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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贼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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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使得你身子这般弱,来,先披上吧。”
沈长安见到来人时已经敛了一身杀意,听闻此言之后更是心头一暖——他顺势拉住了赵昱为他披衣的手指,“多谢赵帅厚爱。”
慢慢对上了赵昱的眸子,在心底默默地说道:“你若是想知晓些什么,我自是不会瞒你,你若开口,我亦当知无不言,你又可知你与旁人于长安而言终是不同的。”心口奔涌的情感再次化作了眼前的一层薄雾,不过也幸好夜色浓重,旁人看不出来。
赵昱本也只是有些怀疑,奈何药香太明显,何况如今天上更是云淡月明,他一低首便已看清了沈长安掌心的数道粉色痕迹,“你的手是怎么了?那舟上之人……”
看到赵昱眸中的关切之意,感受到了手指被紧紧捏住的来自那人的担忧,沈长安心头也是一暖,竟不由得恢复了一个孩子的模样,朝人略带腼腆地笑了笑,“今夜长安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不过是长辈教训小孩子罢了。”
赵昱听完便也是满眼的笑意,“哦?长安竟也会说错话?”说着竟弯下了腰来,“既然挨了打,那也要有人来宠宠这个小孩子才好啊。”
“这,这不妥吧。”沈长安退了两步,“长安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赵昱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竟一下子便上前将人扛到了肩上,“小孩子果然是最难哄的。”
“您当真是在哄长安吗?”沈长安的声音里竟夹了一丝哭声,“赵帅莫要介怀,长安只是忽然间想起了幼时的事,那时……家父从不对长安说起这样的话。”
赵昱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似乎也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第34章 一寸还成千万缕(4)
“赵帅,这样实在不妥。”沈长安就这么让人扛着,总感觉怪怪的,“长安受不起这样的恩宠啊!”
赵昱将人放了下来,捏住了他的肩,道:“长安,你受得起,你受得起雍康所有人的恩宠!”
“赵帅。”沈长安也对上了赵昱略带心疼意味的眸子,“若长安说害怕自己终有一日会落得个‘敌国破谋臣亡’的下场,你可信?”
赵昱忽地一怔,他又怎会不知长安话中何意?雍安如何他不知,可是雍康如何他却是自信有能力改变的,“长安大可放心,我雍康绝不会负你!”
沈长安忽然失语苦笑了一声,“不必许这般承诺,长安从来不信。”
“你?”一声惊异之后赵昱才忽然想起:沈长安是那样心思深沉的人,自己又何必同他讲这些?
诚然,明显感受到了一丝嫌恶的沈长安却是抬手将人的手指扫下,“明日赵帅便会知道,长安所言非虚。”
“你可敢与我赌上一赌?”赵昱笑了笑,“若明日我护住了你,你便随我回康都,我护你一世。”
“好,若长安不幸身死,也请赵帅将我带回康都。”沈长安朝人笑了笑,“即便你护不住长安,也请赵帅定要护住自己。”
——无论你是否护得住长安,长安都不想离你而去了,长安只想和你一起回康都,这样纵然长安身死也定可护你一生一世。只是,请你千万不要恨我……
沈长安眸中的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心底的酸楚更是一下子开了闸,收也收不住了。
赵昱眉头微蹙,他听不明白沈长安是何居心,只是隐隐觉得一种莫名的苦涩涌上了心头,挥之不去。
……
七月三十日,雍康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了大梁宫中,此时赵昱得瑟不已,望着舞池中央的笙箫歌舞,心中更是无限欢喜。
奈何这远离了销烟的战场远不是世人本以为的那般和乐融融,静坐一旁的沈长安有些担忧地对上雍康众人,他们可知慕美羡正憋着一肚子窝火?若梁帝一事稍稍处置不当便可让整个雍州下不来台!
“襄王殿下说这梁州十之七八不该划入我襄康么?”毛微气得胡子直颤。
——说话的这人正是雍康此行主事洽谈梁州瓜分事宜的毛相毛微,此人锱铢必较,唯利是图。派他前来商谈倒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笑话!”慕美羡眼眸似刀,恶狠狠刮了过来,“雍康不过是我雍安的附属国罢了!本王以为此役雍康正好来向雍安表忠心,怎么,难道不是么?”
“你!”毛微语塞,只好盯向了赵昱——赵昱低头咳了两声,这里的销烟实在太呛人了,他也只好用手肘捅了捅身后仍在发愣的沈长安。
却说沈长安在见到襄王殿下之时心中也是一阵歉疚,毕竟此役赵昱之所以势不可当多半也是托了这位襄王殿下的福,而最后的最后,他却不得不令襄王殿下再吃一次瘪了——想来襄王慕美羡也是戎马倥偬,吃了一肚子气的确窝火,不过他倒还不至于在大梁都城找自己算账,是以慕美羡心中的火发到了明面上,也就是那个毛相身上,长安对此表示甚是理解。
第35章 一寸还成千万缕(5)
“襄王殿下。”沈长安上前来行了一礼,慕美羡“嗯”了一声之后继续鼻孔朝人——不过这差别对待也足以给雍康朝野埋下祸根了!对此,看着毛微一脸怒意,慕美羡的嘴角也终是轻轻扬起了一丝弧度。
至于另一旁的梁帝,不,是曾经的梁帝,他眼见着雍安与雍康不和心头却是再也生不出什么好笑之意了,是他低估了雍康之中的能人,也高估了梁州的战将。如今他实在是不愿再对着一群看他梁国歌舞拍手叫好的雍人!
“如今争辩土地事宜为时尚早,我们何不来商讨一下梁帝的纳降?”沈长安微微笑了一笑。
“当然是随我等回雍安!”届时也可收拢梁国余勇啊,慕美羡如是思忖。
“正有此意。”沈长安依旧不温不火地笑着。
“好。”慕美羡甚是满意地朝人点了点头——看来沈长安还是知道胳膊肘子往哪儿拐的!
于是慕美羡也按着他们之前商量好了的开始演起了戏折子,只见他颇有一丝玩味地看向了沈长安,“传闻雍康之人诗词颇佳,可否请阁下作诗一首?”
这境地居然叫人作诗?梁帝等一众人面上更加羞愧了。
沈长安朝人行了一礼,“长安并非什么才子,只是如此场景不尤得想起了一首家乡小曲。”
“是吗?”慕美羡眼前一亮,“本王愿为你抚琴!”
“如此便谢过殿下了。”沈长安向人行了一揖,“眼儿媚。”
乐声起,梁宫之中无不浸染了一丝苦涩与悲戚,哀词出,多少宫人垂泪凝噎?
梁帝语塞,起身借口离去,片刻之后后宫中便传出了梁帝饮鸩自尽的讯息。
一曲送行,梁国后世之人论及无不是满腹悔恨,而那首催命词却是因此流传了下来:
玉京曾忆昔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遶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这时慕美羡才算是咬牙切齿恨不能立马撕了沈长安!他居然让人耍了?居然又让人耍了!不过转念一想,经此一变,雍康那些畏首畏尾的老匹夫也是定然容不下这样的人了吧?如此想来纵然卖力如沈长安,巴掌大点的雍康到最后不也还是没有他沈长安的半点立足之地?
果然,向来以情义著称的雍康之人此时看向沈长安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这般可怕之人……
梁帝身死,名将星殒,如今的梁国便也是再无复国的希望了,纵然当日场景有些尴尬,不过于雍州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结局——雍康与雍安谁也别想借着梁帝又或是梁帝的子嗣来招揽梁将,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谁也别想得逞!
……
一夜沉寂,开皇十四年八月的第一缕阳光的光晕染红了梁岭的大地与苍穹,空气中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清晰与透明,只可惜原本一颗颗躁动的心却是再难重归温柔的律动……
了却了不少心事,又经过了一整夜的休眠,沈长安身体多少也有了些好转,此时心情舒畅,不觉间便走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巷之中。
想不到这不经意间居然还看到了一身酒气的赵昱?
沈长安终究是走了进去。
第36章 一寸还成千万缕(6)
“嗯?”赵昱见到来人之后便从酒舍之中缓缓立起,步子似乎也有些乱。
“长,长安,你来啦?”赵昱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地指着沈长安似哭又似笑,断断续续地说着。
沈长安见人如此模样,不由得一时恍惚,眸中似乎又有了泪意。
“长安为你去寻些醒酒汤来,可好?”沈长安转身欲走,却不想赵昱酒后颇无赖地拉着人,“沈长安,你,你留下,不准走!”
沈长安一怔,不过还是很贴心地扶住了赵昱,甚至还特地扯出了一丝淡淡笑意,“好。”
沈长安坐到了赵昱身旁,酒保却是满心欢喜地跑来找人要酒钱,“这位客官已经喝了一夜啦!人家喝完了就睡,哪想这位客官酒量实在太好……”
“行了,够吗?”沈长安会意,递过去一锭银子,不过转念又叹了口气,再次出声道:“罢了,他也实在不能喝了,再给你一锭,为我们雇辆车吧。”
“好咧~”酒保一脸堆笑地跑开了。
“长,长安……”赵昱醉生梦死间也在口齿不清地叫着。
“嗯,长安不曾走远。”沈长安将人扶起,任人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酒保牵过马车,此时看人实在扶得吃力,不由得上前搀了一把,“一般人是老子来这儿领儿子,你们这倒是稀奇。”
沈长安也不由得尴尬地笑了起来,“这位小哥真是说笑了。”
“长,长安!”赵昱形象极不雅地瘫在了沈长安身上,“随我回雍康!”
“会的。”沈长安搀着人进了马车,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安慰着,“赵帅且先睡会儿,醒来之时便到了。”
“你不许走!”赵昱死死扯住了沈长安的衣袍,“不许你走!你……你必须同我回雍康!”
沈长安一怔,最后也只是将人的重量靠在了自己肩上,感受着那沉沉的呼吸声。
“纵然你醉了,我也不想骗你。”沈长安为人拢了拢衣袍,“我注定不会留在雍康,昨日你们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所以……这梁国也只会是我送你的最后礼物,只送给你的。”
没有人发现,沈长安的眼前一片水雾,而赵昱的面颊上也留下了一行水印。
马车穿梭在略带些生气的小巷之中,车外的风景仍透着战火过后的那种苍凉,可纵然如此风物却也是正在慢慢消逝,纵然带了些许往日痕迹,却也终究不是曾经的那一派风华……
——有些事,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
——有些人,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局;
——有时候,明知道没路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了。
“主帅!”副将赵联宋见两人同时回来时也是一阵惊讶。
“赵副将,你且去安排大军班师吧,想来赵帅也快醒了,这里,若是你放心长安会安排妥当的。”沈长安明明不是军中人,可是不知为何,他的话里总让人觉得有股子不容抗拒的威势。
“赵帅?”沈长安侧首摇了摇,奈何赵昱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沈公子,要不我另外再派些人来一同照顾主帅?”赵联宋一脸的尴尬,毕竟主帅喝成这副德性在“外人”看来实在够丢人的。
“也好。”沈长安刚想把赵昱送到赵联宋怀里,却不想赵昱忽然醒了?然后朝人身上吐了个爽快,继续晕睡……
沈长安不由得有些懊恼地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肩膀,然后一脸苦笑地看着赵联宋——这世上当真是一物降一物!本还有些得意这次又把慕美羡耍得团团转了,如今却是让赵昱坑得如此惨!
无奈,沈长安只好将外袍脱下,如今只着了件鹅黄的中单,想来也算是极其单薄了。
第37章 一寸还成千万缕(7)
“沈公子还是同主帅一起入内休息片刻吧。”赵联宋提醒道。
沈长安看着赵昱死死捏住了自己的手,只能淡淡苦笑道:“只能如此了。”
将赵昱扶上床榻,沈长安极其细致地为人宽衣解带,擦身推拿,就好像一个儿子对待父亲那样……
“长,长安,你到底是雍康的人,还是雍安的?”赵昱翻过身,话里似是还带着些许醉意。
“长安是雍州的人。”沈长安低声轻语,甚是温和。
“又不肯说实话了?”赵昱仗着醉意笑道,“你就当真不能……不能留下?”
沈长安满眼的诧异情愫,不过最后终是淡淡笑了笑,道:“赵帅,长安如今所言便是真心实意,不敢有欺。”
不知赵昱怎么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坐了起来,而后一把揽过了沈长安就往腿上按,扬手挥了几下,威胁道:“留在雍康,否则……”
沈长安闭了闭眼,低声回了句:“长安不能。”
“我不准你为雍安出谋划策!你是雍康的人!”赵昱似乎真的在犯迷糊。
“长安无法答允。”沈长安将身子向前移了移,似乎是为了让赵昱更顺手?
如此情形,饶是赵昱再想借着醉意“任性而为”也不得不心头发颤了!沈长安这是在做什么?只是赵昱尚在发愣,沈长安却是闭了闭眼,紧紧攥了攥拳头,不过似乎又触到了掌心的伤?其实他似乎也让这淡淡的酒味熏醉了,好想就这么不负责任地醉一回。
“你?”赵昱顿了顿高高扬起的手,忽然有些吃惊地质疑出了声,只是出口了之后才有些懊恼地发现自己暴露了!
沈长安这时终于起身整了整衣袍,朝人不明深意地笑了笑,道:“赵帅有心爱护,长安心领。只是赵帅不必如此曲折回护,毛相若当真起了杀心长安便活不到今时,何况……长安担不起赵帅如此爱重。”
听着不咸不淡的声音,赵昱忽然有些恼火了,他是再也装不下去了,手上的酥麻似乎也是让人分外地恼火,他只好甩了甩那只甚是不安分的爪子,稳了稳心神道:“你果然是知道的!老夫也不必再装疯卖傻了,如今我只问你一句,长安可当真是宁死也不辅佐我大康?”
沈长安终于浅浅笑了一声,心神领会,似乎很是自嘲,不过转瞬却是目光炯炯地望向了赵昱,道:“长安此生货与帝王家,至于这雍州姓夏姓慕于长安而言又有何分别?”
未待赵昱回答,沈长安却是忽然换了一丝服软的语调问道:“若长安当真选了雍安,你便也当真会毫不留情地要了长安的命吗?”
赵昱失语,他实在不知如何作答——若沈长安有心要雍康覆灭又何必得罪了慕美羡,而且还被那神秘之人责罚?他分明选的是雍康啊!可沈长安若非心向雍安,为何毛相会说长安数日前便已经劝服了梁帝的姬夫人侍奉康帝陛下?沈长安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第38章 一寸还成千万缕(8)
“长安,纵使你无心辅佐康帝,也请你念在老夫今日救你一命的份上告知于我,雍安可是要对我大康下手了?”赵昱盯着沈长安,竟是没来由地吃定了沈长安不会欺瞒,纵使他从未看透过这个心思深沉的少年,却是没来由地相信了,莫名奇怪。
至于沈长安,在他听闻此言之后心头也是一凉,沉默了片刻过后终是略带苦涩地望了赵昱一眼,“长安终究是让赵帅也有了畏惧之心了吗?怎么,竟不惜利用这最后的情分了?赵帅就不怕长安将你也算计进去?”
赵昱再次对上沈长安的眼眸之时却是又一次怔住了,心怀诡谲的沈长安居然会是这样的神色?猛地想起沈长安方才所为……似乎当真是自己有些过分了?
“长安,我……”赵昱支吾着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最后终于决定辜负了沈长安那令人无法看透的心意,开门见山道:“长安将姬夫人放到我主身边实有嫌疑,所以毛相的考虑也有道理。我救你并非存心设计,方才更不是有意羞辱你,只是长安应当清楚,若你心意已决雍康便绝不会留下你这样的威胁,纵然是你取下了梁州……”
“长安对雍康早已心灰意冷,赵帅不必费心挽留,我意已决。”沈长安又恢复了淡漠的神色,只是他心里的悲哀却是没人能看透了。
沈长安心底失望的又哪里是什么雍康呢?真正让他如此伤心的是赵昱,是赵昱啊!
赵昱将人上下扫了个遍,最后终是敛了一丝杀意,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抉择般直直看向了沈长安:“老夫如今只想知道长安助我雍康夺下梁州可也是贵国谋划中的一步棋?还望实言相告。”
沈长安微微一怔,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怒意,不过也只有那么短短一瞬而已,连赵昱也是觉得定然是自己看错了,真是假戏真做把酒喝多了……
一声轻叹之后,沈长安终于认真地看向了赵昱,道:“赵帅眼中的长安便是这般攻于算计?罢了,这大抵是长安能为雍康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哦?”赵昱嘴角轻扬,等待着后话。
“雍康最精锐的军队不过赵家军,如今梁州未稳,所以一部分赵家军是定然要留在梁州的,只是赵帅到底是无法放心雍安的,那么赵家军余下的军队如今也就被赵帅留在了秦岭,这也就是赵帅为何迟迟不肯回朝的原因。苏家军与皇属军看似都是集结在此的,雍安襄王殿下也是亲自坐镇此处,孰不知雍安此次来的并非只有这么一位殿下……”沈长安犹豫了一下,“不错,攻城必攻心,毛相很厉害,他也看出了康都如今已成了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所以姬夫人的出现触到了他的痛处,那么一切本该算无遗策的情形便是不得不重新来看了。”
见赵昱听完呆愣当场,甚至没有丝毫动作,沈长安不禁皱眉提醒道:“姬夫人自认是梁人,亡国之痛她自然是要算到雍康头上的,那么外间传闻如此贞烈的女子又为何会前往她所谓是恨之入骨的雍康的呢?长安又究竟是如何劝服她的呢?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想来此刻赵帅赶去还来得及吧。那么赵帅如今还不动身前往康都再来一次勤王吗?”
第39章 一寸还成千万缕(9)
赵昱神思回转,眸中立即闪现出了压抑良久的狠戾之气,他直直盯向了沈长安:“老夫先前还有些犹疑,然则纵是日后赵昱为千夫所指,如今也决不能容长安在这世上多活一日,莫要怪我。”
对于赵昱的猛然出击,沈长安下意识闪身一避,这一刻,看着赵昱面上难以置信的神色,终是沈长安打破了这尴尬场面——只听他有些呜咽地说道:“赵帅日后定会后悔的。”
“若长安今日不死,老夫同样会后悔。”赵昱转身从几案之下拔出了匕首,再次猛地向沈长安刺去——方才那一闪躲便可看出这沈长安身手本是不错的,他本以为仍要花一番气力,甚至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却不想这一次沈长安却是不曾闪躲,甚至是拉住了赵昱的手,往腰侧刺得更深了些,温热的液体就这么滑腻在二人手中……
对上沈长安泛红的眼眸,赵昱不知为何,心竟莫名地疼了?
沈长安顺着赵昱的手臂一点一点跌坐在了地上,最后终是扯住了那团熟悉的衣角,咬牙道:“愿赵帅永不后悔。”
赵昱也是堪堪扶住了沈长安有些瘫软的身体,正如不久之前沈长安扶住了烂醉如泥的他一样,不知怎的,心头的疑团更加厚重了起来。
“为什么?你本可以……”赵昱问到这里时忽然问不下去了,是啊,本可以什么呢?本可以躲开吗?然后拖延些时间?最后两败俱伤?
“从此,你我两不相欠。”沈长安捂着伤口低声说道。
赵昱虽是心有不忍,此刻却也半丝不悔,他终究是叹了一声,道:“刀上淬了毒,若上天怜你便是天要亡我大康,你好自为之吧。”
“若有幸得上天眷顾?”沈长安扯出了一丝苦笑,“长安发誓,此生必将踏平整个雍康!”
“你!”赵昱一怔,心口又是莫名的一阵绞痛,“若真到那时赵昱亦当拼尽全力,此生绝不负我大康!”
看着赵昱的背影,沈长安终究是倒在了冰凉的地上,笑着哭了……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作弄他呢?他到了此时才发现有些话错过了,便是再也开不了口了,有些人失去了,便是永远也回不来了,明明他们都没有错啊,那么错的又是谁呢?
指尖还有些许酒香,看来真是醉了呢,醉得如此痛彻心扉,醉得只愿一切不过是梦一场,可是他们真的醉了吗?
……
帐外,赵联宋有些诧异地看着一手鲜血的赵昱,终究还是忍不住朝帐内望去,小心地试探道:“沈公子他?”
赵昱轻叹了一声,似乎还是没有从那太过迷离的醉意中醒来,他终究是有些无力地低声问道:“联宋,你说我当真会后悔吗?”
“恕末将愚钝。”赵联宋极用力地朝人行了一个军礼,不过他这个样子赵昱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呢?他终究是失神地回望了身后一眼,“联宋也怪我待他太过无情了?可是毛相说得并没有错啊……怎么办呢?我已经有些后悔了……”
第40章 一寸还成千万缕(10)
当赵昱冲进帐篷之时却发现沈长安居然不见了?赵昱有些自嘲地拾起了那柄绯红小匕,看着刀刃上残存着的些许血色,他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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