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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魔尊的落跑小少爷-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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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禹洋单手撑住桌面,一个纵身从后面跃过来,不巧,一脚踢翻了小少爷搭在砚台上的毛笔,墨水呈一道弧线,笔直地落在小少爷的衣襟上。
。。。。。啊啊啊啊颜禹洋就是个讨厌鬼!!!
偏他还不自觉,自顾自的笑个不停,小少爷在继续忍耐和与他同归于尽之间犹豫了一瞬,果断地抄起砚台扑过去——
正在这时,颜修然那边的争论声骤停,几个穿着官服的人鱼贯而出,待他们走远了以后,房间里才传出一阵压抑许久的咳嗽声。颜禹洋敛了玩笑的神色,疾步像那边走去。
小少爷不知道为什么大哥的身体状况每日愈下,什么风寒会顽固至此,久久不能痊愈?
颜禹洋没让他进来,关了门,让他去镇上的中医馆买药。
从竹林走去镇上要不了多久,只是有一小段路比较泥泞且偏僻,青天白日的,愣是让他走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小少爷不敢回头看,听着身后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余光瞥到那个人跟着自己且走且停,明显不是单纯路过,难不成是劫财?他捂紧了荷包,加快步伐。身后那人的速度也提了上来,两人之间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不敢跑,生怕刺激到后面人,只能一路闷头快走,好不容易到了镇子上才松了一口气。
小少爷拿好了药,在中医馆门口探头探脑,他看每一个行人,仔细观察他们的神态,没见到可疑的人,心里奇怪,那跟踪他的人呢?走了吗?
再一转眼,吓了一跳,不远处带着半张面具的奇怪男人,站在糖人摊面前,手里捏着十多根竹签,每根竹签上都有形态各异的生肖,其中最多的是憨头憨脑的猪。
他脚边围着七八个口水直流的小童,捏着铜板就这么眼巴巴的盯着男人手中的糖人。
小少爷一见他就手疼脚疼嘴巴疼,现在恨不得当个隐形人才好,他长这么大,总算明白一个道理,绝对不能招惹的两样东西,一个是疯狗,另一个神智不清的人。
最怕的就是二者的结合,神智不清像疯狗一样的人,逮着人就啃。
他想走,那男人似乎看出他的意图来,说了句什么,脚边的小童就蜂群似的奔过来,将小少爷围了个严严实实。
“哎?这是干嘛?”
小少爷怕踩到小孩子,只能停在原地,眼见着那男人走过来,手上各式各样的糖人往自己眼前递,他也不说话,只是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太过沉溺温柔。
“给我的?”小少爷连连摆手:“我不要,我没钱。”
男人又往前递了递,甜味一股脑的往鼻腔里撞,小少爷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开始头痛:“说了不要,你找别人买去。”
“不要钱。”他终于开口说话,还真是惜字如金。
小少爷觉得自己不能和脑子不好的人计较,只能一边推开那些小孩一边嘟嚷:“那更不能要了,我要是被毒死了,我大哥怎么办啊?他还等着我养老呢。”
魔尊:“。。。。。。”
这些小孩儿估计得了他什么好处,小少爷好不容易扒出一个口子,眨眼他们又围上来了,嘴里还喊着——
“哥哥你就收了吧,收了吧收了吧。”
“收了我们就有钱拿了,郑伯的糖人都被他买完了,我们还得去另一处买呢。”
“磨磨唧唧,白拿的还不拿,两个傻子!!”
小少爷急了,又不好和这些小孩动手,只能去和那个男人沟通:“你让他们走开吧,我要回去了。”
“那你把这些收下。”
“我不要。”
于是继续陷入僵局,男人近乎执着的将糖人递给他,时间有些久了,中间的糖人有些融化,有一只可怜的小猪耳朵都没了,小少爷突然就有点想哭,他觉得自己从前一定很喜欢这个小猪糖人,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欢,他似乎一直盼着有个人能带他去买,也不知道后来买没买成。
小少爷有些生气了,他狠狠地推开男人的手,说:“我不要!不要你买的!”
魔尊对他没有设防,几串糖人就落到了地上,小孩儿发出可惜的嘘声。糖人沾了土,碎成几瓣。小少爷的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他看着男人的眼睛,不懂那片深沉的温柔痛楚:“我喜欢吃糖,但我大哥会给我买!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否则。。。。”
他大概真的没怎么威胁过别人,否则了半天,眼泪挂在下巴尖,被他随便一抹:“否则就放大黄出来咬死你!”
自觉气势上已经十分到位,小少爷趁机推开那些小孩,一溜烟的跑走了。
魔尊没追上去,只分出一份神识跟着他,又将答应那些小孩儿的钱给了,末了蹲下来,将碎掉的糖人一片片捡到手心中,指尖黏糊糊的,沾上不少黄土。
他想接近小少爷,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连小少爷喜欢些什么都知道得有限,他明明还是以前的样子,胆子小,嗜糖,眼睛亮亮的,看见什么都好奇,但那双眼中,唯独没了自己的位置。
原来痛心是这种感受,不在思念亡人的时刻,也不在悔恨自己的过错的时刻,而是你猛然发现,再也看不到他眼里满满只是你一人的目光。
****
小少爷没和他们说这件事,在竹林里战战兢兢躲了几天,生怕那个疯子找上门来,但好在他担心的并没有发生,又到了去中医馆拿药的日子,本来说好是颜禹洋回来的时候顺便拿的,但是他被什么事绊住了,于是又换成小少爷出门。
还好这次没再遇到他,回来的时候天刚刚擦黑,他走到一半,发现小路上有莹莹的亮光闪烁着,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些发着白光的小虫子,莫名熟悉,但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啊,怎么会觉得眼熟呢?
那些小虫子跟着小少爷一路走回去,他也装作没发现跟在自己后面的人,被跟踪这件事嘛,一回生二回熟。
眼见要到了竹林,那些小虫子自发团成团,变成一个小球球,小少爷觉得好玩儿,伸手戳了戳。
“喜欢吗?”身后的人骤然开口,声音有点欣喜。
小少爷警惕地藏在树后,不吭声,又听他讲:“送给你。”
又送?他怎么这么执着给别人送东西啊,小少爷摇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早就不喜欢这些东西了。”
男人似乎愣了愣,语气都有些尴尬:“是吗?”
小少爷见他又抬起头,指尖猛然窜起一道火焰,一声嘹亮的尖啼,火焰迤逦,拖曳出美丽的尾羽,一只栩栩如生小凤凰从他手中飞出去,照亮了眼前一小片夜空,凤凰盘旋着,忽高忽低。
这个是真好看,小少爷忍不住从树后走出来一点。
“喜欢这个吗?”魔尊问。
凤凰娇憨又活灵活现,小少爷伸手去接,那凤凰也极有灵性的落在他指尖——
“啊!”小少爷猛的收回手去,指尖上一道裂痕清晰,从食指一路蔓延到掌心。他忘记了,现在这具身体,不能碰火。
小少爷怔了怔,凤凰的尖啼像是一个信号在脑海里炸开——
“大魔头,能不能再给我变一变那些白色萤火虫啊?对了,还有那只小凤凰,他们可真好看。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吃一遍糖人,说不定这次可以尝出些味道来。”
“你说要带我去的灯会,就不去了吧,我现在好丑啊,怕吓到别人。。。。”
“记得给那个老伯钱啊,老人家很辛苦的。”
“那些萤火虫,可真好看啊。”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吗?
第35章
凤凰的尖啼像是一道极细的银线,串起了许多杂乱的画面,但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小少爷还没来得及去捕捉,画面纷散,消失得一干二净。
“念瑾。”
小少爷还保持着举起手的姿势,被人拉着手腕往后退了退,他手心上裂痕宛然,侧头看见自家大哥皱着眉,目光如炬向魔尊看去。
“大哥。。。。你怎么来了?”小少爷还有些发愣,但先担心起颜修然的身体来。
颜修然扶助他的肩和他对视:“除了手,还有哪里受伤吗?”
“没有。”
颜修然松了口气,喉咙里泛上血气,他勉强压抑下去,才对小少爷说:“你先回去,我随后就来。”
说完握住他的肩替他转了个方向,小少爷边走边回头,心里全是茫然和惊惶。
确定人走远了,颜修然才开口说话:“魔尊这是什么意思?念瑾现在的身体是息壤捏就的,息壤畏火,你不是不知道吧。”
他说得真的是毫不客气,魔尊无法反驳,他是知道没错,但变出小凤凰的时候,却没有想这么多。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小少爷开心,只能抓住这些微末的欢喜去靠近他,可是物是人非这四个字,未免太过悲哀。
“你是魔尊,你要靠近念瑾,我们没办法阻拦你。”颜修然说:“我们用金针封住他一部分的记忆,不过是想要他活得简单快乐一些罢了,还是说,你连他这些快乐都要剥夺?”
“并非如此。”魔尊说。
他的手慢慢垂下去,小凤凰骤然散开,零星的火星扑灭在地上,再寻不到踪迹,“原来他真的忘了我。”魔尊有些艰难的说道,末了像是自说自话般:“这样也好。”
魔尊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具空荡荡的,没有皮肉的骨架,他陷进了噩梦的沼泽之中,仰望着曾经的拥有过又失去的,如果这时的小少爷快乐,那他愿意三缄其口,将空洞的灵魂封存,再也不去扰他。
他转身离去,背影像是一卷没有结局的旧书,而他一直藏着的那只手里,还拿着一串已经变了形状的糖人。
****
小少爷睡下以后,颜禹洋才悄悄点上书房的灯,又重新燃起火盆,室内总算有了点温度。
“这样下去,你还能撑得住吗?”颜禹洋问道。
烛火摇曳,颜修然手里反复摩擦着什么,借着这一点点灯火,颜禹洋才看清楚是一柄小木剑,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做得很是精细。
“念瑾八岁那年,我教他识字读书,这柄小木剑是他当时最宝贝的东西。”颜修然似乎陷进了回忆中,嘴角勾起淡淡一抹笑,颜禹洋啧了一声,有那么点不是滋味的说:“他送你的?”
小王八蛋,这么些天对他那么好怎么不见他送自己什么东西。
颜修然摇头,说:“我骗来的。”
那个时候颜修然见他怎么喜欢那柄剑,便开玩笑似的问可不可以送给他,小少爷犹豫半响,抬眼看看他,又看看小木剑,最终把颜修然带过来的书轻轻合上,说,大哥,我不学了。
不学了,你不用教我,所以也不用把小木剑送给你。
颜修然诧异,那时候他还没现在这么喜怒不形于色,当即有些丢了面子的恼火,他和小少爷打了个赌,又悄悄使诈,于是那柄小木剑还是到了他手中。
颜禹洋怔了怔,没想到还有这一段,又听他说:“后来我才知道,念瑾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柄剑。”
是因为,孤立无援的小小少年,一心想要逃离这个没有人情冷暖的家,他在话本中看见那些侠客四处浪迹,于是也想仗剑走天涯,只是后来没走成,因为剑被骗走了。
颜禹洋听到这里,没忍住笑出了声,觉得小少爷小时候也蛮可爱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颜修然说:“后来我在想,倘若我早一点知道,他内心是有多惶惶无助,就不会在发现自己的心意后,果断地舍弃了他。”权谋,城府,这些他太早接触到,只一心想着远离这个让他心烦意乱的源头,官场之争,他需要绝对的理智。
“那天你问我,这样做值不值得。”
颜禹洋的视线从那柄剑上移开,看见颜修然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苍白——
息壤铸就躯体,寿数却不是分给他一半这么简单,小少爷早就该死了,是他们冒险将他从阎王殿里劫出来,但他命数已定,所以每活一天,都是在消耗颜修然剩余的寿命。
谁也不知道颜修然还能撑多久。
“不值得。”颜修然将那柄小木剑放进衣襟中,贴着他的胸口:“我要是能在一开始就保护好他,念瑾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应该堂堂正正活在阳光底下,而不是苟活于边陲小镇阴气森森的竹林里,念瑾多不值得啊。”
“颜禹洋。”颜修然深吸一口气,说。
他这么正式的叫自己的名字,颜禹洋当即摆手,打断他道:“可别说什么你要是有什么不测就将他托付给我的话,你要是死了,他就归我了。”
这句话说起来,尾调还微微上扬,作为一个有前科的人,这番话特别有信服力。
“再说了,我一点都不想照顾这个麻烦精,你自己看着办吧,是撑到等我从古籍中找到办法呢,还是不管不顾撒手归西。”
颜修然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说什么浑话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哥。”颜禹洋敛了说笑的神色:“我认真的。”
颜修然看他半响,最终闭上眼挥手:“滚吧。”
颜禹洋耸耸肩,仍然挂上一副嬉皮笑脸的神色,转身却沉下脸来,不自觉地摸了摸藏在衣袖中的纸片,那是他从仙门禁室中的某本书上撕下来的一页。
他拉开门,脸上的情绪还没收拾好,就呆了——
“你。。。。”话未说完,先将门掩上,才扯着小少爷走开。
小少爷哭成了个泪人,咬着唇无声流泪,对他的责问和拉扯都没有反应。
颜禹洋心里一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少爷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都听到了?”颜禹洋暗自恼火,明明他都确认小少爷睡着了才过来的。
小少爷点头,他用手背狠狠擦过眼睛,抬起头满是执拗的问他:“不是真的对不对?”
颜禹洋叹了口气,头一次不带着任何心思的揉了揉他的头,说:“大哥的身体,的确越来越不好了。”
小少爷终于忍不住呜咽。
世人都说谎言是美好的,这一刻,小少爷多希望颜禹洋是骗他的就好了。
颜禹洋任他哭着,手里紧握那页纸张,只有他自己知道,上面开头第一行写了两个大字——
禁术。
第36章
颜禹洋胡乱安慰了一通,也不知道小少爷听进去了多少。他从最开始一直问他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到后来开始自责到啜泣不成声,小小的一团蹲在地上,反复说,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说:“二哥,我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啊?”
对他们口中那场几乎要了他命的那场病,为什么自己却没有一点记忆呢?小少爷用手敲打自己的头,无助又绝望:“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为什么啊?”
颜禹洋把他拉起来,耐心出奇的好,现在能说出口的安慰都苍白像是敷衍,他本来也不是个多么温情的人,小少爷在他眼里不过也是从‘看不顺眼的糟心麻烦精’,变成‘勉强顺眼的可怜麻烦精’罢了。
何况这个麻烦精还是自己废了老大力气的才救下来的,自己出力护过的人,到底是不一样。
小少爷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以后,颜禹洋才松了一口气,一直紧攥的手松开来,他呆望着漆黑夜空的某处,半响才沉沉叹了一口气,骂了句脏话,把捏皱的纸团拿出来,慢慢展开——
夺舍之术,乃是以肉体作为精神躯壳,灵魂不死或死后神识未断者方可进行夺舍。施此术之人,轻则受法术反噬之苦,重则阴阳颠倒,非人非鬼。
这禁术的后果听起来也不怎么严重,但小少爷还还是个大活人,并不符合夺舍的条件。
颜禹洋将视线下移,看到另一行字——
偷改命数,另写命格,乃是逆天地秩序之举,施术人需受一百零九道雷刑,为仙者剔除仙骨,为妖者毁去道行,堕魔者灵魂不死不灭,囚于大荒城中,昼夜受极地之火,以示惩戒。
短短几行字,他看了好几遍,唇角抿得紧紧的,最后撒气似的踢了旁边的花盆一脚:“老子欠他的。”
不管这边是愁云惨淡也好,兄慈弟善也罢,魔宫中的气氛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的魔尊,正如一滩烂肉一样将自己扔在椅子中,并从妖皇处顺走了几瓶据说他要在新婚之夜才舍得开的酒,妖皇无比痛心,但打又打不过,还能怎么办?只能在妖族入口处立了一块牌子,上书——
狗与狗男人不得入内。
本想再借机嘲讽他几句,但看魔尊一脸意志消沉如死狗般的模样,妖皇冷笑一声,唾道:“活几把该。”
魔尊说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感觉,小少爷没死,却不再记得他了。小少爷没死,他却不能放任自己去接近他了。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像是心脏里戳进了一把小刀子,没日没夜的在他肉上磨,时刻提醒他,你已经彻底失去他了。
哪怕被人家指着鼻头警告过不要再接近小少爷了,魔尊还是忍不住去窥探小少爷在干嘛。竹林里有他留下的影虫,不远不近的看着小少爷,魔尊通过那些影虫,贪恋地看着小少爷的样子。
他这几天都不太高兴,耷拉着眉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颜修然的时候又会将情绪藏起来,努力扯起笑容。他偶尔也会自己一个人喃喃自语说,忘记了什么呢?怎么会这样呢?
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魔尊心里就忽上忽下的,卑鄙一点来说,希望他能想起关于自己的事情,但不要全部想起,只记得那些自己对他不那么苛刻的时候就好了,他多想重新接近他,只是再没了勇气。
魔尊仿佛一个变态似的,他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小少爷——小少爷忧,他就揪心,小少爷喜,他就宽心,小少爷去镇上又被那些小姑娘勾搭的时候,怒火和妒火简直要烧穿了他。
但更多的时候,是看见小少爷一个人坐着默默流泪,他哭得无声,像从前那样咬着唇,死死忍着,有时候他会一边哭一边揪自己的头发,说,怎么会办啊,我要怎么办啊。
这个小废物从来都怕自己给别人添麻烦,现下不知道发什么了让他愧疚至此,魔尊多想透过影虫去抱抱他。
他叹了一口气,心口扯着疼。正好没几日就是重阳节,魔尊觉得自己悄咪咪下去看一眼,他们也不会发现吧?
****
九月九日, 两九相重,故曰重阳。
如果说颜修然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下去的话,那么重阳这一天,他的精神就像是回光返照般的变好了。小少爷几次欲言又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颜修然倒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的,吩咐他和颜禹洋该买酒的买酒,该买茱萸的买茱萸。
颜禹洋满是不耐烦的样子,东蹭西磨的,一会儿说要不我在家扫地吧,一会儿说要不我给梳个头吧。最终以他梳头没轻没重将颜修然惹恼被赶出门为止。
他出门以后,慢悠悠跟在小少爷身后,手一伸,快速的薅了他一根头发。
小少爷被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摸了摸头,问:“你干嘛呀?”
颜禹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诶,我老了以后,你会给我养老吗?”
“让你儿子给你养老呗,关我什么事啊?”小少爷不满地嘟嚷。
颜禹洋说:“个小白眼狼,我是不是前世杀了你全家,今生来偿债来了?”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想去买酒就直说!”小少爷气哼哼的道。
“非常好,相信你一个人也可以完成这个任务。”颜禹洋没脸没皮的笑着往后跑,还挥了挥手:“早去早回啊!”
小少爷本来也没有寄希望于颜禹洋,事实上他觉得颜禹洋这几天都怪怪的,前天还不小心用他雕竹笛的那把小刀刮伤了大哥的手,转手又割伤了自己,小少爷虽然有一点怀疑他是故意的,但也没深究。
镇上的十字路口有一家烧酒酿得特别好喝,小少爷买完酒以后,没想到又遇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其实他开始都没有注意的,但是小少爷一转身,就有某个慌乱得躲进人家伞铺的身影出现,而且那个身影还并不知道,他整整比那些挂着的伞高了大半个头,真是蠢得可以。
与其说对他没什么好感,小少爷简直怕了他。
小少爷一路往回走,也没见他有其他的举动,就装作看不见算了。
但在某个瞬间,面前像是出现了无形的屏障阻拦了他的去路,小少爷恼火地回过头,想质问他到底要干嘛,但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身影——
绯红色的衣裳,质地一看就是极好的那种,月光铺陈在上面,光华流转,无风自动的衣摆处坠着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听得人心烦。
“你是谁?”小少爷警惕地往后退,又被屏障拦住。
他不认识苏绾,苏绾却是认识他的。白魍的洞穴里是初见,容玺哥哥丢下他纵身跳下去;魔宫里影虫传来的画面,容玺哥哥看得魂不守舍。
苏绾不懂这个凡人有什么好的,他只是觉得不公平:“你凭什么啊?”
小少爷一脸莫名:“???”
“你既然离开了,为什么魔宫中又处处都是你的痕迹?”苏绾想起自从自己清醒以后,魔尊就再也不许元顷老祖踏进魔宫中,甚至对自己也是一副疏离的态度:“你放过他不行吗?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都这么久了,为什么我甚至连跟你穿一样的衣服都行呢?!”
最后这句话,苏绾的声音尖利到令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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