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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撒娇的一百种方式-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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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自在地泼辣嬉闹。
  虞子矜现在就清楚玄北心上有地儿留给他无理取闹。于是他就胆大包天地跑去一下扑跳到桌上,飞速抢夺玄北手上的纸条,气鼓鼓地问:“你说陪我看戏,为什么骗我?”
  他的语气是计较式的,眼神抗议式,高高撅起的嘴巴假得十分任性。玄北轻易就看透了。
  “戏好看么?”他问。
  虞子矜刻意地哼了一声,“好看!戏好看我也好看,你不来就什么也看不着。”
  玄北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嘴角,假装讶然地拆穿他,“戏如此好看,你怎的一眼不看就跑去玩捉迷藏了?”
  这——
  玄北怎么知道?
  又是哪个臭太监告状?
  虞子矜不服气地抬起眼皮,捕捉到玄北似笑非笑的神情。
  好啊!
  虞子矜可算是醒悟过来了:玄北在给他下套呢!明明是玄北说话不算话,竟然不好好反省,反倒算计他?
  虞子矜自认赖皮功夫天下第一,没想到玄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心思骨碌碌地转,立刻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谁让你不来?全怪你!外头那么热,我等你好久好久,你不来也不说一声。我等得不高兴看了,就不要看了。”
  声音越来越低,硬生生加进几分哭腔。同时不忘挤出饱受冤屈的可怜模样,仿佛再说:你看看我,看看我多委屈。你还忍心说我一句么?再欺负我算计我,你可就是个糟糕透顶的坏玄北了!
  玄北见他绵绵密密地眼睫巴巴地眨动,眸光水润。真真算是软硬兼施,美人计与苦肉计合二为一了。
  还能如何呢?
  凭本事招惹的娇气包,还不是得宠到底?
  “好了。”玄北无可奈何地一把把他搂到怀里去,捏住他的鼻子,“说你两句也说不得。装哭本事一流,你怎的这么顽皮?”
  这话算是举白旗投降了。
  低低的嗓音轻轻落在耳边,多么细腻的温柔与情深。
  虞子矜禁不住得意地翘起嘴唇,转头去摸摸玄北的喉结。他是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玄北的声音有那么大能耐的。该冷酷时冷酷无比,要柔情时柔情万分,无论如何皆充满男子气概,那样好听。
  怎么一回事呢?
  玄北似乎以为虞子矜还不依不挠要捣乱,捉住他四处撩拨的手。
  “快说,你怎么不来看戏?!”虞子矜又翻出这个问题,拉远距离把手心里揉成一团的纸条摊开左看右看,半个字也没看懂。
  “这写了什么呢?”虞子矜晃晃纸条。
  “写达鲁有动作。”玄北答,面上冒出一抹深意无穷的玩味。
  “达鲁达鲁……”
  虞子矜反复嘀咕几句,忽然拍拍玄北的手,“大黑熊?”
  玄北嗯了一声。
  虞子矜对大黑熊没有兴趣,不过大黑熊倒让他联想起多拉米。他问:“多拉米呢?多拉米救到了吗?”
  “没那么快。”
  “一定要把他救出来!”虞子矜折腾着翻过身来,凑得很近去紧紧盯着玄北的眼睛,郑重其事地申明,“你答应救多拉米的,不能骗我。”
  多拉米这件事是你答应的好好的。你常说做大王一言九鼎的,所以万万不能骗我。别的还好说——不行,也不好说——反正你拿多拉米的姓名骗我,就会伤我的心。我生气了,再也不会理你的,你明不明白?
  这才是虞子矜藏在心里的话。
  他觉着威胁的话是不必亲自说出来的,否则像是太不信任玄北了,那对玄北也是一种伤害。但他不得不再三重申他虞子矜有多么看重多拉米。因为玄北本是无所谓多拉米死活的,如今是替很在乎多拉米的他才救人的。
  他相信玄北知晓他的心思的。
  而玄北也从不叫他失望。
  “知道了。”
  玄北一句话让虞子矜放下心来,“不敢骗你。”
  虞子矜心满意足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玄北的面上停留片刻,忽然双手夹住他的脸,凑上去飞快亲一下。他这次倒不躲闪,无比狡黠地睁圆眼睛,似乎打算看看玄北作何反应,他再想想略胜一筹的应对方式。
  玄北眼里全是他,煞有介事地低声问:“无缘无故亲我做什么?你今日打定主意想撩拨我?”
  虞子矜被他佯装柳下惠的样子逗得咯咯笑,随口吐出一个说辞,“给你的奖赏,赏你的。一般人还没有呢。”
  “替你办事的奖励?”
  “对啊。”虞子矜笑嘻嘻地说:“要好好办事记住没有?”
  玄北想了一会儿,“我思来想去,琢磨着救多拉米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不能反悔的!”
  虞子矜顿时坐直身体,狐疑的眼神来来去去看着玄北,分不清他实在说笑还是当真的。
  “如此难办的事……”
  只听玄北不紧不慢道:“恐怕这份奖赏太寒碜了些吧?”
  他话音刚落,虞子矜又凑上去吧唧一口,眉目弯弯地问:“够了没?”
  玄北露出认真思索的神情。
  虞子矜再三去亲玄北,而后忽然被他摁住乱晃悠的脑袋瓜子,顿时从主动沦为被动去了。
  虞子矜大概是被温水慢慢煮着的青蛙。对于刚开始三分恐惧五分本能性抗拒的深吻渐渐习惯下来。唇舌交缠犹如一只手穿过皮肉缓缓顺着脊梁骨抚摸下来。
  多亲密啊,仿佛掌控着你的命脉与软肋,既可以和你融在一块儿,又能在眨眼间掐断它。虞子矜现在却不怕它。他有恃无恐。
  但对于陌生的□□,他是以一种天真而纯粹的赤子心态去对待的。虞子矜从未认为想要亲亲玄北抱抱玄北是应当羞耻的想法。他不会把□□想得很大很过分,却也不会忽视它。
  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不过度,人难道不就该自由自在地活着吗?
  虞子矜这么通透地想着,悄悄将眼皮跷开小小一条缝隙去观察玄北。仿佛心有灵犀,玄北恰好也掀起点眼帘,黑漆漆的眼珠子露出小半,以往锐利深邃感不翼而飞,被情动所代替。
  好看。
  虞子矜说不出那种超乎言语之外的眼神有多好看。
  它是迷离的奇异的梦幻的,像冷静自持的人疯狂的钟爱,像儒雅公子放浪的爱语,是刹那而逝的风景。
  长久的亲吻过后,额头相抵,他们静静地看着对方。犹如拿全新眼光看待对方,惊奇不已地发觉世上竟会有如此合心意的人。
  无论眉眼的样式位置,鼻梁高低,嘴唇大小厚薄——
  真叫人不敢置信啊,怎会如此的合心意呢?恰恰好就是最最好的样子,又是最最爱的样子。
  玄北的手指上有茧子,反复摩挲细嫩脸庞时传来细微的麻,一路浸透到心里去。虞子矜凝视着他垂下的眼睫,突发奇想似的小声叫道:“玄北。”
  “嗯?”玄北应他。
  虞子矜轻轻地问:“你会一直一直对我最好吗?”
  今日,虞子矜才从花山娜和婴贞口中得出玄北许多他不知道的好处来。他光知道玄北是能管吃管喝又好看的大王。也曾目睹过玄北上战场的英姿,体会过玄北藏得很深的柔软与善良。
  可他没有见识过玄北的莽撞与笨拙,不曾知晓玄北的年少。尽管心里清楚婴贞所说的所爱的——或许曾经拥有的——是另外一个消失在时间里的玄北。但他突然意识到有人死心塌地地痴痴等待着玄北,于是恍然大悟:不单单他虞子矜是好多人喜爱的。玄北其实也是很出色的,有男男女女在排队等候。
  虞子矜早该有的不安由于不知情爱的天性,拖拖拉拉到现在才生出星星点点。
  ——你会一直一直对我好吗?
  不管有多好的人再看你等你,为你付出一切,你也会对我最好吗?
  会不会呢?
  虞子矜问他,想要他诚实的回答。
  玄北没有说‘会的’也没有说‘当然了’。那样的话太容易说出口,以至于没有效用。
  一辈子很长,但凡是有阅历的人都不会随口说一生。因为他们明白,人口中的一生十有八九不作数,是热血冲头的妄语,太不负责任了。
  人对待应该慎重的事情,要用慎重再慎重的态度才对。
  玄北在考虑如何向虞子矜述说心意。他不愿意把这事情说得太重,也不肯让它太轻。
  他考虑好一阵子,而后沉吟道:“虞子矜,你看,我已经遇过很多人很多事了。我比你大上许多年,杀过许多人。我对你好,喜欢你……爱你,不是因为一个人在沙漠里走太久嘴太干,遇见水就急急忙忙停下来。我走了很久很久,看过大大小小的绿洲与形形色色的海市蜃楼。可是我没有停下来。停不下来。我试着停下过,不知不觉却又漫无目的地走起来。我不知我在找寻什么,只知道一旦真正停下来,就没有力气再抬脚走。所以不敢停下。”
  “你现在停下来了吗?”虞子矜懵懵懂懂地问。
  “停下来了。”玄北浅浅笑一下,用好笑地口吻道:“明知道我没有力气再走。而你还年轻,又有力气,随时随地可能生出闯荡的念头。这个王宫是牢笼,关住我,也关住你。没有它,假若你真心跑起来,我就追不上你了。”
  但是我还是要带你走。
  因为你还那么小,生性活泼爱玩,对山山水水人事物生而抱有惊人的灵性。
  我在这里不会死,把你困在这里,你却会慢慢死去。所以我必须带你出去,这是我该尽的情与对一个年少无知的小子的责任。
  哪怕走出这里后,你会跑会逃,也得走。
  玄北没有真正说出这段话:其实一旦走出王宫,一切就全由你做决定了。虞子矜。走也好留也罢,爱或恨统统掌控在你的手里了。
  玄北没有把话说死,但他把自己的路封死了。恐怕连他也没有料到,爱到深处,他竟然肯给虞子矜留一条生路。
  虞子矜还不明白这份厚重的宠溺,他巴眨巴眨眼睛说:“我又没有地方可去。我想去哪里,你不会带我去么?”
  “有时候你只想一个人去一些地方,或,和他人同行。”
  “他人是谁?没有他人,我不认识他!”
  虞子矜扁扁嘴,“要是我跑,你可以打断我的腿。是我让你可以这么做的,我不生你的气。”
  玄北摸摸他的脑袋。
  虞子矜一头撞上去,又开始笑,“那你再亲亲我好不好呀?”
  “好。”
  玄北说好,他对虞子矜总是说好。


第77章 美人呀美人真可爱
  于虞子衿而言,这避暑山庄的头等功便是免去了那没完没了的早朝。
  他睡得浅,还回回像八爪章鱼似得缠绕在玄北身上。但凡玄北稍稍大动静,虞子衿必定要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
  每每皆是百般委屈地噘着嘴,拉扯着玄北嘀嘀咕咕地抱怨一番——其实吐字含糊不清,嗯嗯啊啊的连他自个儿也分不清在说什么的——非要讨来好声好气的一顿哄,才肯松开手让玄北走。
  这一日也是日光普照的好光景。
  玄北其实早早醒了,本想悄悄起身,谁知不小心惊动了身旁睡姿极差的小子。这活祖宗二话不说,蛮横地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宁可黏黏糊糊地也要凑过来贴着他。
  摆明是要拖着他一块儿赖到日上三竿去了。
  幸好屋子四角分别摆放上满满一大盆冰块,融化成水时能捎带走几分热气。不然虞子衿如此怕热怕晒的人,保不准要闹多大脾气。
  上一回宫中冰暂缺,虞子衿就是生生被热醒的,闷着脸风风火火往外冲,一路跑到就近的湖水里去,扑通一声鱼似得钻进冰冰凉凉的水里去。
  他是解暑舒坦了,不可避免地被玄北教训。
  于是立马就给闹上了,气呼呼地去砸花瓶丢枕头,把整间殿糟蹋得不成模样。
  也不知他是恼怒玄北老半天不来哄哄他,还是疑心玄北会责怪他,闹完了径自往床榻上趴,无声无息地哭,把眼睛哭得像急眼的兔子,眼泪水糊了一脸。
  玄北真是好话说尽,糕点摆满一桌,令下人匆匆忙忙再去想法子降热,好歹才让虞子衿解气。
  他闹腾完了,见周围又阴凉下来,心满意足地往床榻上一倒,继续安安静静睡起来,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弄得玄北又气又想笑,直觉是被个毛头小子玩弄在手掌心之中。
  始知这小子有多怕热,没睡够时又有多暴躁。
  当然,总归还是被娇惯坏的。
  从前那个装怪卖巧的虞子衿身价一路高涨,现在是难得露面的。
  如今的虞美人脾气信手拈来,无论是光天化日下要亲热,还是对玄北打打骂骂的,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这嚣张跋扈的性子走出宫外,恐怕该吃苦头的。
  玄北正漫不经心地想着,瞧见虞子衿打个哈欠,揉搓眼睛,像一只从冬眠中醒来的仓鼠。先是张望四周侦查环境,似乎没有危险存在,便松懈下来,懒洋洋地挪动身躯,半个身体趴到玄北身上去。
  “睡饱了?”玄北问。
  虞子衿头摇得厉害,小猪崽一般哼唧哼唧地否认。
  他把两只手掌交叠垫着,下巴压上去。薄薄一层眼帘慢悠悠地掉下去。抬起,再掉。他好像专心一意在看玄北——仿佛从未见过似的,嘟着上火破皮的嘴,伸手捏把玄北侧脸。
  捏完转移阵地,一根手指抵在玄北喉结上戳了戳。
  “又在玩什么?”玄北常常闹不明白虞子矜想一出是一出的乐趣。
  虞子矜自顾自地笑,“你再说说话。”
  “说什么?”
  玄北配合出声。
  他一说话,喉咙就会传来隐秘的一阵颤动。虞子矜饶有兴趣地感受着,忽然想起他昨晚本想问问其他事,结果被玄北很严肃的甜言蜜语冲昏头脑,忘记了。
  想问的是有关婴贞的事。
  虞子矜偷听墙角,得知婴贞与玄北的相遇相离——过程或爱或不爱也没空去考虑——婴贞亲口承认,在她看来,她与玄北情感出错是源于她为兄长求情。
  虞子矜总觉得不对。
  玄北这个人不能光从面上看,否则就是彻头彻尾的□□暴君。
  人的真正本质常常藏匿在细小的举动中。比如过去玄北带他去父母坟前约定成亲,以及玄北为茹太后守孝已不食肉多月。依照玄北的性子,决不会单单因为婴贞为兄长求情而大发雷霆的。其中该有隐情。
  虞子衿有意打探打探这份隐情。
  “我昨天遇见婴贞了。”于是他佯装无意地提起。
  “稀奇么?”
  玄北慢慢地、轻轻地拨弄虞子衿结成一撮的发,打趣道:“早几日不是试过耗子汤了?怎么,又有新花招了?”
  玄北是不阻碍他出气的。
  “婴贞不怕死耗子。”
  提及婴贞,玄北口吻淡淡地,“别看她外貌柔弱,实际上无论耗子毒蛇皆吓不住她。”
  虞子衿半耳半听,眼看玄北要把话扯远了,立马再给拉回来,“我捉迷藏的时候遇见的。她在一个小院子里,和她的奶娘婆婆说话。”
  去看玄北,玄北面色如常。手指轻柔穿插在他的发间,仔细把乱糟糟的头发拆散开来梳理顺。玄北行云流水般做着这样小家子气的举动,让虞子衿恍惚以为他不是个大王,仅仅是普普通通的玄北而已。
  “她说了你们第一回 见面时候的事。说你粗俗、不懂规矩,一个劲儿看她。”
  虞子衿翘起眼帘,不大高兴地问:“是真的么?你怎么一个劲儿看?你第一回 见我时候有没有一个劲儿看呢?”
  一派‘你敢厚此薄彼,我就要跟你发大脾气,怕不怕?’的张扬跋扈。
  玄北似乎追忆老一会儿,才回道:“记不清了。既然她说,或许真有其事。”
  “不信。”
  虞子衿哼哼,“你故意哄我的。不要你哄,你也一个劲儿看我试试,我就要看看怎样是不懂规矩的你。”
  玄北哭笑不得,“骗你做什么?多少年前的事了,哪有记得一清二楚的?”
  “可——”
  可婴贞就记得。
  才吐出一个字,剩下大半句酝酿在咽喉中,虞子衿恍然大悟。
  是啊,多少年前的事了,哪有人会记得一清二楚呢?
  除非有情。
  婴贞对玄北是一见钟情十数年难忘怀,历情历景点点滴滴收拢在心头,时不时拿出来想一想看一看晒一晒,以慰落空的心。情深如此,以至于言语描述那个场景时,它从未因漫长时光而褪色,反而熠熠生辉起来,仿若黑暗中最后一点星芒。
  玄北无情。
  他在沙漠中行走,尝试过在婴贞这片温柔的绿洲中停下。情爱并非出自本心,于是他很快又启程,去追寻缺失的东西,将婴贞抛在脑后。
  原来不光爱是骗不了人的。
  不爱,也是骗不了人的。
  婴贞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初遇——大至雪景,小到玄北穿着打扮以及鲁莽眼神——却被玄北轻易地给忘掉了,再三追忆也毫无头绪。
  倘若他是婴贞——
  虞子衿不知道倘若他是婴贞,他会不会怨恨玄北这份无情。
  所幸他不是,就不必对同一个人爱入骨髓又怨到魂魄。
  那么玄北究竟是如何看待婴贞的?可曾真真正正的心动过?他们怎么会分道扬镳?
  虞子衿统统想知道。
  “你觉着,婴贞好不好呢?你有没有也喜欢过她?”虞子衿选择直白地问了。
  每当虞子衿直截了当地问一件事时,玄北都会觉得这就不仅仅是毛头小子闲来无事问问的了。
  随口问的问题,大可以随口答。但认真问的不可以乱答。他有一份多余的操心,操心胡乱作答将影响虞子衿对其他人事物甚至是整个世间的看法。
  对待虞子衿,可谓是操碎了心。
  可惜想了又想,玄北发觉其实他也说不清楚究竟有没有对哪个女子上心过。
  “有没有呀?”虞子衿又催问。
  “不知道。”玄北若有似无叹了气,“我也不知道。”
  虞子衿歪头,“你又骗我。”
  “不骗你。”
  玄北摸摸他的脑袋瓜子,“你看,每个人总有好处也有坏处。你有你的好处坏处,婴贞也有她独有的好处坏处。人与人间来往久了,坏处看得分明,好处亦然。有些人好处多,有些人坏处小,还有些人坏在你不计较处,那便也不去计较了。”
  “……我也曾看见过婴贞的好处。”
  他沉吟道:“她作女子是极好的,主内井井有条,凡事多想但不多问。我时常以为,许多话无需说,她想一想也能与我想到一块儿去。当年成亲当日,边界战事起,我急急忙忙领命而去。换做一般女子多半会吵会怨,再不过总要哭诉委屈。但她是绝不如此的。”
  在玄北心里,婴贞有种如茶的淡雅,于理上,她是极好的妻子,本也称得上母仪天下的。说情爱恐怕太深,细细说来,贴心与习惯才是建造他与婴贞之间情谊的要素。
  “后来你看见她太多坏处了么?”虞子衿问。
  不是坏处。
  婴贞柔善不软弱,稳重而自持,没有多少坏处可以供他厌恶的。
  真正令他们情分走到尽头的是……
  “不但没有看见她许多坏处,还看不透她。”
  玄北垂下眉眼道:“有一年回京途中遭遇埋伏,其中为首的是牯夏拉名下与达鲁齐名的剑客婴尘,也是婴贞同胞兄长。我九死一生,堪堪捉拿下婴尘,押送回京。婴贞在半月前请她爹共同救助婴尘。婴大人是死性子,甘愿大义灭亲,故而不愿救援婴尘。于是婴贞许诺,无论如何她皆要救出婴尘,否则不得好死。以此要挟亲父。”
  “那她爹帮了么?”
  玄北摇了摇头,“婴贞临走前,婴大人问她,若有一日其兄与其夫必有一死,她当如何。她答:此生此世决不许这二人任何一个在她面前有所损伤。倘有一人死,她必相随。”
  好壮烈的宣言。
  虞子衿眨了眨眼。
  说到这时玄北却停了良久才继续道:“回京之后 ,我为处置婴尘一事特意拜访婴贞之父。婴大人向我请罪,饶恕他好心办坏事之罪。他说,生有一女婴贞,聪明才智远在婴尘之上,若非女子,或许能和奇才虞清安一较高下。他本想助我一臂之力,特将心爱女儿嫁给我。没料到婴尘与牯夏拉为伍。他身为父亲,最了解婴尘婴贞。此兄妹二人感情至深。既然婴贞今日保婴尘,日后指不定还会如何保婴尘。她虽无意与我为敌,却很可能对婴尘此次相帮。”
  “他对我说:从今往后切莫亲信婴贞,万事要多留一份心,枕边人的出卖是最伤筋动骨的。说完这番话后三日不到,逝世而去。那时婴尘仍在我府中地牢受刑。他一次也没去看过。”
  玄北对婴大人存着感激与唏嘘,虞子衿听出来了。
  但虞子衿更震惊。
  婴贞错了。
  玄北生疏她,不单单因为婴尘,竟然是因为她的亲生父亲!
  谁能想到天底下会有如此的父亲?
  他将忠君搁在儿女前头,分明是为必死无疑的儿子而伤心欲绝的,却死也不肯去看他一眼。
  口口声声称婴贞为心爱的女儿,临到头处用三言两语破了女儿与女婿间的和睦与信任。
  他究竟是一片赤诚,还是无情无义?
  婴贞死也不会想到她这一生,无论嫁或不嫁,嫁后如何,竟然完全是败在老谋深算的父亲手里的。
  她想不到。
  虞子衿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又听玄北说:“婴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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