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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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逡蚋久挥腥思!
  闻劭揽住江停的肩,指着那个托盘,说:“它呢,现在就在你面前。”
  江停沙哑地道:“……那你真舍得。”
  “我舍得一辈子都给你用这种实验室级别的净纯二乙酰吗啡。怎么样,还犹豫么?”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这里,所有无形的手都在把他往最寒冷的深渊里推。
  江停张开口,却什么都没有说,无声的喘息一下下把气压碾回身体,就像来回刮动的刀尖将肺部绞成血泥。
  “……好。”他终于吐出一个字,嘶哑地道:“那么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江停伸手拿起注射器,拔出塑料管,直接将针头扎进手臂,一股脑全部肌注了进去!
  寂静。
  空气凝固,世界静止,连时间都被拉长成无限的一瞬——
  针管啪嗒掉在地上,江停发着抖抬起头,望向黑桃K,血色瞬间冲上脸颊。
  “……哈哈哈,”闻劭笑起来,随即就像止不住似的放声大笑,扶着江停的肩,笑得把脸埋在他颈窝里。
  “这是什么?”江停尾调破了音:“这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闻劭笑得说不出话来,半晌终于抬起头,笑意未尽地看着江停,戏谑道:“高蛋白营养剂。”
  江停僵立在原地,好像连眨眼都忘了。
  “开个玩笑而已,你太瘦了,要多补充点营养。”闻劭笑道:“下次不准抽烟了,听见没?”
  江停完全说不出话来,双膝止不住地发软,双手在身侧微微发抖。闻劭也不计较,亲昵地用拇指把他额角汗湿的碎发揉去鬓后,然后才吩咐保镖去捡地上被秦川扔掉的注射器:“把那个拿起来……给我,小心点。”
  “这个,”他拿针筒往江停面前一晃,笑道:“这才是实验室级别的海洛因。”
  然后他大笑转身走向堂屋的门。
  江停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强迫自己站定在原处,只见保镖纷纷跟上去,却突然闻劭又站住了,回头笑道:“你说了你这辈子都不离开我,以后咱俩生死都是要在一块的——别忘了!”
  江停一言不发,闻劭含笑跨出了门槛。
  ·
  “大哥,”正巧这时阿杰带着人从后山方向过来,见面立刻快走几步迎前,低声道:“没找到手机残骸,山涧太大了。我准备让人再下去一趟,仔细搜索方圆六百平米之内的草丛和石缝,一定——”
  出乎他意料的是黑桃K摆摆手,说:“不用了。”
  “大哥?”
  “我们必须立刻动身,再迟会大雪封山,而且买家那边等不得,等到了地方再见机行事。”
  阿杰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那个……已经试了?”
  其实刚才下车时他已经听人汇报了堂屋中发生的“考验”,只见黑桃K向前走去,阿杰立刻疾步跟上。
  “跟我之前预料的一样,”黑桃K悠然道,“连反应都差不多。”
  阿杰拧起眉头,怀疑道:“难道是我错了?有问题的是秦川?”
  他们一行人走向村寨口,远远只见“鬼见愁”站在树下跟秦川解释什么,后者那张仿佛总是戴着面具般的脸竟然也没绷住,青红交错十分精彩。
  黑桃K似乎感觉挺有趣,经过时隔老远向秦川挥手打了个招呼。而秦川不愧是个人才,嘴角微微抽搐后竟然也同样笑了开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彬彬有礼颔首致意。
  “不,恰恰相反。”黑桃K望着前方辽阔灰白的天穹,淡淡道:“想发财、想掌权、想一夜暴富才是正常人性。人有求才有弱点,不肯注射正说明没问题,秦川的行为逻辑是通顺的。”
  阿杰一愣:“那江停……”
  黑桃K不答,优哉游哉向前走去,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跟在后面。村寨前绿野一望无际,罂粟田在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他在田埂前站定脚步,迎风伸了个懒腰,才说:“你知道这世上最难相处的是哪种人吗?”
  阿杰想了想,“无欲无求?”
  “不,是完全不讲物欲,只追求感情。”
  阿杰有点疑惑。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一旦爱翻转成恶,就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情感越刚烈纯粹越容易这样。”
  保镖照例跟得不近,稀稀拉拉落在后面。阿杰似乎有些明白了,只见黑桃K转身拍了拍他肩头,说:“从今天起江停身边不要脱人,别让他跟任何人独处。还有——”
  阿杰咽了口唾沫。
  “别再给他任何碰瓷你的机会了。”黑桃K淡淡道,“去吧。”
  阿杰有些讪讪,干净利落应了声是,带人到车队那边做最后的补给和检查去了。
  黑桃K独自站在风中,望着无边无际的罂粟田,极目所见是盖得山区贫瘠广袤的丘陵,更远处一星黑点掠过层云,那是在苍穹尽头振翅的飞鸟。
  他眯起眼睛,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山洞外的黑夜里回荡着长嗥,忽远忽近,像是野兽来回逡巡。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饥饿、干渴和眩晕中挣扎了多久,高热让他即便在半昏半醒中都不住抽搐;恍惚间只感觉一股清凉的液体突然涌进嘴里,求生欲让他忍不住吞咽起来,小小好几口后,最后一滴液体才咽进了咽喉。
  “……”
  兴许是因为焦渴暂时被缓解,他终于费力地睁开眼睛,听见黑暗中传来哭泣,那非常小声又非常压抑,就像小动物在巢穴中警惕地发着抖。
  “……你……”
  抽泣顿时停止,月光从洞口投进清辉,他看见自己瘦弱的小伙伴蜷缩在身侧,肩头一耸一耸地把脸埋在膝盖里。
  “……你在哭吗?”
  那个小男孩立刻捂着嘴,直起身来,一个劲用力摇头。
  他勉强支着胳膊,但抬不起上半身,用力几次后放弃了,躺在地上伸出手。
  小男孩立刻把他冰凉的手捧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紧紧贴着它。
  他的手柔嫩白净,虽然因为在荒野中挣扎求生数天而沾满了灰泥,但一看就知道从小接受着精心的照顾。小男孩的双手则布满了各种冻疮、伤疤和血痕,胳膊有着不合年龄的清瘦,手肘支愣着明显的骨头。
  对比是那么清晰,然而当两个孩子的手交握在一起时,又出乎意料地和谐。
  仿佛他们生来就该这样紧紧牵着彼此。
  “你在害怕吗?”
  小男孩犹豫一会,才小小声地:“嗯。”
  “怕死?”
  月光与阴影交界处,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再度浮现出碎光,半晌摇摇头。
  他笑起来:“骗人。告诉我,怕死吗?”
  “……”小男孩终于轻轻说:“我怕你死……”
  他怔住了。
  “只要你活下来……只要你能活下来……”抽泣再度响起,这次就像崩溃般再难忍住,小男孩把全身蜷缩在伙伴身侧,含混绝望的哭泣一遍遍重复:“我、我可以死,我没关系的,只要你能活下来——”
  “只要你能活下来——”
  小男孩已经很长时间滴水未进了,他趁晚上太阳不烈的时候出去找水,用凹陷的石头小心翼翼舀起水来,生怕弄洒了哪怕一滴,回来喂给山洞中发高烧的朋友。他自己的嘴唇则干裂得不成样子,血在嘴角凝固成紫黑,哭泣时一牵动,再次涌出因为极度缺水而格外浓稠的血珠。
  但皮肤撕裂的疼痛,与他声音中所包含的强烈乞求相比,却好像完全不值一提。
  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情感?九岁的闻劭听着哭泣声想。
  为什么宁愿自己死去,也要燃尽最后一点力量,祈求自己所爱的同伴活下来?
  他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去触碰小男孩在月光下乌黑的头发,然而岁月犹如漩涡般急剧旋转、褪散,二十多年后黑桃K的手眼睁睁从空气中滑了过去,指尖只碰到眼前摇曳的罂粟花。
  黑桃K闭上了眼睛。
  “我希望记住一个至死不渝的爱人……”
  “我爱你,严峫,我希望你也成为那个不可超越的胜利者。”
  “严峫!!”
  “那你开枪啊,”江停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面前再度响起,他说:“开枪,别怂。”
  ……
  山洞中那个为他哭泣的小男孩长大了。他站起身,仿佛听见什么似的,敏捷地转身跑出山洞,任凭身后传来声声呼唤也不曾回头;他奔跑着穿过时光与空间的洪流,来到元龙峡冬季灰白的山涧中,抱住那个狼狈不堪的警察,眼底闪烁着欣喜、痛苦和爱意。
  然后他退后调转半步,义无反顾将自己的头颅暴露在了远程狙击枪红点下。
  黑桃K牙关咬得那么紧,以至于脸颊都僵冷得有点怪异,远处手下上前半步又胆怯地顿住了。许久后他终于仰起头,睁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手插进裤袋里攥住了一包粉末。
  身后传来声音:“大哥。”
  “……”
  黑桃K一回头,阿杰谨慎地低着头:“车队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准备越境的越野车队整装待发,远处空地上,一道在他心底无比熟悉的削瘦身影正被保镖紧密关注着,低头钻进了车后座。
  黑桃K一动不动。
  “……大哥?”
  过了好几分钟,开始有点忐忑的阿杰终于听见这么一声:“好。”
  他奇怪地一抬头,却只见黑桃K从口袋里拿出一袋东西,远远扔进了远处的罂粟田。
  “那是……”
  “没什么,”黑桃K平淡地道,没让他再问下去:“走吧,去瑶山。”
  车队缓缓开动,穿过群山,向北而去。
  经过硝烟未散的贵概,烟瘴丛生的南疆,自古以来埋葬着无数流亡学生和玉石贩子尸骨的边境丛林;穿过风光壮丽的西双版纳和连绵起伏的天堑蜀道,天穹阴云之下,巨大的瑶山群脉静静矗立在平原之巅。
  无数警车披星戴月,闪烁着红蓝光芒,从平原中开进了这森严的崇山峻岭。
  瑶山脚下。
  几辆警车停在县派出所门口,当地领导纷纷迎上前。只见为首那辆吉普尚未停稳,一名黑衣便装的刑警已经跃下车,身手极其利落,一手摘了墨镜,抬头向远处眺望而去——
  他个头极高,眉宇深邃,有一张风刀霜剑雕凿出的硬朗的面孔。
  笼罩在雪云中若隐若现的大山穹顶,全数倒映在了他瞳孔深处。


第138章 
  瑶山飞跃顶; 云中寨。
  宅院前的篝火在夜色中熊熊燃烧; 烤全羊被翻了个面; 油珠滋啦掉进火里。
  堂屋中酒气熏天,几张大圆桌周围坐满了人,不过这时都七七八八地倒下了。即便还有没彻底失去意识的; 也呆着脸垂着涎、神情恍惚东倒西歪地靠在墙边,满脸如登仙境的贪婪和餍足。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臭味,如果有人曾经闻过的话; 应该能立刻就意识到; 这是大麻特有的气息。
  “我们王老板说了,货是好货; 按约定时间他亲自带人上山来接,没问题!”一个精瘦精瘦的地中海老头把筷子搁在桌面上; 笑道:“但我还想问一句,咱们到底上哪儿接货去呢?当地马上就要大雪封山; 这块地方我们又不熟悉……”
  阿杰喝了口酒,淡淡道:“不熟悉没关系,到时候王鹏飞上了山; 我们派人下去接他进寨。接上来我们再一起去地下工厂。”
  “嗨;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深山老林的——”
  “你在王鹏飞手下做事也有几年了,老蔡。姓王的知道怎么跟我们打交道,你就别替你老板多操心了。”
  “呃……”
  被称作老蔡的地中海没打听出来,不太甘心; 偷眼向不远处瞥去。
  堂屋外的空地上,黑桃K背对着他,正略微偏头跟身边一名年轻男子聊天。他们站得离篝火很近,跳跃的火光映在那年轻人的侧脸上,反射出挺直的鼻梁,眼瞳深处熠熠生光。
  这么喧闹的环境,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只见那年轻人不时回答几句,态度温和平静,对话也算得上是有来有往。黑桃K似乎挺愉快,偏过头笑起来说了几句,那年轻人也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来。
  突然黑桃K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头往这边一回。
  老蔡立刻谨慎地垂下了视线。
  少顷他再抬头时,只见黑桃K已经端着酒离开了,只剩那年轻人一个站在篝火边。
  老蔡借口放水出了堂屋,来到屋后的洗手间,趁周围没人注意翻窗跳了出去,借着夜色猫腰来到前院。那年轻人还站在原地没动,伸着一双修长的手慢慢地在火上烤,老蔡左顾右盼地慢慢走过去,来到近前时身体一缩,大半个人藏在了屋檐的阴影下,咳了声笑道:“烤火呢?”
  江停没吱声,篝火将他脸映得微微发红 ,半晌才说:“天寒地冻,烤烤火驱寒。”
  老蔡劝解地哎了声:“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寒冬腊月的,哪儿来的春天。”
  老蔡还想说什么,这时只见前院门口的守卫估计是想放水,往远处走了几步。
  “你胆子也太大了!”江停态度陡然一变,头没转过来,压低声音呵斥:“王鹏飞不是好糊弄的人,万一出什么事你会被买卖双方一块弄死!谁让你来的?”
  老蔡眼睛不断往左右周围警惕地游动:“没事,姓王的暂时还信任我。刘厅非常着急问缅甸那边怎么传不回消息了?”
  江停喉结上下一滑。
  “……他们的人死了。”
  老蔡瞳孔微微发抖,隔两秒才“啊”了声,“挺……挺好的,也不受罪了。”
  说着他掩饰地醒了个鼻子:“对了,那工厂地址你真没线索?”
  江停一摇头,动作非常轻微,但老蔡能看出他眼底的凝重,“几天前我心太急,办错了一件事,他们现在防我防得很厉害。但‘他’每次带人出去加回来时间都在六个小时左右,算上验货、脚程、来回收拾,工厂应该就在附近六十到八十公里以内。”
  老蔡皱眉问:“没法缩小范围了?”
  “……”江停呼了口气说:“我再试试吧。”
  从他的反应来看,老蔡知道这个要求估计是有些强人所难。但他临危受命之前,建宁市的那个吕局找他谈过,特别提到了一点——江停这个人,只要他真想做什么,那是怎么样都会拼命想办法去办到的。
  老蔡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轻轻哎了声:“对了,吕让我告诉你,说你‘家里’都挺好。”
  果不其然,江停立刻就有反应了:“好?”
  老蔡其实只是在遵照吕局的提点奉命胡扯,一时情急也编不出怎么个好法儿,索性做了个挽起手臂炫耀肌肉的动作:“喏,吃得下睡得着,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吕让我告诉你安心干活,甭担心啦!”
  这话编得相当拙劣,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江停竟然信了,寒风中有些皲裂的唇角弯起来,带着笑意认真“唔”了声。
  老蔡心里不觉有点惭愧。
  但干他们这行的,惭愧不能当饭吃,顺杆往上爬才是真的。老蔡咬了咬牙赶紧趁热打铁:“所以你注意着点,多费费心。你听我说,要是能确定存放大货的地下工厂在哪里——”
  就在这时,江停眼角余光瞥见什么,脸色霎时微变。
  老蔡身后不远处有个走廊拐角,白天时已经被堵上了,是条死路。但现在却有脚步声正轻轻从后面走出来,而且就在老蔡声音响起的同时,那脚步猝然停住了。
  墙后露出半道身影,被月光投在地面上,就像从黑暗中探出上半身的鬼魅。
  “要是能确定存放大货的地下工厂在哪里——”
  电光石火间,江停眼睛一抬,正对上老蔡的目光,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我,我们,”老蔡看清那口型代表什么,登时一股滚烫的血全数冲上头顶,又瞬间化作了刺骨的坚冰,从头皮到耳膜轰地就炸了起来!
  “我们,”他根本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多少年来无数次刀尖行走的经历救了他:
  “我们老板绝不亏待你,多少感谢费都好说,要不交易完成后给你抽这个数!”
  恐怖的安静笼罩了一切。
  “……”江停视线紧盯着老蔡,似乎对不远处慢慢踱步而出的人毫无觉察,不乏嘲讽地哼笑了声:“感谢费。”
  老蔡不敢动作,更不敢回头,直勾勾往前看着他。
  “我安心待在这里,多少钱多少生意都能拿到,跟王鹏飞通消息,他能给我什么?做生意就好好做,再过阵子要下雪了,大家都早点完事早点回家,横生枝节对我们双方都不好,明白么?”
  老蔡额角冷汗滚滚而下,只见江停一手仍在火上,另一手不耐烦地挥了挥:
  “跟你们老板说,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就省着点,滚吧!”
  篝火摇曳窜动,堂屋酒宴的喧杂遥遥传来,身后毫无动静。
  老蔡退后两步,裤管里的腿肚子在颤抖,狠狠咽了口唾沫:
  “你……你这人别不识好歹,走着瞧!”
  江停一哂,老蔡气呼呼地梗着脖子大步走了。
  堂屋外再度恢复安静,江停不动声色,仍旧站在篝火边烤手。走廊拐角后那半道身影凝固似的没动,足足的过了一根烟工夫,终于悉悉索索响起,一道脚步踩着碎石树枝声走到了近前。
  江停这才回过头,只见闻劭身上带着酒气,在火光映衬中笑道:“你还没走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语气总给人一种难以描述的微妙感。江停笑了笑没说话,只听他问:“我刚才看见有个人从这里经过,是谁?”
  “哦,那姓蔡的。”
  “他来干什么?”
  江停没吭声,迎着闻劭的注视,悠然烤了会儿火,才笑问:“我告诉了你,万一我也吃挂落怎么办。”
  闻劭说:“那怎么会?你多想了。”
  “小事,而且已经处理好了,算了吧。”
  闻劭不为所动,微微笑看着他。
  “……你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江停终于无奈地妥协了,“他来打听咱们把大货藏在哪,说王鹏飞愿意给我感谢费。我已经把他打发了,现在你看着要杀要剐,随便吧。”
  闻劭眼底的笑容这才终于有了些真意,摇头唏嘘道:“王鹏飞这人做事一直不够地道,我早就发现了。姓蔡的刚才在里面就追着阿杰问工厂在哪,但碰了个软钉子,估计是看你落单好说话,过来碰硬钉子来了。”
  江停随意地问:“那生意你还做么?”
  “做。”
  江停瞅了他一眼。
  “怎么?”闻劭问。
  “这种险也能冒,不怕被姓王的抽冷刀?”
  “这行当里有什么正经人,不都是牛鬼蛇神。”闻劭笑起来,似乎完全不在意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又意犹未尽地补了句:“别说是买家耍滑头,就算警察闻着味儿跟上来,这笔生意也得照做不误。”
  江停意外地顿住了动作:“……这批蓝货这么大啊?”
  这批“蓝金”原本其实是吴吞的,他掌握简化合成程序后,在瑶山深处开辟了地下工厂,背着黑桃K大批量生产新型芬太尼化合物,再以相对低廉的价格销往西南、缅甸、老挝。因为地处偏僻和条件限制等原因,这座地下工厂的产量不太高,跟上个世纪的金三角地区和现在的缅甸东北部相比那是相当的小巫见大巫。
  但黑桃K亲自赶来,看中的不是货本身,而是比蓝货更重要的——简化合成配方。
  他带着一批人在这个深山老林的村寨里盘桓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已经把地下工厂里的配方和生产流程都搞清楚了。剩下的这批库存蓝金如果不多的话,其实可以随便卖了完事,甚至就地销毁都可以理解。
  “——挺大的。”闻劭漫不经心道,“得抓紧时间卖,不然变质了可惜。”
  到底是怎样难以想象的巨额毒品,才会让黑桃K都觉得销毁了可惜?
  火光照耀下,江停眼眶深处晦暗不清。
  突然黑桃K换了个语气:“不过你别担心。”
  “……?”
  江停烤着火一抬头,突然左手被握住了。
  黑桃K眼底闪烁的微光温柔深邃,虽然他本身完全没有这种感情,但至少模仿得很像:
  “就算碰上警察,我也不会让你出任何事情。就像你说过的那样,这辈子那怕死,我们都会在一起。”
  哪怕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然而在幽暗冰冷的河水下,另一个人逆流而来,奋力拉开车门,憋着最后一口氧气抓住他的手拖向越来越明亮的河面;
  暴雨山道上,G65在疯狂摆尾中轰然撞上山壁,他双膝双手按着满地碎玻璃咬牙爬到警车边,把那个人从扭曲变形的驾驶室里硬拖出来;
  在更久远的以前,那个人满头满脸尘土鲜血,右手掌心还带着被酒瓶底划出的血,站在人群喧嚣和警灯闪烁中,带着满身的剽悍锐利,与指挥车上的他遥相对望。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同生共死的承诺,可能正因为这一点,故事最终走不到白头偕老的结局。
  江停迎着黑桃K的凝视,慢慢微笑起来。他没有抽回自己被握着的手,刚才他就是站在这里,以同样的角度抬起头,看见老蔡夸张地一手握拳屈着手臂,啧啧有声说:“吃得下睡得着!吕局说了,你‘家里’都挺好!”
  江停眼底的笑意更清晰了。
  他就带着这样的笑容,同样注视黑桃K,回答说:“——好。”
  ·
  数日后,清晨。
  破破烂烂的五宏菱光在山路上蹦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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