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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权相想从良[重生]-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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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医愣了愣。
这些药材,皆是用来安神镇痛的。想来疏大人此时是疼痛难耐了,才要嚼些麻醉药来。那军医顿了顿,劝道:“大人,这些药材不过一时止痛,此时战事方歇,大人还是……”
“快去。”疏长喻丝毫不为所动,皱眉命令道。
就在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那些换岗的士兵已经列队上了城楼,在自己各自的位置上站定了。疏长喻正转身要进城门上的阁楼,便听身后有人喊他。
“疏大人!”
他转过身,便看见他身后的城墙边端正地站着一个少年。这少年赫然就是昨天那个挚友被杀,在战场上哭着要和人拼命的小子。他这会儿正穿着端正的盔甲,头顶的红缨随风飘荡,冲着疏长喻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牙。
疏长喻愣了愣,接着便见那小子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疏大人,您的伤——?”那小子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前,神情顿时内疚且沉痛了起来。“都怪我,是我昨日……”
疏长喻笑着摇了摇头:“不妨事。这不是我的血,是方才不小心蹭上的。”
这小子本是城里一个士绅的儿子,虽从小喜欢舞刀弄棒,但从未参过军。他是那日随着招兵告示主动来报名的,又颇为积极地一进部队没两日,便自告奋勇要跟着疏长喻去偷袭。
面对这样的孩子,纵是当时情绪冲动做错了事,疏长喻也不忍心责备。故而他下意识地,便寻了个借口,不想让这小子内疚。
若说受伤的原因,主要还是他自己体力不济。
那少年却丝毫不相信,眼眶便红了。
“疏大人进去休息吧!”他声音有些哑,说道。“我等定会好好站岗放哨,疏大人放心!”
疏长喻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那军医拿来伤药,替他将伤口包扎了一番,重新上了药。他嚼了些莨菪子,胸口那火辣辣的疼痛才缓解了一些。他靠坐在榻上,轻轻出了口气,闭上眼,便将手探在腰侧。
这已经成了他这三年的习惯性动作。但是这一次,他却摸了个空。
疏长喻顿了顿,接着觉得胸口闷闷地发疼。
他控制不住自己,三年了,都没办法使自己不去思念景牧。从前他还有个睹物思人的物什,可是如今,这个物什阴差阳错地救了他一命,也坏了。
疏长喻有一种,他和景牧的一切羁绊都被迫切断了的感觉。
——
他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睡梦中也并不安稳,不停地做梦。他只睡了一个多时辰,湖州知府那儿派去的人便回来了。
那门一响,疏长喻便惊醒了。他睁开眼,把门口那个小心翼翼的侍卫吓了一跳。
他接过湖州知府拿来的信件,里头大概将湖州的军火库的基本情况都告知了疏长喻。他从榻上起身,示意那侍卫替他将灯掌起来。疏长喻翻阅着那封信件,越翻眉头皱得越深。
这两日,他们弓箭已经消耗了四成,是远远不够的。而因着招收了太多新兵,库存的武器也不够用。他们守城,多要用远程武器,可要现铸造弓箭,已经是来不及了。
“之前治河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不少修筑堤坝的石块在城中?”疏长喻按了按眉头,问道。
那侍卫应是。
“回去告诉知府,将那些石块都运到城墙上。此外,去寻些木桶来,并燃料。燃料都寻液体的,各家吃的油,也能找来。”
那侍卫一一应下。
“就这些。若再有其他事宜,你再来寻我。”疏长喻将信件放在一边的桌上,道。
那侍卫便退了出去:“那,疏大人您继续休息。”
疏长喻嗯了一声,觉得头痛欲裂,但是已经睡意全无。他坐在那儿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的天色,拿起身侧的披风便走了出去。
他刚推开门,便见方才那个少年正端站在前头的城墙上。他走下台阶,一边系披风的带子,一边站定在那少年身侧。
“一直没有动静?”疏长喻问道。
他突然出声,将那少年吓得一个激灵。他连忙转过身来,便见疏长喻正站在身侧,微皱着眉毛看向前方。他端正俊逸的侧脸落在少年眼里,明亮得像天边的星辰似的。
少年心道,疏大人虽说不过二十来岁,但是举止行为,都像是个成熟的中年人,让人没来由的心里安定。
他答道:“回疏大人,一直没有。”
疏长喻低低嗯了一声,又问道:“方才换岗时,你们弓箭可带齐了?”
少年连忙点头:“回疏大人,齐了。”
疏长喻嗯了一声。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些时日,也难为你们了。但大敌当前,若不抵抗,由 屿 汐 独 家 整 理,更 多 精 彩 敬 请 关 注便只能任人鱼肉。对面不是什么正义之师,这帮人早杀红了眼睛,不能让你们的亲人落在他们手里。”
少年重重的点了点头,面上的神情笃信不疑:“我知道,疏大人的想法,肯定不会错的。”
疏长喻忍俊不禁,嘴角向上扬了扬:“叫什么名字?”
“回疏大人,在下沈子昱!”
疏长喻道:“你来时我便听说了,说是城里富商沈仲成的独子。你爹将家产都捐了出来,如今怎么过活?”
“尚留了一些,够爹娘妹妹吃穿的。”他笑道。“幸而我上个月加冠了,参了军,能领粮饷呢。”
疏长喻失笑。他们家原本家财万贯的,这少爷锦衣玉食长大,这粮饷对他一家来说,可真算不得什么。
听到他说自己加冠,疏长喻心下一顿。
二十岁……比景牧大上一岁呢。
疏长喻抿起嘴唇,垂眼沉默了片刻。就在这时,他隐隐听到了城下土地震动的声音。
他眯眼看过去,便隐约看到密密麻麻的人从远处的大营中涌出,直捣湖州城。
卓仁岳的叛军,此时趁着夜色,准备攻城了。
第71章
赵朗之走进戴文良府邸的院落中时; 戴文良正仰着脖子看他养的那十来只鸽子。
当初,疏长喻走后没几天; 李氏不知从哪儿得知了他顺了两只鸽子回家,便干脆将疏长彻的那十来只鸽子都送给了他。戴文良要那鸽子本来只是为了吃肉的,结果养了一阵子养出了趣味来; 便再没有杀过,全留着养下了。
这一日碧空如洗的; 那群有灰有白的鸽子在院子上头盘旋着飞,看起来好看的很。戴文良单手端着个小茶壶; 翘腿坐在那儿看鸽子,一时间竟没察觉到赵朗之。
赵朗之也没上前去; 只这么站在那儿; 看着戴文良。
他当初刚认识戴文良的时候,也是这样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他知道疏长喻的这个朋友傻,便想借着他去接近疏长喻。
当时戴文良也是这样仰着脑袋; 盯着天上的鸽子,吩咐疏家的下人给他捉两只佐酒。
不知不觉,他已做了戴文良三年的书记官。
他初时只觉得这人傻; 此后便愈发觉得他这人单纯、干净且洒脱。他像是两辈子头一次看到真正的太阳一般; 既觉得刺眼得难受; 又忍不住趋向光明。
戴文良仰着脖子盯了半天; 越看越觉得自己养的这十几只宝贝又漂亮又壮硕。
待他低下头,脖子已经开始酸涩了。他正要抬手揉揉后颈,便已经有一只手落在他的后颈上; 轻重适中地揉了几下。
戴文良抬头,便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是赵朗之。
戴文良神经粗得很,分毫没感觉到赵朗之那只手的不妥之处。他见到赵朗之,便笑了起来,从那石台之上一跃而下。
他一边从笼里抱出一只老鸽子来放在地上,引那十来只鸽子落下,一边笑着同赵朗之打招呼。
“光亭来啦?”他从地上抱起一只鸽子,顺了顺那鸟儿油光水滑的毛,塞进了鸽子笼里。
“是,今日无事,便来转转。”赵朗之站在一边笑道。
“你还有些时日就要考试了,怎么不知道在家里多读读书?”戴文良问道。“当初敬臣要科考的时候,可是闭门三月未出,去找他他都不见人的。”
赵朗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我哪里敢同疏三郎相比。”
赵朗之将鸽笼门关上,一边凑上前隔着笼去看,一边笑道:“怎么不能比。说不定今年过后,我就有两个状元友人呢?”这么一想,戴文良嘿嘿笑了起来。“那可太有面子了!”
赵朗之皱了皱眉毛,心里莫名其妙地不希望戴文良将他和疏长喻相提并论。
接着,他便听到戴文良念叨起来:“说起来,我可好几个月没收到敬臣的消息了。前两日景牧带兵南下剿匪,想来山东此时乱得厉害,也不知会不会殃及湖州。”
赵朗之没来由地心头一虚。
那山东流寇纠结成叛军,本就是他的手笔;而那叛军南下直取湖州,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此事可是暗中规划了一年多,生怕惊动景牧分毫。如今终于即将得见成效,报那前世之仇,他应当是高兴的。
可是现在看着戴文良这副模样……他突然又有些莫名地高兴不起来了。
但是,若疏长喻和景牧并未重生,他就此罢手也就罢了。可是这两个人,是用他的鲜血换取的重生。如今这两人活得好好的,前世之辱,不得不报。
片刻后,赵朗之状若无心地开口:“疏三公子不会有事的。若疏三公子出事了,你会很伤心的吧?”
戴文良刚从鸽子笼前站了起来,听到赵朗之的话,想都没想,抬手就在赵朗之胳膊上狠狠地拍了一把。
“说什么呢,可别乱讲!”戴文良不假思索道。“这么说可不吉利。”
赵朗之闻言,面上笑眯眯的应是,心里却倏然一凉,觉得手心有些冒汗。
——
疏长喻在那城门上不眠不休地守了整整四日。
自从那一天夜里卓仁岳下令开始攻城,那帮叛军便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卓仁岳也在记恨着疏长喻给他的两次突袭,一次在渡河时便折损了他大量兵马,一次又在送进使者的时候,烧了他的营帐。
可更可恨的是,他自己就偏偏名不正言不顺。没有疏长喻,他打下一时的疆土容易,要改朝换代却是困难。
故而没两日,卓仁岳军中便散出了谣言,说疏长喻是受了乾宁帝宫中邪术的蛊惑,唯有攻破湖州城,救出疏长喻,才有破解之法。
故而,那伙受了鼓舞的叛军就像疯了一样,不要命地强攻湖州城。
前两日,湖州城物资还够,疏长喻尚能抵挡住。可到了第三日,弓箭便用光了。他们只得任凭敌军攻到城墙下,再朝下投掷石块将其击落。其中有次挡不住的时候,疏长喻便命人泼下燃料,掷下火把,烧死了不少城下的叛军。
可是,这些物资在源源不断的敌人面前,很快也将要告罄了。
前几日,疏长喻累极的时候还能偶尔小憩一会,到了第四天,他头痛欲裂,头晕目眩,可分毫睡不着觉。
这几日,已经有不少叛军能攀上城墙了。守城的将士只能同他们白刃厮杀,再将尸体抛下去。此时城墙上一片浓郁的血腥气息,城墙上都染了殷红的血。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来越多的叛军爬上了城墙。他们一波一波地冲上来,战场已从城下转移到了城上。守城的士兵折损了不少,越来越多的尸体被运回了城中。
可是,死的人越来越多,那城,却是眼看着就要守不住了。
一股浓郁的绝望气息笼罩了整个湖州。
第四日清晨下起了小雨。城中所剩的燃料皆用不了,疏长喻清点着剩下的石块和士兵,眉头拧在了一起。
疏长喻这四日伤口崩开了好几次,又未曾好好休息,便一直发着低烧。到这天早上,冷气袭人,他便隐约觉得头更晕了些。
疏长喻面上却分毫不显。此时拼杀暂歇,攻城失败了的叛军暂时后撤休整,城墙上的士兵们正默不作声地运送着同伴的尸体。疏长喻坐在一片颓败的城墙上,浓郁的血腥气息裹在他周围。
他看着周遭的士兵。此时守备士兵的士气已经低到了一个极点。目光所至皆是残兵败将,不时有哭泣声和哀嚎声落入疏长喻的耳朵。
这些兵,再遭不住一场战役了。
疏长喻面无表情,坐在那其中。城楼上竖着的旌旗已经破了,那破损的布条,在风中呼啦啦地作响。
“疏大人。”湖州知府几日熬下来,像是老了十岁。他声音有些虚,此时也早已顾不上这血腥场面,站在疏长喻身侧道。“守备军将军回来了……兵未借到,他的护卫队一路却受到了好几次截杀,方才回来的……只剩他和余下两人。”
疏长喻嗯了一声,声音沙哑而空冷。
“咱们还能……还能撑几日?”湖州知府问道。
“叛军伤亡近半,但我们也已经损耗了四成的将士了。”疏长喻低声道。“弓箭告罄,其余的守城器具,怕是只能再撑两日。可若是这雨不停……”他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一日都撑不下来。”
湖州知府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疏长喻望着天,叹了口气道:“是疏某无能,护不住湖州百姓。”
“疏大人……”湖州知府哽咽道。“您已尽力了,您尽力了。”他抹了一把眼睛,道。“只可怜湖州百姓,刚过两年安稳日子……”
说到这儿,他泣不成声,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们守城的这些人,绝大多数都生长在湖州,从未经历过这样血腥的战争。疏长喻是看在眼里的,他看着那些惧怕鲜血、惧怕死亡的人,不得不拿起武器,踏上城墙。
但是,疏长喻却无论如何也救不了他们。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看着城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疏长喻觉得,湖州撑不住了,自己也要撑不住了。
可他却哭不出来。他抬头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他突然有种走到绝路,再没什么可怕的那种释然感。他看着天上阴郁压下来的云层,半晌没有吭声。
他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郑大人。”疏长喻哑声开口道。“我还需你替我做一件事。”
湖州知府狠狠憋住了哭声,嗯了一声。
“如今,湖州眼看就要守不住了。”疏长喻看着天空,声音平静极了。“疏某不能看着整个湖州城的人就此送死。”
说到这儿,他接着道。“你递消息下去,就说三个时辰后,疏长喻愿入卓将军麾下。这三个时辰,你将百姓和士兵们聚集在湖州城后城门处,只留二百人,携最后的那点弓箭,潜伏在城门两侧。”
听到这儿,湖州知府愣愣地看着他。
“届时,疏某恭迎卓将军,待那卓仁岳入城,便自暗处将之斩杀。无论事成不成,都在那时打开城门,让他们先行南逃,日后如何,再做打算。”
湖州知府震惊得眼泪都停在了脸上。
疏长喻……这是要以自己为饵,换取城中众人逃命的机会。
届时,无论事成与否,疏长喻……都活不了了。
湖州知府一反应过来,顿时痛苦着摇头。
“疏大人,我们还能坚持两日,这雨肯定会停的!”
疏长喻轻轻笑了一声:“那么,两日之后呢?朝廷援军不知何时才来,别的州郡,又调不出兵马。”
说道这儿,他不等湖州知府开口,便接着说。
“湖州死了太多的人了。”疏长喻声音淡淡地说道。“况且这些士兵,多的是不会武功的。届时敌军完全杀上城门,他们没有一拼之力。”
他看向天空,道:“已经有太多人死在疏某面前了。疏某就是铁石心肠,也不能听之任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景牧就出场啦!!!
第72章
留守的两百人; 皆以自愿报名。报名的人远多于二百,可疏长喻却坚持一个人都不多要。
他回了城门阁楼的房间。
他坐在榻上; 平静地闭上眼,想要小憩一会。可说来奇怪,他现在头晕目眩; 可神思却清明得很,一点都睡不着。
他抬手; 想摸一摸腰间那暖硬的玉玦,可仍旧空空如也。
疏长喻在心中叹了一声——若此时; 那枚玉玦再侧就好了。
或者说……赠他玉玦的那个人在这儿,就好了。
也不知景牧到时候听到他的死讯会是什么心情。不过他前世死过一遭; 这一次; 景牧应当能习惯些吧。
这时,房门被撞开了。
疏长喻睁眼,便见门口站着沈子昱。他身上的盔甲遍染鲜血; 此时逆着光,疏长喻看不清他的神色。
“疏大人!”他两步走进来,单膝跪在地上; 喉咙有些哽咽。“您……您不能这么做!”
疏长喻睁眼看向他; 笑叹着摇了摇头:“而今; 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子昱咬着牙:“您……已经替湖州做了太多事; 疏大人,您不应该死。”
疏长喻此时虽难受到了极点,但却有种解脱般的快意。他神经紧紧地绷了四天; 如今终于……有个了断了。
疏长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人应该死。但若我死能保住湖州大半的人,死得便是值得的。”说到这儿,他又觉得胸前的伤口火辣辣地作痛。他把手放到身侧,拿过了两片□□叶子,放在口中咀嚼起来。
这几日,他便是靠着这些药物支撑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如今,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沈子昱却是摇头:“疏大人,您不应当为了谁而死。”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疏长喻,语气不由分说。“还有两个时辰,疏大人,您定要跟随百姓们撤离。”
疏长喻不愿再跟他纠缠这个。他将那□□叶子咽下去,一股酥麻的感觉变逐渐取代了胸口的疼痛。他轻轻喘了两口气,捋顺了呼吸,道:“你父母和妹妹可有安顿好?”
沈子昱咬牙:“知府大人不让我留下。”
疏长喻勾唇笑了笑:“那便正好了。我如今有个事情想拜托你,还望你定要答应。”
沈子昱红着眼看着他。
疏长喻接着道:“你且去我府邸,替我护着两个人出城。他们一个名叫空青,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自小就跟着我了。另一个叫疏寻栀,刚四岁,是我女儿。如今我私人的牵挂,只有这两个人了。你替我安顿好他们,互送他们出城,最好能回京。”
“疏大人……”沈子昱目眦欲裂。
说到这儿,疏长喻他咳嗽了两声,觉得头更晕了。他拿起桌上的纸笔,接着道:“此时时间还多,你一会替我带封信给空青,让他回去以后转交给家母。”
说着,疏长喻提笔开始写信。
可他写了个开头,便不知再如何写。他停了片刻,干脆将那纸张揉成了一团。
“不带了。”疏长喻道。“你去吧,我歇息一会。”
他这幅已经看淡生死,视死如归的模样,落在沈子昱眼里,简直像在撕扯他的心脏一样。
从前疏长喻兢兢业业地治理黄河,大敌当前,又力挽狂澜,甚至救了他一命。疏长喻本就是他偶像一般都人物,如今更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简直像是他生命中所追逐的星宿一般。
可是如今,这颗星宿要陨落了。
他咬牙道:“疏大人,今日,我定是要带你走的。我不能白白看你送死。”
疏长喻却摇头:“沈子昱。”他道。“你能逼一个想活的人去死,但你不可能逼一个要去死的人好好活着。”
说到这儿,他勾唇笑了笑:“恐怕你这个年纪的少年,都这般冲动且意气用事。我从前便有个……弟子,那性格倒是与你有几分像。”
说到这儿,疏长喻勾唇笑了起来。
沈子昱抬头看他,只觉得他面上的笑容同往日皆不一样。那笑容温柔里带着点甜,暖而软,像是春日里阳光下的桃花。疏长喻的脸原本是清朗端正的,此时这般笑着,竟有种奇迹般的惊艳。
转瞬即逝,疏长喻又看向了沈子昱。
“但是,大局当前,个人的生死算得了什么呢。”他淡笑道。“若只顾着个人生死,那便会有更多的□□离子散。我身处这个位置上,就当为全湖州百姓负责。”
说到这儿,他垂下眼睛,道:“去吧,替我照顾好那两个人,多谢了。”
雨没停,越下越大。
城墙上已经凝固了的暗红色的血在雨的冲刷下,被一点一点地从城墙上洗了下去。那雨落在血渍上,溶在一起成了暗红,在城楼上积起了水红的小水洼。
城楼上破败的旌旗贴在了杆上,散落的武器盔甲却在雨水的冲刷下愈发明亮了。
距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此时湖州众人已被聚集到后门处,疏长喻身侧一个人都没剩下。原本终日厮杀声不歇的湖州城墙,此时寂静得只剩下风声雨声。
他撑着沉重的头颅闭了一会眼,只隐隐约约听见了兵戈之声。那厮杀声和他耳中的嗡鸣响在一处,幻觉一般。
片刻后,他勉强睁开眼,从旁侧拿了一把油纸伞,推门出去后撑在头顶。
一开门,外头原本幻觉一般的厮杀声顿时大了起来。疏长喻一愣,便在有些昏花的视线中,看到了那样的场景——
银甲红缨的海洋,从叛军后头涌上来,杀得其阵脚大乱。其中有一身着玄甲,身后暗红披风猎猎作响,头戴红缨之人,胯一匹黑马。携着一队人马,以手中陌刀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奔湖州城。
疏长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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