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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旧梦[上]-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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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子初挠了挠眉毛,赶紧开溜。
  “张子初你给我站住!”
  自李秀云上花檐的那一刻,王希泽便瞧见了她手中捧着的花灯。
  原来那一日,花灯是给了她啊……王希泽从身后的花檐子上收回了目光,面具下的肌肉开始紧绷起来。
  越接近张府,夹道相迎的人越多,等迎亲的队伍到了大门前,众小儿便上前来乞觅钱物花红,谓之“栏门”。阿宝和几个厮儿将备好的钱物分派给众人,才勉强清出一条道来。
  新妇下了车檐,有阴阳人执斗,内盛谷豆钱菓草节等,呪祝望门而撒,谓之撒谷豆。老人说,这是在驱赶青羊等杀神。祝罢,新郎君携新妇入府,脚不得踏地,厮儿铺了青布毡席供踏。又有一人捧镜倒行.引新人跨鞍蓦草及秤上过。
  紧接着坐虚帐、坐富贵、走送、高坐,一连串礼规行过,大半天便折腾没了。
  等日落了黄昏,在堂中请上媒人,斟酒于众长辈。按照规矩,本该先夫家,再妇家,只因张子初父母双亡,长姐又不在身旁,便直接拜了李邦彦。
  拜完了堂,等新妇入了内房,新婿便着公裳花胜出来迎客。张子初脸上仍旧戴着那张面具,教旁人看不清神色。他频频穿梭在宾客之间,招呼着那些赏脸而来的朝廷权贵。此时若来个有心人,便能瞧见他手里正攥着一枝花簪,上头的朵儿已被揪去了大半。
  “阿宝,张浚还没来吗?”王希泽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当,抓住阿宝来问。
  “没啊。”阿宝挠了挠头,有些不解。他家公子向来与那个张浚不和,干嘛还非得送了请柬去,这下好了吧,人家压根不理会。
  王希泽看着花簪上剩下的最后一朵秋海棠,轻轻叹了口气。
  如今除了张浚,所有他邀请的宾客都已经到齐了。这些人宁可冒着被官家责备的风险也要来参加婚宴,足以证明童贯在朝中有多惹人嫌。
  “朱琏娘子代太子府来贺!”
  门外传来一声叫唤,王希泽猛一抬头,只见朱琏微笑着步入了府中。她身后跟着长长的一串队伍,足有二十多人。头十个女使手中托着礼盘,上头放置的都是金银玉器,后十个厮儿肩上抬着礼箱,里头装载的多为绫罗织缎。
  “张翰林,大喜呀。太子殿下今日随官家去了集英殿前,特命我来替他送些贺礼。”
  “殿下与娘子有心了。”王希泽赶紧俯身一拜,却没瞧见那捧着贺礼的队伍之中正有一厮儿对着他挤眉弄眼。
  这臭小子!平时聪明得很,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倒出起神来了!
  沈常乐暗自叹了口气,正打算再弄出些动静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却不料就在此时,门口又传来告喊,“文贤阁苏先生来贺!”
  照壁后转出一袭淡墨轻衫,青丝半挽,古琴怀抱,正如金明池那日惊艳了四座。
  琴师穿过庭院信步而来,翩翩风韵天成,寒芒悉堆眼角。朱琏带来的那众多奇珍异宝加起来,也无他半分来得惹眼。
  苏墨笙一出现,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里大多数人都听说过这个京城第一琴师的大名,却寥寥无几欣赏过他的琴音,更无人有幸目睹他的真容。
  “一个男人,竟长得这般容貌……”朱琏双目发直地喃喃自语,终于有些明白太子为何迷恋此人了。
  “太子命我前来抚琴一曲,以作贺礼。”
  “你……”王希泽喉头一哽,才止住要责备的话语,“太子殿下有心了。”
  苏墨笙冷面冷心,脸上本没有一丝表情,却在看到王希泽朝他投来责问的目光时,微微牵动了嘴角。
  王希吟明白弟弟护他之心,但这一回,他绝不愿再作旁观者。
  与热闹的张府不同,捧日军的司房里,今日格外冷清。
  向来劳心于公务的魏小将军一日未见到人,底下的将领听说童太师今日回京复命,都偷偷旷了职,跑去街上看热闹去了。
  偌大的司房里,只剩下了韩世忠和几名当值的小兵。
  “虽说将军不在,你们也不可懈怠。”韩世忠带刀巡视了一圈,提点着众人。路过牢房时,想起里头还关押着一名极为重要的人犯,便想下去瞧瞧。
  可人刚走入牢房大门,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韩世忠用力嗅了嗅,没辨出是什么,但绝不是牢房里惯有的。
  武人的直觉让他加快了脚步。等完全步下了台阶,只见牢子们都横躺在地上,果被人药晕了。
  “糟糕!”韩世忠一拍脑袋,三步并两步到了最里边儿那间牢房,果见门房大敞,里头关押的那小子已不见了。
  是什么人竟敢闯入捧日军牢房,劫走人犯!
  苍鹰牵着绑人的绳索一路上了杏花冈的凉亭,只见张浚独自一人坐在里头,手边上还放着一张皱巴巴的喜帖。
  “司丞,人带到了。”苍鹰提了提精神,步入了凉亭。
  张浚这几日很不对劲。就拿他身后的小子来说,往日里张浚就算再瞧不上魏青疏,也会在面上顾及三分,像这回闯牢劫人,绝不是他平时的风格。
  张浚转头看向苍鹰背后那个沉默的少年,缓缓从朱唇中吐出了三个字:“杨——客——行。”
  被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姓名,杨客行却置若罔闻。张浚注意到他双目漠然,眼神空洞,便想起从前听刑部一个酷吏说,这世上最难撬开口的人,往往是心死之人。
  张浚却觉得,此话也不尽然。若是知晓那人为何心死,说不定尚能起死回生。
  “我想,你应该认得这个。”张浚将一封信丢到了地上,信面儿上写着‘陈宁将军亲启’的字样。
  爹爹的手书!
  杨客行猛地抬起头来,“这手书怎会在你身上!我明明,明明……”
  “你明明将它埋了,是吗?”
  “抬上来吧。”张浚拍了拍手,只见亭后一个仵作模样的男人搬上来一具尸骸。尸骸成半腐状,有些地方已露出森然白骨,但因天气渐凉,总还挂着些皮肉。
  那具尸骸面目全非,早就没了本来的样貌,但尸身上的衣物却是杨客行无比熟悉的。
  “小凤?!”杨客行唇齿轻颤,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那具尸骸。
  “没错,是吕小凤。”
  张浚的话让杨客行瞬间发起狂来。他怒不可揭地想要挣脱绳索,冲向张浚,幸好苍鹰早有防备,一把按住了他。
  “张浚,你这畜生!我要杀了你!!”杨客行双目通红地咆哮着,十指在地上抓挠出数道血痕。
  “你竟知道我是谁。”张浚的笑容渐渐扩大,他确信自己找对了方向。
  “为何?!她都已经死了,你们为何还不肯放过她!!”
  “怪哉,你既如此在意她,怎么又在四年前忽然提出解除婚约,离家出走?”张浚托着下巴仔细打量着他,接连来道,“你失踪之后,她便遂了吕柏水的心愿入了太子府选妃。本来以她的容貌和家世胜算颇大,可偏偏在这时候她竟双目失明,因此与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当真可惜。”
  “你想不想知道,她是怎么瞎的?”张浚伏低身子,故意放轻了声音。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客行被苍鹰死死按住,脸颊紧贴地面。苍鹰能感觉到手下的人正在不停地颤抖,而这种颤抖似乎恐惧更大于愤怒。
  “当年外界传闻,她是突患眼疾而盲,可事实并非如此。”张浚招了招手,唤那名仵作走上前来。
  “这是全京城最厉害的仵作。尸体只要经他的手,无论多细微的伤口,他都查得出。”
  仵作长着一双外凸的鱼泡眼儿,眼中透着精光。
  “我在开棺验尸时发现,这名女子的眼睛曾有过细小的针孔痕迹。”仵作指着地上的尸骸道,“所以据我推断,她的双目应该是被用针刺瞎的。”
  “你说什么?”杨客行忽然停止了颤抖。
  “一个官宦千金,被人刺瞎了双目却不言明,反而对外声称是患疾而盲,你猜是为了什么?”张浚端直了身子,啜了口茶,“若教我猜,或者是她自己弄瞎了自己。”
  “为了……你。”
  “你胡说!”
  “她已为你盲了双目,你却利用她,将她带到京城这盘错之地,使她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你这可怜的小表妹啊,此生最不幸的便是遇见了你。”
  “你闭嘴!闭嘴……不要再说了……”
  泪水顺着杨客行的脸没入了冰冷的地面。他不再做出挣扎,只是拼命地用脑袋撞击着地面,想借由身体的痛楚来减轻内心的自责。
  看着濒临崩溃的杨客行,张浚觉得时候到了。于是他声音一沉,屏息道,“你难道不想替她报仇吗?”
  这一句话使得杨客行停止了呜咽。
  “你我心中都很清楚,金明池背后的那个主使者才是杀死吕小凤的罪魁祸首。若我猜的不错,也正是他,使得你杨家满门受累,家破人亡。”
  杨客行的反应证实了张浚的猜测。他本来想不明白的是,杨客行和吕小凤的婚事究竟与金明池之案有何关联,直到苍鹰在吕小凤的棺椁内发现了杨季的手书。
  这封手书里写着杨季与吕柏水勾结辽人,害死刘氏的全过程。信显然是写给陈宁的,大约因为吕小凤的死最后没能递到他手中。但这二人不久前自陈宁府前挟持了朱琏,并递还给陈宁一块残玉。
  那是一块蝉纹玉,和张浚在傻丫头身上见过的图案别无二致。他这几天不休不眠地翻遍了当年天启堡的卷宗,终于从中找出了一些端倪。
  陈宁的妻子刘氏精通兵法,多年追随陈宁出生入死。当年天启堡事变,她已怀有八月身孕,陈宁不愿她冒险,便秘密命人护送妻子回京,谁料护送队伍刚出天启堡便遭了辽兵埋伏,以至全军覆没,刘氏被俘。
  后来辽人挟刘氏到了天启堡下,想逼陈宁就范。陈宁坚守不出,于城楼上眼睁睁看着辽人剖开刘氏的肚子,取出了腹中未临世的孩儿。
  这孩子倒也命大,最后竟偷偷被裨将林飞救了下来。可怜陈宁这些年却一直蒙在鼓里,直到杨客行和吕小凤将女儿的玉蝉送到了跟前。
  那块玉,本该在刘氏身上。刘氏死在辽人手里,玉又怎会辗转到了杨客行和吕小凤手中,还成了二人的定亲之物?
  现在张浚总算明白了,刘氏被俘本就是出自吕柏水和杨季的手笔。吕柏水是当年的监军,他完全有动机也有机会向辽人放出刘氏离堡的消息。但更有意思的是,刘氏死后,他还特意从辽人手中要回了玉蝉,再一分为二,赠与杨季当作婚约信物。
  此举是要提醒远在京城的杨季,日后若他吕柏水出了什么事,杨家也逃脱不了干系。
  “辽人的关引是你从吕柏水那里换来的吧,用你与吕小凤的婚约。”张浚再开口时,又换上了一副轻蔑的语气,“吕柏水想将女儿嫁入太子府,可吕小凤早有婚约在身,入府选秀等同于欺君。就在吕柏水骑虎难下之时,你却忽然主动提出退婚,条件就是从他手中换取一封关引……利令智昏,任凭吕柏水再狡诈,怕也经不住这样的诱惑。”
  “何况,他到死怕也想不到,你一个黄毛竖子,竟包藏了如此大的祸心。只是不知……你当初放弃婚约时,可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杨客行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放肆。等他几乎将眼泪笑出来时,终于开了口。
  “你拐弯抹角挑拨了半天,究竟想听我说什么?说金明池的背后主使是张子初?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张浚面上一僵,抿紧了薄唇,“不是张子初?那是谁?”
  杨客行背后的那个布局之人端得可怕。此人至少在一年前就设计好了一切,吕家、杨家,甚至当年天启堡中的秘密,他全都利用得恰到好处。
  除了张子初,张浚根本想不出京城之中还有第二人有这般本事。
  “来不及了……”杨客行目光转向他手边的那张红色喜帖,一字一句道,“过了今晚,整个大宋将会天翻地覆。”
  张浚与苍鹰同时一惊。苍鹰两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杨客行的衣领,恶声道,“少卖关子!你再不说出真相,我便将这娘们儿的尸体挂到城楼上去,晾她个三五七月!”
  苍鹰话音未落,便瞧见杨客行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他连忙掰开对方的嘴,只见里头一条舌头已被咬断了大半。
  “你……”苍鹰瞠目结舌地看着杨客行,只见这个尚未及冠的少年已经疼得半死了过去。
  “司丞,现在如何是好?他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你且想想,这群人至今为止都做了些什么。”
  做了什么?这些人先是勾结辽人在金明池中意图刺杀皇帝,又利用金明池之事弄垮了杨家与吕家,再莫名牵扯到了七年前的天启堡一案,将真相透露给陈宁……
  这一切看上去毫无头绪,却桩桩件件都能撼动京城三分。
  “你还忘了一个人。这个人这么巧先是在颍昌府隐瞒了吕小凤的死,后又出现在陈宁府前目睹了吕小凤的死。”
  “您是说魏渊!”苍鹰浑身一个激灵,冷汗便从额上流了下来。拉拢一个陈宁已说明对方野心不小,若再添上一个魏渊,那简直其心可诛了。
  “这些人……莫不是,莫不是想……”苍鹰颤抖着双唇,最终也没敢吐出“发动兵变”那四个字来。
  他转头朝远处眺望,隐约能瞧见固子门那古朴的城墙,城墙下行人络绎不绝,商贩喧闹往来。无人会相信,繁华安定的东京城即将在今日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司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浚目光冰冷地看向亭外,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他将手指轻轻敲打在身旁的凭栏上,朱唇微启,“今日,似乎是童贯回京复命的日子吧。”
  

  ☆、一曲尘埋剑冲天

  东京城内,万人空巷。
  所有百姓都聚集在朱雀大街上,等待着英雄归来。今日是童太师班师回朝的大日子,五百亲兵将领会追随他自南薰门进城,而后一路穿过坊巷御街,通朱雀门直入大内。
  朱雀大街阔约两百余步,双边刀有御廊,旧时曾许市人买卖其间,至政和年间禁止。如今廊下各安朱漆杈子,杈子里有砖石甃砌御沟水两道,遍植莲荷。近岸植桃李梨杏,杂花相间,春夏之日,望之如繍。
  如今秋收冬藏,桃李莲荷皆添不得色,便干脆替来了万株寒菊,飒爽英姿,将这满城萧瑟装戴得贵气逼人。
  负责执守的保甲厢军早早地就了位,将百姓驱赶于朱杈子外,空出了中心的御道。大伙儿吵吵嚷嚷,争先抢个好位置翘首以待,可谁料直等到日头渐落,仍没瞧见半片赤甲。
  “驾——”张浚用马鞭狠抽了一下马屁股,却因骑术不佳差点摔下马来。一旁的苍鹰顾及着他,也不敢将马匹驱快,便耽误了一些时辰。
  等二人赶到南薰门外,正巧看见高大的燾旗与雄伟的节钺成列穿过了城门,浩浩荡荡地往城里开去。苍鹰伸头一瞧,整个军阵只剩下了一个队尾,心中焦急无比。
  “你先去截住童贯,不用理会我。”张浚冲苍鹰喊道。
  苍鹰点了点头,甩开缰绳迅速往城门处冲去。可这个时辰,多是赶着回城的百姓,还有特地来瞻仰童贯风姿的,是以越往城门口,便越是拥挤。等到一人一马好不容易临近了城门,童贯的军队已经完全入了城中,队尾的小兵也看不见踪影了。
  不要紧,只要能在童贯入宫前将他截住,凭他手上的二十万兵权,任何宵小也难以撼动东京城。
  苍鹰这么想着,却忽然看见两道硕大的城门开始慢慢往当中聚拢,护城河上的吊桥也开始渐渐升起。
  有人在关城门?!苍鹰大惊失色地抬头朝城墙上看去,不见监门令,只有几个军官正站在城头指挥着下面的动作。
  “这怎么就关门了呢?”
  “是啊,这城门都多少年没关过了,今日是怎么了?”
  “好歹先让我们进去啊!”
  百姓们堵在门口争先恐后地想入城,却被士兵尽数阻挡了去。
  “让开!清平司办案,让开!”苍鹰驱赶着行人,想凭借着马匹的速度冲入城中。可谁料上头的军官一见他,竟命下头加快了关门的动作。终于砰得一声,城门在苍鹰策马闯入前骤然关闭。
  苍鹰眼瞧着来不及了,急忙勒紧缰绳,却仍是慢了半拍。座下马儿痛苦地嘶鸣了一声,马头竟被夹断了一半,骤然歪倒在地。苍鹰也顺势摔落,就地一滚方稳住身形。
  “今日童太师班师回朝,举朝同庆。上头有令,闭城三日以落节钺。”城墙上的军官朝底下百姓解释。
  可谁听说过落个节钺还要关城门的。苍鹰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们,大喊道,“清平司密探苍鹰,公务在身,急需入城,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清平司?”军官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道,“管你什么司,三日后再来吧。”
  “……”苍鹰眼睁睁地看着军官消失在了墙头,只剩下戍守的士兵面容肃杀,戈矛林立。他浑身冷汗直浸,满脑子都是杨客行说过的话。
  今日之后,东京城将会天翻地覆……
  “苍鹰。”张浚此时也终于赶到城门下,见了这状况,也不必多问,从袖子里取出了那块刻有“宣和中秘”的鎏金腰牌。
  “你拿着这块金牌,速去附近州县调兵,能调多少是多少。”张浚眉头紧锁,想了一会儿,又添道,“顺便打探下童贯的大军如今停在何处,想办法跟他们取得联系。”
  苍鹰接过那块金牌,只觉得沉重无比,“司丞,贸然调兵可是大罪,万一这城里的状况不是你我所想……”
  “一切后果由本官一力承担,你且去吧。”
  “那您呢?”
  “我会想办法潜入城中,回到清平司重掌局面。”
  “!!这太危险了!”
  “我们的人都在城里,我若不回去,便无法知晓敌情,更无从传递消息。你放心吧,我虽为一介书生,却也不至于没有半点自保的能力。”
  “那……您务必一切小心。”
  张浚摆了摆手,将自己的马借给了苍鹰。目送苍鹰离开后,他转身看了眼紧闭的城门,顺着护城河往汴河口走去。
  他一定要亲眼瞧瞧,到底是谁在这东京城中搅弄风云。
  大巷口,西曲子,张子初宅。偌大的厅堂上宾客满至,吉席筵开。
  喜宴喜酒,说来本该是欢喧热闹的场景,可张家这院子里,气氛却有些静得吓人。已入席座的宾客们个个紧盯着前方小阁上正在试琴的琴师,瞧他用十只莹白如玉的手指撩拨丝弦。任凭满桌的美酒佳肴在前,谁也不敢妄动一下,生怕扰了琴师专注。
  朱琏端着身子坐在众人当中,双目自苏墨笙发末打量到衣角,那身姿样貌,竟连一丝一毫缺陷也找不出。
  “那小子呢,可准备好了?”
  “娘子放心,都准备好了。此事他若做成了,便算是帮娘子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若是做不成,也绝不会跟咱们有半点牵连。”
  朱琏点了点头,心中却生出了一丝犹豫。
  这个苏墨笙弄弦的样子倒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讨人厌。对方显然不是什么妖冶魅主的伶人,倒清俊得不似人间所有。只是到了这时候,即便她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沈常乐此时换了套短衫长裤,配以折上巾,与张府一般厮儿无异。他身上的皮肉伤已经好了个七八分,朱琏对他用药倒不含糊。
  可惜,喂的药中多了味致命的。
  “呕——”
  他藏在墙角边儿上,用力扣着自己的喉咙,可除了混着血丝儿的津液什么也扣不出。也对,一整日都没吃过东西,哪还吐得出来。
  “直娘的,那小毒妇!”沈常乐恶狠狠地将拳头砸上墙面,忽听见院落里传来了一缕摄人心魄的琴音。
  遭了,快来不及了。
  沈常乐双脚一蹬,兔子似的攀上了墙沿,一口气穿过三道院子,直到了张府的后门。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
  苏墨笙今日奏的是一曲凤求凰。初起时,弦缓咽琴声,如晓烟残雾,似有还无。后夜来花柳,弄风摇雪,以致波下鱼动,云中雁留。其音娉娉袅袅,弹的是凤凰交颈,诉的是鸳鸯缠绵,令听者无不心神荡漾,魂飞梦驰。
  素指稍歇,余音未绝。所有人还没从痴缠里缓回神来,李邦彦却率先起身,冲着阁上的苏墨笙摇举了酒觞。
  “先生的曲子正合我心意,实乃旷古妙音!”
  “是啊,不知先生可否为我等凡夫俗子再奏一曲?”
  “今日能听到先生的琴,即便下一刻要我去死,我也无憾了。”
  ……
  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着,没人注意到,此时张府的院墙外已是剑拔弩张。
  “快点儿!都跟上!”路鸥拼命催促着后边的弟兄。
  大约四五百个赤甲兵自张府门前齐齐排开,沿院墙左右包抄,直至将整个府院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个个立矛执戈,面色肃然,背脊骨挺得笔直,仿佛只等路鸥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地奔赴杀场。
  杀场即张宅。如今沈常乐失踪,整个行动只能交由路鸥一人负责。他紧张地吸了口气,正打算探听下里面儿的动静,却不料头顶上咻地一声,忽然从墙里飞出来一个黑影,哐当落在了地上。
  路鸥一惊,刚要拔出刀来,却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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