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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不肖生-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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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万?”皇帝一怔,喃喃道,“九万对十五万……”
冯逸忍不住道:”九万残兵对十五万幽燕精兵!”
皇帝目光一凛,冷笑道:“冯探花的意思,却是朕合该任这反贼打到长安城下?”
”并非如此!”冯逸手持象笏,“以地方一域之力反叛中央王朝,不异于蚍蜉撼树,自古以来从无胜例,更何况燕云叛军乃不义之师,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安禄山旗下又各族兵将混杂,同床异梦定难齐心,不久必有内乱自生!叛军之所以能占河东河北广袤土地,所依仗者无非是事发突然各地守军猝不及防,而从颜御史书信来看,北海平原等地军民仍在奋战!这天下是李祁的天下,民心来归,天地人和,我们四条全占,故微臣胆敢下此断言:安禄山此战必败!”
皇帝大喝一声:”不错!这天下乃是朕的天下!冯子昂继续说!”
冯逸朗声道:“渔阳至长安不过两千五百里地,范阳浩浩荡荡十五万人马,自二月底至今,恐怕已距黄河不远。一旦,我说一旦!叛军渡过黄河,陈留荥阳等地难以保全,首当其冲的便是洛阳。要保京师,必守洛阳,洛阳之重又在潼关,而安禄山欲克关中大地,必攻潼关!汉时马超据关以抗曹师,隋时杨尚希守关以解文帝西顾之忧。潼关天险,关中门户、四镇咽喉、京畿之卫,若能守下潼关,则叛军自生内乱!陛下,京师驻军疲弱乃是不争的事实,然帝王之怒可令浮尸千里,御驾登临城楼,以天子之威号召秦川勇士从军抗敌,赏以内库丝绸绫罗,既晓之以大义,又动之以利,何愁募不到兵?陛下难道忘记了陇右节度使?哥舒翰为人精干,领兵十余载,尽收九曲之地,手下神策军望风披靡,而今其人恰在长安养病,陛下何不起用?”
杨钊叫道:”不可!”
众人望着他,杨钊躬身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安禄山已反,哥舒翰出身突厥,难保不怀异心。更何况,哥舒翰以风疾于长安将养,主帅拖着一副病躯,如何声盛致志?”
皇帝沉吟片刻,令道:”传封湛即刻进宫。”
范阳兵变的消息在早朝传开,朝中大臣尽皆变色,当日又论了半天,最终派尚未返回西北的安西节度封湛即刻赶赴洛阳,兵部协其募关辅新兵,同时以高延为帅,进屯陕郡,为封湛后应。此二人在天山脚下配合了十多年,被朝臣们给予了极大的希望。而兵变时颜清臣正巡按至平原,后河北消息断绝,若非他派出参军传信,皇帝恐怕还被埋在鼓里,当日册授其为平原刺史,领三千静塞军,联合北海清河等地便宜行事;御史中丞冯逸于此事亦有功劳,加授给事中,规谏稽察六部事宜。
冯逸从宫里回来时天色已夜,杨沐自然早就走了,杜宛秋给他热了饭菜,关切道:“早上什么事走得这么急?”
冯逸捧着饭碗连啃几口,也不顾上食不言的规矩了,屯了满嘴的米粒对她说:”范阳反了,十五万精兵南下,杜姐,你近日收拾收拾,回扬州罢。”
杜宛秋脸色大变,不可置信道:“反?谋反的’反‘?”
冯逸点点头,又道:”快打到黄河了,洛阳还不知道守不守得住,这样吧,你明日就走,我待会儿去找杨沐,叫他点几个兵……”
“慢着!”杜宛秋给他夹了几块腊肉,”你什么意思,我有些糊涂……”
冯逸放下碗筷,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缓了口气对她道:“真反了,还是你颜郎派人拼死传来的消息。趁现在还没封城,你明日就动身吧,再晚个几天,要稳定人心长安城必然只肯进不肯出,到时想走就来不及了。”
杜宛秋道:”颜……颜大人传来的消息?他还好么?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就反了?我、还是有些……”
“颜清臣好不好的谁知道,河北局势乱得很,”冯逸叹了口气,”你先回江淮去,其他的以后再说。”
杜宛秋默认了他的安排,想了想,道:“也不至于这么急,黄河到这儿远着呢,我收拾收拾,三天后再走。你呢?”
冯逸又开始扒饭,口齿含糊道:”我、我得待这儿啊,刚升官了不是……”
第72章兵变(二)
吃完饭,冯逸换下朝服,屁股后面果然有一圈干涸的乳白痕迹,也不知被人瞧见没有,他匆匆套了件常服,到马厩牵出紫骝,杜宛秋在后面喊:“又去哪儿?”
冯逸翻身上马:”给你讨几个护卫去,驾!”紫骝欢快一嘶,直向前方冲去。
折冲府外一马疾驰而来,守门士兵喝道:“停下!”眼见那马就要迎头撞向陌刀,骑者勒紧缰绳,紫骝身形陡滞,于长嘶中立起前足。冯逸大声道:”找你们杨将军!”那士兵狐疑地望了望他,冯逸摸出官印扔过去,士兵捧着跑进去,不多时杨沐一身铠甲地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子昂!”
冯逸把缰绳交给士兵,和杨沐一起进了骁卫府,边走边问:”听说了没?”
“范阳?”杨沐说,”知道。”
冯逸道:“京师可用驻军有九万么?”
杨沐思忖道:”够呛。算上禁军,按理当有九万,但各地上番的府兵实际并未到位。假设地方报上来一百个人,中途各种延期的、逃役的,实际人头数也就三四十。”
冯逸不禁忧虑重重:“这可怎么办?”
杨沐也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秦飞羽就在北海郡,也不知道他怎么样,怪不得那么久没消息,我还、我还……”冯逸揉了揉眼睛,”我还写信冲他发火……”
杨沐按着他的肩,失笑道:“又哭,人还没死,哭个什么劲。”
冯逸红着眼眶不说话。
”郁鸿雪呢,近日没来找你?”
冯逸哽咽道:“谁知道他去了哪儿,我再也不理他了。”
杨沐给他擦了擦泪,笑道:”跟小孩儿似的。”
冯逸扑到他怀里去。
最后还是从杨沐手下借了两个人,三天后护送杜宛秋往洛阳方向去,只要能到运河,随便找条船出示冯逸手书,那就能日行百里千里地下扬州去——京杭运河这一路都是冯家的天下。
然而就在杜宛秋走后第五天,三月二十八日,安承弼率众从灵昌渡过黄河,迅速攻占陈留,而后挥师北上,三月二十九日攻陷荥阳,兵临洛阳城下。
在此期间,一连串探马如流星般从洛阳而来:
自封湛昼夜兼程赶至洛阳已有七日,七日之内募得新兵六万,因黄河防线已破,守军退至武牢关。
四月二日,封湛兵败武牢,后拢余部于洛阳葵园、上东门、宣阳门,数战皆败,六万新兵死伤者不计其数,封湛退向陕郡,与高延部汇合。
四月四日,叛军攻入洛阳城,东都留守拒不投降,被敌斩杀祭旗,头颅被传送河北各郡示众。
举国震动。
洛阳已失,下一步就是潼关,若再守不住潼关,京师危矣。
局势变得太快,滔滔黄河、六万兵马,本以为封湛能抗上几月,但谁都没料到败绩竟似流水般接连传来。京城人心惶惶,举家迁徙者不计其数。
冯逸当日曾断言叛军必败,而短短半月间幽燕兵马势如破竹,并无半点气衰迹象,每每上朝总有众臣于其后指指点点。这日去了御史台,连手下几个御史都面带异色,冯逸再也忍不住,镇纸往地上一掼,喝骂:“做什么!谁不服气?站出来说话!”他显少这般动怒,一发火竟叫几个御史面露惶恐。
冯逸环顾众人,冷笑道:”不说话?好,那就听我说!”他站起身,“我为何说他必败?安承弼所仗者,不过是出其不意,而这等快打战略,粮草补给就是最大的掣肘,一旦拖久拖长,内部分裂军心浮动。叛军各族混杂,奚、契丹、突厥,为何要帮他?还不是为了到中原分一杯羹?即便暂占河北广袤地区,此等外族匪类只知抢掠,必会激得民怨沸腾。大祁有千里腹地,更有江淮剑南等赋税重地,倾全国之力,难道竟不能镇压宵小?更何况朔方大军正在勤王的路上!假以时日,安承弼必败无疑,诸位可有异议?”
没人说话。
”很好,”冯逸缓缓呼了口气,“看来我们达成了一致。所以,请收起你们的惊慌失措。御史是言官,是大祁的唇舌,若连诸位都对胜利不抱希望,百姓怎会相信朝廷,战死洛阳的英雄又如何长夜得安?而平原北海各郡官民,能坚守至今,靠得就是对朝廷不折不扣的忠诚与信任啊……”
御史台众人躬身称是。
冯逸心中苦笑。实则他还有半箩话没说:这一切的前提,俱在”假以时日”四个字上,洛阳败得出其快,长安前头只剩一座潼关,潼关若能守个半年,待各地勤王兵陆续抵达,一切还好说,若潼关守不下,结局无非两条,要么倾城一战,要么南幸迁都。
盛极必衰,当真是古往今来第一条铁律。
封高二人所领之兵均为京洛新募,多为市井佣保之流,未经训练就匆匆上了战场,二将有心无力,不敌幽燕精悍骑兵,边战边退,至太原时开仓廪赐与部众,焚烧其余、坚壁清野,太原城中火光冲天几日方歇,而此时封高已率部坚守潼关。
正当长安城人心惶惶之际,叛军却在潼关停下了脚步:安承弼要登基了。
四月十五,洛阳沦陷的第十天,安承弼于东都行宫僭越称帝,以燕为国号,封赏部众,在大祁高宗所建乾元殿中连日宴饮。
这对京师守军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能叫他们多喘几天气,而对当今圣上而言,却是一个无比尖刻的挑衅。皇帝暴跳如雷,催促潼关守军出关杀贼,高延不听皇命,上奏陈述理当“坚壁挫锐候隙破之”,皇帝更是大怒,斥责其目无天子,恰逢高延军中一监军与二人不睦,诬奏”封高睃盗禀赐”,即偷减军士粮赐,四月二十七日,天子派亲信宦官奔赴潼关,于数万守关将士面前当众斩杀。
这日晌午,御史台门外一阵喧哗,冯逸走出去,却见一人满面风霜正欲闯门,卫兵用长枪格挡,口中呼喝不止。冯逸喝道:“什么人在此生事?”
那人高声嘶吼:”我乃潼关守军,求见御史台长官!”
冯逸挥了挥手,卫兵撤去枪戟,来人踉跄几步,扑跪到冯逸面前,肝胆俱裂般哭喊:“末将乃……潼关守军……求见御史大夫……”这人鬓须纠结在一起,甲胄缝隙里全是干涸的暗红血迹,鞋面满是风霜。冯逸忙躬身去扶,道:”暂无御史大夫,我是中丞,代掌御史大夫之职,你要见我?”
那裨将不肯起身,只是泪流满面。
冯逸讶然道:“既是潼关守军,若有军情,你应当报去兵部,就在南边不远……”
”并非……军情,”裨将哽咽道,“封将军所将之兵,皆未受训习,犹……犹血战洛阳,奋勇杀敌。兵败……兵败实是无能为力,封将军后曾三次派人入朝陈述兵事,天子只是不见,而今却……”那裨将突然伏地大哭。
冯逸急道:”而今如何?说清楚!”
那裨将九尺高的伟岸身躯,却痛哭流涕地好似婴孩一般:“封将军和高将军,满腔忠心,却被奸人所诬,身死阵前,仅、仅有旧席裹尸……”
冯逸失魂落魄地呢喃:”自毁长城,何以做这般亲痛仇快的事……”
“封将军死前,曾做、遗表一篇,将军死后,我等不知应将它交与何人,末将只听闻御史为人刚正,恳请……恳请大人为两位枉死的将军讨个公道!”裨将连连叩首。
冯逸定了定神,问:”遗表何在?”
裨将从胸甲后摸出一封脏污信件,冯逸拆开观阅:
“臣丧师失地,罪也,死不辞;然以臣为减截兵粮及赐物等,诬也。臣于京中召儿郎辈,虽得少许物,装束亦未能足,方与儿郎破贼,而后取高官重赏。不谓贼势凭陵,臣率周南市人之众,当渔阳突骑之师,尚犹杀敌塞路,血流满野。臣欲挺身刃下,死节军前,恐长逆胡之威,以挫王师之势。是以驰御就日,将命归天。
”臣死之后,望陛下不轻此贼,无忘臣言,则冀社稷复安,逆胡败覆,臣之所愿毕矣。仰天饮鸩,向日封章,即为尸谏之臣,死作圣朝之鬼。若使殁而有知,必结草军前。回风阵上,引王师之旗鼓,平寇贼之戈鋋。生死酬恩,不任感激,臣湛无任永辞圣代悲恋之至。
”罪臣封湛绝笔。”
冯逸心中大恸,再忍不住,抱着御史台院子里的那棵大树,放声大哭。
第73章兵变(三)
冯逸丢了官。
已身兼御史中丞和给事中两职,再熬些时日,不定就会再进一步,他却丢了官。这事找谁说理去?当天木棋儿收到两张条子,一张显是杨沐的字迹:养你,另一张不知是谁写的,也是两个字:好事。
冯逸盯着“好事”两个字,暗骂了句”妈的”,谁这么缺德,落井下石说风凉话。
既然已成了白身,冯逸也就不想继续呆在长安了,叫木棋儿收拾东西,打算这两日就回扬州去。有时想想也觉得惆怅,大老远地跑京城来,没折腾出什么浪就要灰头土脸地回家去,然而这次的动乱有些狠,估摸着他爹顶多埋怨几句,倒不至于骂得太难听。
此时京中南迁者虽众,真正的高门大户却鲜有离京的:长安,王气之所在、身家之所系,皇帝尚坐镇大明宫,贵勋们因此仍在观望。冯逸临走前特地去了趟韦府,韦映儿多少有些忧虑,韦述却依如往常那样关在书斋里不见人,冯逸叩门进去时,老头子正从一卷书里抬起头来。
冯逸捡了几本书,用袖子掸了掸封皮。韦述一见到他,立刻换了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你和肖彧,两个,没一个省心的。”
冯逸”哎”了一声,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都这么着了,这么多当官儿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韦述颇不赞同地望他一眼:”志短!丧气!少年心事当拏云!”
冯逸挠了挠头:“……我回家等征辟。”
韦述轻轻摇了摇头,叹息般道:”小富即安……”
冯逸怕他发散出个长篇大论来,赶紧转话头问:“先生不打算南下么?”
韦述扫了眼斋中藏书。冯逸看他那个眼神,就知道老头子这是打定主意不肯下江南了。韦家藏书之多是全大祁出了名的,多达两万余册,每一本都是韦述亲手校雠,质地之精良甚至超过皇家内府,除书册外,秉烛斋内还有不少古玩字画,是韦家几代人的收藏。这些东西用不着成精会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往那儿一放,韦述怎么舍得走?
自安承弼登基后,燕军再次开始进攻潼关。封高二人已死,皇帝不得不重新启用哥舒瀚,包括河陇勤王军和京畿府卫在内,七拼八凑出了二十万人守于潼关。二十万人,就算站在城楼上一人喷一口吐沫,那也得是一片汪洋。只要皇帝别再自毁长城,冯逸对守下潼关还是挺有信心的,当下也就不再劝,和韦述又随便说了些话,告辞离去。
回到家,木棋儿已收拾妥当,花厅里堆了几口大箱子。冯逸找了个地方下脚,问他:”都收拾好了?”木棋儿应道:“都好了,随时能装车。少爷准备什么时候走?”
冯逸想说”捡日不如撞日要不就明天吧”,话到嘴边却又忽然改了主意,摆摆手道:“再过两天。”木棋儿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留冯逸一个人对着一众木箱子发愣。他有些想郁鸿雪了。自上元节后冯逸就再没见过他,那采花贼成日里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连洛阳都丢了,郁鸿雪都没过来瞧他一眼。冯逸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一会儿揣测他到底喜不喜欢我,一会儿又觉得,少爷我几时变得这般娘兮兮?不一会儿又思忖:下次不可稀里糊涂就脱衣服上床,应当面好好问问。可转念一想,他妈我连他一面都见不到还怎么问?!
他胡思乱想了半天,最后一声长叹,随便挑了本书窝在床上看,不知多久城中远远有锣梆敲打声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更声在寂静长夜中略显清晰,侧耳一数,正是“咚!——咚!咚!”一慢两快的节奏,心中微有惊讶,朝窗外一看,天幕黑如泼墨,其上有寒星如棋,确确实实已是三更夜。冯逸微有些说不出的失望,吹了灯合衣睡去。
接连几天都是这样。
到了第四天晚上,冯逸虽捧了本书却看不进去,只出了一身虚汗,身上略觉不爽利,心里又比身上更不爽了几分,忿忿地扔了书,隔着门板朝木棋儿喊了声”明天启程”,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次日醒来时天色大明,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房来,甚至能看得清屋内细微的扬尘。想到今天要下扬州去,便欲一个鲤鱼打挺起床,只挺到一半,顿觉脑袋一沉,又重重砸回枕头上,再想起身时脖子上就似悬了个千斤重的秤砣。
冯逸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有气无力地喊:“木棋儿……”
木棋儿踢踢踏踏跑进来,看了看他的脸色,惊讶地问:”少爷病了?”
冯逸两颊烧得发烫,神志倒还清醒,知道今天是走不了了,叫木棋儿出门请大夫去,自己躺在床上睡睡醒醒,连大夫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再醒来时窗外已是暮光四合,屋内有些昏暗,自己正被人按着头搂在怀里。冯逸以为是郁鸿雪,摸了摸身子却是杨沐。
杨沐在他额头探了探:“醒了?”
冯逸烧得嘴唇发裂:”来点水。”
“你一天没吃,”杨沐说,”起来填填肚子。”
冯逸摇了摇头,轻声道:“就要喝水。”
杨沐却是起身温了碗药,将他扶起来半靠在床头。冯逸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缓了缓神,扭头问他:”你不是跟哥舒瀚走了么?”
杨沐神情有些烦躁:“半路又被换回来了。”
”来这儿坐着。”冯逸在枕头上拍了拍,杨沐就又除了靴子上床去,冯逸倚在他肩上说:“也好,我就怕你上战场。”
杨沐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一碰,没说话。
冯逸看了他半天,忽而没头没脑地问:”你喜不喜欢我?”
杨沐哑然失笑。
冯逸道:“说话啊,哑巴了?”
”喜欢。”杨沐道,“问这干嘛?”
冯逸:”……你别管。”
杨沐轻轻摸着他脸颊:“这些天你就光琢磨这个了?”
冯逸大囧:”也没……”
杨沐打趣道:“怪不得大夫说你思虑过重,我本来还在纳闷。”
冯逸手探到他胯间,一下子摸上要紧处,埋在他胸口病怏怏地说:”本来想回扬州的,你一来,我又不想走了。”
杨沐把他作怪的手拿开:“那就别走,跟着我,总归护得了你。”
冯逸:”别动啊,让我摸摸。”
杨沐:“……你还病着呢。”
冯逸有些羞赧,手放在他胯间,小声说:”不想分开……”
杨沐呼吸有些不顺畅,却没继续拦着,冯逸看他耳尖渐渐发红,自己脸上也有些烧得慌,好在本来就发烧,当下只厚脸皮地装作不知,鼓起勇气手钻到他裤内去,杨沐双目盯着他,冯逸慌张道:“我……我……”
杨沐:”想要?”
冯逸咬着唇,先摇头,继而又点点头。
“不行。”杨沐断然拒绝,”你病着。”
冯逸涨红了脸,难堪道:“那算了。”不敢再看他,朝被子里一钻。杨沐也跟着躺下,冯逸心砰砰直跳,一动不动地闭眼假寐。不一会儿,手却被拉住按到一根昂扬巨物上,冯逸立刻睁开眼。
杨沐面无表情道:”潼关还不知道能不能守住。”
冯逸反应了好一会儿,讷讷道:“二十万人,家底都掏光了,能守住吧。”
杨沐握着他的手在胯下撸动,不置可否道:”难说。”
冯逸反而警觉起来,问他:“什么意思?”
杨沐又不肯说了。
冯逸恼怒起来,拎着他领口一阵喝问,杨沐才肯吐了四个字:哥杨交恶。冯逸骂了句娘,用力把手抽了回来。杨沐似逗小猫小狗般在他下巴挠了挠,漫不经心地问:”怎的?”
冯逸拧了拧眉,低喝道:“虫豸!”
第74章兵变(四)
杨沐胯下那根东西尚直挺挺硬邦邦地戳着,复去牵他的手,冯逸避开,杨沐啧了一声,不明所以地:“嗯?”冯逸看他那副精虫上脑样,气不打一处来,眼睛一瞪:”朽木为官,狗彘缙绅!泱泱一国之庙堂,尽是误国的贼子、弄权的奸究!姓杨的尤其混蛋!”
杨沐叹了口气:“又与我置气……”
”与你置气怎么?”冯逸冷笑道,“我竟是恼你不得了?”
杨沐无奈地望着他:”冯大人掌御史台许久,应知刚正严明的意思,为何轮到我就总被无端牵连?”
冯逸窒了一窒,登时说不出话。他也明白是自己无理取闹,前些时在宫里受了一肚子窝囊气无处撒,正巧杨沐送上门来,被自己揪着乱吼,当下眨了眨眼,悻悻道:“还不是杨家生事……”
杨沐看了看他神情,心里一松,却绷起面皮作冰冷状:”一张嘴噼里啪啦跟爆竹似的,我瞧你也不是个怎样的病号,活泼得紧。”
冯逸心里虚,掀了眼皮瞧,杨沐就冷着脸由他看。冯逸心里一个咯噔,想起他素来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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