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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旧梦[上]-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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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马姑娘就听沈兄弟的话吧。”
  马素素见他二人都这么说了,只得作罢。三人匆匆吃完午饭,沈常乐便只身入了城。马素素与张子初同处一室,相顾无言。
  “公子要不要先换身衣裳?”马素素见他身上衣衫被火灼得破烂不堪,便从里屋另寻了件给他。
  “多谢马姑娘。”
  “不用客气。”二人指尖不经意碰在一起,让马素素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可转念一想,却察出些不对劲来。
  猛地一抬眼,讶然道,“公子怎知我姓马?”
  她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报过自己的名姓。
  张子初闻言轻叹出一口气来,转头看向窗外有些刺眼的阳光,“不知马姑娘可愿同在下说道说道,那日在金明池中所发生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锵锵锵,几个主人翁总算是明朗了。不知道大家更偏爱哪种书生呢?

  ☆、面如恶鬼心向道

  山东,兴仁府。
  小小的庐舍坐落在叠重的族墓间,尤显幽僻。清明方过,舍前的祭台上还放着些饮福剩下的瓜果熟肉,被前来光顾的动物们啃得东一块,西一块。
  这里是杨家的祖坟所在,平时虽打理得当,可一到日落,总显得有些荒凉阴森。几座石兽张牙舞爪地矗立在庐舍四周,往地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黑影。甬道两旁松柏环伺,樟木重重,望之犹如一张交织严密的大网,笼罩着整座山头。
  便在此时,一人只身策马而来。平日里坐惯了车舆肩轿,身着直裰的中年男人明显把缰绳勒得有些吃力。他嘀咕了两句,催促着马儿又斜斜往前行了半里,转过一个坟冢,便远远瞧见了庐舍前停着的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通体用黑布包着,车轮间还垫满了蒲草,里头看不出有没有人。
  等他将马儿再驱近些,才发现马车前方,一个腰上悬着剑的年轻人正跪在祭台旁,清理着上头剩下的杂物,又放了些新准备好的祭品上去。
  杨季怔怔看着那年轻人颇显结实的背影,喉头有些哽咽。
  少年回过了头来。一张和杨季如出一辙的国字脸显示着彼此的亲密血缘。他在看到杨季的时候两道浓眉一耸,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杨季跌跌撞撞从马上翻下了身来,由于过于急切,差点摔落在地。少年上前将他扶住,见他半张着嘴紧紧拽住了自己的手,又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
  “客行,你回来了……”杨季热情的呼唤却正迎上少年疏离的动作,他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僵在原地搓了搓手,“你……一切可好?”
  他已经快四年没见过这个儿子了,没想到一见面,却如同陌生人一般。
  “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少年面无表情地转向了虚掩的舍门。
  杨季也跟着转过了头去,他不知道自己儿子此番还带了人来。不久前他收到对方的那封家书时,欣喜万分,以为当初负气出走的少年终于想通了,可现在看来,却不是。
  杨季皱着眉头被引到了门前,他心中有些忐忑。随着那扇门慢慢被推开,杨季看到了背对着他坐着的一个老者。
  那个老者脊梁骨笔直,手脚却被人齐齐斩断,双袖和裤管间空荡荡的,只剩下当中一颗硕大的脑袋连着干瘪的躯体。远远看去,宛若一尊尚未雕刻完成的翁仲。
  杨季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脑中嗡的一声。只见他徐徐挪转了身来,随之出现的,是一张半人半鬼的面孔。
  那人左边的脑袋上方也被利器砍掉了一大块,连同眉眼也缺失大半,露出了可怕的青白色头骨。右边仅剩的半张脸上覆着苍白稀疏的毛发,只有那只完好的右眼,嵌在深陷的眼窝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很难想象这个耄耋老者是怎样从这么严重的伤势中生存下来的,杨烁光是多看这张脸两眼,就觉得脑仁疼得厉害。
  “怎么?祖之,不认得老夫了?”老人沙哑的声音似曾相识,可杨季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应该是谁。
  老人见他面上犹疑,呵呵笑了几声。他又艰难地转开了半边身子,使杨季看到了他身前香案上供奉着的一块灵牌。
  杨季走过去看了看那灵位上的名字,又看了看面前的老人,心口如遭重锤。
  “您……您是……”杨季颤抖着指尖指向了面前的老人,脸上惊恐的神色仿佛看见了什么恶鬼一般。
  “没想到你还在这种地方为老夫留了一处香火。怎么,当初既下了那般狠手,还怕夜夜难以入睡?”
  杨季盯着老人的脸,忽然双膝一沉,浑身一阵痉挛。他跪在地上,开始大吐特吐,直到将胃里所有的东西连同胆汁也一并呕出,方才作罢。
  老人眯着眼欣赏着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后将那张脸再凑近了一些,“祖之啊,这点你就不及吕柏水,他在颖昌过的可比你逍遥多了。不过,你该值得庆幸的是,自己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杨季闻言猛地抬起头来,自窗外看向了守在门口的那个身影。然后他紧紧伏在了地上,也顾不得那一地秽物,直朝着面前的老者重重连磕了十几个响头。
  “您既然活着回来了,要杀要剐,祖之都无怨言,只是客行他……”
  “客行是我的弟子,我不会对他不利。至于你……老夫若想报仇,还没糊涂到认不清仇人是谁。此番找你,不过是想让你多帮件忙罢了。”老人用眼神指向了不远处桌上的两封信纸。不知为何,那薄薄的信纸在烛火的映衬下竟发出些诡异的嫣红。
  杨客行守在门外等得无聊,便下意识取出了自己脖子上的一块残玉,摩在指尖把玩起来。
  这个习惯是何时养成的,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这般温润的触感会让自己觉得心安。他不由地想起了另一半玉坠的主人,嘴角开始上扬。
  就在这时,人从庐舍里出来了。
  不过是一进一出的光景,杨季仿佛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杨客行瞥见他两鬓的斑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转念一想起此人所作所为,又生生勒住了想要挪动的脚尖。
  杨季走到他面前,从怀中掏出了两个信封。一封白底黄皮,上面没有属字,只盖着执掌兴仁府的大印。另一封清楚地写着“陈宁将军亲启”,却盖的是杨季的私印。
  杨季将那封盖有私印的信小心翼翼交到了杨客行手中,再将第一封无属之信收入了自己怀里。擦肩而过时,他抬起手来想拍一拍儿子的肩膀,但也不知是不是怕对方躲开,落到一半最终还是放弃了。
  “打算什么时候走?”杨季问他。
  “今日便走。”
  “……晚些我会派人送点盘缠到城门处,顺便再给你捎几件贴身的衣物。”
  “不必了。”
  “你就这么看轻为父吗,连一点盘缠也不肯收?”杨季的语气里几乎浮出了一丝恳求,他叹了一口气,好言劝道,“眼看着你明年便要及冠了,也不知到时还有没有机会相见。你母亲生前一针一线给你缝的东西,我总要替她交到你手里。”
  提到母亲,杨客行冰冷的脸上终于崩裂出一丝缺口。母亲是因他思念成疾的,甚至临终前,他也没来得及赶回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对于眼前这人他尚可无动于衷,但对于无辜的母亲,他却是无法不愧疚的。
  “你,还有没有话想对我说?” 杨季垂下袖子,再一次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儿子,仿佛想把他的每一个表情都牢牢记住。
  ……
  “每个人都逃不过自己埋下的因,你也不例外。”杨客行说完这话,便转身走进了屋内,将四肢残缺的老人抱上了马车。
  杨季目送着那辆马车缓缓行离了庐舍,苦笑了一声。
  是啊,有因必有果。现在,是他承担后果的时候了。
  飞驰的马车一个急转,让车内面相而坐的两位佳人差点撞在车壁上。伺候在车内的丫头赶忙将人扶住,刚想让外头的车夫缓一缓车速,却被当中年纪稍长的女子制止了。
  此女粉黛未施,却是面如凝脂,气若幽兰,似水双眸淡淡一瞥,便能看透人心一般。
  “再快些,不用理会我们。”
  “可是李娘子……”
  “我不打紧,就照清菡姐姐的意思。”车内的李秀云连忙附道,心中亦是焦急。
  她今日是偷偷溜出来的,待不了许久。自从金明池一事后,她便被爹爹禁足在家,好不容易得了空子,不过也是为了见那人一面。巧的是,刚行到御街前,便遇上了这张清菡的马车。
  张清菡乃是张子初胞姐,也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二人同生在书香世家,均是满腹经纶,笔墨生香。李秀云虽听过这位才女的名声,却也是头一回见到真容。据说张清菡早在六年前就离了东京城外,去往一家尼姑庵清修,鲜有归日。
  李秀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能让这样一位风华正盛,才貌双全的女子选择与青灯古佛为伴。正如她不明白张子初为何会在六年前忽然离京,长期在外游学一般。同一年里,姐弟二人约好似地相继离家,这当中又藏了什么因由?
  正偷眼打量对方,却见对方秋眸一转,大大方方地朝自己瞧了来。李秀云吓得连忙转过头去,装作去瞧窗外掠过的风景。
  二人一路无言,各自忧心忡忡,忧心的均是同一人。直到车入府宅,骤然停歇,张清菡三两步跨下马车,直奔里院而去,李秀云见状赶紧提裙跟上。
  “姐姐回来了!”阿宝端着盘子正从院里走过,见到张清菡,嘴巴一咧,笑得牙花子都翻到了外头。
  “阿宝,许久不见,又壮实了许多。”张清菡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他身后,“公子可在书房里?”
  阿宝听她提及张子初,嘴一撇,拉过人小声道,“可不在么,自从出那事后,就没踏出过里院一步,急也急死人了。”
  “行了,没事的,去忙吧。”张清菡支走了人,同李秀云来到书房前。
  “子初?”先轻轻唤了一声,里头却是没动静。
  在张清菡的示意下,李秀云伸手欲去敲门,只是手刚伸到一半,却又忽然露了怯。深吸了一口气,方止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鼓足勇气将手贴上门沿,却见门吱呀一声从里头裂开了一条缝。
  门内继而露出了一张骇人的脸。暗红色的疤痕犹如蛇蝎一般爬满了男子的双颊,沿着挺拔的鼻线在额头上纵横交错,肆意侵占着每一寸原本光洁如玉的肌肤。门前的李秀云虽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正瞧见了这张脸,还是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着唇瞥开眼来。倒是后头的张清菡,抬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人,似是要将他自里而外看个透似的。
  “姐姐回来了。”面前的男子声音嘶哑晦涩,也已不复以往的温润,想是喉咙也被灼坏了。
  张清菡浑身一颤,伸手想触碰对方的脸庞,却又害怕弄痛了他,只将指尖停在了将到未到之处。面前的人回以一个笑容,头一低,将凹凸不平的面颊贴上了女子细腻温热的掌心。
  “别担心,我没事的。”因为面部皮肤被毁,外翻的红肉让男子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吓人。
  本是满目温柔的张清菡听完这话,秀眉一横,轻轻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既然无碍,为何总躲在房中不肯见人?”
  男子吃痛,嘶了一声,“哪里是不肯见,只是怕吓着旁人罢了。”
  “是吗,我倒没觉得能吓着谁,李娘子,你说呢?”张清菡侧过身来,让出了身旁站着的李秀云。
  “不……不吓人。”李秀云听对方唤她,赶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可你们倒有些吓着我了,如此风风火火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哪家来讨债的。”面前之人的一句揶揄,让李秀云一下子破涕为笑。
  “我从府中带了好些灵药予公子,希望能助公子恢复容貌。”
  “多谢李娘子好意。”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双眸清澈如斯。
  李秀云自下而上偷瞄着面前的人,忽然觉得这张脸也不算很可怕。
  “行了,都别在这院里杵着了,进去再说。”张清菡的目光流连在面前这一男一女之间,最终还是停在了自家弟弟的脸上。
  三人刚要入书房,下人又来报,说是门前相府来了人,要见他们家娘子。
  李秀云怕被父亲责备,连忙同张家姐弟道了别,匆匆离去。只是临行前,不断顾首而望,恋恋不舍地瞧着院中而立的那一袭青衣。
  “小女子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公子。”李秀云犹豫再三,还是回转了步伐,走到了“张子初”面前。
  “我与公子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日金明池中,公子可是认出了我来?”她实在想知道,张子初是否还记得她。
  “……”可面前的人却抿着唇,不答。
  “那公子是否还记得……这首诗?”
  李秀云从袖中悄悄递过去一张笺子,“张子初”拿在手里一瞧,上头是一首令词,调子是破阵子,字里行间却颇有些暗含情愫的意思。
  李秀云满目期待地盯着面前的人,可对方只是定定地看着手里的词笺,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你……不记得了吗?”
  失望之色渐渐蔓延上佳人的面庞,直到面前的男子终是缓缓抬起了头来,冲她莞尔道,“倾一世温柔,博红颜一笑,又怎会不记得?”
  李秀云听他这么说,双目瞬间放出了光彩。她就知道,他一定记得!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太过炙热,李秀云片刻又垂下了头,掩住自己脸上的羞涩。她微微一欠身,迅速道了声告辞。
  “我改日再来看公子。”临别时,她仍不忘小声多加了一句。
  “这首词中的藏头,可真是别有心思。”张清菡不知何时迎出了院子,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并从他手中取过了那张素笺来瞧。
  “只是,这等取悦女子的把戏,却实在不太像是子初的风格。”
  “……”身旁的男子闻言眉头微蹙,心中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妙。他注意到女子用的是“子初”,而非“你”。
  张清涵轻抚着信笺,抬头再次看向男子之时,双目蹦出了锋利的光芒,“你究竟是谁?子初现人在何处?他……是死是活?”
  王希泽浑身一震,心道自己果真还是低估了这位姐姐的聪慧。没想到她离京六载,姐弟鲜有聚时,却还是一眼就识穿了自己这个“冒牌货”。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血缘之亲吧。
  “姐姐……”
  “你别过来。”女使和仆役就在不远处的庭院中,只要张清涵稍一呼喊,就能让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但张清涵却没有这么做,她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人身上还有一丝她熟悉的味道。
  男子注意到她隐在信笺下的手掌中还悄悄攥紧了一枚银钗,有些无奈地看向了这位外柔内刚的女子。
  他先向后退了一步,表示自己不会对她不利,复收起了故作的温柔换了副口气道,“那首词是当初我咄使他填的,否则就凭张子初那个榆木脑袋,怎么可能主动写这种东西。”
  那口气中,六分自若三分不羁,还夹着一分顽劣。
  银钗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张清涵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巴紧盯着面前容貌可怖的男子,一直不曾涌出的泪水此时如同洪口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希泽?你果真是希泽?”张清涵上前两步,一把拧住了对方的胳臂。
  是了,若非那个小混蛋,又有谁能将“张子初”扮演的入木三分,差点连她也骗过去;若非那个小混蛋,又怎能一句藏头诗糊弄走了李秀云,还将自己逼得如此失态?
  王希泽张开双臂,安抚着扑在他怀中又哭又笑的张清涵。偶尔路过两个女使厮儿大约是没见过自家娘子这般模样,有些好奇地朝这里频频张望。好在他们只会认为,刚刚是因为李秀云在场,张清涵才勉强忍住了情绪。
  “嘘,姐姐莫要害我,我可是九死一生才换到‘张子初’这身份的。”王希泽的手掌一下一下轻拍在张清涵背上,就如同小时候他受了委屈,对方护他那般。
  待二人重新步入书房,掩上了房门,张清涵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一些。
  “这么说来,子初已经被你偷偷送出城了?”张清涵安静地听他说完了金明池里发生的事,一时有些恍惚。
  “我倒也有想过杀人灭口,不过希吟他心软,舍不得。”王希泽坐在案旁,托着下巴冲她比划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张清涵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么大的事,从他嘴巴里说出来仿佛儿戏一般,倒还有闲情同她开起了玩笑。
  “你要这个身份究竟想做什么?”张清涵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果然见片刻前还表情促狭的人一瞬间沉默了下去。
  “不能告诉我?”张清涵心中隐隐有一些猜测,但她不敢深想。按照这种情况来看,对方要做的事一定非同小可。先是勾结辽人,意图行刺,后是偷梁换柱,欲意欺君,光是这两点,就已经范下了滔天罪行。
  “你不会是想替你大哥他……”
  “姐姐。”王希泽快速打断了她的话,“我此番要做之事牵连甚广,绝不愿你也干涉其中。我看再过几日,你还是回庵里去吧,或者你想见子初的话,我也可替你安排。”
  “我不走。”熟料张清涵却是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你休想像对付子初那般将我弄出城外,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汴梁城中。”
  “姐姐……你这又是何必。” 王希泽见她神色决绝,知道怕是硬来不了的,只得周旋道,“你难道真不担心你弟弟?他这番可也遭了不少罪。”
  张清涵微微一笑,莲步轻移走到了他身旁,“自然是担心的,所以才更不能走。因为我最担心的两个弟弟,不正在汴梁城中吗?”
  “……”
  “你不必告诉我你们想要做什么,但无论你们做了什么,我都会留在这里,陪你们一同承担……”张清涵说着,用双手轻轻捧起了他的脸颊,“一定很痛吧。傻孩子,你怎么对自己下得了这般狠手。”
  女子柔软的掌心让王希泽心中某个地方也跟着柔软了下来。他选择闭上了双眼,短暂贪恋着这位姐姐的疼惜。
  绝不能让她留在城里。
  自己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如同高空走丝,稍有不慎,下场就是粉身碎骨。罢了,再找机会吧,在真正的计划开始之前,一定还有机会将她哄骗出城的。
  

  ☆、风诡云谲仕途路

  杏案前,一缕残烛摇曳。
  重新关上的书房内,清瘦的人影正伏在案上,比照着一旁的画稿,一笔一划地描摹出几幅山水图。墨染生香间,正欲勒出些岩松,复又拿起手来吹了吹,瞧了瞧,似是觉得不满意,眉头一皱,整张脸上的疤痕更显狰狞。
  随手揉了那纸,又取了一张来摹。
  忽然,一旁屏风后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掌,虽是指骨分明,却也伤茧尤多,手一低,将地上的纸团捡了起来。
  “明明已经很像了,何苦这么为难自己?”鬼魅而来的青年指尖一碾,将手中的纸团丢入了案旁灯烛的火舌中,使之瞬间化作了灰烬。
  见案上的人不应他,青年缓缓走了过去,俯下身子去瞧对方的面容,啧啧叹息道,“可惜啊,那样好的一张脸,就被你这么给毁了。”
  “你有空在这里废话,倒不如回去看紧那张正道。”王希泽终是抬起眼来,瞥了眼面前的沈常乐,一尺子捣开了对方撑在案上的手肘。
  “你俩倒是有默契,我那日正巧听见马素素问他名姓,你猜他怎么说?”
  “他也说他叫张正道。”沈常乐的话让案桌上的人笔尖一顿,微微勾起了嘴角。
  “难为他还记得。”
  转念想到李秀云今日的样子,王希泽又随即拧紧了眉头。张子初啊张子初,怎么从来不见你主动招惹女人,女人偏又爱主动来招惹你,连毁了容貌的“张子初”也丝毫不减半分魅力。
  沈常乐见他面有古怪,只当他还在担心张子初那头,不由安慰道,“放心吧,人瞧着还恍恍惚惚的呢,一时半会儿怕也生不出事端来。不过希吟那一下,砸得可真不轻,半个脑袋都肿了。”
  “可让郎中去瞧过了?”
  “嗯,瞧过了,没什么大碍。看来这个张子初倒真与你们颇有情分,希吟那儿也偷偷来问过好几遍了,我还从未见得他对什么人如此上心过。”沈常乐目光一瞥,瞥见他案上放着的一盘糕点,一块也未见动过,拿起来就啃。
  “是吗?”王希泽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瓦舍那头可还安生?朝廷应该也快派人查过去了。”
  “放心,如今‘苏墨笙’名声大噪,京城里不知多少衙内抢着结交。加上朝中那几位的推波助澜,应该轻易查不到希吟头上。倒是你,接下来打算何时动手?”沈常乐见他神情疲惫,砸了咂嘴,“我看你当这个‘张子初’当得可不轻松,还是再多等些时日吧。”
  王希泽沉默了片刻,终是放下了手中的笔,抖开了那摹的有七八分像的画卷。
  “今个儿初几了?。”
  “初七。”
  “已是初七了,翰林院的敕书也该下来了。”王希泽从一旁取过私印,小心翼翼地盖在画卷的右下角,悠悠道,“今晚就动手。”
  “当真要这么急?可金明池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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