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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犯上-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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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炮火隆隆硝烟弥漫,林厚积自然也是有些怕的,但心头的权力欲火烧得更旺,他鼓足勇气腾腾又往前挪了几步,越发靠近些福船的指挥高点。从这里往下望,近处的海港俱已被祝融吞灭。
码头边停泊的渔船战船,此时大部分已被火蛇缠绕,海寇们从岛内深处像蚁群般涌出,又似无头苍蝇似地乱蹿,怒喝叫骂,来往拼力救火。
这海上的风势起的巧妙,正是向着岛内,此刻林厚积站在风口上游,安然看着大战的序幕拉开。
火光里,他身侧之人转过脸来,精瘦的汉子脸上被衬出妖异的光芒。
“林大人,陈某这火攻之策用得可好?”
“好,极好!”林厚积不吝夸赞起陈虬虎来,怎么说此人也是个二把交椅,不枉他当初花了五百两送了个南风册上的探花过去,又私下再给了那小贱人几百两的私库,这才得以日日吹枕边风,把个陈虬虎吹成了自己人。
美色原就该这般用嘛,哪里像那妖孽,不仅几次三番不死,还弄得一副凛然正气的模样,难不成真的只肯给皇上骑一骑?
他这次肯亲自来督战,私心里不得不承认还是惦记着那尤物的,等陈虬虎灭了卢皓,其他的识相些自是好说,若有那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也送他们上路与宗靖龙作伴。
至此,他林厚积就成了招安的大功臣,全靠他一人力挽狂澜,才得以顺利收拾残局。而他顾青则是差点捅出篓子的罪人,宗靖龙卢皓之死都要算到顾青的头上,等美人下了大狱,还不是任由自己胡来?
到时,他有多少花样可以使出来……嘿嘿。
林厚积想着想着竟笑出声来,海水泛着火光折到他脸上,将那张脸明暗交叠,显出了扭曲的面目。
陈虬虎早摸清了林厚积是个什么货色,来了闽地不过几日,贪财似个无底洞,又日日要换了小倌给他送去。如今正打着仗,他都能眼里蹦出淫光,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下三滥的事。若不是要投靠太子,少不得此人搭线,此等狗官,来一个他斩一个。
两人各怀鬼胎望着刚刚开场的火攻,不慌不忙等着卢皓出来应战。
岛上山顶,堡垒之内,卢皓本是喝得烂醉,忽得被人用冷水泼醒,又急速往他的口里塞了几枚醒酒的药丸。
卢皓火大得刚想跳起砍了那人的脑袋,已听到底下报,“舶主,有人火烧泊船!”
“你说什么?”卢皓惊得跳起就蹿到窗前,只见山脚下火光已经起来,夜里虽看不见硝烟,鼻尖却能闻到阵阵焦糊味。
糟糕,风是朝着岛内吹的。
卢皓刚要冲下山去,又有人来报,“舶主,阎铮杀了我们的人,逃了!”
卢皓只觉血顿时逆流上来,头一昏,差点栽倒。亏得他急忙撑住桌子才稳了身形,又抓起桌上瓷壶,连灌几口凉茶。突变连连袭来,这下,酒是彻底醒了。
“没有船,他逃不出岛去。”
卢皓一字一顿,逼着自己冷静,现下显然是应敌更为紧迫,他转身提刀出门,高声喝道:“小子们随我出战!”
众人蜂拥着冲向海边,码头上,望去大部分的战船已卷入火海,紧急清点之下,少了三分之一的战力。
卢皓看了远处豪不掩饰的陈虬虎的旗号,满口银牙咬碎。这个畜生,叛徒,东官当初是怎么把他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
山峦似的福船停在内港船坞,早已有舵公船公开了出来,更有无数战船扬起风帆,卢皓集结队伍登船之前,跃上大石向所有人道:
“有要和陈虬虎一般背信弃义不得好死的,现在就出来和老子单挑!
有那不甘做朝廷走狗的,誓要为东官报仇的,跟我走!”
众人振臂高呼,声震天空,一时纷纷开船,冲杀向海面,大战这才酣然开场。
那几个被俘虏的海寇,倒是几条重信义的汉子,见岛上有难,带头之人竟恳请放他们回船,好去和兄弟们战死一处。
顾青见了这半夜打起来的海战,心中另有推测,他找到颜淑道:“颜夫人,青有个不情之请,能否放了这几人,咱们跟在后头去探一探海战的虚实?”
“大人是怀疑那内鬼正和卢皓火拼?”
颜夫人不愧是将门之后,早先只听了顾青说了一遍招安遇到的凶险,就将各方势力记清了,此刻迅速知道了顾青的用意。
“好,咱们来也来了,只远远地探明他们鹿死谁手,也好做下一步准备。”
两艘鸟船在快船的带路下,往老巢飞驶。
颜铮的伤口被处理后包扎结实,他斜靠在顾青身侧,闭目养神。
海风拂散了顾青的发,吹到颜铮脸上,抚得他痒痒的,他心中难耐,却又不忍别开脸,过了片刻,那感觉突然消失了。
颜铮睁开眼,看见那双凤目正望着他,眼波如水荡开,里头神色却幽深沉静似海,见他醒转,轻声问他“冷吗?”
颜铮怔了怔,摇了摇头。
顾青怕他失血吹了风,想了想船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又不好硬给他披件衣裳。
海风吹得紧,好似在鼓动着什么,顾青心里有什么东西迫切想要涌出,让他心跳骤起,却又不知如何表露。
他貌似无意看了看周围,仍扭头端坐,手却在斗篷底下,慢慢伸出摸到了颜铮的手。
颜铮面上亦做着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只越发将袍袖散开叠到斗篷边上。两人在衣锦底下摩挲起彼此的手指,十指连心,触动若有若无,拨弦般直通到心里。
偏偏两个,眼神都不曾交汇,直到颜铮被撩拨够了,猛地紧紧扣住顾青五指,再不叫他游移逃出掌心。
炮声越来越清晰,战场就在不远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琉璃邃的地雷:)
第56章 齐聚
赵敬回到府中,才知夫人带着亲兵去救颜铮了,见了堂上的颜姚,哪怕他暴跳如雷,到底对方是女孩儿,不能上了棍子出气。
偏偏还生了一张同颜淑一般无二的脸,好似年轻的淑儿倔强望他,叫他又气又无奈。
想到颜淑只带了这么点人就要入岛救人,简直是胡闹,赵敬在宅子里便一刻也待不住了。
他在堂上立定转圈的身影,终是长叹一声道:“淑儿误我!”随即脚下毫不迟疑地出了后宅,直往水寨去点兵。
擅自调兵出战,他这个武将是做到头了,不仅官要丢了,且看在解救的是朝廷命官的份上,最好的收场也就是免去死罪而已。
至于活罪,他怎么也是与颜家沾亲带故,当日风波过去无人提及还好,如今出了事,朝中多的是翻出旧账,落井下石之人,他必然是活罪难逃。
船还没有备齐,就有属官匆匆从外赶入,递给赵敬一枚镇抚司的信令。
赵敬接过看清,乃是一枚专为了搜检问拿各部官员时用的通令。
他只觉手都有些抖了,这还没发兵呢,镇抚司就寻上了门,好似做贼的刚要出门盗窃,捕快就先候在门口了。
这巧合来得分毫不差,饶是赵敬带兵多年之人都被惊吓得够呛,稳了稳心神,他也知镇抚司到底不是天兵神将,还能未卜先知到他要发兵不成?莫要自个先吓着了。
只是这镇抚司上门总不会是什么好事,他这里正要急着去救人,哪里有时间应付这些瘟神。
赵敬匆匆转出水寨,来到衙门正堂,整整一队校尉由一位总旗领着,皂衣佩刀,寒光满面地杵在堂上。
把个好好的水师衙门变作了阎王殿。
这些人的官职虽低微,赵敬却是半点不敢怠慢,他刚要拱手见礼,整队人马齐齐分开,让出端坐在堂上的一人来。
殿上瞬时光华满地,转作了肃穆天庭。
赵敬乍见来人竟不由自主想要跪礼,再细看那人,明明只着了身寻常牙白道袍,却似谪仙入世,目内无尘。
那人安然坐着主位,见了赵敬,颔首间淡然如远山,难窥其容。
虽不认得上位之人,赵敬凭着多年宦海经验也知道这是位贵人,他正不知该如何见礼。
一个文臣模样的人从旁走出,先行施礼道:“下官曾析,赵大人今夜只见过本官。本官刚从御史府转道而来,想必赵大人正急着出海?
大人若能带上下官一同出海寻人,擅自发兵引战一事,下官能保赵大人无虞。”
赵敬听完,压下心中狐疑,先抬首望向上座贵人,那人笃定悠然如坐深院禅堂,好似眼前事皆与他无关。赵敬不得已只能转过头来再问曾析,“赵某要如何信你?”
“张弘毅。”曾析微笑,缓缓报出一个人名。
赵敬眼睛微眯起来,若有兵部左侍郎从中周旋,他大抵真能逃过责罚,刹那间心中已有定夺。
时不待人,赵敬侧身让出前路,向着主位之人道:“请。”
闽海深处,怒涛翻滚着层层白浪,流云飞逝掩过明月。
陈虬虎有备而来,卢皓却是匆忙应战,且被突袭火攻损了三分之一的战船,渐渐地开始有些不敌。
战事已进入了最激烈之时,炮火不断中,几乎每隔半刻就有小型的鸟船,快船被击沉。夜色中战火将海面染成妖冶血红,缓缓没入的船只残骸像被海兽撕扯碎裂,消失在翻起的白沫中。
卢皓只觉英雄末路,自个儿正一步步往绝路上去,他心中尽是愤怒不甘,身死战场他不怕,怕的是不能杀了两面三刀,谋害东官的陈虬虎,怕的是失了船队送到奸人手上,东官哪怕活着回来,也要亡命天涯。
他恨当日不该放了东官单独上岸,恨自己不能之同生共死,恨终是违背誓言先走一步。
临到头了,卢皓心思越发清明起来,许多事都看得通透异常,那日遇上红毛子被逼双龙湾决战,只怕绝非意外。
开船出海商讨就抚一事,本就知道的人不多,如今想来应是陈虬虎有意透漏给红毛,后头领船来救之时,亦是故意拖延想要逼死东官。
吴英死得实在太冤。
然他卢皓想要替他报仇,却不得不步他的后尘。
卢皓神色严峻站在舷边,心中测算如何一路以仅剩的两艘哨船为前锋开道,长驱直入陈虬虎的船阵,他所掌福船又能有几分把握,可以撞击成功,与敌同归于尽。
远处岛礁之中。颜淑顾青一行隐匿良久,眼见卢皓兵败难返,众人正要开船离去,准备回头商议对策。
忽然,有一整队战船正朝着老巢方向破浪而来。
颜淑与颜虎几乎同时看清,“是水师!”
颜虎转头对颜淑欣喜道:“夫人,是大人追来了!”
颜淑呆愣在当地说不出话来,想不到赵敬为了她竟肯公然违令,不顾后果,一时心头泛出五味。
颜虎已迅速下令,“快,赶紧追上,务必要截下大人。”
赵敬根本没有料到火炮轰隆已经打了起来,他一时慌神,以为颜淑他们已经交上了火,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去,船队加速前进。
陈虬虎和卢皓也都惊着了,水师这是冲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来的?
陈虬虎于船头怒对林厚积道:“林大人,这是何意?”他心中已在盘算,拿了这狗官做人质,不知能不能安然逃出。
林厚积亦大惊失色,“闽州水师根本没有兵部授令,怎敢擅自出兵海战!”
陈虬虎哪有心思听他无用之语,当即向卢皓击鼓为语,要求暂且同盟对外。卢皓是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管它天王老子来了,也要与陈虬虎死战到底。
陈虬虎见卢皓冥顽不灵,便准备一鼓作气先拿下他,再转头对付水师。他此次人船尽出,只要不腹背受敌,迎战赵敬也不是没有胜算,趁着士气正盛,打他一场硬战,也好永绝后患。
眼看闽州水师打头的几艘开浪船已加入了混战,侧翼的哨船上终于有人发现斜冲过来的两艘鸟船。
很快有水兵击鼓通知主舰,赵敬这头停了攻势,陈虬虎那头却还在拼命击打,卢皓亦不要命地冲杀上去,两路人马战到最后关头。
顾青恰在此时登上了赵敬的福船主舰,海空中毫无征兆传来远古号响,有莽荒之气夹着低吟战意,层层穿透战场硝烟,撕开轰隆炮声。
那呜呜龙吟之声越过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延绵不绝充斥天地,仿佛整个闽海都在受它召唤,海波激荡与之共鸣。
顾青只听赵敬沉声道:“是万石船主的螺号!”
顾青迅速来到舷边,颜虎递给他一只远镜,东方,有船队踏着黎明曙光驶来。
宗靖龙站在船首,红巾缠发,手捧一只巨螺向天,两侧是数十个同时吹响螺号的从人。
陈虬虎怒不可遏拿下林厚积,卢皓惊喜交加全员欢呼,赵敬心满意足扶起了夫人,宗靖龙踏浪而来乾坤已变,顾青则有一刻忘了颜铮在旁,望着船首背立的辽王出神烦恼,所有人马在这个月落星稀,天光将至的黎明,齐聚闽海。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晚了点。
第57章 番外:风暴
海鸟掠过如镜的碧蓝水面,发出几声干哑嘶叫,甲板上空无一人。
卢皓醒来的时候,身上凉湿黏腻,他低头一看,自己不着寸缕被捆在船尾,下身撕裂般的疼。
“轰隆隆”雷声响起,海上黑云压顶,开始有几滴豆大的雨点,顷刻间就成了暴雨倾盆。
卢皓感到了久违的水气,张开早已晒得干裂的嘴唇,扬起颈脖吸嘬雨水,不知道过了几日缺水缺食的日子,他浑身发烫起烧,加上那帮畜生连日的折磨,身上已没有半点力气。
风暴正式起来的时候,船身剧烈地上下颠簸,大浪扑上甲板,将所有没有捆紧的东西卷走,浪头没过卢皓,他被冲得窒息。他开始呕吐,感到肠子都绞在了一起,却仍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白昼成了黑夜,闪电划破苍穹,刺目欲盲。
汹涌怒海上只有他一个活物。
卢皓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他才十四,还没能替阿姆扛起家里,就被抓到了船上,他是不是该感谢上天,幸亏他生得好,那帮畜生忽略了阿姐,只把他弄上了船。
彼时,他还不知道,女人上不得船。
天地间全是水,卢皓被颠得七零八落,巨浪一遍遍淘洗着他赤裸的身子,天上在倒水,身下淹在海里,他的全身都在被水浸袭。
海水碰到伤口,本是最钻心的疼,卢皓却感到快意,都冲刷干净了,他好上路去见阿爹。
混沌无望间,有人扑到他的身前给他艰难解绑,他心里狠狠记得每一张凌辱过他的脸,里面没有这个人。
捆缚被解开,那人将同一根绳子结成两个圆套,一头套在卢皓身上,一头套在自己身上。风暴中,他在他耳边嘶吼:“抓紧。”
那人开始艰难回撤,卢皓这才注意到他腰上还绑着一根绳索,他将他套背在背上,拽紧那根绳索往回走。
他们几次被浪头打倒,被船尾丈高的起落颠仆在甲板上,那人始终没有丢下他,明明几步路的距离,挪了小半个时辰,将他挪回舱房。
当天夜里,靠近船尾部的桅杆被雷击中,整个船尾一片焦黑。
后来那些凌辱过他的人都被卢皓亲手杀了,他成了闽海最俊的舶主,也学会了绑那两个圈的双连结。
很久后的一日,海上又起了风暴,卢皓突然问宗靖龙,为什么冒险救他。宗靖龙看着他,“你真想知道?”
卢皓点头。
宗靖龙二话不说,在那样的天气里将两人绑了绳子上到甲板,他又问了一遍卢皓,“不后悔?”
卢皓吼道:“你他娘的再婆妈……”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宗靖龙咬住了卢皓的唇,手下毫不留情地把他撕个精光,绑上了桅杆。
宗靖龙剥光自己,回身看了一眼正在涌来的巨浪,仿佛骑在那头巨兽头上,一同冲进了卢皓的身子。
死亡一次次随着巨浪和黑雨袭向两人,暴风在嘶吼,濒死与快感同时临近的卢皓已分不清是海浪将船身抛上浪尖和谷底,还是身下的巨兽将他撕顶到浪尖和谷底。
雷鸣电闪中,卢皓被猛地架起腾空在桅杆上,紧闭的长匣一再被掰开,屈辱的姿势里夹着隐隐渴求,身下难以承受的异物将他整个洞穿。
宗靖龙看着他的双眼震吼:“要你心甘情愿!就他么这天气!这姿势!”他猛地捅他,“就我一个!”
卢皓疼得皱眉,嘴角却勾起笑,他低头,将宗靖龙的肩胛咬成一片血肉。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没有正文,兴起更了一章番外~
第58章 转机
碧霄之上色空显露出苍灰,天边泛起鱼肚白。
晨风飒爽,叫人从一夜的纷乱中醒转过来。
顾青与刘阔双双上前,就要给立在船首的辽王行礼。曾析忙摇头示意,两人当即会意止住了身形。
齐昇缓缓转过身来,见了顾青刘阔,面上温和,点点头,又瞥见后头站着的颜铮,问道:“可是颜老将军后人?”
颜铮上前一步,行礼回话,“正是颜三郎颜照之子,颜铮。”
齐昇仔细打量了一番,目有怀念之色道:“安和十六年,端午宫宴,颜三郎骑马击球、搭弓射柳,皆独中魁首,上问之,谦卑以答。本王至今犹记乃父风采。”
两人问答寒暄几句,谈起不少前尘旧事,顾青留意着齐昇的态度,见他是真心惜才,颇有几分在意这个后生,便放下心来。
顾青原不是古人,看起人来自是大大方方地瞧了,齐昇见他不顾身份一径望着自己,心下不仅不觉唐突,反倒有说不出的熨帖受用。
这头他才与颜铮的话结了尾,那头就已侧转身子,众目睽睽下,伸手取了顾青身上的斗篷递给曾析,又解下自己的缂丝金裘给他换上。
齐昇还记得好伯的话,见了狸奴得哄着点才容易回转。
顾青被这一连串的亲密举动吓得心下惊慌,不用看都知道此刻的颜铮会是什么脸色。
他只眼角余光微微瞟过,就见颜铮那双眸子里腾起难掩的煞气,却还在极力压制,脸上越发不自然起来。
顾青心思急转,辽王是知道颜铮真实身份的,也等于知道颜夫人和颜铮的关系,不然不会坐着赵敬的船前来。颜铮因他的缘故身陷险境,他去求颜夫人搭救颜铮,这些原都能解释。
可此刻若再不想法子,等辽王这般敏锐的人起了疑心,什么样的理由都无用了。
顾青心里的弦绷紧得要断。
只要辽王不曾注意到颜铮……
念头刚闪过,顾青伸手握住辽王正与他系结的玉指,凤目潋滟望着齐昇道:“叫主上记挂了,是青的不是……”说话间自然携了齐昇的手,背对众人转向舷外,好似两人有许多体己话要说一般。
才转过身,朝阳迎面抚到齐昇脸上,美人携手在侧,叫他心生暖意,连战场无处不在的轰隆炮火都显得远了,何况周遭那些闲杂人等,早就抛诸脑后。
顾青暗松口气,见那淡泊之人望着他面露笑意,心中警钟大鸣起来。齐昇上次进京还是身负正事,可说是顺道见见他,这才多久又到了闽州,还一路追到海上。顾青想编个自欺欺人的理由,都觉得难。
幸好,此刻还在战场。诸事容后再谈。
“主上,能否让赵敬相助宗靖龙,拿下此战?”船上人多,辽王无意暴露身份,顾青不能行跪礼,只躬身敬问,不等回答又接着道:“还请主上先行离开。”
齐昇虚托起顾青,笑容似莲花上盘立的佛相,似有若无,叫人看不真切。“长卿,你是在担心本王的安危吗?”
他拂拂衣袖立在舷边,硝烟与怒涛在后,倒衬得他似仙人渡海。
“本王记得当年要带你出征,你吓得脸色都变了,本王怜你幼弱,到底不曾让你跟去。后来每次本王出战靺鞨,你总要彻夜缠着本王,临行都不放手,却始终没有胆子跟去。
如今,竟会让本王先走,自己独留战场了。”
顾青暗道糟糕,赶不走辽王,还露了马脚。他垂首掩去目光,幽幽道:“见识过京城的龙潭虎穴,经了皇上来回历练,还有什么胆子是练不出来的。”
这话里自嘲得叫人生出怜惜。
齐昇如今心里有了眼前人,便不能装作听不见,叹了声道:“你去和赵敬说,务必帮着宗靖龙拿下此役。”
赵敬离战场原就近过后赶而至的宗靖龙,此刻发令先隔开陈虬虎和卢皓。两人通力合作,一个有了生的希望,有心逃离,一个安插巧妙,阻了敌人,很快卢皓所剩的人马皆与宗靖龙汇合起来,重整船队。
卢皓荡着帆索,隔着十来丈就跃上了宗靖龙的战船,飞扑过去抱住那人,哽咽地说不出话。
“唉,你轻点,我伤还没好。”
宗靖龙边笑边道:“差点见不着你。”
“以后再不分离半步!”
“又不是娘们,说的什么浑话。”宗靖龙放开卢皓,指着旁的一人道:“这是吴英的胞弟,今日跟来的全是吴英的船把子。多亏他,我才逃出生天。
双龙湾之后我多少对陈虬虎起了点戒心,可仍是万万想不到他会里通外敌,要杀了我再投靠别人。
我这些日子不露面,一是伤势太重,二是等着背后之人出现。此人此刻该正在陈虬虎的船上,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为了谁要拿我的命去换。”
远处的福船上,陈虬虎眼见宗靖龙现身后,闽州水师竟和两个对头联合起来,要剿灭自己。他瞬时从战船最多的一方,成了略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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