好。当时吴鸾还不知道是蛊毒作祟,如今他以为既然都是蛊毒,这次便也能像上次那样折腾一夜便可好转。
  但云绝知道这次不一样。上次只是更换任务,引发了蛊毒,但任务交换成功后,蛊毒恢复了平静,痛楚便消失了。
  而这一次凌四启动了母蛊,便会不死不休,这与未在期限内完成任务的蛊毒发作是一样的。曾有杀手在蛊毒作用下哀嚎了几天几夜,最后骨骼和筋络寸断,浑身所有的血管都爆裂开来,血尽而亡。
  云绝曾想过若是自己真有这么一天,便立刻自我了断。谁知此时真的在经历这种人间极刑,他却舍不得死。只觉得哪怕是跟吴鸾多待一刻也是好的。
  好在有冰水镇着,又有一壶壶的热水灌着,能撑得一阵便是一阵。
  云绝不忍心告诉吴鸾自己此番已没有痊愈的可能,只想着等到自己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再悄悄离开,死在别处。
  他将头向后靠在吴鸾的肩膀上,含糊道:“应该是逐渐能好一些。”
  吴鸾心有余悸道:“这一次次的忒吓人,时不时地发作一下如何受得了?怎么才能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破了你身上的这个毒才好。”
  细雨阁的蛊毒流传已久,据说最早是南疆的大巫炼造出来控制死士的。即便是细雨阁的长老和护法,也只是知道如何下蛊和催动毒蛊,却不知破解之法。也就是说,所有的杀手被种上蛊毒以后,只能替细雨阁卖命,终其一生受细雨阁的挟制。
  云绝不想吴鸾纠结此事,便岔开话题问:“柳家人怎么样了?”
  “柳家人被我安排好了。”吴鸾答道,“柳亦儒受了伤,太医看了,说好在都是外伤,没有性命之忧。他年轻身体好,应无大碍。”
  云绝缓缓点点头,“那个哑伯他说他早年立誓一日只杀一人,倒让我想起曾经叱咤武林的仇陌,也有这个怪癖。听闻仇陌二十年前于鹿鸣山上被人围剿,身中数刀落下悬崖,自此再无消息。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曾在皇宫中看到过他。你常入皇宫,可曾见过此人?”
  吴鸾迟疑了一下,闷声道:“没有。”
  “好生奇怪,他功夫如此厉害,却扮作哑巴隐匿在我身边,究竟是为什么?”云绝百思不得其解。
  吴鸾沉默了一会儿,方用满不在乎的腔调回答:“大概是个江湖隐士,想着大隐隐于世吧。昨日凌四离开了,他也便走了,不知去向。”
  云绝忧心忡忡,“凌四必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他若是一个人来寻仇也就罢了,只怕他会召集其他杀手。侯府不安全,凌四若是真的带着杀手前来,侯府那些护卫是不顶用。你抓紧去衙门中或是军中借些兵力回来抵挡。尤其是老夫人和府中的女眷,要及早送出府去。这件事耽搁不得。”
  吴鸾见云绝每说一句话都要耗费好大的力气,自是心疼不已,扳着云绝的下颌,又喂了他一口热水,“我知道的,已经安排了,断然不会让老祖宗和家中的女眷有什么闪失的,你且放宽心。”
  两个人在冰水里泡了一晚上,翌日一早,云绝的症状丝毫没有减轻,该怎样还怎样,吴鸾慌了,“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云绝已经被剧痛折磨得昏昏沉沉,毫无生气,只勉强睁开波光滟潋的双眼看了吴鸾一眼,便又蜷缩在冰水中。
  吴鸾跨出浴盆,身上的水都顾不得擦,胡乱套上衣服,飞奔着出去找太医。
  太医脚不沾地被吴鸾揪过来,一番诊治后只给了治疗外伤的金疮药和固气元神的补药,其他的竟然束手无策。
  吴鸾煎了参汤灌进云绝嘴里。总泡在水里不是事儿,只能又把他从浴桶里捞出来,擦干了裹上丝被,用躺椅抬到了侯府地窖的冰室里。这里存放着冬天冻结的冰块儿,用于夏日摆放在屋内镇凉。
  吴鸾将冰块儿铺成一张冰床,让云绝躺了上去,四周又用冰块儿将他围住。
  云绝的脸上也泛起红痕,惨白的脸颊上凸起几条艳红的血管,妖艳诡异。
  吴鸾此刻明白云绝一直是宽慰他的,他身上的蛊毒怕是不像上次那么简单就能好。吴鸾肝胆俱焚,嘱咐鹤鸣给云绝灌参汤,自己一跺脚扭身出了侯府直奔皇宫。
  地窖沉重的石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人走了进来。
  云绝昏昏沉沉的只道是吴鸾,直到一柄长剑比在脖颈间,他才勉强睁开眼睛看过去。
  柳亦儒身上裹着渗血的绷带,面色森冷,比冰窖里的冰块儿还要冷上几分。
  鹤鸣披着两件棉衣,哆哆嗦嗦过来,“柳公子,都是自己人,您可别伤到云公子,他可是我们侯爷心尖儿上的人物。”
  柳亦儒冷哼了一声,向鹤鸣道:“不想死就出去。”
  鹤鸣哪儿见过这阵仗,吓得赶紧跌跌撞撞地出去找吴鸾。
  “你要杀我?”云绝声音低沉缓慢,每说一个字都震得浑身剧痛。
  “不错。我知道你和你妹妹都是杀手,目标是吴鸾和我父亲,我在琉璃胡同的宅子里发现了他们两人的画像。”
  柳亦儒剑尖顶在云绝咽喉,只需轻轻往前一送,便能要了云绝的性命,“吴鸾舍不得你死,我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信,所以我便趁着他离开侯府过来了结你。我父亲在狱中服毒自尽,死得蹊跷,你和你妹妹难脱关系。我只问你,可是你买通刑部的秦峥或是其他什么人,置我父亲于死地,又伪装成自尽的?”
  云绝冷哼了一声,“我还没那个本事把手伸到刑部大牢去。你父亲的死与细雨阁无关。之前确实是我接到了他的画像,可没等我动手你父亲就被关进了刑部大牢,然后他就服毒自尽了。那个任务自然也就等同于作废。你要是觉得不忿,自可去调查是谁买凶杀你父亲,那个人说不定跟狱中你父亲的死有关系”
  柳亦儒怔住,没想到父亲的死竟然跟云绝兄妹无关。他虽然敌视云绝,却相信云绝不会撒谎,更何况云绝在此种境地也没有必要撒谎。
  认真论起来,云绝一早接到了行刺父亲的任务,却迟迟没有动手,也未尝不是看在了吴鸾的面子上。
  如此一想,柳亦儒手中的剑不禁微颤,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是随即又变得坚定,“抱歉,虽然你说我父亲的死与你们无关,你和你的妹妹还都救过我,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杀你。我一早说过,若是你对吴鸾不利,我定不会放过你的。如今吴鸾是你的行刺目标,我不能置之不理。”
  云绝轻轻呼出一口气,淡然道:“你不必觉得抱歉,我也曾想杀你全家,咱们扯平了。而且我还得谢谢你,你也看到,我此刻还真是恨不得能有人来给我一个痛快。”


第68章 回到原地
  柳亦儒的目光扫过云绝身上凸起的血脉; 艳红一片如蛛网,血管壁被撑得很薄,看得见鲜血在血管里已异常快的速度汩汩流动; 仿佛血液随时会沸腾喷涌出来一样。
  “杀了你吴鸾便能安全了么?”柳亦儒犹豫着问; 他一向为人正直宽厚,终究狠不下来心来就这样结果云绝。
  云绝苦笑; “暂时吧,我也不敢打保票。我是没机会了; 但你还有; 找出幕后主使方能一劳永逸。你之前说过山西吴家运银子进京送到了侯府; 这件事很蹊跷,我在侯府这些日子也暗地侦查了一番,侯府的日常开销很正常; 又有皇上的赏赐,没有额外花钱的地方。你可以追查那笔银子的下落,十万两不是小数目,正是第一次买吴鸾性命的酬金。”
  云绝说一句; 就要停下来喘息一下,几句话说下来已是气若游丝。
  柳亦儒不忍,拿起旁边温着的参汤喂了云绝两口。
  云绝喝了滚热的参汤; 缓上来一点儿,接着道:“至于第二次买凶杀吴鸾需付一千万两白银,山西吴家绝对出不起这个价钱,我也想不出普天之下谁有这个财力。”
  柳亦儒苦笑; “这么多的银子,即便是江南首富也要变卖所有的买卖和田产,倾家荡产才有可能凑齐。除此之外,最有钱的便是朝廷的户部,掌握着大周的国库。这个人难不成跟圣上一样有钱?”
  云绝心念一动,一丝诡异感一闪而过,只是他太疲倦了,顾不得细想。他闭了闭眼睛,想起行事诡异的哑伯,“那个哑伯你认识吗?当时我租了琉璃胡同的宅子,想找一个看院子的,他便来了。我见他聋哑,想着这样的人不易泄密便将他留下,谁知他非但不聋不哑,还是一个绝世高手。”
  柳亦儒踌躇了片刻,犹豫道:“昨日他开口说话,我便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再细看他容貌,依稀在皇宫门口看见过他,守门侍卫叫他仇公公。”
  云绝皱眉,仇公公,仇陌……只是宫里的公公为何会去监视他?还有吴鸾为何说他没在宫中见过这个人呢?那种诡异感在扩大,隐隐指向幕后的操纵者。
  “噗”的一声轻响,云绝胸口的一处血管迸裂,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冰床,坚硬的冰块儿在热血的浸泡中迅速融化,血水混着冰水嘀嗒嘀嗒地流下来,漫过柳亦儒站着的地面。
  柳亦儒见了也觉胆寒,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云绝半边身子都染红了,他已无力多想,勉强道:“无论如何,你看好吴鸾。凌四会集结细雨阁的杀手,届时必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吴鸾的性命便交给你了,你护好他。”
  柳亦儒一震,“你要是不杀他,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云绝牵牵嘴角,“即便你不杀我,我这个样子也活不过三两天。你说得不错,这第二次刺杀的任务是由我来执行的。我死了,吴鸾便能暂时安全。”
  柳亦儒见云绝满身鲜血,也知道他剩的时间不多了,沉声道:“好,我会去查,也会护好吴鸾。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尽管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替你办到。”
  云绝隐隐觉得遗憾,其实柳亦儒若不是痴情吴鸾,做他妹夫还是很合适的。只可惜造化弄人,柳亦儒又是那种心志坚定,对情感忠贞不二的人,不可能移情于嫤如。任凭嫤如沉沦下去,只会害了她一辈子。
  他叹了口气,“我妹妹云裳,你离她远些。你既然不喜欢她就不要给她任何希望。她虽是杀手,却一个人都没杀过,更没有对不起你们一家人。她年轻又是个痴情的,算是我求你,你别毁了她。”
  柳亦儒脸孔红了起来,“之前我误会她是行刺我父亲的杀手,所以试探过两次。你妹妹救过我,我无以为报,你大可放心,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去招惹她的。若有机会,我会跟她说明白。”
  云绝点点头,他艰难地伸出两根手指,推开柳亦儒的长剑,“若是吴鸾知道你杀了我,必会对你心生埋怨,不会留你在身边。”
  他挣扎着爬下冰床,披上旁边的一件白色丝袍,“我还是自行了断吧。你告诉吴鸾,就说我走了,让他不必找我。”
  眼见他浑身浴血,蹒跚而行,柳亦儒忍不住问:“你为了他做这么多,甚至不惜去死,他知道吗?”
  云绝顿了一下,身上又爆开一根血管,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袍子,眼前闪过吴鸾神采飞扬的脸,云绝闭了闭眼睛,方缓缓道:“他不知道才好。”
  吴鸾回来时,只看到满室的鲜血。他发疯一样抓着柳亦儒的肩膀,“云绝呢?他人呢?”
  柳亦儒抬头看着吴鸾焦急若狂的脸,低声道:“他走了,让你不必找他。”
  仿佛当胸一剑将吴鸾贯穿,他放开柳亦儒,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我以为能救他的,我以为只要我想办法除去细雨阁,就能救他……”
  吴鸾摇摇欲坠,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柳亦儒一把扶住他,“云绝说了,凌四会带着杀手来血洗侯府。他让我保护你,要我看你还是赶紧带着家人躲起来吧。”
  “你帮我照应府里的人撤离吧。老祖宗还有府里的女眷就托付给你了。”吴鸾推开柳亦儒,“我要去找他,哪怕是死在一起。”
  **************
  云绝催动身上最后一点儿内力,施展轻功来到城外的一处竹林,触目所及,满眼翠绿,郁郁葱葱。
  这个地方很好,云绝靠着一颗碗口粗的竹子坐在地上,将匕首比在胸口。不能再等了,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再耽搁一会儿,筋骨寸断,只怕他连自我了断的能力都没有了。
  吴鸾有柳亦儒,嫤如有季白,他即便不放心却也只能这样了。一阵清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云绝缓缓地闭上眼睛,手上微微施力……
  时间仿佛凝固住,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静止。
  云绝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因为他身上灭绝一切的剧痛突然消失了,身体一阵轻松,仿佛是泡在温泉水中,舒适宁静。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破裂的血管和之前的刀伤还在隐隐作痛,只是相比蛊毒的疼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他诧异地揭开丝袍,丝袍下的皮肤光洁白皙,凸起的血管已经平复下去,身体虽然虚脱乏力,但是已经恢复了所有的机能。
  他突然反应过来,撸起袖子将手臂举到眼前。
  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他赫然发现腕心的红线竟然消失不见了。
  云绝怔了一会儿,起身掠上竹梢,直奔城南的乌衣巷。
  嫤如果然云裳偷跑出侯府,在季白这里。
  云绝急匆匆地赶来,身上虽有血迹,却内力充沛,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光洁白皙。云裳清丽的脸上荡起了欣慰的笑意,“哥哥,你果真好了。”
  云绝不语,一把抓过妹妹的右手腕,卷起她的袖子。一条笔直的红线出现在云裳的胳膊上,从腕心一直向上延伸。
  云绝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扭头问旁边的季白,“这是怎么回事?”
  季白因失血而脸色有点儿苍白,好在昨日云绝刺伤他时都是捡无关紧要的地方,看着血流不止很吓人,其实止了血便无大碍。
  季白上下打量云绝,见他无碍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耽误。嫤如跑来找我救你,可那种解药我只有一颗,便想到了转移你身上的任务。蛊毒是被凌四催发的,但母蛊分不清是因为阁规惩戒,还是因为行刺任务失败。所以如果你的任务被转移,你身上的蛊毒便会随之蛰伏。”
  “你又将行刺吴鸾的任务转回到了嫤如身上?”云绝失魂落魄道。
  “对。”季白点头,“只有这一种办法。我身为堂主,只能转换一次任务,所以行刺吴鸾的事便无法再转到别的杀手身上。除非是取消转换,由第一个杀手继续任务。而嫤如之前吃了那颗抑制蛊毒的解药,所以即便你的任务转到她身上,她也没有丝毫的痛楚。不过那个解药只能压制住蛊毒一次。行刺任务必须在期限内完成。否则,她还会毒发。”
  季白拍拍云绝的肩膀,“我们先想办法杀了吴鸾,确保你和嫤如都没事。接下来还会有场恶战。凌四埋葬了阿九,并在阿九的墓前发誓为她报仇。他让我集结了京城附近的百十名杀手,又向各地的堂口发了调集令,让所有的杀手赶到京城。你和嫤如也要小心,不要让凌四和其他杀手看到。若是凌四知道你二人没有死于蛊毒之下,定不会善罢甘休。”
  云绝呆呆地听着,目光顺着云裳臂上的红线向上追踪,那条红线延伸进她肩膀处堆起的衣料里。云绝手扶住旁边的椅子才没有摔倒,“不是还有二十多天吗?”他哑声问。
  季白也是无奈,“任务既然是回到嫤如身上,自然是按照之前的时限。”他神色严峻,“我们剩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明日太阳升起之前杀死吴鸾。”
  一切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云绝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如同坠入了大海之中,四周是冰冷刺骨的海水,当他终于沉落到海底,以为事情不可能再遭了的时候,却发现下面是黑暗深邃的一道海沟,深不见底,没有一丝的光亮,而他已落入其中,堕向不可预知的深渊……
  如果是吴鸾和他自己两个人之中只能活一个的话,他可以选择自己去死,把生的机会留给吴鸾。但如果是嫤如和吴鸾必须二选其一呢?
  云绝看着妹妹,他没的选,他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耗尽了,绝望地闭上眼睛,哑声道:“好,我去杀吴鸾。”


第69章 68
  吴鸾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他跑遍了所有云绝可能出现的地方,琉璃胡同、盈袖园、栖霞绣庄……哪儿都没有云绝的身影。
  他有种可怕的感觉,两个人的分别竟好像是一场生离死别一样地扯心扯肺。
  是夜; 身心俱疲的吴鸾失魂落魄地回到两个人同住的院子。刚推开屋门; 就被迎面一人揽进怀中。一股熟悉的味道充斥鼻端。吴鸾鼻子一酸,抬手搂住那人的窄腰。
  片刻后他忽然惊觉; 拉开自己和云绝的距离,仔细地打量眼前人。云绝头发半绾; 身上穿着一件无纹无饰的白色袍子; 袍子干净飘逸; 没有染上丝毫的血痕。
  吴鸾不敢相信,伸手解开云绝的衣带,巴拉开他的衣襟。衣襟下云绝的胸膛光洁白皙; 只有几处破损的伤痕,却没有刺目的盘根虬结的血管。
  吴鸾且惊且喜,如同一件珍宝失而复得,结结巴巴道:“你; 你好了!”他眼中犯出泪花来,又哭又笑,“我还以为你……”
  “嘘!”云绝修长冰凉的手指点在吴鸾的唇上; 他微笑着看着吴鸾,眼中却有一抹化不去的忧伤和绝望。那种极致的哀伤震撼了吴鸾,让他硬生生地将要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下一秒,云绝便俯身过来; 吻在了吴鸾的唇上。骤然接触的双唇让吴鸾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将云绝抱紧,想要说的话,想要询问的疑惑都被这个热烈的吻封住。
  云绝吻得炙热而霸道,吮吸着吴鸾的唇瓣,将舌头伸进吴鸾的口腔里搅拌,捕到他的舌便凶狠地纠缠过来。吴鸾被吻得透不过起来,唇舌生疼。
  云绝一边吻一边抵着吴鸾的肩膀往后推。吴鸾大脑缺氧,头昏目眩,所有的感觉都聚集在交缠的唇齿之间,他被云绝推得踉踉跄跄地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床榻边。
  吴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绝直接按到了床上。云绝一手按着他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去扯他身上的衣带。
  吴鸾还穿着出门的锦袍,衣带繁复。云绝不耐烦,催动内力,震断了衣带,直接去撕吴鸾身上的衣服。
  “刺啦”一声,衣襟裂开,露出吴鸾光滑细腻的肌/肤,云绝眸光暗沉,喘气加粗,手下不停地撕着他的衣服。“刺啦”声不绝于耳,吴鸾还在懵懂间,就被剥个精光。
  云绝身上衣服整齐,自己却一/丝/不挂,即便是亲密恋人也觉尴尬。
  “你你你……”,吴鸾下意识地躲闪,想扯过旁边的锦被盖在身上,却被云绝抓起来扔到旁边。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吴鸾,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神情似乎是要一口把吴鸾吞了似的。
  “承烨,要不咱先说会儿话,我有好多事儿跟你说呢……”吴鸾捕到空隙,在床上挣扎起来。
  他的样子极其诱人,手脚划动,白皙的身体光溜溜地扑腾着,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嘴唇被吻肿了,闪着引人犯罪的光泽。
  云绝不语,眸色越发地暗沉,仿佛漆黑的漩涡。他将吴鸾的双手按到头顶位置固定住,俯下头吻住了吴鸾的嘴唇
  吴鸾的手动不了,腿又被云绝的双腿夹住,只能“呜呜”地表示抗议。
  云绝的嘴唇划过吴鸾的脸颊,转而进攻他的脖颈。
  吴鸾脖颈最是敏感,一股酥麻贯穿全身,难耐地扭动起来。云绝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一路亲吮着划过他的锁骨和胸膛,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在他胸口上轻轻一咬。
  吴鸾“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一股浴/火自下腹部燃烧起来,瞬间燃遍四肢百骸。
  云绝的唇顺着他精壮的胸膛,划过他紧实的腹部,一直抵达身体的中央。
  最敏感的地方被丝绸一样的口腔包裹住时,吴鸾双眼失神,浑身瘫软,早已忘记了挣扎。
  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自身体深处涌出,吴鸾呻/吟出来,被欲/望折磨着,只想要得更多。他扭动身体,将自己送入云绝的口腔深处。
  在长久的攀升中,终于要迎来最后的绽放,吴鸾长吟着,身体向上拱成一道桥,只差一点儿便到达云端,谁知释放的源泉却被云绝用手掐住。
  吴鸾诧异地睁开氤氲的双眼,眼中还闪着动情的波光,骤然从巅峰中跌回地面让他无比难受。
  “承烨……”他喘着粗气叫着云绝的名字,声音嘶哑,带着难耐的激动,“给我……承烨……给我……”
  云绝只是痴痴地看着他,一手掐着他,一手依旧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去触碰自己。
  意乱情迷的吴鸾分不清云绝的眼中是凌/虐的欲/望还是彻骨的悲凉。
  有那么一瞬间,吴鸾觉得自己要被云绝反攻了。这个还真是有点儿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过要是云绝真想要,他也不会拒绝。况且他此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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