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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的慕容纸-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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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突然就……但是这藏书殿内那么冷,特别是地上都是青砖又硌人,不太好吧?
  床不是挺好的吗?可你之前又总不愿意。
  那个时候不肯要,现在我的身子,咳,可大不如以前了,走路都没劲,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行……
  呃,罢了罢了,你若真的突然那么想要,那我、我努力一把……
  扒开外衣,扯开中衣。慕容纸面若寒冰,冷冷盯着一道狰狞的疤痕横在谢律腰间。
  手指缓缓抚上那凸出的伤痕纹路,抬头厉眼望着谢律。
  “身上的这道伤,你是为他受的,不是么?”
  “……”
  “伤得那么重,几乎都要拦腰斩了。谢律,你是命有多大,才能活到今天?!”
  自己……确实是命大,这点谢律不得不承认。这道伤是打仗的时候被北漠兵刀斧手的,如果说追根溯源是为宁王所伤,毕竟那场仗确实是宁王举荐自己去打的,确实也不能说不是。
  但就算要怪,还是多半该怪自己武艺不精吧……但面对慕容纸那般阴戾表情,他也不敢开口。
  “你肯为他受那么重的伤,命都不要了。”
  “……阿纸!”谢律忙道:“我以后、以后可以为你受更重的伤!为你死了都没关系!”
  “谁要你——”
  “只要你肯相信我,真的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阿纸,这不是只是说说而已!你要我做什么?有什么能替你做的?我做什么你才愿意相信我?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做!”
  “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谢律,我只问你,倘若你当初,因这伤而死了呢?”
  “哎……?”
  “你不怕的,对吧?多好啊,为最心爱的主子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而我……反正你死在外面,死在了我不知道的地方,我一样也……不会多难过的,应该是这样的吧?”
  “……”
  “谢律,我们之间的牵绊,如此想来本也就不深。你之前问我,为何不下山寻你,是,你问得有理,我若……真的如喜欢唐济一般喜欢你,怎会这么些年不下山寻你?倒不如你所忠心的那个王爷主子,见你离了京,千里迢迢找你一路找到这儿来!”
  “阿纸!你……莫说气话。什么唐济什么的,你、你根本就不那么在意他的,何必又那话来堵我?”
  

第56章 默默给后儿子夜璞点只蜡。
  慕容纸摇了摇头:“谢律,你是否记得?咱们一同去枫叶山庄的路上,你曾跟我说起过宁王。”
  “你说起他时,眉开眼笑的样子,我至今忘不了。你说他诗词文赋,说他风流才藻,说他九岁时写的歌谣,说他在阵前檄文将对方将领气坠马下。听说,他还和皇贵妃一脉相承,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
  “阿纸,那天我说那些,不过是想作有趣之事,要逗你开心而已!”
  慕容纸冷笑:“而那日……我之所以肯去枫叶山庄,不过只是想要见唐济而已。”
  “阿纸!”
  “我留你在宫中,不过是看你可怜而已,你在我心中,永远也比不过唐济,而我在你心中……也是亦然。不是正好么?那天遇到的那位小王爷也都说了,你真正想着的那人同样舍不得你!谢律,你去找他吧,别再留在我这里自欺欺人,最后的日子,莫要……再骗你自己了。”
  “……自欺欺人么?自欺欺人的究竟是谁?”
  身子一轻,整个人被谢律从地上扯了起来。慕容纸还不及反应,就迎上了谢律的唇,咬着他半是亲吻半是掠夺,可他还没想到要挣扎,整个人便又被揉进怀中抱住,谢律低低的声音,闷响在耳边。
  “阿纸,那么久了,你还是连骗人都骗不好。我以后……要怎么放心?”
  “你这样,我要如何放心……留下你一个人在世上?”
  “……”
  “我不想死。阿纸,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我想陪着你,我还想要多点时间……能陪在你身边守着你。”
  慕容纸恍恍惚惚,只觉得肩上突然一沉,只来及堪堪抓住谢律下坠的身子。
  “你怎么了?谢律?!你振作点!”
  嗯?我……我?谢律还能清楚听得到慕容纸的声音。可是抬起头,眼前却只剩一片漆黑。
  奇怪了,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阿纸,我在哪儿?你又……在哪儿?
  谢律茫然伸出手去,像是想要碰触什么,却什么都没有碰到。整个人如坠万丈深渊,便再什么都再不知道了。
  ***
  昏暗的房里,烛火让影子显得森然鬼魅。慕容纸惨白着一张脸,银针扎在谢律手腕,没有任何反应。
  “师父,师父!您休息一下吧!师父,您就别白费力气了!他的脉象太弱,身子也油尽灯枯,他不行了,您该比徒儿清楚的啊!”
  “不会的……不会……不该!不该这么快的!”
  “这还哪里算快?巫蚕血蛊本就是无药可解、小半年内一准毙命的毒蛊。他本能撑活那么几个月已是奇迹,何况中途又用了‘羽化’,那日没当场死掉已是很不容易,撑到今天,也算是奇迹了!”
  明知道夜璞说的没有一句话是错的。可慕容纸却还是片刻不肯离开,只叫他和阿沥继续去煮药,自己针石俱上,一寸寸扎进谢律干瘦的皮肤之中。
  谢律气息奄奄地安静地躺着。小腹虽然微微凸起,里面的蛊虫却安安静静没有发作。
  不是疼了,也不是肠穿肚烂,只是……到时候了而已。
  只是他的身子,终于已被蚕食消耗到了强弩之末。
  已经……没有法子了。
  这些时日,慕容纸眼看着他越吃越少。让他多吃,他也总会强颜欢笑吃下去,之后再忍者腹胀,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吐个精光。
  明明整日步履虚浮,却还是跳跳笑笑,只比之前更显没心没肺。
  “阿纸……”
  冰凉的手心覆在那人额上,掌下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灰败之色,再无往日的熠熠光华,让慕容纸看得心头一抽,眼眶只觉得发涨。
  “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你莫胡说。”
  那人轻轻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之前……能撑过去知道;而如今,撑不过去了……也知道。”
  “你还有时间的。好好养病,别胡思乱想。嗯?”
  谢律苦笑一声。回到听雪宫的这段时日,慕容纸的声音从未像此刻一般温柔过,仿佛害怕吓到他一般,轻得好像三月春光中缓缓飘落的柳絮。
  可是,他越是这般柔和,却越是佐证了谢律的猜测。
  我真的快死了。
  ……
  可是,真就这么死了么?
  我还、我还什么都……
  “阿纸……我当年是……曾对宁王……但是……从我回到这听雪宫……就再也没、再也没有想过他……真的……没有。”
  “好,好,”慕容纸轻声道:“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可谢律还是努力翕动着干涩的唇,虚妄地看着慕容纸,眼角逐渐滑落下泪来。
  “阿纸……我……我……自打回来家里……该说的话,一句都没说,该做的事,也……一件都没做。”
  ……
  岂止是该说的话一句没说,该做的事一件没做。
  谢律自问,你除了惹他伤心惹他生气惹他落泪,你还做过什么?
  为什么要回来?既然原本只是抱着求死的心来到这里的,为什么看到他的脸——就笑眯眯地话锋一转,变成了“阿纸,我回来了”?
  还不是……看他那时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愤怒之中掩饰不住的点点凄凉和痛楚?
  还不是仗着他痴,都过了那么久,却还是喜欢自己。
  ……
  谢律啊谢律,到底……是什么人啊?
  阿纸他那么单纯一个人,被你骗得还不够苦么?你怎么能那么坏,怎么能坏到那个份上?!就因为知道他其实放不下你,便能心安理得地把他原本平寂的心再度搅乱,然后再叫他眼睁睁看着你死——?
  你是开心了啊。不必暴尸荒野,临终的时候身边还有人那么爱你、在乎你。
  你要他怎么活?
  没听到他在哭吗?!为什么没有为他想想?
  “若早知道……若早知道这样……我一定……好好待你。从一回来……就好好的……好好对你……”
  仿佛干枯的身体里仅剩的湿润,全部化作了水滑下枕边。谢律自嘲地扯出了一抹哭笑,终于再不是众人平日里看得到的那副什么都似乎不在意的浪荡模样。
  可是,已经迟了。已经太迟了。
  最好的韶华,统统埋藏在了京城和疆场;只有最不堪的一面,却留给了自己如今最舍不得的人。
  恍惚之中,他描绘着自己从未离开的画面。在这听雪宫中,他渐渐长高了,也长大了,终于不再像小时候一样需要窝在慕容纸的怀中,而是伸出肌肉紧实的健康的手臂,紧紧搂着那个人入眠。
  而慕容纸,则会靠在自己肩头,带着一丝不带任何防备的浅浅笑意,甜甜地入眠。
  那样不好吗……
  跟着阿纸,他应该会长成一个活泼爽朗、坦率正直的青年,阿纸教过他,要真诚,要善良,在自身强大的同时一定要有同情弱小的善良,以前做个好孩子,之后做个好人。
  而不是在十年繁华与权谋的淘洗下,逐渐变成一个心思复杂、自以为看破红尘,嘴角总带着些嘲讽的愤世嫉俗,吊儿郎当又自私自利的人。
  可是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少年骄狂。一步错,步步错,时至今日,一切已不能再推倒重来。
  他就要死了。上苍给他的在听雪宫的最后这段日子,对他来说,其实已是莫大的安慰。
  可是,却苦了他的阿纸。
  “此生……是我负你。我……对不起你。便是万死,也不够……不够抵……阿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若有来世,这一世欠了你的……无论多少倍,无论多少倍……我……我……”
  ……
  谢律已没有力气再发出声音。他全身再无一丝力气地闭目躺着,看起来已经昏睡过去,其实意识仍是清醒的。
  耳边传来慕容纸压抑的抽噎,一声一声,像是刀子一样戳在心底。
  阿纸,阿纸……
  回来之后,回来之前,我让你……难受了多少回?
  我……到底为什么要回来这里。
  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回来?
  死在哪里都好。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死在这里?阿纸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因为我的过错,而把那么沉重的痛苦加诸在他身上?
  ……
  ……
  “哈啊……哈啊……”
  阴暗堆积多年闭锁的宝库,此时库门大开。
  慕容纸红着一双眼睛,吐息不止,手指则在那些箱子竹箧之中的翻找里早已划得满是伤痕。
  “师父,您到底在找什么呢?徒儿帮您!”
  “不,我找就好,知道它在哪。有一个东西,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东西……我曾见师父用过的。我竟忘了!这里还有、还有那样东西,我竟忘了,呵,还有那东西!”
  一箱一箱各种琳琅不曾见过的宝物,被慕容纸弃如敝履,从晌午寻到傍晚,满脸的脏灰和着汗掉落。
  那是师父曾经拿来救过人的东西,虽然、虽然只见过一次。
  或许还有,或许这里还有……
  ……
  “……找到了!它还在。它果然还在!”
  木匣之中,躺着一只看似普通的半分黑白的八卦绳结。
  夜璞过去从未见过那样东西,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第57章 以及主角栏
  “这个叫做阴阳结,据传……是古时道侣双修所常用的法宝之一。”
  “法宝?”夜璞皱眉。
  “道者双双修仙之时,为防进度相差过大,便用这法宝绑定两人,只要一日绳结不断,此结从此便能罔顾阴阳、均衡二人乾坤命数。”
  “师父,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若用这东西绑在我同他之间,我的寿数……我的寿数就可以分他一半!他多活一年,我少活一年而已,只要不到我寿尽,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会死!”
  夜璞闻言,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阴阳结!师父,您急疯了不成?什么修仙?凡人哪里听过有人能修仙的?那种流言,这种骗人的玩意儿怎么能信?”
  “……凡人不能修仙是吗?呵,可凡人的话,也不该能呼风唤雨的吧?”
  夜璞登时结舌。
  “夜璞你有所不知打。我师父卫散宜,就是你师祖,那人……神鬼莫测,远非一般人可想,所持宝物也绝非俗物。我当年甚至还曾亲眼见他令白骨生肉、叫人死又复生,也曾见他为一对愿意同生共死的患难夫妇,绑过这阴阳结。”
  “‘阴阳结起,再不分离。’若是、若是我也能用这个……就此绑住那个人的性命,若是真的可以……”
  慕容纸将那黑白分半的绳结捧在手中,喃喃自语。
  若真能如此,从此,那个人是不是……便彻底是他的了?
  人是他的,命也是他的。再也不必担心、再也不必怀疑。
  毕竟他才是长命的那个,而谢律是短命的那个,所以一旦结缘,从今往后,谢律的命便全仰仗着他。他活着一天,谢律就得陪他一天;活着一年,谢律就要陪他一年。
  便是再想走,再想要回到那个什么宁王身边,亦走不了了。
  因为,若你再敢骗我……大不了同归于尽?
  反正我是不怕。
  正想着,忽而迎面一阵黑风袭来,慕容纸未及闪避,手中的绳结便落入了夜璞手中。
  “夜璞,你做什么——!”
  那少年不语,只往后一跃,点起轻功便从窗而出。慕容纸忙追赶着他,一直追到自己寝宫。就见那少年竟已骑坐在谢律床上,双手则紧紧扼在床上双目紧闭之颈项之上。
  “若这……若这镜子真有师父说的奇效,夜璞便更不能让师父用它了!师父若是一意孤行,徒儿不如先扯断这绳子,先杀了这人!”
  “夜璞,你疯了?!你下来!你若敢动他一根手指,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师父,夜璞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好?!当年负你骗你,何以值得你这般待他?甚至要你不惜损自己寿数,去换他多活几年?师父,你好糊涂啊!”
  糊涂?是吧,我应该是老糊涂了。
  ……有什么好,你问他有什么好?
  不知道。慕容纸自己也觉得荒谬。
  我若知道他有什么好,我又如何会如今这般憎恶自己的无用和怯懦?明知道他整日笑嘻嘻也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若是不死将来可能还是要逃,明知道这般用自己的寿命束缚着他,到头来仍旧可能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
  却还是……舍不得他,放不下他。
  还是想要他活着,想要他待在身边,像是中了无药可解的相思蛊一般。哪怕之后每天他还是总惹自己生气也好,哪怕他被绑着不得自由,最后两看相厌、双双不得好死也罢。
  总归,只是放不开他。
  在一起的日子,这些年来始终忘不掉;而分开之后,日子则变得无比漫长。
  喜欢过他,痛恨过他。期待过,绝望过,麻木过,亦遗忘过。明明最该不能忘的是一夜一夜的孤冷衾寒、长灯难眠,可是在那样的夜里,为了让自己能安然入睡,总是会爱哼着以前哄谢律入睡时候的小曲,假装他还在自己身边。
  于是,一夜一夜,都还是前尘旧梦。痴痴想着的,都还是那孩子当年在身边时的心花怒放,都是他可爱灿烂的笑颜,还有都自己时那促狭的表情。
  明明,我也想忘的。
  比谁都想要憎恨他,比谁都想要再不想起他。
  可是,可是。
  也还是比谁都要喜欢他,比谁都要深爱着他。
  夜璞毕竟才上山大半年,根本没有慕容纸武功的一半,被他轻轻一扫,就拂下了床跪在了地上。
  “给我。”慕容纸向那孩子伸出了手。
  “师父,若、若真要分一半,若非要分他一半——把徒儿的命分他一半就好了!师父!徒儿还年轻!徒儿不想师父为这种人糟蹋自己啊!”
  “……”
  慕容纸有些恍惚,他呆呆看着那孩子此刻望着自己的眼神,心下一时说不出是惊异还是茫然。
  他才终于发现自己过去,似乎从来不曾仔细看过夜璞这孩子。
  而今,那少年眼中的泪光,**裸闪着他从未留意过的愤怒、嫉妒和不甘,一瞬间像是一记重锤打在心底,叫人好生混乱。
  夜璞,你……
  你怎么会……怎么会……
  是我,是我的错觉么?是了,一定是我想多了。这孩子不过是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谢律而已,不过是心疼自己的执迷不悟而已。没有别的,师徒而已,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呢?
  是了。想多了,肯定是这样的。
  “夜璞,你是个好孩子。但这,是我同他之间的恩怨,前尘往事,你并不全知晓,还是让我自己……同他做个了结吧。”
  ……
  阴阳结一旦绑住,需要过上整整一日,才能结成。
  慕容纸躺在谢律身边,右手小指与其左手小指那绳结紧缚。别的都不怕,唯独怕的是谢律却连这区区一日都撑不过。
  “……不准死。谢律,你听到没有?”
  “一日就好,我只要你……撑上一日。”
  “只要你能撑过一日,只要你能活着。无论前路如何,不管你待我是真心也罢假意也好,不管将来你后悔也罢恨我也罢,我都认了!你听到没有?我都认了!”
  所以,别走。
  此生,就让我再蠢这一次,再蠢这最后一次。
  “你之前不是说过,无论我让你怎么做,都要依我的么?谢律,我没有旁的要求。只这一件,你要答应过。”
  谢律沉沉躺在床上,已然意识游离,徘徊在阴阳之滨。甚至整个身子都轻了起来,碧落黄泉那惨白的路,已然铺就在面前。
  “不准走。”
  “谢律,你不准走。不准走——不准走!”
  耳边回响着慕容纸时远时近的声音,一声一声拉着他阻着他的脚步。他怔怔看着无尽的前路,回首过去,却一片漆黑。
  “你……你已负了我一次,怎可负再我第二次?”
  “谢律,你听着,我慕容纸在此发誓,此生你若再度弃我而去,我绝不原谅你。”
  “你若走了,我就把你的东西全烧了!那些你买的、你给我的、你碰过的、你用过的全烧了!把你的尸身也烧了,眼不见心不烦,永生永世不再想起你!”
  “一天,一天就好!我只……只要你再多留一天就好!”
  “小姜,一天,就一天……”
  阿纸……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哭。
  我不走。我会我会撑住的,为了你。
  我答应你。
  ……
  房内昏暗,一灯如炬。
  谢律只觉得喉中干渴异常。幽暗的床梁,不透风的房间,他真的不曾想过自己还能再度张开眼睛。
  我还……还活着么?
  这里……不是什么冥间,不是什么地府么?
  床边坐着一个人,一个谢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出现在此处的人。锦衣华服,周身迷魅的幽香,轻轻掀开脸上盖着狐面,露出那双典型的丹凤眼妖丽的脸,以及狐狸般上勾的唇角。
  谢律瞳孔骤然紧缩。
  宁王府·影阁阁主,“狐面鬼魅”荀长。
  关于荀长的事,谢律所知并不算多,只道他是贱籍奴隶出身,幼时便为宁王府影阁买下作为杀手训练。因天资过人、擅透人心而平步青云,年纪轻轻便成为宁王最信任的心腹。
  当年在宁王身边做事,谢律在明,影阁在暗,但谢律看不惯荀长眼中的狡猾阴毒与平日里的神出鬼没,因而互相之间交集不多。
  只道此人绝对惹不得。戴着个狐狸面具,还一身麝香,谢律总怀疑他是不是什么狐仙之类的修成了精的。
  就因为这狐狸他太清楚了。所以他比谁都清楚,旁人都死得了,那狐仙也死不了!
  所以此处绝对不是地府,毕竟地府里,是绝对遇不上妖精的。
  “荀某见将军此状……真是甚为凄惨。呵呵,简直……快要不敢认将军了呢。”那人低笑着,表情颇为愉悦地摇了摇头。
  谢律这才突然心中一动,下意识便向身旁看去,只见心里念着的那人,此刻睡在自己身边,双目紧闭,还能看得到胸口起伏。
  

第58章 来写的只有“慕容纸”
  稍稍松了口气。只是那人一向浅眠,不可能有个大活人进了屋子,却还不吵醒他吧?
  空气之中,丝丝熟悉的甜味。谢律认得那香味,是影阁常用的安息香。
  如此看来,夜璞和昭昭他们,估计也早被迷倒了。再一转眼,墙角阴暗处跪着一个人,四目相接,谢律暗自磨牙——正是逆徒阿沥。
  “阁主,您、您答应过飞影,只放香,不伤慕容宫主和师弟们的性命的!”
  “你们倒是师徒情深了。”荀长冷笑:“只是飞影你是否忘了,我与他,到底谁才是你真正的师父?”
  “阁主!阁主当年救了飞影,又教我武功!阁主永远都是飞影的师父!只是、只是慕容宫主这两年待属下亦是关照有加,求您!徒儿求师父就看在慕容宫主照顾飞影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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