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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琴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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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昊启上前劝说道:“陆大人请勿急躁,我兄长并非怀疑大人。”

陆祁安把目光转到赵昊启脸上,语气染上些许暴戾,质问道:“那又是什么意思?”

赵昊启并未被他的语气吓住,冷静地看着他,脸上不带一丝笑意,反而是前所未有的严峻表情,“陆大人你静心想想,凭你的家世、容貌和才学,为什么唐三娘会那么反对你跟琴音姑娘在一起?正常的话,应该是巴不得的吧?”

“我怎么知道啊?”陆祁安语气粗暴地喊道,“那三娘的心思古怪难懂,让人猜不透。”

赵昊启淡淡地道:“不是猜不透,而是你没去了解。”轻轻叹了口气,瞥了眼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自己的陆祁安,他才继续说道:“陆大人,你还是去问问你的父亲吧。”说完,他转身走向等候在陆府大门前的轿子。

陆祁安一人呆呆站在原地,双眼迷茫,凝视着赵家众人的背影,心事重重。

赵家兄弟离开不久,陆祁安带上仆人急匆匆地离开靖安侯府。

回到府里,元宝迫不及待地问赵昊启:“那三管家就是这几起案子的凶手?”

赵昊启边悠然走在桥上,边回头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元宝不服气了,他快步追上赵昊启,急急说道,“他扮作其中一个挑夫,把尸体搬到客栈后,偷偷留下来处理尸体的时候,被住在隔壁的陶徐氏发现了,于是他就杀了陶徐氏。然后偷偷离开,扮作刚好跟着陆祁安到达潆香楼。稍后再到隔壁把陶徐氏的尸体送到了对面。后来,三娘发现是他帮助琴音逃走,要挟他,他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唐三娘也干掉了。”

赵昊启没好气地回答他:“你可别忘了装着尸体的箱子是下午四时送到的,还是确确凿凿地进了屋子,陶徐氏有机会看到他摆弄尸体吗?别说陶徐氏说不好在那时候已经身亡,就算还没死,那三管家不会锁上门再做事吗?”顿了顿,赵昊启又说:“其实,把陶徐氏的尸体放进箱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陶商人。”

元宝一听叫了起来,“您不是说陶徐氏不是陶商人杀死的吗?”

赵昊启在湖边小亭前停下了脚步,这时翠晴迎了过来,“公子别光顾着说话,先回房里换了衣裳。”

摆了摆手,赵昊启道:“先不换,我约了窦兄过来,待会儿他就来了。”说完,他让翠晴给自己和元宝端来茶水,就坐在亭子里跟元宝继续谈论案子。

赵昊启悠闲地喝了半盏茶,把元宝急得快要上蹿下跳,这才继续刚才中断的话题,“陶商人是没有杀陶徐氏,但他应该是发现了陶徐氏的尸体,你不是说老掌柜曾在箱子被搬进房子里的时候,让陶商人帮忙开房门吗?”

“对。”

“陶商人应该就在那个时候把锁给换了过来。”

“换锁?”元宝大惑不解。

“我估计那时候陶商人已经把陶徐氏的尸首搬回了房里。因为他们是私奔的,要是出了什么事,陶商人自会罪上加罪。那时的陶商人恐怕是急疯了,刚好看到隔壁送来了大箱子,而且主人没到,立即就把这箱子当作救命草。他是想只要把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去,一切罪名就由隔壁的箱子主人承担了。最为理想的,就是隔壁那人悄悄地把尸体处理掉。”

元宝恍然大悟,“所以他就设法偷到钥匙,趁老掌柜他们一走开,马上就把尸体放到那箱子里头。”

赵昊启点点头,“差不多是那样子,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说了,是换锁,不是偷钥匙。你想想看,钥匙怎么能偷,太冒险了。要是把自己的锁当作金字三号房的锁锁上,待老掌柜一走开,不就能用自己的钥匙打开金字三号房的门了吗?”

元宝一拍大腿,“对,放好尸体后,把锁换回去就好了。”

“说不好,他在寻找陶徐氏的时候,还刚好跟凶手打过照面呢。”赵昊启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声说道,目光延伸向外,横跨过湖面连接暖晴阁所在小岛的桥上,黑衣仆人领着身着青衣的窦永庭正走在上头。赵昊启放下茶盏,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往外跑,高兴地挥动右手,大声呼喊:“窦兄,你来了!我今天再也不要学那个枯燥的马步,教我点儿别的好吗?”

翠晴望着他跑着离去的背影摇头,“这家伙就是好高骛远,也不想想自己的手脚有多迟钝!”

“还好他怎么也学不会武艺,不然够我们受的了,你说是不是啊?”元宝说完,与翠晴相视一笑。

当天下午,在河边搜索的衙役在河里发现了唐三娘的尸身。经仵作检验,确定死因是在七月十六日凌晨至早上被绳索自身后勒毙。

七月十八日,一顶轿子载着琴音悄然返回潆香楼。惊见母亲的尸身,悲伤的她哭了一夜。第二天,她在陆祁安的帮忙下替唐三娘办了丧事。京兆尹按照赵昊启事先的吩咐,没有传唤她询问私奔之事,低调处理了此起案件。

七月十九日,京兆尹得报陶商人并未返回家乡,而是藏身在邻县亲戚家中。按照赵昊启特意写来的密函里头的指示,京兆尹传召靖安侯府三管家,却被告知其十八日离府后已不知所终。

七月二十日,窦威奉命带领数名衙役亲自启程前往邻县缉拿陶蔚膳。京兆尹亲自带领属下到幸运阁客栈搜查,大肆搜寻一番后,他们在藏宝斋最里头隔间的墙内发现了暗藏的隐秘之处,内藏一铁皮造的小柜。开启那个小柜的钥匙,正是元宝用拓印回来的玉佩印子重制的玉佩。小柜打开后,京兆尹从中搜出一份潆香楼的房契。房契下是一个长约成年男子前臂,宽一个手掌长度的木盒子,木盒子上了一把五轮转字密码锁,京兆尹当场没能打开,于是便将木盒子带回衙门。京兆尹亲自向赵昊启汇报搜查结果之时,顺便悄悄地将这个木盒子带进赵府,呈给了赵昊启。

七月二十一日,快马从邻县带回糟糕透顶的消息:靖安侯府三管家陆前嵘被杀于陶商人隐匿的村庄后山一座荒庙内,陶商人则当场畏罪自缢身亡。

“怎么会这样?”听闻消息,赵昊启一脸震惊呆在当场,“为什么会把那两人都杀掉啊?”喃喃自语了这么一句后,痛苦地抱着头沉默良久。

特意前来告知消息的京兆尹坐在一旁左右为难,不知该保持缄默还是说些安慰话才好。

过了许久,赵昊启才抬起写满沮丧、挫败的俊美面容。京兆尹朝他挤出一抹扭曲的苦笑,犹豫着要说几句劝慰的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他自己才是最可怜的人!才刚上任,前后连续出了五起人命案,连自杀还是他杀都没能弄清,更别提缉拿凶手了。倒霉至此,他这京兆尹当得真叫痛苦!

“元宝。”赵昊启招手让元宝走近,语带责备地问道,“那天你没有把信亲自交给京兆尹大人?”

元宝说道:“我是亲手交给大人的,还对大人说了是公子给的密函,不能让第二个人看到信里的内容。”

赵昊启转过头,射向京兆尹的视线箭般锐利,“那么是大人没按照昊启的嘱咐,让大人以外的人看了?”

京兆尹错开视线不敢与赵昊启对视,支支吾吾地道:“没、没有……”他是给了,还不止一个人。收到赵昊启送来的书信,他欣喜若狂,内容没看仔细就急着拿去在众同僚面前炫耀。那是丞相府里矜贵的深阁公子给自己的书信啊!怎么可以藏起?他得意地指着信上字迹说道:“看,九公子的墨迹多俊秀挺拔。”看着同僚们羡慕与妒忌交杂的眼神,他心里爽快极了。没想到,才过个半天,那封信竟不见了!

“是我的错!我太疏忽了!”赵昊启声音哽咽,显然难受极了。“那两人是因为我的那封信而被害的!”那封信里,他向京兆尹透露了琴音私奔的协助者,以及提到陆管家及陶商人都是见过陶徐氏头部的人,有可能知道凶手是否有在陶徐氏头部或颈脖上留下痕迹,陶商人甚至可能与凶手曾打过照面。

“那个人头真是害人不浅啊!”京兆尹深有感触地感叹道,“陆前嵘是在后山的荒庙里收藏人头的时候被陶商人发现了,估摸是陶商人发现自己被人陷害,一时心生气愤,操起尖刀就把陆前嵘给杀了。杀人后,陶商人清醒过来,发现大错已铸成,就当场自缢身亡。说起来都是那个人头害的!”

第二天,应赵昊启的要求,童师爷与向都头带上元宝奔赴邻县。当时仵作已验尸完毕。因荒庙地处荒僻后山鲜有人迹,虽事隔一天,荒庙里头的现场仍保存完好。然而,外头的脚印踪迹却乱了。

第二天傍晚,风尘仆仆的元宝回到了赵府。元宝一见赵昊启,即刻【文】将自己【人】手绘的【书】荒庙命案【屋】现场简图递给他。赵昊启二话不说,迫不及待地展开简图,简图绘制得十分粗糙,但也能看出个大略。赵昊启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简图,一边一字不漏地听着元宝叙说从四方打听来的,以及翻阅宗卷得来的详尽消息。

据陶商人藏匿地的村民所言,七月十九日傍晚,曾有一名身穿灰布衣、头戴竹笠的外乡人到村里询问陶商人的住处。外乡人找到陶商人后,与他在房里商谈多时才离去。第二天,也就是七月二十日,大约晌午过后,几名在村外玩耍的幼童看到一名穿灰衣戴竹笠的外乡人,在村外徘徊了一会儿后,那人给了其中一名幼童几枚铜钱,让其帮他送了一封信给陶商人。那名外乡人还问了前往后山的路。黄昏时分,村中人见陶商人离开村子向着后山走去,然而,陶商人这一去就再没人见过他了。

窦威率领的六名衙役是在当天晌午过后到达陶商人藏身的村子附近的。该村处于京城与邻县县城的路途中央,窦威命令六名衙役分成三组,远远把守着村里通往外地的三条大路,要是陶商人离开村子,则一人在后面跟踪,另一人回报。窦威自己则独自前往县城向该县的地方官通报并请求协助缉捕。

当日傍晚,一名衙役快马赶到县城,告知陶商人离开村子往后山方向而去。当时窦威在邻县知县设的洗尘宴上喝得烂醉如泥,(W//RS/HU)缉捕陶商人的事只好压后。

第二天,也就是二十一日,日上三竿后,终于酒醒了的窦威慢吞吞地会同邻县都头率领两名邻县的衙役一起前往村子,中午时分才来到后山的荒庙。留在当地的衙役已经在荒庙前唯一的入口旁的林子里监视了一个晚上,其间没有任何人进出过荒庙。

荒庙位于半山,其中一侧紧靠陡峭的山峰,人不能轻易在上面攀爬,一堵坍塌的泥墙环绕着荒庙。庙后一条湍急的溪流自山间奔流而出,环绕半边庙宇后,自荒庙右前方穿过流向山下,而通往庙的路就在溪流旁边。那溪流的两边均是数人合抱的巨大岩石,岩石尖锐异常,人要行走在上头是非常困难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入溪水底部的深坑,深坑底同样布满大大小小的石块。总的来说,人要越过溪流到达庙里是不可能的,进入荒庙的唯一途径只能是前面的山门。

窦威他们到达后,衙役们方进入荒庙捉拿陶商人。衙役们走上崩烂的石阶,只见荒庙的两扇门板大开,陶商人悬吊在门扇打开的后方。在左右两边,四尊金刚瞪眼怒视着他早已凉透了的躯体。

因为地处半山,荒庙从山路进入山门皆是石阶,而荒庙的地基有一米高,需走上数级才到门前。在山门外树林里看不到庙里的情况,因此尽管看守了整晚,负责监视的衙役还是没能察觉陶商人已死。衙役们在庙里庙外搜索,发现庙后倒了一名村夫打扮的人,面朝下倒在地上,背上插了把崭新的尖刀,刀尖刺中心脏,鲜血流了一地,染红了身上崭新的灰衣,露出的肤色显示其失去生命已久。尸体附近有一把锄头,一顶竹笠被抛在了稍远的地方,身下的泥地才刚掘了一个浅坑。翻开尸体,京城的衙役们认出他是靖安侯府里的三管家——陆前嵘,同时也发现了在其身下压着的一个女子人头。

窦威立即让一名衙役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向京兆尹报告案情。

到了将近黄昏,当地的仵作才姗姗来迟。

仵作先后验了尸体与人头。女子人头覆满不属于该地的泥土,显然曾埋于土里并开始腐烂,已死去十多天。陆前嵘比陶商人死得要早,约在前一天的下午到傍晚时分,是一刀毙命。陶商人颈子上的绳索勒痕表明其是吊死,并非勒杀,估计是自缢身亡,时间较陆前嵘稍晚,但也晚不过晚上九时。

元宝赶到荒庙后,先是四处查看,特别是仔细观察了庙外前后和陆前嵘毙命之处,在庙的后门附近靠近溪流的烂泥地上还发现了一道又窄又深的压痕。

观察完外面,元宝方踏入庙中。

庙里,正中是一尊佛像,靠近门的左右两侧分别有两尊连泥砖基座有三米多高的泥塑金刚。四大金刚的手很诡异地全部失去了,上面的断口有些是旧痕,有些则很新。同一边的两尊金刚之间靠墙的空处,散落了断掉的泥塑手部碎块,还有大块的石头混杂其中,在金刚前方不远处大大小小的陶瓷碎片铺撒了一地。据查看过现场的衙役所述,陶商人被一条粗麻绳在脑后交叉吊死在靠近门的地方,长长的粗麻绳横跨两根横梁。陶商人面朝里面,脚尖前不远处有一张已经四分五裂的供桌。元宝仔细看过那张供桌,供桌看上去并没腐烂,桌面裂开成两大块长条形状的木板,桌腿则四散开来,其中一条还折断了,断口颇新。衙役们一致认为陶商人是踩着供桌上吊,用脚尖推开供桌时,已然老旧的供桌倒地散架了。

听完元宝的详细说明,赵昊启站起身,步出书房。

书房外,夕阳斜照,环绕着高楼的湖面上,粼粼金光随着微波起伏。赵昊启面对湖面轻声吩咐道:“摆琴,我要静一静。”

悠扬琴声掠过水面。天色暗了下来,苍穹下,湖面上,随着乐声仿佛打拍子般荡漾着橘色灯火的倒影。

琴声骤然停下。

静寂中赵昊启的嗓音响起:“元宝,那个庙的地面是泥地吗?”

+文+“是的。”

+人+“我完全明白了。”

+书+“明白什么?”元宝追问道。

+屋+“为什么地面只有陶瓷碎片。”

“可是我什么都不明白,能说给我听吗?”

赵昊启对元宝闪动着好奇的眼神视而不见,再次陷入了沉思当中。

“衙役们与你们一同回京吗?”赵昊启忽然抬起头问道。

“是的。”元宝还在眼巴巴地望着他,希望能听到下文。

“那么就是今晚了。”赵昊启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今晚怎么了?”

赵昊启没有回答元宝的疑问,而是径直回到房里,飞快地写了好几张纸,分别装入不同的信封,在信封上写上数字。之后,赵昊启将每一封信都封严实,递给元宝,吩咐他:“马上把这些信送到京兆尹手里,让他先看数字为一的信,然后严格按照我信里吩咐的去做!”随后他又拿出一个包裹,里头包了京兆尹送来的木盒子。他交代了元宝一番事宜。元宝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继而心领神会地猛点头。

府衙里的京兆尹接到那些信如获至宝,不过对于信里的内容就不太以为然。他认为一连串的事件该是落幕的时候,赵昊启的猜想是多余的。这一切定然是那个九公子想太多了,分明就是陶商人杀人后畏罪自杀嘛!只是,既然是声名显赫的九公子吩咐要做的事情,他不按照安排去做就太不给面子了。

于是,京兆尹完全按照赵昊启的指示做了安排。出乎他的意料,竟如赵昊启所预言,就在当天深夜里,真有吃了豹子胆的大胆贼人夜探府衙,把前些日子从幸运阁客栈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找出的木盒子给盗走了。

正当一众都头、衙役惶惑不安、焦虑万分之际,本应最着急的京兆尹却淡定地吩咐不住咒骂着的向都头,“把那条狗牵来。”那是早些时候赵昊启让人送来的一条猎狗。

京兆尹捡起被贼人丢弃在地上,包裹过木盒子的布巾,布巾隐隐弥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京兆尹让狗闻了布巾上的味道,猎狗嗅了嗅,立即循着那股独特的香味往衙门外飞奔,众衙役连忙跟在狗的后头追去。猎狗领着众衙役一路穿街过巷,奔了好一会儿,在一座房子的后门停下吠叫不已。一直紧跟在后的衙役们喘着粗气抬头一看,全都脸色发青,震惊不已。

第九章 凶手的诡计

鸟鸣啁啾的赵府里,金色晨阳铺洒进窗户内,把站在窗边的两人的脸庞染成充满勃勃生气的色彩。

元宝快手快脚地拿出棋盘摆放在桌上,又替赵昊启斟上茶,这才问道:“公子,您让人把那个布包连同向三公子借的猎狗送去给京兆尹,又是怎么回事?”

赵昊启喝了口茶,淡然说道:“你赢我一盘棋就告诉你。”

“公子!”元宝跳了起来,双眼几乎要冒出血丝了,“您昨晚答应过今日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的!您要言而无信吗?”

看到元宝一副要抓狂的样子,赵昊启如同恶作剧成功的顽童般笑了出来,拍了拍元宝的臂膀,安抚他道:“你别生气,我只是逗你一下而已。坐下,一边下棋我一边告诉你。”说着,不紧不慢地在棋盘上摆上十五颗黑子,“我让你十五子。”

“好!”元宝爽快地在他对面坐下。

赵昊启说道:“那个布包里面的是京兆尹从幸运阁邵老板的藏宝斋暗室里搜出来的小木盒,京兆尹说解不开那个五轮转字密码锁,故而拿来让我帮忙。”

元宝把身子往前一倾,问:“您解开了?”

赵昊启轻笑道:“还好猜着了,不然得去找制那把锁的工匠帮忙了。”

“里面是什么?”元宝急欲知道盒内的秘密,半个身子都快趴在棋盘上了。

“就是这个东西。”赵昊启变戏法般拿出一个小小的铁盒子。

元宝只觉一阵无力感袭来,“您竟然连证物都偷梁换柱了。”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那没办法呀,我总不能将凶手一心想要的物件也一同充当诱饵。”

“诱饵?”

“对,让凶手自投罗网的诱饵。他太狡猾了,五件案子皆做得滴水不漏,不,该说四件,唯有陶徐氏之死是意外。而他从某种途径得知我写给京兆尹的书信中的内容,为了掩饰杀死陶徐氏才将后面两人也杀害了。”赵昊启轻叹一声,语调变得低沉,“所以说那两人是我害的,无论如何我也要替他们讨回个公道,将凶手绳之以法。”

“是京兆尹那家伙不按公子吩咐去做,不是公子的错!”

赵昊启苦笑道:“你不必为我开脱,错了就是错了。是我的那封信提醒了凶手。”

“可是,那穷凶极恶的家伙到底用了什么法子避开所有案子的嫌疑呢?”

“陶徐氏一案他可没办法逃脱哦。”赵昊启提醒道。

“按照公子所说,凶手只能是当日陶徐氏身亡之时——下午二时至四时之间,身处于幸运阁客栈的那些人当中的一员了。”

“没错。”

“那么,他们就是:三个掌柜的、郑童生、方秀才、汤知县、邢参军、王达朋、窦大人父子和童师爷,这些人当中的一员。”元宝拿来笔墨纸,边说边逐一在纸上书写上这些人的名号。“如果像公子所说,凶手是藏在参加摘花宴的贵宾当中,三个掌柜的就要排除。而剩下的这些人,在邵老板身亡之时均在隔壁潆香楼中。就如仵作之前说的,邵老板是在四时十五分至五时四十五分被利刃抹了脖子而身亡的。我向看守后门的老龟奴打听过,当日以上人当中只有邢参军、王老板、郑童生、童师爷在摘花宴期间上过茅厕,而且守后门的老龟奴也说过,摘花宴期间没有一个人从后门离开过。”

赵昊启轻笑着问:“那天潆香楼中,当真一个人也没有从前门或后门出去过?”

元宝说:“他们当中是一个也没有,其他车夫、轿夫的应该还是有吧。对了,当天傍晚风大,有好些人让仆人到外头的马车或轿子里拿了披风之类的东西。可是,客栈的伙计们很肯定,当日幸运阁的后门一直是闩住的,前门有老掌柜在,酒楼虽在下午五时开始开门迎客,但二楼通往藏宝斋的门是锁上的,一楼通道小二们来来往往的,不可能容许陌生面孔通过厨房门前通道进入客栈,所以说陌生人是不可能偷偷跑进幸运阁客栈,也不可能去杀人的。被公子列入嫌疑名单的那几个人,中途没有离开过潆香楼,当然更不可能瞒过守门龟奴和客栈伙计的眼睛,到客栈二楼去杀人。要是如公子所言,凶手只能是那几人中的一员,那么我要问:一直身处潆香楼的凶手要怎样才能去杀害邵老板呢?”

赵昊启用纤长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拈起一颗棋子,轻轻放在棋盘的一角上,这才淡淡地道:“既然没有陌生人能轻易进入客栈,这不就证明了,邵老板是被人设置机关杀死而不是什么流寇杀人或者买凶杀人了吗?当日,这几人的仆人有进出过潆香楼吧?”

元宝挠了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这个我没去调查过。”

“这点你先暂时放一边,晚点儿再去证实也可。你别忘了,还有麻沸散,这麻沸散用处可大了。”

元宝一拍桌子,猛地插嘴道:“我知道了!凶手是用它让邵老板昏睡过去,绑在固定的地方,设置好机关,比如把剑刃搁在脖子上,然后在自己不在场之时,让谁去触发这个机关。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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