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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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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个参与贩毒的,说起大毒枭三字,自己都打了个寒噤,似乎这时才终于意识到这条不归路的可怕。
  严峫冷冷地打量他,面沉如水,波澜不兴,令刁勇无法看出丝毫情绪的端倪。
  “警官……”刁勇嗫嚅道。
  “这种新型毒品这么厉害,胡伟胜或丁家旺有没有跟你说过主要成分或化学式是什么?”
  从刁勇的面部表情来看,答案肯定是没有——这也不奇怪,凭刁勇的学历,就算丁家旺说过他也记不住。
  严峫站起身,示意刑警上前:“看来你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不,等等!”刁勇立刻急了,手铐挣得哗哗作响:“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成分化学式,但我知道它以前叫什么名字!我知道的全都可以告诉你!”
  毒品在交易时一般都有很多昵称,比方说二乙酰吗啡又称白粉、软仔、四号,甲基苯丙胺又称冰、shabu等,很多都是根据毒品的外观特征来取名的。根据这个原则,胡伟胜手里那包新型毒品在流通交易时应该叫“蓝仔”,或者文艺点叫“地狱幽灵”之类,就跟当年美国管海洛因叫巅峰杀手一样。
  果然刁勇急迫道:“以前从西南边把粉运出境时都叫‘蓝金’,意思是比金子还贵。但老胡说,最开始不是叫这个,刚出来那阵子上边人管它叫——对,叫‘停云’!”
  严峫骤然僵住。
  “……”严峫站在那里没动,半晌,黑沉沉的眼珠盯着刁勇,问:
  “你说它叫什么?”
  “停云。”刁勇生怕他听不清,特地放慢了发着抖道,“据说这东西烧起来的烟一团团跟云雾似的,至于停嘛,是停留的停。”
  ·
  与此同时,乌海工业区,加工厂。
  “转弯。”
  “往前。”
  “看什么看,走!”
  楚慈被后脑上的枪口顶得略微踉跄,随即站直身体,继续往前走去。
  从机床设备看这应该是一座加工模具相关的私人厂房,但机器很久不用,已经蒙上了薄薄的灰尘。厂内不可忽略的嗡嗡轰鸣表明空气净化系统已经开到了最大,但空气中似有似无的氨味还是无法去除,那是冰毒合成过程中进行了大量还原胺化反应的缘故。
  楚慈顺着枪口的力道走出厂房,停在了一片空地上。
  天色已是傍晚,余晖将对面楼顶染成金红色,刺得他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两个绑匪站在不远处,其中一名满脸凶相,额头贴着纱布——他认得这块纱布,就是被自己硬撞进灌木丛去留下血迹的那个绑匪,而站在旁边另外一名戴眼镜的应该是制毒技师。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池瑞抽了口烟,冷笑道:“高材生,你最后还有什么话想说,说出来给哥几个听听?”
  楚慈的眼镜已经不知道遗失在哪里了,白大褂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有些是绑匪的,有些是自己的。肋骨骨裂以及高烧造成的巨大体力消耗让他很难站立,但他还是尽量舒展地站直,强忍着火辣辣的疼痛,深深吸了口气。
  “……你们没必要这么做,绑架判不了死刑,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楚慈干涩地咽了口唾沫,目光平视对面那两名绑匪的眼睛,沙哑道:“只要我活着,就算警察真找上门来也判不了死刑,最多二十年,减减刑十年也就出来了。但要是我送了命,现在建宁市要求命案必破,警察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工资都会上天入地不停搜捕,你们自己想想何必呢?”
  池瑞鼻腔中哼地一声,紧接着化作了大笑:“果然是高材生,就是会说话啊,哈哈哈——”
  楚慈微微抬起头。
  “但你别搞错了。”突然池瑞笑声一停,咬着牙凶狠道:“哥几个犯了这么大的案子,为什么还要在建宁待着?赶明我们卷铺盖跑路,是带着你这么个大活人方便,还是带着你的一捧骨灰方便?!”
  他旁边那个制毒技师开了开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池瑞用力抽了最后一口烟,烟屁股随手往地上一扔,抬脚狠狠碾灭了,远远向王乐使了个眼色:
  “动手吧!”
  “……!”楚慈的瞳孔紧压成一线,只觉得后脑枪口使力,就要迫使他跪下。
  ——那是行刑式枪决的姿势!
  生死的恐惧并没有令他大脑空白,相反在短短百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里,楚慈的大脑运转到了极致,甚至从来没有这么迅速、这么清晰过。
  噗通一声,单膝被迫落地,脑后传来了保险栓的咔哒声响。
  “……芬太尼,”突然楚慈颤抖道。
  王乐扣动扳机的手指一顿。
  “那包毒品可通过皮肤吸收上瘾,不需要植物原料,说明它的主要成分是一种新型芬太尼化合物,可能是将吗啡哌啶环中氮原子上的甲基换成了其他东西,使芬太尼的致死性大大减轻,并提高了成瘾性。至于丁工程师合成的仿制品总是失败,是因为他实验中缺少了几个步骤,没能去除芬太尼化合物本身的毒性,所以才无法达到胡伟胜手中那袋样本的效果。”
  话音落地的同时,楚慈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十秒过去了。
  枪声并没有响。
  王乐食指还按在扳机上,征询地望向两位同伙。
  制毒技师双眼发亮,按住了池瑞,一个劲摆手示意王乐把枪拿开。
  “干什么?”池瑞怒道,“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
  技师没理他:“高材生,那按你的主意,要怎么做?”
  生死关头走了一趟。
  楚慈睁开双眼,这才感觉到鬓发微微发凉。
  ——那是被冷汗浸湿了的缘故。
  “如果你们给我点样本,让我用立体异构体做个系统构象搜寻,再用可能活性构象研究一下配基受体互相作用,也许我能合成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楚慈抬起头,虽然嗓音极其嘶哑但听起来却不卑不亢:“只是需要一点设备和时间。”
  技师似乎斟酌了片刻,冲王乐点点头。
  “你别听这小子胡扯!”池瑞登时暴跳起来:“老丁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个半大小子能办到?就这么神?我不相信!”
  技师不耐烦道:“甭管怎么说总得试试……”
  “他就是在拖延时间,好等条子追来!你们信不信刁勇那小子已经落警察手里了,说不定什么都交代了!咱们再不动手小心待会被警车包饺子!”
  池瑞用力甩开技师,按着额头上那块纱布,怒气冲冲吼道:“别啰嗦了,快动手!杀了他!”


第35章 
  市公安局大楼前; 严峫疾步冲下台阶; 一头钻进大切诺基; 马翔等人押着刁勇随后跟上。
  车门刚重重关闭,红蓝警灯就一路尖啸,向东南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我们还要四十分钟; 特警已经快到地方了。”高盼青熟练地打方向盘切进车流,说:“吕局正从省厅往目标地点赶,刚才来电说在他赶到前; 这次行动全权交由严哥你现场指挥。”
  严峫脸色沉沉的; 看不出任何激动或兴奋。
  “没事,严哥。”马翔以为他紧张; 从副驾驶上回过头笑道:“制毒贩毒、绑架杀人,这可是大案子; 咱们能在短短几天之内破获已经算很牛逼的了。等今晚抓着那几个小毛贼,咱们都回去好好睡一觉; 明儿下午再……”
  “老高,”突然严峫开口道,“关警笛。”
  几个人同时一愣。
  “……哎; ”高盼青疑惑地照他的吩咐做了。
  严峫取出包在证物袋里的手机; 在刁勇面前晃了晃:“你不是想减刑么?”
  刁勇的眼珠子左右随着那手机转:“是是是,我上有老下有小,给我个机会重新做人……”
  “但要是他们杀了楚慈,牵涉到命案的话,就不可能给任何人减刑了。”
  “——啊?”刁勇满把鼻涕眼泪登时凝固在了脸上。
  “如果你还想活命; 就按我说的。”严峫食指点了点手机屏幕,语气冷淡而意味深长:“打个电话。”
  ·
  “老池你别冲动,冷静点,警察没那么容易就——”
  “你他妈还做什么春秋大梦!”池瑞暴怒咆哮:“刁勇那孙子从昨天下午住院就没再跟咱们联系过,丁家旺也没消息了!这要不是已经被警察抓了还能是什么?”
  厂房前的空地上,几名毒贩之间争执不下,技师说:“是有可能,但……”
  “你们以为这两人能撑多久,指不定已经把咱们卖得干干净净了,还不跑路是想等死吗!有命赚钱还得有命去花懂不懂?退一万步说这小子真能配出‘蓝金’来,只要我们跑了,中国那么大,哪里不能再找个跟他一样学化学的?!”
  这话说得其实很有道理,技师的态度也迟疑起来,看了同样犹豫的王乐一眼:
  “唉,话是这么说……”
  楚慈面色苍白,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你们不敢动手,我来!”池瑞一脚踹飞了石头,就去夺王乐的枪:“孬种,给我!”
  王乐握着枪柄不敢给他:“老池你这是干啥呢,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哎你先放手……”
  “再好好说指不定警车都已经在路上了,你们不想活命我还想活!”
  “行行行,但你先冷静点,要不我们先让这小子——”
  手机响了。
  突如其来的铃声和震动让所有人都一愣,紧接着王乐反应了过来:“呃……老池,是你的。”
  池瑞满头雾水地掏出手机。
  “……刁勇?”王乐看见屏幕上那串未存号码的同时脱口而出。
  情况突然变得特别扑朔,三个毒贩子你看我我看你,都忘了该作何反应。
  “接,接啊,”王乐赶紧捣捣池瑞。
  池瑞脑子里乱糟糟的,拇指悬空在接听和挂断键之间,想按断又没下得了手。重复大概好几次之后他终于咬紧牙关,用力摁下了接听,直勾勾盯着屏幕。
  “喂?”国产手机那边背景喧杂,传来刁勇粗哑不满的声音:“怎么了不接电话?点子还好吧?喂?”
  几个人互相对视,惊疑不定。
  “……你怎么一直没消息?”池瑞谨慎地道。
  “艹他娘的你去问丁家旺!老子被捅的那一刀,险些就进了ICU!医院说什么正好刺中了胃管,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总之再偏点儿老子就完蛋了!你们说姓丁的是不是存心的?!……”
  王乐指指楚慈,向池瑞使了个眼色,后者赶忙捂着手机向远处走去。
  “你没被条子抓住?”池瑞压低声音问。
  ·
  车厢微微晃动,所有人屏声静气,严峫紧紧盯着刁勇。
  “抓我干嘛呀,我是见义勇为,不仅没抓还被采访了呢。哎我说,要不是厂里给垫付那这回医药费可赔大发了,姓丁那臭丫头……”
  “情况不大好,”池瑞打断了刁勇无休无止的抱怨,“那丫头说她跟她爹妈都被监视起来了,不知道是条子的正常流程还是已经被怀疑上了,你确定你那边安全?”
  刁勇有点磕巴,望向严峫。
  严峫飞快地在自己手机上打出几个字,反手亮给他看——
  警方已对楚慈发出协查通告。
  “啊,什么?条子怀疑丁家旺?”刁勇对着手机诧异道,“你们没看电视吗?公安局对丁家旺的实习生,就是那个被我逮到姓楚的,已经发了协查通告要抓他了,说涉嫌偷盗易制毒管制化学品。你们不知道吗?”
  电话那边陷入了沉寂。
  每分每秒都异常难熬,警车里压抑的呼吸此起彼伏。
  “……你注意多打探风声,叫丁家旺跟你通个消息。”手机里终于再次传出了池瑞凶狠低沉的声音:“那姓楚的小子会‘配药’,不能放他走,我们在‘小厂’里。”
  车厢里众人神情纷纷一松,严峫向周遭比了个大拇指。
  “行,行,我叫姓丁的给我打个电话,实在不行我去找他!”刁勇满口应承不止,只听对面咔哒挂断了通讯。
  工厂空地上,池瑞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身走回同伙身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楚慈。
  夕阳渐渐下沉,暮色四起,灰黄苍茫。楚慈垂下眼睫一声不吭,直直站在那里任他审视,面上毫无任何情绪波动。
  突然池瑞一拳挥了上去——啪!
  楚慈捂着额角踉跄数步,手指骨节青白,指缝间缓缓渗出了鲜血来。
  “带他去‘实验室’,”池瑞冷冰冰道。
  ·
  警车后座。
  随着电话挂断,屏幕暗下去,所有人同时长松了口气。
  “看来学霸还活着,”马翔心有余悸地揉着胸口:“妈呀,再来几次我这颗年轻的心非得提早退休不可……严哥我们还有二十分钟,指挥中心刚才来消息说特警已经到了。”
  严峫点点头,劈手把刁勇的手机夺了回来,扔进证物箱。
  “我还能做什么?啊警察同志?”刁勇仿佛水的人拼命想抓住救命稻草,“您说,只要您说,我全都配合!”
  严峫看都不看他:“祈祷吧。”
  “……啥?祈祷啥?”
  “我管你祈祷什么!要不要我现停车给你买本金刚经?!”
  刁勇立刻缩在后座上,吓得不敢言语了。
  严峫余怒未消,抄起步话机准备说点布置安排。然而他还没组织好语句,突然手机叮咚一声,来了条消息。
  ——姓陆的。
  严峫几乎立刻权衡出了轻重缓急,抄起手机向后一仰,在没人能看到屏幕的角度里滑开了手机锁。
  紧接着他双眼一凸。
  姓陆的:“我在你身后。”
  严峫嗖地回过头一看,车厢后空空如也,并没有出现任何灵异现象。
  紧接着,透过单面可视的车后窗,一辆银色大奔从车流出横切出来,驾驶座上赫然是面无表情的江停,闪电般追上了警车的尾巴,紧接着在红灯路口被甩掉了。
  “……”严峫眼皮一个劲地跳,飞快打出几个字:“你是怎么知道?”然后又删了,重新打出回复消息:“你是怎么做到一边超速一边发短信的?!”
  姓陆的没有回答。
  严峫十分想追问,都按出几个字又删了,重复数遍后他吸了口气,提起步话机:“我是严峫,东苑路现场特警大队康队长回话!”
  步话机中滋啦声响,康队长回道:“是我严副,我们已经抵达目标地,正包围仓库及厂房,准备研究地形安排狙击手就位。有什么指示?”
  “我们再过五分钟抵达现场,有辆银灰色奔驰车牌号建A8Z668可能稍后抵达,是刑侦支队的人,到时候你们别拦,把他放进来!”
  “明白!”
  严峫想骂人却又骂不出声来,满脸没好气的表情,把毒贩的窝藏地址具体用短信发给“姓陆的”,旋即狠狠把手机往真皮座椅上一摔。
  嘭!
  急速行驶的车厢里非常安静,半晌马翔才虚弱地打了个圆场:
  “车牌号挺吉利哈,呵呵呵呵。”
  严峫满腔怒火终于顺理成章地找到了发泄口:“什么?吉利?我把你送去隔壁交警大队天天抄吉利的车牌号怎么样?!”
  马翔:“……”
  接下来没人说话,除了行驶的颠簸之外鸦雀无声,低气压几乎活生生地凝固了。
  直到足足几分钟后,后座上才突然传来悉悉索索,马翔从后视镜里偷窥过去,只见严峫捡起了被他自己摔掉的手机,按着语音键搁在嘴边,悻悻道:
  “别超速了,开车小心。”
  所有人:“………………”
  ·
  乌海工业区东苑路佳兴加工厂。
  特警大队的依维柯分散停在仓库外,远处大切飞驰而来,随即在刺耳的刹车声中戛然而止。众人目光注视的焦点中,严峫裹挟一身戾气钻出车门,问:“情况怎么样了?”
  特警大队队长康树强——公安系统内人称康师傅——正拿着厂区空中俯览图跟手下交待什么,闻言连忙小跑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险些被传说中的富二代刑侦支队闪瞎了24K钛合金狗眼。
  “我……我们看了下厂区平面图,觉得潜入是很有把握的,所以目前的策略是不打草惊蛇,想办法先把我们的人弄进去再说。”康树强顿了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老哥,你这是来出现场还是来走秀的,要不你先把表放车里锁起来?”
  “你懂什么,”严峫一边解表带随手扔进车窗,一边不耐烦道:“我这身都五天没换了,要是揣个鸡蛋在兜里现在都能孵出小鸡来了——你当我们刑侦跟你们特警似的天天换衣服啊?”
  康树强:“……”
  “发给你们的绑匪详细信息都看了吧?”严峫问。
  我们天天换衣服是因为训练!出汗!你五天不换是因为懒!
  康树强吞了口唾沫,好不容易强行咽下快要溢出喉咙的吐槽欲,瓮声瓮气地说:“看了。鉴于那个池瑞有制枪持枪案底,我们合理推测毒贩的窝藏据点内存在非法枪支子弹,确实给突入造成了一定风险。不过我刚才调出四名狙击手分别守在了不同的狙击点,即便到最后关头,歹徒狗急跳墙劫持人质,我们也有一定的应对措施。”
  严峫点点头:“尽量不要发展到那个地步。”
  这时包围圈外传来引擎声,严峫敏感地动了动耳朵,抬头看去。
  一辆熟悉的银灰色奔驰缓缓停在路边,随即江停戴着墨镜,单手虚拢风衣钻出驾驶室,年轻俊秀、姿态优雅,反手稳稳关上了车门。
  严峫表情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马翔狂奔而来:“严哥严哥!这是狙击手反馈来的最新信息,建筑物内目测有绑匪共三人——”紧接着被严峫突然抬手挡住。
  众目睽睽之下,严峫抽身大步走向奔驰,一把薅住江停,然后连拽带搂弄到大切车边,二话不说直接推进后座,自己也钻了进去。
  康树强傻眼了。
  现场安静片刻,康树强终于哆嗦着指向江停的车,说:
  “……你们严老大就算了,现在刑侦支队已经是随便谁都能开豪车出现场了吗?说好的一线干警月入半狗的呢?!”
  马翔认真道:“呃,那是我们严副的私人顾问——要不你也竞争下这个岗位?但首先你得身高一米八腿长一米二还要长得好看哦。”
  ·
  严峫光一只手就把江停死死按在后车座上,整个人覆上去,反手带上车门,深色车膜顿时隔绝了外界所有目光:
  “你来干什么?”
  他们两人挨得极近,彼此注视,几乎连鼻尖都对在了一起。
  紧接着江停右手向上略抬了抬,没真触碰到严峫的臂膀,那是个虚挡的手势:“我以为你会问我怎么还盯着你的车。”
  严峫的身高和体型,在居高临下时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尤其当他专注地盯着什么东西时,眼神犹如十多年刑警生涯打磨出的锋利的刀,能让人从脑髓深处生出寒意来。
  “……”江停眯起眼睛。
  “这态度不像是感谢一个才提示过你线索的人。”他若有所思问:“发生了什么?难道张娇交代出了对我不利的证词?”
  严峫不动声色。
  视线死角内,他的手背在身后,扳开自己的手机壳,摸索着扣出了一枚芯片。
  “不,以张娇在这个案子中的参与度,即便胡说什么警方也不会采信。”江停抬高下巴回视严峫,问:“难道你撬开了丁家旺的嘴?”
  严峫目光闪动,似乎不知道在想什么,与此同时轻轻合上了自己的手机壳。
  ——他终于笑了起来。
  那表情很像某种大型猛兽在靠近猎物时无声的笑容,但一闪就过去了。随即他总算起身向后,戏谑地搂着江停的肩膀:“——看来你对自己不是特别清白这点还是挺心知肚明的嘛,小警花!”
  “我清不清白不用他人评判。”江停终于活动了下颈椎,“坐远点。”
  “行行行,搂一下怎么了,哎你这人真是……”
  后座明明很宽大,严峫却搂着江停挺直的肩用力往他身边挤了挤,同时手指一松,那枚微型芯片贴着衬衣布料无声无息滑进了江停胸前口袋:“——怎么啦,你躲什么?”
  严峫指着江停的脑袋,无比专横嚣张:“我告诉你,在咱们局警花这种生物属于国家,属于集体,唯独不能属于个人!得了行动要开始了,你在车里等着我吧,一步都别出去啊我告诉你。”
  说着他探身去开车门,突然只听背后江停淡淡道:
  “严峫。”
  严峫动作一顿。
  他表面毫无异状,但如果此刻拿来仪器测心跳的话,数值应该是非常惊人的。
  未知让几秒钟漫长得犹如煎熬,终于他听见身后再次传来江停的声音,说:
  “不用试探我,我站在你这一边。”
  严峫神情有点古怪,旋即回头露出一个非常英俊又不太正经的笑容,亲昵地用手背打了他一下:“知道,别多想,这不保护你呢么?”
  江停鼻腔里极其轻淡地哼了声,严峫清清楚楚听出了嘲笑。
  “走了!”严峫跳下车,佯装无事发生:“就仨绑匪,争取半小时结束战斗!来来来……”
  车窗被敲了两下。
  严峫莫名其妙,转身降下玻璃,只见江停手肘靠在车窗边:“提醒你一件事,严副支队。”
  “……”
  “不是三个绑匪。”江停缓缓道,“是四个。”


第36章 
  佳兴加工包装模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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