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如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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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妄轻轻躲了躲，没躲开，他手上泡茶动作行云流水，眉心却是微蹙：“烈烈，别逞强。”
　　黎妄不知比宋烈烈大了多少岁，宋烈烈那点修为，能不能对抗魔尊还是未知数，他不想让宋烈烈犯险。
　　“我才没有。”宋烈烈嘟哝着，去亲黎妄的耳垂。
　　黎妄笑了笑，抬手对着宋烈烈额头就是一下：“泡茶呢，走开。”
　　宋烈烈笑嘻嘻地放开他，走到窗边翻身坐在窗棂上，一双腿在空中打晃。
　　外面棠棣环绕，风吹落棠棣花瓣，如梦似幻。
　　他的心此刻无比平静，这仿佛无边无际的棠棣林，是他的阿妄为他所种。
　　情深意重，让他心动不已。
　　他们四人在飘零岛逍遥自在，少棋却还在被她师父宋醉西训。
　　灵蛇枪她自是没有拿出来，而是被迫拿着一段树枝跟拿着长剑的宋醉西打斗。
　　少棋面色严肃时，冷清的眉目便不再有任何笑意掩饰，甚至有一股凌厉肃杀的味道在里面。
　　宋醉西舞剑如蛇影，剑势如虹毫不留情地尽数攻向少棋。
　　一段树枝不可能挡住长剑，所以少棋几乎把半身灵力灌注在右手，剩下一半灵力还要挡住宋醉西的剑气，甚是吃力。
　　“啪！”树枝折断。
　　少棋半跪在地，面色有些发白。
　　“没用！”宋醉西手执长剑，负手而立。
　　少棋咽下喉间腥甜，不满地站起来仰头看她师父：“不公平，我用树枝，师父却用剑。”
　　宋醉西瞪她：“这你就觉得不公平了？当初你师父我手无寸铁与第一尊主搏斗，不也还是赢了？”
　　“那能一样么。”
　　少棋一屁股坐在地上，呈大字仰躺下去。
　　“师父，我不练了！”少棋大喊。
　　宋醉西额角青筋突突地跳，用一种“孽徒该死”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少棋：“滚起来。”
　　少棋眨巴眨巴眼：“不。”
　　宋醉西一剑刺下去。
　　少棋连忙翻滚躲避：“我可是你唯一的徒弟，杀了我你就没徒弟了！”
　　宋醉西冷笑：“没事，没了你这孽徒，我还有个逆子，足够了。”
　　“少棋！你如今已是司战天君，莫要这般小孩子心性！”宋醉西恼怒了。
　　少棋还是不起来：“那你就别管我了师父，跟大殿下逍遥快活去吧，我自有分寸。”
　　宋醉西似乎觉得这徒弟无可救药，丢了剑就走：“那便随你，日后若是开战，你对上魔尊却不敌，我可不会救你。”
　　少棋哼哼两声，不理他。
　　长剑落在少棋身边，银色剑身锋锐，寒光刺眼。
　　九重天最后的宁静，要打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手：码字码字
　　我的脑子：空伽大人太棒了呜呜呜
　　大家好我是故·随缘更新·沙雕作者·远，一个沙雕的鸽子精，咕咕咕咕！

　　☆、战起

　　如宋烈烈猜测那般，天帝陨寂了。
　　就在他们从飘零岛离开后一个月，天帝陨寂，玄灼登基。
　　因着幽刹之渊异动，登基大典被玄灼下令取消，他不过是身着华服去神族陨寂之地拜了拜先祖，变成了新的天帝。
　　第一尊主古烬接到消息后，立刻前往魔宫汇报。
　　魔宫恢弘壮丽，却也冷冷清清。
　　只因这一代魔尊喜静，又常年不在，所以魔宫之中时常空无一人。
　　“主上。”古烬弯腰行礼，眸光中带着隐隐的兴奋。
　　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低笑一声：“三百年了，本尊所谋，该有个结果了。”
　　古烬点头，复又凝重道：“如今魔疆十八尊主中，第七魅魔还未归位。”
　　男人不甚在意：“缺了一个又何妨，你们都是炼之地待过的人，缺了魅魔莫非就不能成事了？”
　　古烬点头，觉得魔尊说得也是。
　　“时间不多了，如今天帝陨寂，他。。。。。。他继承了那个位置，本尊等不了了，懂吗？”
　　古烬：“主上，您交代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男人似乎很满意，走下长阶，来到古烬面前，伸出苍白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他声音带着些许温和。
　　古烬抬起头，眼眸中似有微光闪过。
　　男人走出魔宫，魔界的天空难得晴朗，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等了太久了。
　　执念入骨，恨不能自剜心肺来结束那样的切肤之痛。
　　他等了。。。。。。太久了。
　　暗潮汹涌，也只是在祥和的表面下流动翻滚，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捅破安宁。
　　幽刹之渊，终于有动作了。
　　在玄灼成为天帝的第二日，魔族悍然解开幽刹之渊的禁制，放出滔天魔气，与此同时，三百年前那场战争结束时各地封印的魔气，感受到幽刹之渊的召唤，也被释放。
　　一时间修真界妖魔横行，人界与修真界的屏障被魔尊打破，妖邪们逃往人间，大肆屠杀。
　　魔尊这次的动作太大，消息传上九重天时，人间已被屠了近半，有的邪魔吃心肝，有的邪魔吃人脑，有的吸食人血，没有邪魔食用的断臂残肢，便被遗弃在城镇乡野。
　　血淋淋的肉块七零八落，一眼望去满目苍凉，竟恍如置身炼狱。
　　宋烈烈没去过冥界鬼域，不知无间炼狱的厉鬼有多血腥残忍，见到这样的场景，有些接受不了。
　　便是三百年前，魔尊也没有丧心病狂至此。
　　那些都是魔宫底下封印了不知多少年的远古邪魔，长久的黑暗让它们本就嗜血残暴的性子越发扭曲，乍见天日，竟有些脱离魔尊掌控的味道。
　　它们怀着满心怨念，要把这大好人间变成如魔宫之底一样的黑暗烈狱。
　　黎妄紧紧握着手里的绮霜刀，刚进入人间便冲入那一片黑压压的妖邪之中。
　　宋烈烈紧随其后，周身赤火缭绕眼眸中赤色浮现，竖瞳如剑，带着肃杀与冷厉。
　　他与黎妄，一旦投身战场，便是忘我杀敌，满身戾气。
　　绮霜刀快得几乎只能看到残影，灵力灌注其中，绮霜刀光芒大盛，刀芒如霜雪明澈，光芒闪烁间，溅起血色如雾。　　
　　黎妄也是被这人间烈狱的景色震到了，脏污的血溅到脸上他也不管，一颗心几乎被杀戮填满。
　　宋烈烈斩魔间隙，陡然对上黎妄那映着血色的眼。　　
　　“阿妄！”他心惊不已，满身煞气褪去不少，脱口唤了一声。
　　黎妄眼中陡然清明，他几乎是有些茫然地看着宋烈烈：“我。。。。。。”
　　黎妄抿了抿唇，手上动作不停，灵台却空明了不少。
　　不再只有无尽的杀戮，而是多了几分正义。
　　少棋身为司战天君，冲在最前面，栖梧栖桐化了凤凰原身，口中吐着炽烈的朱火。
　　宋烈烈忽然觉得不对。
　　他那死鬼老爹宋醉西呢？
　　就算是把司战天君之位传给少棋了，他也不会束手旁观吧？
　　宋醉西没有出现，宋烈烈有些担心。
　　然而宋烈烈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就被奋起反攻的妖邪打断了思路。
　　邪魔太多，若他化了赤龙真身也许能应付更多。
　　正思索着要不要暴露身份，毕竟他赤龙浑身是宝，宋烈烈自小变被宋醉西教育隐藏身份免得遭人觊觎。
　　黎妄就已经现出黑麒麟真身。
　　那只通体漆黑的麒麟瑞兽，龙首高昂，四爪如乘雷电，在密密麻麻的邪魔中一扫尾巴，就清理了一大片。
　　宋烈烈有些羡慕。
　　黎妄战得正酣，却突然身形一顿。
　　紧接着，他昂起头，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
　　然后转了方向，也不管宋烈烈了，往飘零岛而去。
　　“阿妄！？”宋烈烈一惊，紧随其后。
　　栖梧栖桐见势不妙，栖桐关心黎妄，一展双翅跟了上去，栖梧也跟着飞。
　　黎妄似乎极为愤怒，瞬息千里，栖梧栖桐靠着翅膀几乎跟不上，只得双双化了人形。
　　“怎么了？”落到飘零岛上，宋烈烈有些焦急地问。
　　黎妄面色阴沉，精致的眉目染着一层薄霜，桃花般的眼里酝酿着怒火：“有人懂了我的封印！”
　　他爹娘死在南池，尸骨被玄灼夺回，他亲手把爹娘的尸骨葬在飘零岛的除业林，亲手下的封印。
　　一旦封印有任何动静，不管他在哪里，都能感知到。
　　宋烈烈知道这件事，心中骇然。
　　黎妄一气之下，不再管宋烈烈，瞬息之间便到了封印所在之处。
　　宋烈烈：“。。。。。。”
　　黎妄修为高于他他是知道的，但高这么多他就不知道了。
　　活了几万年的黑麒麟，是比他这个一万岁不到的赤龙厉害啊。
　　黎妄爹娘的骸骨被封在巨大的水晶中，半埋在地里，周围有黎妄亲手栽下的竹子，依照阵法图，竹林种成后，展开一个封印，保护他爹娘的骸骨。
　　黑麒麟一族的规矩其实是把尸骨封在水晶内，沉入飘零岛海底。
　　但黎妄觉得，自己一日不替父母报仇，一日不敢把他们沉入海底。
　　大仇未报，如何安息？
　　但此刻，看清了那白袍男人的脸的黎妄，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探查此地有无异样，就被怒火与震惊吞噬了理智，绮霜刀出，身如闪电，一刀穿透男人的胸膛。
　　“为什么是你。。。。。。”黎妄一字一顿地质问，却似乎并不需要回答。
　　宋醉西被他刺了一刀，身形却没有半分晃动，他就那么站着，忽然笑了。
　　“黑麒麟，你真傻。”他说，然后忽然面色苍白，跪倒地上。
　　鲜血在他胸口晕染开，他特意穿了白袍，就是怕来者看不到血迹。
　　宋醉西脸上突然浮现出痛苦隐忍的神色，他唇缝流出鲜血，哀戚地望着黎妄：“阿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
　　“爹！”宋烈烈凄厉的喊叫在黎妄身后响起，黎妄看着宋醉西眼中的笑意，突然明白了什么。
　　果然，下一瞬，怒火攻心的宋烈烈便手附赤火刀刃，一刀刺穿黎妄的胸膛！
　　就如黎妄要杀宋醉西那般决然，宋烈烈也如此不带犹豫。
　　三百年陪伴，怎比得过宋醉西数千年的教导抚育？
　　黎妄突然觉得痛极了，满目仇恨归于清明。
　　迟来的栖梧栖桐见到这一幕时，神色大变。
　　“宋烈烈！你干什么！？”栖梧想要冲过去，却被栖桐死死拦住。
　　栖桐看见了被绮霜刀穿胸的宋醉西。
　　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个猜想让她立刻指尖凝出朱火凤凰，向天帝报信。
　　她低头，忽然发现不对劲。
　　这里竹林的走势，不像是为了守护骸骨的阵法，倒像是。。。。。。
　　她还没思考个所以然出来，就听见了宋醉西低沉愉悦的笑声。
　　栖梧猛地扭头，她看见自己的朱火凤凰被宋醉西捏在手里。
　　这一个宋醉西，黑衣如夜，胸膛无半点伤口。
　　宋醉西唇角微扬，捏碎了朱火凤凰，同时，绮霜刀下的那个“宋醉西”，化为飞灰。
　　那竟是他的替身傀儡！
　　若是平时，黎妄应该一眼就看出那是替身傀儡，可惜他当时怒急攻心，根本无暇在意。
　　上当了！
　　宋烈烈木然地看着那地上染血的白衣，还有自己面前，跪在地上的黎妄。
　　宋醉西忽然跃上半空，十七道身影随之出现，竹林之中，火焰顿起。　　
　　栖桐想起来了，她想起为什么竹林的走势不对了。
　　因为那是另一个阵法。
　　是宋醉西费心费力设下的锁龙转神阵法！
　　如今魔族十七尊主归位，魅魔的位置由宋醉西替代，他终于可以施展禁术。
　　抽取龙骨，逆天改命。
　　立地成神。
　　竟然是这样！
　　栖桐突然猜出了宋醉西的身份，他或许便是那魔族神出鬼没的魔尊！
　　当初南池的龙族被灭，玄灼当机立断请出冥界业火焚尽龙骨。
　　唯有宋烈烈，被宋醉西救出，养育成人。
　　锁龙转神阵，抽取龙骨，由魔便神。
　　神无善恶，所以不管对妖鬼还是仙魔，成神都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原来如此么。
　　这个阵法，要化魔为神，所以必须由十八位修为极高的魔族守住阵眼。
　　宋醉西当初发动战争，灭了南池龙族，浮桦凤凰，甚至黑麒麟都不放过。
　　可其实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所以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龙骨？
　　栖桐突然觉得心痛至极，为枉死的族人，为南池的龙族。
　　宋烈烈抱住黎妄的身子，眼圈通红，死死咬着牙关。
　　“烈烈，对不起。”黎妄轻声道。
　　他推开宋烈烈，紧握着绮霜刀，死死盯住宋醉西。
　　宋醉西眼神怜悯轻蔑，双手凝结法阵，启动了阵法！
　　无数金丝拔地而起，缚住宋烈烈的身体。
　　宋醉西笑意深深：“烈烈啊，为了把你骗进来，本尊可废了不少功夫呢。”
　　此一言，等于告诉所有人，他便是魔族魔尊。
　　他隐忍多年，终于不再掩藏。
作者有话要说：　　宋·常年离岗·魔族魔尊·神经老爹·玄灼舔狗·醉西
　　（猜不到剧情就对了，我写的也不是悬疑文，就是个甜文啊哈哈哈）
　　（还有啊，虽然长杳以前梦到过这件事，但他的梦是混杂的，并不完全真实。）

　　☆、熄灭

　　宋醉西算得非常周密。
　　魔族十八尊主归位十七，让宋烈烈看见黎妄杀他从而察觉不到阵法的存在，引君入瓮。
　　他几乎算准了一切。
　　“宋烈烈，你逃不掉了。”宋醉西低笑，阵法自他脚下延展开，在半空中，金色光束交错，乍看混乱细看周密。
　　宋烈烈跪在地上无法动弹，赤瞳如染血色，内有波涛汹涌，震惊与极怒交织，痛心与难以置信撕扯着他的心肺。
　　把他从南池救出，把他养大的宋醉西，是魔族魔尊。
　　灭了他全族的仇人，是他从小叫到大的父亲。
　　他为了自己的仇人，刺穿了他深爱之人的胸膛。
　　锥心之痛，莫过如此。
　　宋烈烈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模糊不清的低吼声刺着黎妄的耳朵。
　　黎妄喘息着点了自己的穴道止血，半跪在地双手捧着宋烈烈的脸。
　　“烈烈。”黎妄声音温柔，与他额头相抵。　　
　　宋烈烈眼泪夺眶而出，他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黎妄注视着他的眼神，一如往日温柔深情，还带着丝丝愧疚与抱歉。
　　“对不起烈烈，是我害了你。”他为自己引宋烈烈踏入阵法而道歉。
　　这样温柔的，带着歉意的软语，却如尖刀戳在宋烈烈心上。
　　宋烈烈拼命摇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金丝渐渐收紧，搅碎他漆黑如夜的外衣，血色弥漫开，黎妄闻到了那股血腥味。
　　“烈烈，别怕。”黎妄安慰着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然后他用一种宋烈烈从未见过的坚毅目光，执起绮霜。
　　他站在宋烈烈面前，面朝宋醉西，脊背如松竹，从不曾弯折。
　　他一身淡蓝色衣衫，如天空大海。
　　他是黎妄。
　　世间最后的黑麒麟。
　　“你有本事，便抽了我的骨，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黎妄声音冷厉至极，矜傲与不屑混杂在精致的眉眼，仰起头面对着宋醉西。
　　其实黎妄，算得上宋烈烈的长辈。
　　不过神兽之间一般不算辈分，他们并非同族，也不讲究这些。
　　严格算来，黎妄与上一任天帝，算是同辈了。
　　宋醉西率领十七尊主发动阵法，手上动作不停，眼中带着冰冷笑意：“黎妄，麒麟骨，本君可看不上。”
　　龙为万兽之首，曾经神族统领六界，龙族便是神界众神兽的王。
　　赤龙身负御风雷雨火之能，比黑麒麟的骨好太多。
　　此时的宋醉西，仿佛已经不再是宋醉西。
　　他满身魔气，眼中映着火光血色，满眼只有被金丝束缚的宋烈烈。
　　只要抽了他的骨，自己就能完成生平所愿！
　　成为神，不再做天下人唾弃的魔尊。
　　成为神，将神界从仙界割离，统御六界，成为这世界的至尊！
　　再也不会有人，瞧不起他。
　　再也不会有人，因他卑贱的出身与肮脏的身份，而鄙夷他。
　　多可笑，世人恐惧厌恶魔族，却对神明顶礼膜拜。
　　可其实，神与魔，不过一念之差罢了。
　　“宋醉西！我杀了你！”黎妄悍然往绮霜刀内灌入灵力，刀芒映着天空中的金光阵法，杀气腾腾。
　　锁龙转神阵，只会困住阵中之龙，而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
　　宋烈烈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被金丝吸收，血液顺着割入皮肤的金丝往上流。
　　宋烈烈痛极了也不喊出来，死死咬着下嘴唇，脸色苍白。
　　黎妄不敢回头看他，第十八尊主所收阵眼需要的魔气最少，他提早脱身，依宋醉西之命，迎上黎妄。
　　盛怒之下的黑麒麟，哪怕受了伤，也不是第十八尊主所能轻易抵挡。
　　依着顺序，在第十八尊主应付不了后，第十七尊主也迎了上来。
　　栖梧栖桐当机立断，进入阵法帮助黎妄。
　　黎妄得以有机会脱身，绮霜刀快如闪电，一刀丢出去，直直冲向宋醉西！
　　“十六，去！”宋醉西喝道。
　　第十六尊主与第十五尊主对视一眼，十五点点头，一手魔气往十六所在位置灌入，补上剩下缺漏，十六得以脱身，迎战黎妄。
　　绮霜刀被离宋醉西最近的古烬一掌拍落，黎妄飞身接住绮霜，眸光冰冷。
　　栖梧已经斩杀了第十八尊主，栖桐也斩了第十七尊主。
　　就在他们准备帮助黎妄解决十六十五的时候，空中的阵法突然金光大盛。
　　“主上，成了！”古烬心中一喜，转眼便看向黎妄，微微眯起眼。
　　主上的大事，不能让此人毁了！
　　古烬离开宋醉西身边，冲向黎妄。
　　宋醉西抬手，数十根金丝如剑，刺向被束缚的宋烈烈！
　　宋烈烈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被抽干了，他仰起头，怒吼一声，被迫化了赤龙真身！
　　金丝随着他体型的增长而随之便长，仍然牢牢地束缚着他。
　　金丝越来越近，宋烈烈避无可避了。
　　一个黑色身影突然窜到他面前，利刃撕裂皮肉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边，鲜血溅起，模糊了宋烈烈的眼。
　　“阿妄！！！”凄厉扭曲到了极致的嘶吼自宋烈烈龙嘴里发出，随着而来的是赤龙悲愤的怒吼。
　　宋醉西目眦欲裂：“十五十六！？”
　　他费心费力这么久，设下这个阵法，为的就是这七十七根取骨金丝，如今金丝终于凝出，却被黎妄抗下，他怎能甘心！？
　　七十七根金丝刺如黑麒麟的躯体，一根一根穿透那漆黑的骨，绕紧之后往外撕扯。
　　骨肉分离堪比挫骨扬灰，在这样的极痛对比之下，那些心痛仿佛只是挠痒痒。
　　之前被宋烈烈刺如胸口地伤似乎都不痛了。
　　黎妄拼着最后一丝气力，与宋烈烈目光交织。
　　“烈烈，我不喜欢你了。”
　　“所以，忘了我。”
　　他满心都是宋烈烈，他不要宋烈烈记得他，记得今日的锥心切肤之痛。
　　他怎么舍得，让他的烈烈如此痛苦？
　　“宋烈烈，忘了我。”
　　这是黎妄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金丝缠绕他的骨头，巨力将他的骨生生撕扯出来。
　　就好像有人在你活着的时候，用一把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把肉从你的骨头上剔落，你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痛不欲生，便是如此。
　　“阿妄！阿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宋烈烈眼眸几乎要喷火。
　　“你骗我！宋醉西！你骗我！”
　　“黎妄啊！！！”
　　“黎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赤龙愤怒的吼叫却挣脱不开这阵法的金丝束缚。
　　火焰铺天盖地地燃烧，烧光竹林千里，染红了天幕，赤龙身上红鳞与血迹交织，在火光中红得诡谲。
　　黎妄的骨，被生生取出，失去骨头支撑的皮肉软软地摊在地上，不复生前威风。
　　宋烈烈已心痛得近乎麻木。
　　他想起那年初见，黎妄在繁花茂叶中露出的半张脸，眸若桃花，眉如远山。
　　他想起再见时，战场上那狠厉厮杀的黑麒麟大人，一把绮霜无惧天下。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共赴极乐，黎妄虽修为高于他，到底不如宋烈烈脸皮厚，便一直在下。
　　他想起黎妄爱吃糖葫芦，爱放天灯，喜欢他掌心赤火在天空聚成的烟花。
　　他想起黎妄为他种的棠棣，已枝繁叶茂，亭亭如盖。
　　他想起他在竹楼中，系在黎妄小指与自己小指上的红绳，想起黎妄竟也求了一根，二人裁了红绳一人栓了一根在手上。
　　自己的红绳被收进乾坤袋，黎妄的呢？
　　宋烈烈茫然思望，却什么也找不到。
　　他的黎妄，永远离开他了。
　　那黑色的麒麟骨上，还带着未曾剥落的皮肉与血。
　　曾经明媚如春光的少年，离开了。
　　“师父！”少棋痛心的嘶喊打破了寂静，灵蛇枪如虹，扫过七十七根金丝，断了所有。
　　灵蛇枪，锋利无比，可断世间一切至坚之物。
　　司战天君代代相传的灵蛇枪，终于被少棋用来对抗她的师父。
　　黑麒麟的骨失去拉力，散落在地上。
　　宋烈烈目眦欲裂，龙身在拼命挣扎，被金丝绞落无数鳞片。
　　他满身伤痕，他所爱之人骨肉分离，死在他眼前。
　　他却无能为力。
　　他父亲骗他多年，抚育照顾不过是精心算计。
　　他所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