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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娼-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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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工钱!你好歹是幕后老板,必须好好教训那小子!”谢晚成忿忿,终于找到个评理的人。
  正说着话,楼道传来脚步声,“哟,今天可真热闹!”
  来者正是曲同音,鬓角微湿,额头一层细汗,可见赶路匆忙。
  文无隅拽了下谢晚成一同作揖,“曲大人有礼。”
  曲同音摆摆手,一屁股坐下长椅,“在外面就无需计较这些官场虚礼了,文公子是没拿我当朋友啊。”
  “吾等小民,不敢高攀。”文无隅依然文质彬彬。
  “文公子未免自谦啦。”曲同音说着便端起对面的杯盏,一口闷干茶水。
  徐靖云又理所当然地双眼不敢看人。
  另二人对此视若无睹。
  曲同音解了渴把杯盏一推,又道,“相请不如偶遇,两位有空,不如坐下喝一杯如何?”
  谢晚成挑眉,弹弹围裙,“我还得去洗碗,恕难奉陪,否则文老板又得克扣小民的口粮。”
  文无隅抱歉道,“在下此来是为盘算点翠楼的账目,就不打搅二位了。”
  正欲抽身离开,又听曲同音说客套话,“王爷远游,文公子若不嫌弃,去我府里住几日吧,也好方便照应。”
  “曲大人有心,不过王爷虽不在府中,一应事宜皆已安排妥当。谢过了。”
  周旋无益,文无隅言罢转身即走。
  徐靖云目送一眼,没有多余的目光,斟满茶送曲同音面前,“什么大案要你亲自访查?午膳时间都过了。”
  曲同音望着空荡的楼道,顾而言他,“你对文公子了解多少?觉得他为人如何?”
  二人已非寻常关系,这点徐靖云拿捏得清楚,容易犯羞是他无法自控的,但过往之事俱成过往。听此一问,他略思索了会儿,回道,
  “我对他不甚了解,他卖身娼楼,背后自是有苦衷罢,我没问过,即便问了大抵他也不会说。为人方面,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曲同音扬起一抹悠长的笑意,“文公子城府之深我恐怕你望尘莫及。”
  徐靖云听出话中暗含玄机,“何出此言?”
  “你日后便知,现在先点菜吧,我可饿疯了。”曲同音岔开话题,高呼小二拿菜牌。
  徐靖云好就好在不是个刨根问底之人,个中疑问也就不了了之了。
  却那厢道刷碗和盘账的两人,避进个置物房,栓牢了房门。
  日光透过小窗栅栏,投下几道明朗的光线,灰尘在光线里飘摇乱舞。
  屋内半暗。
  谢晚成刻意压低声线,轻问,“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文无隅回道。
  “这么急?”
  “机不可失。”
  文无隅说完背过身,眼眸微垂,眉宇间愀戚萦绕,“师兄,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谢晚成决心坚定,拍拍胸脯夸下豪言,“只要你夙愿得成,量它是刀山火海我照闯不误!”


第73章 
  此番豪言壮语未能使文无隅安下心来,真正要面对这一天的时候,他却无法像往常一样镇静。
  “这段日子我着人暗中监视刑部大牢,皇帝大赦之后,刑部释放的犯人我一一确认过,伯父伯母仍在牢中,我肯定他们没被转移,你大可放心。”
  “师兄,”文无隅转过身看着他,眼神犹豫,“你还是不要亲身犯险,带文曲二人暂回娄瀛山。”
  临阵变卦不像文无隅的行事风格,这般犹疑踌躇更让他觉得其中有所隐瞒,看来凶多吉少那句话,不单是说说而已。
  谢晚成如此想着,却故作轻松地笑道,“你在惜我的性命,难道那些杀手在你眼里死不足惜?是不是可以说,你也会做损人利己的不义之举,虽然为人不齿,我倒挺欣慰的!”
  文无隅不为所动,忧色盘踞眉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他们自己选的,既开出高价,该当有赔上性命的准备。你不同,没必要趟这浑水。”
  谢晚成笑嘻嘻道,“你莫不是怕万一失手我会拖累你?大不了你也给我一笔佣金,只当我也是卖命的。”
  “师兄不必言语相激。”
  “那你如实回答我,到底在忧心什么?你不说,叫我如何放心走。”
  “说了你肯走?”
  文无隅眸光霍地凌锐,谢晚成连忙收敛了笑正色以对,话出口却是,“还是你懂我,反正我不会走的。”
  文无隅摇头叹一记,一山更比一山高,谢晚成比他还赖得厉害。
  谢晚成见他脸色缓和几分,便知他拿自己没法,索性抱了手靠墙,耐心等候文无隅权衡出个结果来。
  “之所以说此行凶多吉少,是因为这其中极有可能暗布陷阱。”文无隅思量再三,最终将疑虑道出,“怕是这次行动有去无回。”
  谢晚成不解道,“怎么说?”
  “王爷向来谨慎,一开始就不相信吾是来自娄瀛山师承白云观,今次出游或只是障眼法,目的是引吾等自投罗网。”
  “你肯定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来历?”
  “不敢肯定。”
  “你,还是他?”
  文无隅迟顿了一下,“我。”
  谢晚成挠挠脸颊,做出个百思不得解的表情,
  “这么说的话你不觉得很矛盾吗?他若肯定你是文家后人,接近他必是找他寻仇,为何还留你在身边,这一年多来他陪你演戏的目的又何在,早早将你揭穿省去多少麻烦,何苦玩什么欲擒故纵。只有一点解释,那就是他动了情,”
  谢晚成口气斩钉截铁,可这句说完连自己都不信,指节摁得咔咔作响,“倘若真如此,他更该将功抵过让你们一家团聚了…不懂…”
  文无隅一直垂首默立,他又何尝不想知道,王爷葫芦里到底哪一味才是真药。
  好一会儿他恍然,不由地冷笑,“王爷心思精绝,那么容易被猜透,他如何在皇权重压之下泰然高卧,有件事一直没机会告诉你,当年宰相渊尚徽之死,和钟氏皇帝脱不了干系,王爷恐怕早就参透。”
  谢晚成惊愕,空张着一张嘴说不出话来——认贼作父为虎作伥,隐而不发十多余年,此等定力他自认远不能及。
  文无隅见他神思远飘,又道,“无关之事就别多想了,总之做最坏的打算不会错,一旦发现异常,立即撤散。”
  谢晚成正色道,“若是不幸被你言中,要想再次劫狱可就难了,你有后续计划吗?”
  文无隅躲开目光,垂眼看地,“只有摊牌一条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抵死不认终究不是万能的。
  谢晚成忽地一下闪到他面前,“你这个人就是想得太多,太过,要我说与其瞻前顾后,不如殊死一搏!再者,他现在不过顶着王爷的虚衔,能动用的侍卫有限,我就不信他无所顾忌,动静闹大了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文无隅闻言灵光一闪,终于长舒一口气。谢晚成说对了要点——藏匿逆党,罪比通敌!王爷当然有所忌惮!
  “师兄言之有理!”
  “我这就去放信号,让他们天黑进城。”
  谢晚成急着要走,却被叫了住,
  “还有一事,吾若料之不错,那么曲大人今早便是同王爷见面,来回大约两个时辰,王爷欲使请君入瓮这招,不会让他加强戒防,且也一定出了城,你们至多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谢晚成拿眼翻他,“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你的疑心也很重啊!姑且算你想的都对,可也势在必行了不是吗,凭我和赫平章,半个时辰都嫌多,你宽心吧。”
  房门启而复合,明暗分两边。
  浮云悠悠然蔽日,天际风起,贯四海十方。
  幽灵兰蹁跹起舞,如同鬼魅猖獗于白昼。
  棚亭下,一人躺卧在藤编摇椅里,以书盖脸,足尖一下一下轻点地面。
  一个人影悄然靠近,有心捉弄摇椅里的人,他蹑手蹑脚地绕到摇椅背后,俯下身,朝那人耳边大叫了一声。
  谁知那人不带抖一下,毫无反应,他立马换了个丧气模样,坐到旁边藤椅上,抬手一把掀翻了书册。
  露出的那张脸不是怀敬王渊澄还能是谁,一双雪亮的眸子空空荡荡,不知盯着哪里只几不可闻地落了一声,“幼稚。”
  这话说的正是‘童心未泯没心没肺’的曲同音。
  “我爹出府去了?”
  曲同音路过大堂内院,没见摆花弄草的身影,随口一问。
  不过没人回应他。
  他又四处看了看,自家府中这个花房他一年也来不了一次,曲老明令禁止他人擅入,亲生儿子也不例外。
  “分明一句话就能消弭事端,偏要横生枝节,自找不快。”
  曲同音随手拨弄着幽灵兰白洁的花瓣,不十分理解这一出大无裨益的暗度陈仓之计。
  “我愿意,也得有人配合才行。”摇椅懒懒散散摆动。
  曲同音支手倚栏,半眯眼斜看他,语调拖得长长,抑扬顿挫,顾自含糊不清地低吟道,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但看古来歌舞地,唯有黄昏鸟雀悲,未逢人间伤心处,不知处处伤心人……”一边还摇头晃脑。
  渊澄听得不清不楚,漠然瞥去一眼,“想唱就唱大声点。”
  “唉,”曲同音这一叹叹得响遏行云,刻意到不行,“我说,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闻言渊澄冷了眼,不悦道,“你到底偏帮谁?该不是通风报信了吧?”
  曲同音腾地站了起,“我帮谁这还用问,只不过仔细想想,文公子也可怜,他纵然有错,错不在屈身救父,谩辞连篇实属情非得已,对此而耿耿于怀就是你不对了。”
  渊澄冷哼一声,止停了摇椅,“你这话有失偏颇。平心而论,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无可厚非,我气的是这一年来他始终不肯坦诚,机会不是没给,可人家傲骨铮铮不稀罕,这就怨不得我了。”
  说罢重重蹬了下地,藤椅大幅摇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是的,许以万事皆遂其愿,便是最后的机会。
  可笑他当时居然还残存一丝希望,希望文公子念在患难与共一年久的份上能以赤忱相待。
  曲同音见他有些他动气,讪讪捏鼻尖,退后着坐回藤椅,静默了一段,他又开口讲理,“生气归生气,你待他也没好到哪里,他在你府里的时间有一半在养伤,除去欺瞒身份,倒不曾萌生害你之心,单凭这点也值得你放他一马。”
  “我亦不曾想过要他性命。”冷冷的一句。
  隔了会儿,渊澄又跟了句,
  “他一心想凭一己之力营救他的父母,总得让他试试。不将他锐气煞尽,他岂肯诚服。”
  只怕臣服之日,亦是离心之时。一旁的曲同音极轻地叹一声。
  天边游云绵绵,无声无息地变幻形状。
  风缓,拂动树叶,簌簌作响。
  良久,曲同音垂眸,“你笃定他会中计?”
  “他拿不准我是否已参破他的身份,但一定有所行动,”渊澄双眼微阖,语气平淡,“七年了,他还想等多久,诚如你我。”
  渊澄说这一句时徐徐睁开眼看着曲同音,目光澹定,幽邃的眼底似沉寂的寒潭,青鸦悲鸣虎啸猿啼也惊不起一息的波澜。
  「曲同音唱的那段,前两句来自唐。李益的《写情》,中两句来自刘希夷的《白头吟》,最后两句,我瞎掰的。」


第74章 
  倏忽一个人影闪进花房,曲同音打了个激灵,定睛细瞧,是平民扮相的连齐,十分之淳朴,丢进人群绝对认不出。
  “主子,谢晚成单骑出城,在五里溪岸放了信号。”连齐垂手回禀。
  这一招请君入瓮,眼下看来已经计成一半,渊澄不语,微微浮起一抹讥嘲。
  连齐没抬头继续禀报,“文曲和武曲回了趟城郊新宅,正往西去。文公子暂时留在点翠楼中。”
  渊澄一一听着。
  连齐顿了一瞬,迅速看一眼主子,“属下发现,肖何乔装改扮成小贩,暗中跟踪文公子,现下在点翠楼附近徘徊。”
  闻言渊澄眸光倏地一紧,看向连齐,语气平淡却饱含冷冽,“悄悄地,拿下他。”
  连齐领命,倏忽没了踪影。
  曲同音深深看一眼渊澄,忽然间能体会到他此时的心情,倘若徐靖云如此这般再而三地漠视他的用心,他亦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若追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大抵谁也不曾欠谁。
  “你还不走?”
  日头渐渐西斜,曲同音发着呆,明明自家府上,却别人下了逐客令,他昂头,掀一眼渊澄,起身拍拍衣裾,“还有交代没有?”
  渊澄只摇了摇头。刑部大牢的衙役将在交班时换成自己人,其余的无需再布防,动静闹大才真是节外生枝。
  曲同音摆摆袖,抽身离开小花房。此前和徐靖云分道而行,借口有重要案卷落在书房,现下回刑部府,以防万一碰见徐靖云,他顺路去书房取了册案卷。
  今夜非良夜,却是与他无关。
  点翠楼照常开门迎客。
  楼下大堂唯有一客在坐,衣衫破旧,头发蓬乱,脸上是常年风吹日晒的铜色,面前一壶茶半个时辰还未喝完。
  却也没人催促,店小二坐在角落打盹。
  如此明目张胆的监视,要如何把人悄无声息地拿下,连齐一筹莫展。
  正此时,见文公子挎着拂尘打楼内出来,不知是毫无戒心还是把握十足,根本不担心是否被人跟踪监视,径直往城门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农夫扮相的肖何跟了出来,不忘挑起门口一担柴。
  连齐一应三人,悄悄尾随。
  到了城门口,只见文公子走向一个马贩子,二话不说交了银子买了马,牵出城外后,立刻跨上马背,随着一声低喝,马儿撒蹄飞驰。
  眼见肖何扔下柴火,匆忙走向马贩子,连齐抓准时机疾步跟上,三人围住肖何,锋利的匕首抵在肖何腰间。
  肖何猝不及防,惊惶地扫视一眼陌生的三人,将欲还手,却腰间突然刺痛,耳边传来不容抗拒的命令,“跟我们走。”
  肖何束手就擒,行至僻静无人处,
  为人鱼肉的肖何却强撑气势,厉声道,“你们何人?好大的胆子,可知我…”
  未等他报上不可侵犯的身份,连齐抬手狠狠一记掌劈将他打昏。
  文无隅策马出城,一路飞奔,日暮将近之时抵达破庙。
  谢晚成与赫平章正相对无言,另外还有一人喋喋不休,“平兄,你这次接的什么买卖,带兄弟一起发财啊,雇主是谁,透露一下嘛,你不方便说,由我来说,多个人多个照应,我这一身的本事正愁找不到用武之地,可别小瞧了我……”
  “雇主来了。”见文无隅现身破庙,赫平章不耐烦道。
  文无隅进门便道,“可以,有命回来再付佣金。”
  那人愣了片刻,立即喜出望外迎上前,“好啊好啊,财神爷出多少价钱?”
  “你要多少合适?”文无隅反问。
  那人犹豫着报出个数,“五万?”
  “成交。”文无隅接道。
  许是没曾想到雇主如此爽快,那人兴奋得呼吸疾喘,仿佛已经看到金灿灿的银两装得钵满盆满,两眼直冒金光,口中嚷嚷着,“我祁天终于发财啦!”
  本想吓唬此人,却此人要钱不要命的程度令人刮目,文无隅便不作多想,盘腿坐两人旁边。
  赫平章淡淡开口道,“文公子,这回该是最后一次交易了吧?”
  “但愿是吧。”
  赫平章眉心一抽,拔下嘴里的枯草,“你还是没把握?”
  “今晚成功与否只能看你们。”
  “总之今夜过后我就离开京城,这一天天的在京城打转,好生无趣。”说着人往后一仰,躺草堆上。恢复本来面貌的赫平章可谓仪表堂堂,只是眉目间的英锐之气不够正义凛然,时不时透露出一种无情。
  末了他又追加一句,
  “不过你放心,今晚的行动我一定尽全力,死活给你个交代就是。”
  文无隅无声笑了笑,他不担心赫平章等人中途落跑,混迹江湖之人,多视信义为立身之本。
  “其他人何时到?”
  “城门关闭之前能到齐,那附近已有人先行埋伏。”
  文无隅默了会儿,“你可看见王爷的车驾出城?”
  这时悄悄走近的祁天抢了话去,“有有有,还看见个穿得很靓丽的男人骑马出城,好久才回来。”
  赫平章杀去一记冷眼,祁天立马赔笑着退到他身后去,弱声弱气地小声说着,“我、我和平兄都看见了。”
  赫平章眼神不善瞪祁天,口中道,
  “车里是否王爷真身不得而知,刑部尚书确实他本人。”
  一段时间破庙里鸦雀无声,就听见祁天屁股长疮似的,坐在干草堆上挪来挪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是把赫平章惹怒了,回身高高扬起一只拳就要揍过去,祁天反应飞快,立马一个后仰,傻傻看着停在脑门上三寸的拳头,笑得很是逞强。
  赫平章起身狠狠拍扫衣裳,“要没别的吩咐,我就出发了。”
  谢晚成也站了起,对文无隅道,“你在这等消息。”
  “有劳了。”文无隅躬身作揖。纵然满腹狐疑无解,却也知到了不得不为的时候,顾虑再多也枉然。
  祁天一溜烟跑没了影,一会儿牵了三匹马出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请,请!”
  “多谢。”谢晚成觑了眼满脸写着嫌弃的赫平章心里暗笑。
  赫平章毫不领情,拽了马缰绳一跃而上,夹了下马腹先跑一步。
  谢晚成忍不住问得了白眼仍然热切的祁天,“这位兄台,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却不自知?”
  “我可不敢得罪他,我还想奉他为师,可他死活不肯。”
  “所以你就一直缠着他?”
  显然这个缠字不贴切,祁天不爽,“你怎么能这么说,拜师当然要表现我的诚意。”
  怨不得赫平章没好脸色给他,独来独往惯了的人,突然有天后面老跟着个甩不掉的尾巴,换谁都得嫌弃。
  谢晚成恍然想起第一次到这破庙,那鬼鬼祟祟吓跑了赫平章的声音就是此人祁天,这二人孽缘不浅啊。
  眼看赫平章即将消失在视野,谢晚成低喝一声,打马追去。
  “兄台,兄台,等等,没人告诉我计划,我该做什么?”
  风在耳边怒号,谢晚成回喊,“你跟着赫平章,听他号令。”
  残阳如血,逐蹄风。


第75章 
  子夜将尽,天穹如墨,寥寥疏星点缀。
  薄雾渐渐笼盖京城,凉风徐徐。
  打更人带着倦意穿街走巷,更声像条游蛇时起时伏。
  灯笼摇曳微光,有黑影一闪而过,急速而有序。
  几声短暂的闷哼,被寂静淹没。
  刑部府大牢。
  十来人的衙差巡卫队,在大牢门口止步。
  左右守门衙役刚要例行询问,巡卫队为首的二人迅速抄起手掌将其劈昏。
  大牢内,七八个衙役目不旁斜,恪守其位。
  牢中犯人睡得极沉,鼾声四起。
  谢晚成与赫平章相视一眼,往大牢内部走去。
  两旁排排铁牢柱坚不可破。
  通过丈远一条狭道,更深处关押的是重犯,老死狱中不得释,天下大赦也救不了的十恶之徒。
  夜不算深,却出奇的寂静,犯人的睡相不像睡相,没有一句呓语也没有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人,像是被下了迷药,睡得死沉死沉。
  然而精神过度紧绷的假巡卫队未能察觉异样。
  缓步走过窄道,烛火昏暗,尽头几乎漆黑一片,谢晚成直直盯着前方,心里有些发毛,仿佛有什么危险东西将从黑暗之中窜出来。
  一旁赫平章轻推了下他,眼神一掠,示意他抓紧找人。
  此地有数个衙役看守,仍对他们不闻不问。
  谢晚成走到一间牢前,就着微弱的烛火往牢中张望。
  这时突然一阵紧促的脚步声,接着窄道两扇厚门吱呀一声合紧。
  一行人怔怔,只见黑暗中一个人影朝他们走来。
  昏黄的光线渐渐描摹出那张脸来——竟是怀敬王渊澄,目光森冷阴鸷,那似有似无的笑意诡谲之极!
  霎时间火把燃亮,四壁通明。
  倘若谢晚成来得及将牢犯依次观察个遍,他会发现这处地方的犯人由粗铁链锁住手脚,蓬头散发,难以辨清容貌,不出声问根本找不出文家二老。然而即便他高声询问,也不会有人回应。
  那厢对于突如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回乡之旅,文曲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是抗拒的。无奈主子一冷脸,他就不敢吭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卷了大把银票和武曲双双把家还。
  没有一个可信服的理由,简直莫名其妙,神经大条的文曲心里存了个疑问。
  两人没急着赶路,天黑之前找了家客馆落脚。
  喝足吃饱后,文曲逮机会逼武曲说真相。
  他摆出个很夸张的恶狠表情,直瞪着武曲。
  武曲视而不见,满屋子拾掇一遍,准备去洗漱。
  文曲瞪得自己怒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拽回来摁床上,横眉竖眼,口气前所未见的强硬,“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武曲也不反抗,满眼写着无辜,可文曲不识字,越发瞪得狠,咬牙切齿唾沫横飞,“敬酒不吃要吃罚酒是不是?”说完还自我鼓气重重哼了一声。
  虽然文曲近来养膘不少,可还是被武曲一个挺身轻而易举地反压。
  突然的急转,文曲愣了住,瞬间气焰全无。
  武曲见他安静下来,腾出手欲比划,叩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这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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