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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寻常-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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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外晚来风急,帘前潇潇,不一会儿竟落了雨来。
第22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太子在宫中,这一被扣就扣了五日一候。
他被关在偏殿,一日两餐照旧,宫廷御医轮番照看,殿前调遣了御前侍卫来守。
龙朔这次回京复命,是有要事在身,太子被禁足第二日,匆匆处理完巡捕营的要务,又快马加鞭,赶回边境军营去了。
边疆戍守,实乃大任,如今朝廷风云莫测,常尽走不开,龙朔必定是带兵的领头人物。
可加上太子被禁足,这一来皇城内的提督实权又虚空,太子手上羽林军精锐也群龙无首,自是被皇帝又收了回去。
五日内连连上朝,总有战报自西北而来,称木辽军队有如封豨长蛇,持续骚扰大裕边境,皇帝龙颜震怒,但也只是命龙朔按兵不动。
常老将军几番请命,皇帝不允,众臣推常尽或大皇子挂帅上阵,皇帝也是不允,朝野上下,也没人摸得透皇帝的想法了。
有一日常尽带着卫惊鸿,食盒里盛了太子难得吃到的豆腐脑,想来探,却是被皇帝下了死命令,宫门都进不得。
常尽恼怒,面有不悦,便听得领头来拦人的御前侍卫幽幽一句:「天子之心,岂是凡人能测?」
淮宵只听说皇帝邀了北国的使臣入宫,他也知晓来的是温叔。
温长佑借住到一大臣的宅院,皇帝未下命令,见不得质子,也只得托人来问淮宵意思,是走是留,好过几日在款待大宴上向皇帝讨人去。
淮宵早知,一般来说,这十多年,为质子的年份已满。这几年不过是太子不松口,加上皇帝越来越压不住他,才容得他在大裕逗留。
他是不知晓,自己该去何处的。家不成家,国不成国,也不知北国还能苟延残喘到几时。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等太子平安出来,两人好好谈过了,再做个决断,所以这几日和扶笑和常初守在太子府,那儿也不敢去了。
那日,常府内老将军身体抱恙,常初作别回府,留得扶笑在前厅与淮宵共用夜食。
扶笑去取煮好的茶叶,顺手拎了掐丝灯点起,描金珐琅,明火敞亮。
灯面上绘了山水楼阁图,那图透了灯火,在窗纸上映出轮廓来。
淮宵端坐在禅椅上,眯着眼静静地瞧,觉着那窗上似映出了博雅堂的后院,亭台楼阁,极像他和方故炀常登的那一处。
扶笑回过身子,见他发愣,心下了然,手中瓷杯斟的茶水,也放到案上置了。
搓了搓手,谴近侍取了件织锦兔毛斗篷来,披上肩,她仔细看了看,笑开:「那年我来看你和故炀,你们府上的人也是拿的这件给我。」
淮宵是觉得这斗篷有些眼熟,见她少女娇俏面庞被水红的料色映得肤色极润,点点头道:「很衬你。」
「我还记得那年,你俩同榻而眠,我还笑你。」
一句话说完,扶笑抬眼看了淮宵神情,带了些忧悒,如今太子前途未卜,原因他们都心知肚明,往日之事,便也不敢再提了。
她见淮宵用过膳食,心情似好了一些,也坐上他身边禅椅,笑道:「事发了也有几日,你作何打算?」
淮宵一愣,也笑了:「我倒想似天上仙,事事无所求。」
扶笑只是感喟不已,靠上椅背,喝一口茶,接问:「那,人呢?」
淮宵目光飘远了些,盯着那窗纸上的影儿,喃喃道:「求的。」
见扶笑不说话了,淮宵又说:「幼时不懂是非,日日只懂求乐活快哉,何地好玩,何处有吃食。现下成了一个完整的人,自是想再求他人完整的。」
闻言只觉心中钝痛,扶笑仰起头,莫名鼻尖泛起了酸。
她抬头看淮宵侧脸的弧度,在灯下棱角分明,却依旧是儿时初见般的柔和。
「如若……无法与常尽相守一生,」她悄声道,「那我也求的。」
太子生辰的前一天,第三日宫内设了宴,宫里来人接了淮宵去,也未邀常尽卫惊鸿等人,只留得他们四个在宫门外歇了马车静候着。
淮宵拾级而上,踏过白玉长阶,今日长袍华琚,均有麒麟纹样。
他望着偌大的金銮内殿,粢醍在堂,笙鼓齐奏,脚下是蟠螭丝绵长毯,身披鹤氅,跟前摆了一尊圆罍,正有侍女拿了玉爵,往里盛酒。
那侍女见他来了,或许是曾见过,一眼便认了出来,连忙欠身道:「淮宵殿下。」
列坐在殿内两侧的众臣见他来,纷纷停下手中觥筹,舞姬歌侍也止了动作,紫绫水袖扬至空中又匆匆落下。
淮宵是记忆中,此等待遇,都是幼年时期在北国才有。一回想起故国往事,他一时间竟怔愣了。
扫了一遍周遭,他没寻着太子身影,也没见着温长佑,心下不免有些急躁,又忌惮皇帝有诈,只得在众人目光洗礼之中,朝那最中间上位之人座下走去。
他没去看皇帝是作何神情,也不在乎身边有何等议论之声,接过侍臣盛上的一壶花雕,仰头而尽。
众人叫好,说他少年心性,胆量过人,淮宵殿下好酒量。
淮宵暗道这花雕性烈,抬袖擦干嘴角酒渍,清澈眼底已有些雾朦,耳根泛起了红,却是稳住身子,朝龙椅上的人遥遥跪下。
他听得自己的声音,在偌大的设宴厅内,铿锵有力。
「臣,淮宵,叩见陛下。」
……
行完了礼,淮宵觉着有些头晕,朝侍女要了一盏紫檀木折枝宫灯,提着出殿,想吹会儿冷风清醒些。
这一行,身后自然跟着皇帝的人,不过他也不甚在意了,只是漫无目的地走。
过了一会儿,淮宵行至宫内植苑,正欲赏这苑内华草繁锦,却见远处树旁出现一人影。
那人衬着一身墨绿朝服,披着北国特有的薄绒坎肩,悠悠从廊头走来。
淮宵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了。
待他看清了眼前的中年男子,右手蓦地一抖,本就不轻的宫灯差点掉落在地,袖口微敛,露出一截手腕。
小时候一到冬天就会长冻疮的手,现下也应不会再长了。
淮宵惊得竟一时间只蹦出两个字来:「温叔!」
温长佑抬头见是他,眼里泛了泪花,向前跨一步,俯身跪下,行礼道:「臣温长佑,见过淮宵殿下!」
「你怎么没进去?」
淮宵有些疑惑,连忙上前将人扶起,眼前是别后多年再见的家乡故人,因近期琐事所烦扰的心情,多增了几分欣喜。
「这种场合,殿下不也是出来了?」
温长佑笑道,「臣这次来的目的,是封妃以及封王的事情。」
面对着多年未见的皇子,温长佑看着已长成翩翩少年的淮宵,不由得心中百感交集。
他记得十多年前那日,在北国与大裕的交界处,北国宫里来的的皇家队伍声势浩大,前来送行的百姓围于隘口,都来送小皇子去另一个国度。
关外寒风凛冽,西望雪山,皑皑千叠。
北下的风吹乱了大裕边疆的陇头沙,吹得年幼的淮宵遮盖头背的长袄掀起,露出一张稚气,却思虑千重的面孔。
温长佑只送到了边境,没跟着一路送到大裕皇城去。
那会儿的他还年轻力壮,身披厚氅,身骑高头大马,在边境关隘,目送了淮宵。
城门开时,淮宵的马车进去了,所有人都下跪,他也跃下马来,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正好看到淮宵回头。
年幼的小皇子,只是侧过那张稚气的脸来,淡淡地一回眸。
便再也没回头了。
「父皇的旨意?」
淮宵注意到了温长佑手中的圣旨,他的声音也将温长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温长佑连忙起身,从袖里拿出明黄卷轴。
温长佑镇定些许,展开一路紧紧携载身边的圣旨,低声念道:「北国二皇子,淮宵接旨。」
抖抖袖口,提了蔽膝,淮宵屈膝跪下来,口中的话语略有生涩:「儿臣,淮宵,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念,二皇子淮宵,年及十七,一表人才,学富五车,能文善武,在京中赐一皇家宅院。另,封王妃一名。」
温长佑停顿了一下,接道:「明年元月,回北国完婚,举国同庆。」
差不多还有一年的时间。
淮宵早已料到圣旨大概内容,也有心理准备,只是未想到当命令直击跟前时,冲击力是如此之大。
大到他借着醉意想撒撒野,再喝上几两;想回博雅堂再听听老先生讲《诗经》;想冲到太子被软禁的地方,带他逃出来,扔了一切,往那无人寻得到的山水之间去。
父皇只给他一年的时间,把这一年化作利刃,去斩断,去割舍这十多年的风月相伴。
淮宵直起脊背,双手平摊,接过温长佑递过来的明黄绸卷,声音有些哑了:「儿臣,接旨。」
见淮宵眼里的火焰瞬间熄灭,变得有些黯淡,温长佑看出了不对劲,怎么淮宵和那大裕太子变得一样古怪?
「殿下?」
温长佑见他站起来了,上前靠近了一些,低声关怀道。
「一月的时间,又算什么。」
淮宵垂了眼睫,笑容有些僵硬:「就算给我十年,也不够。」
这双眼已在这片国土上看尽了千帆。
昼见风日暄和,江山缱绻。
夜见太子萧疏轩举,世无其二。
就算终其一生他也无法忘怀,常尽的义气,常初的开朗,扶笑的大方,杏儿的娇俏,惊鸿的善解人意。
特别是方故炀的一切,生活的气息,挑眉的神情……
甚至是俯下身子时感受到的灼热气息,都像一个圈,已把他牢牢困在其中。
第23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皇城细雨。
绿柳燕飞,春院樘旌,雨后的砖瓦之间仍是覆着股湿气。
太子府上的侍女端着瓷盏托,正盈盈退步出太子寝殿,低着眉眼,动作极为小心。
她另一只空手抬起,正准备依太子之命锁上板门,那板门边却似有什么物什卡住,抽不出银锁来。
见里面仍然没人言语,她心下知晓太子是在等她锁好走人,急得四处张望,双眼发红,险些哭出声。
「下去。」
她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急忙一抬头,见是老管家来了,也顾不得抹眼角的泪了,收了瓷盏托抱于胸前,连忙欠身,娇声道:「云叔……」
话音刚落,板门边传出一声脆响,她与随从的近侍都吓得一个激灵,老管家还算镇定。
她一低头看,自己拖曳至地的绣缎襦裙摆已湿了边,板门缝隙还有茶水在涓涓外流。
太子把茶盏砸过来了。
意识到这点的她一惊,咬着下唇欲走,又听老管家低声道:「你们都下去。」
老管家今儿手里没拿灯,只是背对寝殿,佝着背,肩上落了雨雾。
他方才站定,还未开口再说什么,在场的人正准备退下,又听见殿内一声暴喝:「全部都滚!」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太子府上的人难得见太子发怒,均是呆愣了片刻,大气不敢出,目光都看向表情略有些难堪的老管家。
老管家一收袖,紧了紧领口,抬起眼看向欲晚天色,微微斜眼道:「走罢。」
一干侍从静候着,跟上老管家的脚步。
行至回廊处,老管家一转身,浑浊的眼带了股阴沉之气,目光从殿内退出的侍女身上掠过,再放开扫视众人,神色宁定,吐出的话语却是幽幽:「殿内之事,传出半分,你们十条舌头也不够皇上割。」
话音刚落,面前哗啦跪了一片。
殿内,灯火熄了半。
一室幽暗,光弱得连人影都隐约只窥得到半分。
淮宵已在太子寝殿坐了快一个时辰,也是倔,两人都互相瞪着端坐不吭声,被进来上茶的侍女断了一下思路,没了方才争论不休那股劲儿。
太子发过了火,舒坦许多,开起口来倒是气定神闲:「不允。」
「我早是自由身,」
淮宵一顿,面上故作冷静,「如今局势,我不想成为你的包袱。」
「不允。」
太子起身还想灭第三盏油灯,身上早换了里衣,他穿得薄,夜里冷风钻进殿内裹得他一身冰寒。
淮宵抬眼看他,起身去关了窗。
淮宵肩披了件靛蓝夹袄,刚准备转身,就觉夹袄被太子取下,腰身被人揽紧,耳根发烫,呼吸一窒。
淮宵推脱,手肘抵在太子掌上,又被他握住手臂,面色都已泛了云霞,却还是硬着心肠道:「你放开我。」
太子见他这般反应,胆子又大了些,内心压着的情感是抑了又起,回嘴道:「也不允。」
「故炀,你听我说。」
淮宵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站着了,太子的手臂还环着他腰,一时间他手都没地儿放,有些无措。
见太子一副认真的模样,心里钝痛,一狠心咬牙将手肘抵在太子胸前,眼里一片清明:「现下因为何种原因储位不稳,你我心知肚明……」
太子一愣,目光在淮宵脸上来回打量:「这不是你要回北国的理由……」
淮宵偏过头去,不忍看他神色,双手攥皱了太子胸前缎布,开口声音却是冷硬:「温,温叔密函,北国宫内恐有内乱,我不能坐视不管。」
「你休想回去完婚,」
方故炀冷声道,「不然你尚且一试,没我的指令,你能否离城一尺。」
淮宵一窒,蹙了眉眼,压低嗓音:「你少拿这些来要挟我。」
猛地放开眼前的人,方故炀看着他,看着他在摇曳的灯火下碎成一片片剪影,落在眼底,怎么拼也拼不起来。
方故炀急,伸手捏他的胳膊想把人扯过来,却是力道用得重了,扯得淮宵吃痛,闷哼一声,方故炀像是烫手一般松开他,往后退步,险些跌入流苏床幔。
淮宵眨了眨干涩的眼,哑声道:「我不是为了成婚。」
手肘撑在床上,方故炀闹得有些倦怠,抬起眼皮,眉目凛冽。
动动嘴想说点什么,方故炀却是没了气力。才从宫内结束软禁出来一腔热血,穿城而过,纵马回府,踏上台阶变听侍卫来报,北国使臣与质子殿下已在宫内会过面,还一字一句复述了那北国皇帝的手谕。
压着怒气进了内院,就见淮宵趴在书案边,执笔而书,砚田有墨,思虑了片刻却是只落了几字,埋头浅眠,也睡不着,握笔又写,来来回回几次,终是把那一页纸揉成了团。
方故炀推门而入,大步走去,捡起那一团纸展开,开头写着镌刻上去一般力道地一行小字:别书。
手一颤,险些让那薄薄的信纸落了地去,他抱着侥幸心理往下续读,登时觉着一股气冲上头顶,心口刀割似地疼,也没多话,冷着一张脸把坐凳上的淮宵拎起来。
停了思绪,方故炀的目光才回到淮宵身上,见他正像是鼓起好大的勇气一般,慢慢走近身来。
方故炀剑眉拧起,自言自语般:「你明白大裕和北国的关系。」
淮宵面色一冷:「自是清明。」
方故炀不着痕迹地把手往后撑了些,直起身子来,「你的才能,没人比我更清楚,你认为我会放虎归山?」
闻言,淮宵怔愣,自嘲道:「太子未免太看得起我。」
方故炀冷声一哼,强压下喉头哽咽,唇角一勾,神色带了讽刺之意:「你竟是……真不当这是家。」
淮宵本是直愣愣望着地毯出神,数那描金的边。
听方故炀此番言语,淮宵眉眼再起,已似覆了层霜:「我没有。」
淮宵又垂了眸,咬牙忍住了话头。
他很想说,他一个在外十年的质子,哪有什么家可言。
他对方故炀的感情,像是那十里琅珰的山坡上,长得极好的蓂荚一般,每每月初,初一至十五,日结一荚,十六到月终,日落一荚。
从荚数多少,可知今是何日。
他在方故炀身边,日日相见,岁岁相伴,描摹他的眉眼,可知岁月去了何处,跟随他的脚步,也可知自己身处何地。
日复一日,红尘同甘。
彼此现下,只怪时间苛责,将彼此生生变成了死扣住对方的锁。
方故炀看他严肃神色,本已心里软成一片,却又想到他斩钉截铁说要回去的模样,拂然大怒,气得都想砸了那方砚田,是猛地恨出切肤之痛。
他目光有些不自在地望向窗外,嘴里狠狠碾出话语:「养了你十年。」
淮宵猛地抬头,惊愕看他。
撞上他的目光后眼前有些泛雾,淮宵硬是把那点难过给憋了回去,欲别过头躲开。
好不容易拉开一丝间隙,下巴却被方故炀捏住,强迫自己望向他。
他半跪在地,膝间一片冰凉,风月缄口。
淮宵看到太子薄唇轻启,刀削似的轮廓模糊起来,眼里已看不出有何神采,说出的话是让他背脊发了寒地颤。
「怎么就养不熟?」
像是被五雷轰顶一般,这句话刺痛了淮宵已瘫软下来的心。
淮宵一咬牙,起身撑住太子未好完的臂膀,后者正要翻身捉他,一声吃痛,却被淮宵一个推搡,仰躺在床。
现下跪在他腿间的是淮宵,正制着他,欺身上前。
方故炀也正扬眉眴目,被推平后望着头顶被两人折腾地晃荡的流苏珠帘,透着烛火,波光阵阵,有些恍惚。
淮宵眉宇间戾气之盛,怄得咬牙切齿,冷笑道:「我倒想问问你,不熟?」
被压制的人给这么折腾一番,闻言眼睫一颤,心口堵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角度,他能看到淮宵白皙的天鹅颈,往下是一字锁骨。
淮宵脖颈上还系着玉珏的一半。
是方故炀约摸孩提时,因骑马箭射卓然超群受了赏赐,从父皇御赐的昆仑玉珏里拿了半边来,跑皇城夜市上挑了跟上好的绳,托常尽派人去制的。
那日皇城雨雪初霁,正逢冬辰。
方故炀捧着玉珏,雪覆眉山,一脸稚嫩。
他跑了几个院才追到跟他置气的淮宵,气喘吁吁,把玉珏交予淮宵。
淮宵捧着这珍贵的宝贝,眨眨眼看他。
方故炀扬着声调,学着大人的模样,低声道:「今日恰逢你生辰,这珏我送你,你便收下。」
语气有压不住的强势,淮宵小孩儿心气,竟也是服他,也跟着低声道:「殿下哪儿来的这么好的玉呢?」
方故炀展眉一笑:「自是父皇赐的。」
淮宵一怔,喃喃道:「御赐之物……」
听他迟疑,方故炀有些不悦,面上冷冰冰的:「你是我的人,自是要佩我的物什。」
还是小孩儿,也不愿多计较,淮宵懒与他犟,把珏小心翼翼收了袖口内,抬眼看太子,眉眼弯弯。
方故炀见他难得这温顺模样,心情大好,朗声道:「珏乃玉中之王,你可要好生保管。」
淮宵点点头,转头又欲跑,扔下一句:「殿下送石头给我,我也保存得当的。」
这么一句说出来,方故炀更高兴了,只是跟着他哼哧哼哧追,嘴里念念有词:「弄丢了拿你试问!」
淮宵低头,方故炀的手已覆上了自己微凸的锁骨,指尖似燃了一簇星火,触及之处滚烫非常,灼痒难耐。
他俯下身子,手攀上太子耳垂,「这个时候发呆?」
这一句将方故炀拉至现实来,记忆中的小男孩,眉清目秀的皮相与现下已沾了些缱绻之气的模样重叠起来,他突地眼眶一热,伸臂将淮宵摁入怀中。
淮宵被按得一懵,面上别扭的表情还是挂着,心下气不够,偏头咬了他耳垂一口。
太子耳根蓦地就红成一片,像是想起了什么,便抱紧淮宵,翻身将他困在身下,掀开蔽膝,腿却是自己半跪着分开,姿势稍有些别扭。
淮宵欲言,方故炀抢先佯怒道:「往年,你送我结缀玉佩,送我五虎断门枪,送我山水字画,今年呢,你忘了?」
淮宵忍不住地勾勾唇角。
他一对凤目也怒瞪方故炀,似是眦裂,难得起了恼,咬牙道:「熄灯!」
红烛流光,珠帘相照。
似有明霞十顷,铺开室内,月影相宜。
方故炀没舍得从他身上起来去熄灯,只是听完他那句「熄灯」后,没忍住笑开了紧皱多时的眉心。
淮宵仰躺着,抬臂揽住他后颈,揪着一般,自己撑起手肘,伸长脖颈。
太子一惊,星目圆瞪。
手臂发软,他眼里漫上泪来。
唇上触感微凉,又热得像藏了一团火,不似二人平素如剑般锋利的性子那么强硬。
淮宵吻得缠绵而小心,凉凉的指尖托着太子的下颚线条,微有颤栗。
太子正欲回吻,淮宵便松开,直直倒下,手推拒,抵在太子胸前,似费了不少气力。
呼吸沉重,气息凌乱,太子在淮宵脖颈间烙下朵朵胭脂,眼角有泪,被淮宵用指尖抹去。
淮宵看着濡湿的指尖,眼眶也发红。
压抑了十年的感情瞬间喷涌而出,从天而降,沉得他们喘不过气。
方故炀见淮宵咬唇不语,眼角弧度微翘,一对凤目红得跟兔子似的,心中像被蚁食般地密密麻麻地疼。
一颗心被咬得是细细碎碎,根骨不剩,深渊步步。
他无措,本就话少,方才还出言伤了他,这下更是不知作何。
捧在心尖儿惯了,这现下真来了委屈,太子反倒方寸大乱。
淮宵抬眼,看他担忧模样,从太子枕下摸出早早备好的纯金长命锁,认认真真系到太子脖根。
太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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