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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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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那我陪你去。反正我断是不能让你独自上这荒山野岭的。”谢长歌仍旧不愿松口。

  “不行,青松不会武功,若是遇到危险,该如何?”楚玥反驳。

  最终青松道:“二位殿下同去吧,这里有我照看着。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人烟,更别说劫匪了,不会有事情的。”

  山路虽然崎岖,但二人走了一阵子便发现了一条蜿蜒小道,像是山上村民下山上坡踩出来的路。

  两人沿着小路上山,路上除了偶尔蹿出的野猴与兔子,倒也未曾遇见什么豺狼虎豹。

  小路的尽头是一片湖泊,冬季湖面浮起了薄薄的一层冰,温润的阳光斜穿着枯枝而过,让冰层显得晶莹剔透,像异国进贡的特等琉璃。

  沿湖而走,绕了大半个山涧,楚玥忽见半山腰上飘出一缕炊烟。空灵的山谷终究也杂入了世俗的烟火。

  谢长歌大喜过望,拉起楚玥的手掌,朝炊烟飘来的方向走去。

  不久,杨枝槐木做成的柴门,顶上铺着茅草的小屋,院里狂吠的田犬,便映入眼帘。

  “可有人家?”楚玥朝屋里喊去。

  柴门里走出了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田舍郎,背着柴筐,似乎是要上山砍柴去。

  楚玥连忙行礼,问道:“我等路过此地,不料小儿突发热疾,不知田家可有药材,能搭救小儿一命。”

  那田舍郎感觉摘下筐子,将楚玥和谢长歌带进了屋子。

  “你们能到此也是缘分,我林家世代行医,在江湖庙堂也曾是颇有名望,后来到了我祖父那一辈,看破红尘纷扰,便隐居于此。除了我祖父的三弟,一生游荡江湖外,我们家人再未有人涉入江湖。但虽隐居山野,祖辈传下来的手艺还是未曾断的。”说到这儿,林姓小哥羞涩地笑了,仿佛在为自家祖上的名望而深感自豪,但也又仿佛带上了些许惋惜,“只是病人不在,我也不好看诊,便只给你些药材,按照剂量煎了喝下去,应该就不碍事了。”

  “林家?”楚玥突然想起师父曾与自己提过的事,忙问,“可是一百年前银杏阁的那个林家?”

  小哥点头,显然有些不敢相信,道:“公子竟听说过?”

  “你祖父的三弟,可是唤做林严青?”楚玥又问。

  小哥慌慌张张地去里屋翻翻找找,好久后才出来:“正是,正是。我方才去翻了家谱,正是叫这个名字。”

  “如此说来我与公子还是同门。我师吕云,曾拜于林家门下学医。虽我不曾传承他的医术,但到底还是师出同门。”

  小哥挠了挠脑袋,朝着楚玥露出了害羞的笑容,而后磕磕巴巴地唤了一声师兄。

  “那你也唤我一声嫂子吧……哎,子钰,你别打我呀。”

  ……………………

  “师兄,药便是这些了,你且拿好。”林家小哥给楚玥包好了药材,递了过去。

  林家救了麟儿一命,楚玥自是感激,但翻了翻身上,也未找到什么能给这小师弟的东西。

  谢长歌看出了楚玥的心思,便解开了腰间的环佩,递了过去:“多谢师弟相助。若日后有需要相助之事,你可带着这块玉佩前去长安,只管朝衙门的人报我谢长歌名字,我定会鼎力相助。”

  小哥连连推拒,支吾了半天,才道:“这玉佩就不必了。其实我也有个不情之请。我林家虽世代隐居于此,可到了我这一代,人丁凋零,便只剩了我与弟弟二人相依。我小弟唤做林思,今年只有五岁。我空有些抱负,想要踏遍山河,多学些医术,重振门楣。可弟弟年幼,我也未及加冠,实在是有心无力。若是可以,我想求师兄收下我小弟为徒,我也可放心地去云游了。”

  楚玥突然想起上次与师叔相见时他的话。

  “远行的时候走山道,准错不了。”老道得意洋洋的脸仿佛还在眼前。

  师父也曾说过“若师门日后能有传承”这样的话语。

  难道……

  师叔之话,说的便是此处?

  “若是师弟放心得下,尽管把小弟交给我便是。”

  谢长歌在一旁看得百思不得其解。子钰不是来为麟儿找药材的,怎么突然就收起了徒弟?

  小哥把弟弟带了过来,玉琢似的小人儿,和他的哥哥一样容易害羞,也不活泼。见了生人便只顾着躲在兄长的背后,但又想看看屋里的客人的模样,忍不住悄悄探出头去。

  “思儿,去给师父敬茶。”林家小哥故作严肃地朝弟弟说道。

  林思用小手晃晃悠悠地端起了茶碗,跪在地上给楚玥递了过去。

  楚玥接过茶来抿了一口,就算是收下了这个徒弟。

  两个人上的山,最后回来了三个人,这是青松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忙着煎药,也没说什么,等到给楚麟喂完了药,才问道:“主子,这小童是谁?”

  “子钰新收的徒弟,可爱吧?”谢长歌朝他眨眨眼,问道。

  青松长舒了一口气,道:“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在山上遇见了什么,给困住了几年,把孩子都生下来了呢。”

  楚玥暗暗佩服青松的脑洞,指着小腹道:“瞎说什么,孩子不是好好在这儿的吗?”

  青松朝他吐了吐舌头,又去照顾楚麟去了。

  谢长歌和楚玥就一同坐在土地庙的门槛上聊起了天。

  “再过些日子就能回到长安了。”谢长歌看着挂在山谷间的夕阳,说道,“若是一年前有人告诉我,我这辈子还能有幸和你一起站在长安,我怕是会把那人当成疯子,直接赶出城去的。”

  晚霞似锦绣绸缎,挂满了山河。

  “但我终究还是好好活着,而且又不开眼的跟你回了长安。”楚玥自嘲地说笑道。

  谢长歌拉起他的手,又仔仔细细地摸起他的手指,说:“怎会是不开眼?渊儿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回去以后,你依旧是我的太子妃,日后登基,你也是我唯一的皇后。我宠你,敬你,爱你,凡事都会听你的。也怪我以前总是看不清,差点错过了你。”

  楚玥摇头,说:“其实我也得谢你。如若你当初不成日勾三搭四,我也不会舍得离开你。那我就不会再次回到大昭,不会见到这么多的风云变幻,很多事情也不会看透。我从未同你说过,其实我一直心有不甘。”

  “都说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空有一身抱负,却无法施展,所以我一直都不甘心。我做梦都想回到战场上厮杀一番。十年里,我把自己想见的风景都见了个遍,虽然这风景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但也终究是我所求。”

  “余生,我便可安安稳稳,心甘情愿地帮你操持后院了。”楚玥靠在谢长歌的肩头,笑着说道。

  谢长歌握住楚玥的手,说:“纵是你做了皇后,也不必操持后院。江湖朝堂,你想在哪里便在哪里。只要你愿意把我带在你的身边,你想去多宽广的天地,我都不会阻拦。”

  “有你这句话,子钰此生足矣。”楚玥起身,站在庙前杂草丛生的小路上。

  鹅毛似的雪片从穹顶落下,楚玥伸手去接,只见掌心上堆叠在一处的飞花。

  下雪了。

  谢长歌走到楚玥身边,从身后将他搂入怀中。

  雪花落在两人的鬓角,好似他们已经携手走过了漫长的一生,就这样一起白了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写到这里,之后会有三四篇番外,交代一下之后的事情、临渊的故事、唐中与古尔真鸡飞狗跳的日常、墨竹和青松的故事





第39章 番外一·临渊
  “谢临渊!朕派你去同辽人议和,你就是这样给朕议的?”

  茶盏置地,发出瓷器破碎的清脆响声。

  左右侍立的宫人从未见过谢长歌发这么大的火,吓得纷纷跪了一地。

  太子直着脊梁,跪在御书房的中央,虽然进宫前他早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爹爹却发了这么大的火,故而低着头,大气也未敢喘上一声。

  谢长歌气得浑身发抖,朝着身边的桌子狠狠地砸了一拳:“谢临渊,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好快点登基?”

  “儿臣不敢。”谢临渊咬着下唇,低声说道。

  谢长歌的面孔像被点了一把火,泛起浓烈的红,一时间气急攻心竟觉得喉头一甜,险些呕出血来。

  “我听说临渊回来了,小禾吵着要见兄长,我就把她带过来了。”楚玥踏进书房,还拉着一个九岁左右的姑娘,看见椅上暴怒的夫君,地上破碎的茶盏,以及跪在地上的儿子,顿时脸上的笑僵在了一处。

  只见谢临渊头发工整束起,身着朱红绣花圆领袍,积石如玉,恍若画中仙人。

  只不过……

  那腰腹间隆起了滚圆的一块,着实有些扎眼。

  楚玥赶紧让青松把小禾带了回去,自己则坐在了另一侧的椅子上,瞠目结舌地看着向来乖巧的儿子。

  “看身形也有五六个月了。是走之前怀上的?”楚玥问。

  谢临渊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楚玥又问:“谁的?”

  谢临渊泯成细线的双唇,向屋中的两位长辈宣示着拒绝回答。

  “谁的?”楚玥的声音较方才冷了一倍。

  谢临渊深知父亲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可这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却也是实在说不得,遂道:“是……是儿臣自己的。”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不必你爹爹开口,为父亲自把你发落了。”

  看着楚玥这么凶,谢长歌反倒觉得于心不忍了起来,开始疯狂地给自家皇后使眼色。

  楚玥全然无视了谢长歌,只盯着临渊,听他如何回答。

  谢临渊终于松了口,说出了“姘头”的名字:“是川路的……不过他并不知情。”

  谢川路是安王谢子墨的嫡长子。因为谢长歌同谢子墨交情好,故而两个孩子也是打小认识,算得上青梅竹马了。

  但是……

  “谢川路算来可是你的堂叔,而且他今年才十七。他少年心性,说不定只是一时脑热玩玩罢了。可你呢?你是一国储君,已经加冠成年,你还跟着他胡闹?”谢长歌拍案而起,“我以为你素来稳重,可你呢?居然同长辈行苟且之事,没成亲居然连孩子都有了?你把皇家的脸面往哪搁?”

  谢临渊伏在地上,话里带着难以动摇的坚定:“儿臣知错。可儿臣同川路两情相悦,并无半分玩笑。”

  “你先起来。”而后楚玥对谢长歌说,“事已至此,与其纠结没什么用处的脸面,倒不如先考虑考虑临渊之后该怎么办。”

  “可是……”

  谢长歌话未出口,就被楚玥瞪了回去。只听楚玥用只供谢长歌一人听见的声音道:“当年你用安王身份同我相交,而后有了临渊。论及身份,安王亦是我的长辈,你我二人也未曾成亲。”

  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当年自己做出了相似的事,现在哪里有脸面来训斥儿子。

  ……………………

  谢子墨和谢川路嘀咕了一路,到底也是没弄明白谢长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要。不年不节,无缘无故,召见一个闲散的王爷,总不会是闲着没事想要一家人打打麻将什么的吧。

  到了雅思殿,皇上和皇后坐在主位,神情都带着些许的严肃,太子殿下端坐在左侧,衣袖挡在胸前,脸色也不怎么和善。

  谢子墨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心里咯噔一声,从半月前做的诗文一直到前日刚刚结交的朋友,仔仔细细地在心里过了一遍,反复确认自己却是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唯独谢川路个心大的孩子,刚进殿就朝着谢临渊笑了笑,对太子回朝的事情打心底里觉得高兴。

  “王叔、川路,请坐吧。”谢长歌照着楚玥教给他的话一板一眼地说道,“辽人那里打算送个公主过来和亲,朕想着川路也差不多该议一门婚事了。”

  “陛下的意思是把辽国的公主配给川路?”谢子墨暗道糟糕,那辽人毕竟是异族,又还是个娇养大的公主,若日后真嫁给了川路,这王府怎可能会有安稳日子?

  没等旁人开口,倒是谢川路先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大堂中间,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道:“恕臣不能从命,臣心里早已有了人,不能再娶辽国公主。”

  谢子墨向来只求安安稳稳做人,却没想到教出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听到谢川路的话,当即吓了一声冷汗出来,训斥道:“婚姻大事,岂能由你一意孤行。和亲乃是关系到两个国家的大事,陛下愿意委任予你,是对我府上的信任。”

  谢川路便趴着又朝谢子墨磕了个头:“孩儿已经立誓,此生绝不负他。”

  “川路看上的是哪家姑娘,不妨说出来听听,嫂子给你做个主,纳了便是。男儿三妻四妾,倒也不打紧。”楚玥喝了一口茶,才有意开口试探道。

  “臣从小就羡慕陛下与您相知相伴,一生一世一双人。便也暗自立誓,此生只守着一人,绝不再有旁人。望殿下成全。”

  谢川路的话合了楚玥的心意,楚玥便不再言语。

  谢长歌才又开口:“那辽国公主毕竟是异族,不娶也罢。不过朕倒想知道川路到底看上了哪家姑娘,朕给你赐个婚如何?”

  话说道了这份上,谢川路反而又支吾起来,谢子墨不知原由,也催促起儿子来:“川路,你倒是跟陛下说说。”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谢川路也顾不得什么,索性心下一横,道:“臣与太子殿下两情相悦,望陛下成全。”

  “临渊,可有此事?”谢长歌故意装作不知。

  谢临渊也立刻起身,跪在了谢川路身边,道:“望爹爹、父亲成全。”

  谢长歌刚想顺着临渊给的台阶把话说下去,却又听楚玥开口道:“川路,你是临渊的长辈。”

  谢川路字字铿锵:“武后乃是高宗长辈,明皇亦是杨妃长辈。古人因情尚能不尊礼法,况于今人乎?且,情之所钟,实难自已。”

  楚玥又道:“临渊乃是东宫储君,未来的天子,是断不可能嫁入王府的。”

  “殿下英豪,亦可为陛下嫁入东宫,臣也愿效仿殿下,为太子殿下操持内务。”谢川路不假思索地说道。

  谢长歌小声开口:“倒也不必只操持内务。”然后被楚玥瞪了一眼。

  楚玥:“既然如此,便去找礼部定个日子吧。”

  小两口激动地连连谢恩。

  出了雅思殿,谢川路才放下心,朝着谢临渊傻笑起来。

  谢临渊的衣袖一直没有离开腰间,此时也是端着胳膊同谢川路讲话的。

  “傻笑个什么?”临渊问。

  川路答:“嘿嘿,晏然,我终于娶到……不是,是嫁给你了。”

  “怎么,恨嫁了?”谢临渊故意调笑道,“我走了快三个月,你也不关心我有没有黑了、瘦了,就顾着在这傻笑。”

  “我高兴嘛。晏然纵是黑了、瘦了,也好看。”谢川路道,“哎,晏然,你走路姿势怎么怪怪的?是腿受伤了?”

  这一发问把谢临渊问得哭笑不得,扬手对着谢川路脑袋打了一巴掌说:“什么受伤,你怎么巴不得我好呢?”

  “我不是……”谢川路刚想辩解,就见临渊停了脚步,将挡在腰间的双手拿开,露出了像小山丘一般的腹部。

  “啊?这是怎么了?”谢川路呆愣了半天,才又忽地反应过来,呆呆地眨了眨眼,道:“我这是要当爹了?”

  “你怕不是个傻的,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临渊眉眼弯弯,露出了嘴角小小的梨涡。

  雅思殿,谢长歌手肘撑着桌子托着腮道:“临渊都要当爹了,我难道真的是老了?”

  楚玥又喝了口茶,幽幽开口:“陛下昨夜龙虎精神,可一点也看不出是要当爷爷的人了。”

  谢长歌耳尖微红,打岔道:“仔细一想咱家小禾还不满十岁,我还挺年轻的呢。”

  “是呀,年轻着呢。”楚玥附和。

  “那要不要咱们再生一胎,扔给临渊带。”

  楚玥吓得差点把茶盏丢出去:“可饶了我吧。小禾还在后宫等我,我先走了。”

  “等等,夫人我同你一起。”

  

  





第40章 番外二·墨竹
  在遇见他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去等一个孩子长大。

  幼时我目睹家中变故,变得不肯轻信旁人,也颇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故而很少与人交流。于我而言,世俗纷扰、人情世故,远比不得山间清风江上明月。至少,自然万物不会怀着害人之心。

  我十二岁跟着五殿下上清荷山,陪他读书习武。

  老师父本想着把我也收入门下,可我幼时在掖庭便有一师,是前朝将军之子,他手筋被挑,武功尽废,却怜我孤苦,将家传武学尽数传授于我。后我能有机会走出掖庭,也得谢他垂怜之恩。

  老师父知我有师,也不再强求,只让我跟着殿下一同念书。

  山中无甲子,离开时,我跟着的幼童竟也长成了翩翩少年。

  再次回到金陵城,我不再是掖庭里最低贱的罪奴,而成了五殿下最信得过的左膀右臂。

  我一直记得那一天。

  那天似乎是下了场氤氲的小雨,烟水气还弥漫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从对面走来的路人都看得不太真切。

  我奉命出城办事,此时刚刚归府。

  一踏进院墙,便看见一个小孩,揉着跟兔子似的泛红的眼睛,蹲在院角的桂花树下抽泣。

  因为是春天,桂树上只有绿油油的叶子,在雾气里摇晃着,挂了几滴露水。

  “你是何人?”五殿下刚刚回朝,住的地方还是四皇子帮忙找的,院子里没什么奴仆,我对凭空出现的陌生孩童带上了警惕。

  那孩子显然被我吓到了,像做了坏事被人发现似的,浑身都抖上了一抖,匆匆站起,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来路。

  “我,我叫青松,是昨天四殿下送来的人。”他眼角的泪水还没擦干,嗓子还带了些沙哑。

  他看起来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个子不高,长着一双下垂的圆眼,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正局促不安地看着我,与其说是棵青翠的小松,倒不如说是一只刚从猎犬利爪中逃脱的白兔来得更为妥帖。

  “为何哭?”

  其实我也大约知道缘由。小小年纪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环境,被送到了陌生人身边,正常的孩子都会不安。

  我刚到掖庭时也哭,但后来就不哭了,因为哭没有什么用处。

  活下去,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他拿小手抹了抹眼泪,赌气似的挺直了腰杆,朝我说:“我没哭。”随后就跑得没了踪影。

  我当时只觉得他有些可爱,在此之前,我觉得山上的猴子可爱,唐中养的黄狗可爱,停在竹林里的长尾喜鹊可爱,却从未想过人类也可以用可爱二字概括。

  没过多久,我跟着殿下去长沙,而他年龄尚小,被留在了金陵。

  我是个武人,不喜欢舞文弄墨,在清荷山上读的书,也基本上没记住多少。但唯独有两句诗,我记的很牢。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当我真正骑着马站在战场上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两句诗我这辈子也不会忘掉了,它们同在我身边浴血奋战的战友们的血肉之躯一起,融在了我的魂魄当中。

  战场上风起云涌,生死常常是瞬息万变的事情,甚至连天潢贵胄的五殿下也不能幸免。

  我在军帐里看着唐中抖着手在全力医治殿下的时候,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了远在金陵的小兔子。他若是知道了殿下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一定又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

  班师回朝后,我再度见到他,没想到他居然长了个子,一下子窜了老高——虽然在我看来还是小小一只。我叫墨竹,可我哪里是竹,他分明才是竹。因为只有竹子才会一夜之间从小小的笋芽抽成幼竹。

  他见我回来,高兴得不得了,围着我喊了半日的“墨竹哥哥”。

  有人的地方就总是充斥着尔虞我诈,这也是我讨厌人类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太子早逝,两位皇子夺嫡,五殿下不可避免地成为了被殃及的池鱼,没过多久我们就离开了金陵,去了长安。

  在北离驿馆里的日子过得其实挺不错,虽然没有山上的日子悠闲自在远离纷争,但周围也没有什么需要时时提防的阴谋诡计。

  殿下总是和唐中一起出门,很少带着我和青松。

  我们两个整日在驿馆里,他居然不嫌我闷,成日里想着新奇好玩的手段,让我陪着他玩。

  有一次他突发奇想,非要拉着我同他掰手腕。

  我很想告诉他,我的手是拿枪的手,他一个半大的娃娃,就算是我让着他,他也比不过我。

  可他眨着一双无辜的下垂眼,满怀期待的看着我时,我还是点头答应了他。

  他的手很小,手指很细,指尖泛着微微的凉意。就像小猫的爪子。

  他同我握在一处的时候,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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