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暗箭难防-第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吕玄都找了很久,遇见过很多人,都不满意。他本来打算用风暮雪将就一下,不料计划的中途遇上了宋无黯——他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现在看来,或许风暮雪才是更好的选择,因为自己永远不会爱她,不似在这个少年面前,从不敢问自己的真心。
  他第一次献出真心被摔得太惨了。爱人如入水,有的温柔,有的暴烈,吕玄都运气差,不小心掉进了弱水里,自此之后,再分不清水中与岸上,分不清爱与不爱。
  可感情总是难以捉摸。当这枚苦果从自己喉咙中掉落宋无黯喉咙中时,他舍不得了。宋无黯不爱他时,他死缠烂打、机关算尽地要他爱他,三十六计轮番上阵;如今终于确认宋无黯爱他时,自己尚舍不得他掉一点眼泪,怎么舍得他吞这种苦果,受这种苦楚?
  算计别人反倒把自己也赔进去了。吕玄都活了三十三年,从未做过一件荒唐事,更没做过一笔赔本买卖,现在全做尽了。
  人生客是过客,向来心是痴心。
  吕玄至今仍不懂他师父的心,却懂了他毫无印象的父亲的心。
  人生百年,自己是过客,旁人亦是过客,百年之后,烟消云散,一切如梦幻泡影。奈何心却向来是痴心,看不破、舍不得,明知虚幻,偏不肯放,经年去做无用事,一片痴傻疯癫。
  情之一字,可以教人一次又一次为之所伤,而仍然前仆后继。
  可是,放弃吗?
  爱他,但比爱自己更爱他吗?比爱晏紫淮更爱他吗?吕玄都想不清楚。所以只得低声劝慰:“还有两年,我们都想想清楚好吗?”他有预感自己会输,因为他在还没有结束时,就揭露了底牌。但他死且不怕,又怎么会怕输?
  “如果、”宋无黯声音很低:“两年之后,我胜不过八臂心随呢?你会让八臂心随来杀你吗?”
  吕玄都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他笑了一下,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中柔软的发丝:“不会。你输或赢,我都会在千霜楼等你来杀我。”
  宋无黯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吕玄都识趣地将他放开。宋无黯看起来有些狼狈,眼眶潮红,脸上泪痕未干,他坐直了身体,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神色已然十足的平静。
  从小到大,他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师父总说他哭起来的时候毫无预兆,若是稍微粗心一点儿,根本就不会发觉他在哭。其实他来无辜山之前不是这样的,他小时候委屈了也是放声大哭的;只是后来一个亲人也不剩,也就不再号啕大哭了。要是没人在乎,哭得再大声都只是媚眼抛给瞎子,毫无用处;要是有人在乎,见你大哭对方只会觉得更心疼、更难过,宋无黯舍不得在乎他的人难过。
  宋无黯想过很多次吕玄都究竟想要他做什么,他想得太用神,甚至没有发现他想吕玄都的次数越来越多,竟然渐渐超过了孤身在外、更应该担心的葳蕤。但是他没有想到,吕玄都要他做的事情是杀他。
  恐惧从天而降,突然间摄住了他。宋无黯不敢问自己的真心,更不敢问他的真心,他太被动,从来不曾猜透过眼前人一丝半点。对上吕玄都,他一直输;好不容易赢了一次,却发现对方根本是盼着输、盼着一败涂地,甚至是盼着死的。
  他声音很低,语气却很坚决地说:“吕玄都,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吗?”
  沉默。
  宋无黯觉得害怕,他猜不透吕玄都会说什么。当初吕玄都这样问他的时候,他如获神兵,用它第一次赢得上风;现在他同样将一把利刃交到了吕玄都手中,并惴惴不安地等待结局。
  一直是沉默。
  宋无黯不肯放弃,他不懂得放弃二字怎么写,所以他直直地看向吕玄都,在天平的一端加上了自己做砝码。
  “两年之后,我会死于八臂心随之手;但如果你答应我,我会赢,也会、按你的话做。”
  吕玄都波澜不生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微微蹙起了眉,像在思考。宋无黯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他不怕死,但他怕这枚砝码不够分量,怕发现自己对他而言根本一文不值。
  由爱生怖。
  他手腕倏忽一松,直直地从空中坠落下来,绑着他的玄铁锁链断成了两截,吕玄都伸手抱起他,唇间吐出一个他等了很久的字:“好。”
  宋无黯沉默着抓紧了他的衣衫,觉得自己的眼眶似乎又有点热。


第四十八章 絮语
  眼瞅着吕玄都就要抱着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宋无黯终于发现了此时姿势的尴尬,他双手得了自由,立刻推开吕玄都,翻身下来。
  吕玄都颇为可惜地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怀抱,宋无黯三两下拆开了手腕上的镣铐环:“我们就这么走了?漠风堡怎么办?”
  吕玄都笑了一下,语气揶揄:“无黯原来是这般以德报怨的人吗?管他呢,我们走就是了。”
  “风择川倒罢了,不过风女郎人倒是——”没等宋无黯把话说完,吕玄都把面具扔,拽着他的手,动静颇大地冲出了房门。
  这一下惊动了四周风择川派来的护卫,瞬息功夫两人已经陷入重围。吕玄都不慌不忙地朝宋无黯笑了一下:“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走吧。”
  宋无黯本想发火,可见他一笑,立刻就哑火了,只得默念一句:美色误人。现在这种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了,再不脱身恐怕吕玄都也要陷进来。宋无黯中了药,现在内功还没有恢复,吕玄都得逞一笑,又一次抱起宋无黯,足尖一点,眨眼飘摇出数尺。
  云桥卧波的轻身功法最适合横渡,学到极致的,长提一口内息,可以三百丈之内不落地。吕玄都带着一个人,飘飘摇摇落在百丈之外,看起来毫不费力,可见他这门功夫几乎已经练到了极致。
  可惜在旁人看来,虽说姿态潇洒飘逸,可看着总有两分落荒而逃的味道,故而漠风堡的护卫非常不怕死地紧跟着追在后面。
  吕玄都带着宋无黯直奔马厩牵了匹好马,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冷笑一声,袖中银色长链飞出,痛痛快快扫倒一大片。他仗着自己内力强横、无人能挡,硬是开出一条路来,带着宋无黯打马狂奔而去。
  身后原本沉寂的漠风堡躁动起来,待走到了岔路,吕玄都立刻弃马,心满意足地抱着宋无黯往掖城的方向去了。纵然宋无黯有心反对,奈何两人奔逃途中,他内力没有恢复,只得当自己是哑巴,默许了吕玄都的做法。
  掖城独有的白石城墙之灰黄的沙尘和浓绿的树荫之间无比显眼,兜兜转转竟然是又一次到了掖城。
  宋无黯挣扎了一下,有些尴尬道:“放我下来吧。”
  吕玄都立刻哭丧了脸,指责道:“无黯你怎么可以过河拆桥。”
  宋无黯呆住,过河拆桥?哪里来得过河拆桥?分明全是他搞出来的事情。
  吕玄都却是不肯和他讲道理,而是俯身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笑嘻嘻地把他放下来:“这是吕某人的辛苦费。”
  宋无黯微微一挑眉,他既然决定和吕玄都试试,自然不会抗拒和对方亲近,他笑了一下,也在吕玄都唇上轻吻了一下。
  吕玄都眼睛一亮,立刻得寸进尺地凑上来:“不够,还要亲亲。”
  既是美人,又是情人,还是心上人,宋无黯自然乐得哄他,于是便又顺着他的意,亲了他一下。厚脸皮如吕玄都立刻美滋滋地一把抱住宋无黯不肯撒手,对着人又亲又摸,很是占了一番便宜。要不是听见了人声,恐怕就要拉着人幕天席地直接交合了。
  宋无黯脸颊窜上一抹薄红,低头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衣裳,拽着吕玄都就要进城。吕玄都看着他水色潋滟的眉眼和颊边的绯红颜色又是一阵心动,心满意足地挽着他的手往城里走。
  “小五?”
  这声音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宋无黯动作霎时一顿,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果然是蔚予纵。他们一行三人,牵着马的那个是曾有一面之缘的曾经的谢莫白、现在的谢恣意。马上驮着的那人一身浅绿衣衫,腰间佩剑,他未曾见过,不过他脸色苍白,看起来似是受了不轻的伤。
  宋无黯心中蓦然升起一种做坏事被人捉个正着的尴尬之情,不由地脸颊更红,不由轻咳一声:“十一师兄,谢先生。还有这位——”
  那个浅绿衣裳的人朝他遥遥一拱手,他眸色略浅,琥珀色的眉眼微微一弯,露出一个极其真诚的笑容来,:“在下伏崚。”
  “原来是‘灵犀一剑’伏青鸾伏少侠。”宋无黯当即十分礼貌地回礼:“伏少侠可是受伤了?”
  伏青鸾犹疑一下,摇了摇头:“只是旧疾复发,休息一阵就好了。”
  见他神情,宋无黯立刻明白这个问题有些逾距了,朝他抱歉地笑了一下:“伏少侠保重身体。”伏青鸾笑着应下,朝他道了谢。
  待两人寒暄完,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的蔚予纵冷眼打量着吕玄都,幽幽地来了一句:“不知这位是——”
  “这是——”宋无黯心思电转,说情人太轻浮,爱人还谈不上,心上人太肉麻,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合适的称呼,脑子一抽道:“我朋友,吕玄都。”
  蔚予纵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哦?原来是朋友啊——”
  站在他旁边的吕玄都脸色当即一黑,当即就要抽回手来。宋无黯一时不察竟然被他甩脱了,突然失却温度的指尖颤了颤,他怔怔地看了吕玄都一眼,想要去拉吕玄都的手,可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心里又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会儿,只好可怜巴巴地把手收了回来。
  一时不察,好白菜就被猪给拱了。
  旁观全程的蔚予纵露出笑靥如花,谢恣意暗道不妙,每次蔚予纵笑得特别开心的时候,就肯定要有人倒霉。
  “不知这位吕先生今年贵庚啊?看着似乎是要小五年长一些的。”
  行吧。至少没指着鼻子说他老牛吃嫩草吧。
  吕玄都心情不佳,懒得与他做口舌之争,慢悠悠地抬起眼皮:“吕某三十又三,说起来你与无黯都可称得我一声叔叔。”他朝蔚予纵拱了拱手:“在下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他瞥了宋无黯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心中气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欸?”
  宋无黯刚想跟上他一起,蔚予纵一把将人拽住了,声音稍微提高了两度,对着吕玄都的背影来了一句:“好走不送。”
  蔚予纵一手火上浇油用得无比纯熟,吕玄都脚下步伐一顿,登时火冒三丈,恨不得抽出衡难敲碎这小子的脑壳。
  宋无黯是他的,凭什么要留下给蔚予纵?吕玄都抿紧嘴唇猛地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蹿到了宋无黯身边,劈手从蔚予纵手里夺过了宋无黯的手腕,一把把人拽到身边,丢下一句生硬的“告辞”,就扯着宋无黯要离开。
  宋无黯无奈地看了蔚予纵一眼,朝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脚下半步不落地跟着吕玄都。
  吕玄都用力拽了他一下,语气不满道:“走啦,有这么舍不得?我不比他好看吗?”
  “……”
  见宋无黯犹豫了,吕玄都当即停了脚步,指着蔚予纵道:“难道我不比他好看吗?”
  不远处地蔚予纵显然听见了这句话,他微微一挑眉看向宋无黯,显然也在等待宋无黯的答案。
  男人这不可理喻的胜负欲啊。
  宋无黯只想扶额。他觉得这是一道送命题。
  吕玄都见他迟迟不回答,可怜巴巴道:“无黯你变了,难道我在你心里还比不过这个吊眼狐狸精吗?”
  蔚予纵嗤笑一声:“阁下不如照照镜子再说话,你这幅模样也好意思说别人是狐狸精?”他不急不缓地补刀:“何况蔚某正值青春年少,阁下只能说是驻颜有术吧?自然高下立判。”
  吕玄都额间青筋微跳,格外不服输地看向宋无黯,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无黯觉得呢?”
  “额——”宋无黯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一阵:“这、我觉得自然是十一师兄更好看些。”他颊边飞红,声若蚊呐,极快地说了一句:“可我喜欢你。”
  吕玄都怔愣了一下,哼笑一声,低低问道:“看不出来还挺会哄人的。有多喜欢我?”
  宋无黯瞥了旁边蔚予纵一行三人一眼,想起方才说的话,脸颊轰然红透了,“嗖”地一下就消失在了城门口,简直将踏青霭运用到了生平极致。吕玄都失笑着追了上去。
  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消失在城门口,蔚予纵头顶煞气几乎可视,谢恣意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虽说是他赢了,但怎么就这么堵呢?
  另一边,吕玄都已追上了宋无黯,笑嘻嘻地拉住了他:“怎么就走了?无黯还没说有多喜欢我呢。”
  宋无黯不想在街上和他拉拉扯扯、引人围观,只是埋着头任由他拉着自己走,低声抱怨道:“还不是你非要和十一师兄争。”
  吕玄都轻轻挽住他的手:“有关于你,我当然要争。”他轻轻附在他耳畔,声音低沉:“无黯你有多喜欢我?”
  宋无黯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推了他一下,退开两步,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干脆反问道:“那你有多喜欢我?”
  “我呀,”吕玄都眉眼弯弯,小勾子似的轻轻巧巧、利利落落地勾人心:“就像水中月对天上月,人间花对黄泉花,你有多喜欢我,我就有多喜欢你。”他轻轻摩挲了一下宋无黯的手心:“我们找一个地方,我慢慢说给你听,好不好?”


第四十九章 冰结
  殢雨坊是掖城最大的一家风月地、销金库。
  宋无黯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片懵然,耳畔丝竹之声不绝如缕,欢声笑语萦绕不绝,他努力回忆着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自己脑子一热,就答应跟着吕玄都到了这里。
  榻边忽地一沉,吕玄都拄着脑袋侧卧着看他,轻声道:“无黯……”
  宋无黯一个激灵,猛然坐了起来:“我、我想起还有事,要回无辜——”没等他话说完,吕玄都一个翻滚已经压到了他身上,整个人埋进他怀里,闷声道:“要去哪?我陪你。”
  被吕玄都的突然袭击差点压断气的宋无黯推了推他毛茸茸的脑袋:“下去,沉死了。”
  吕玄都扬起脸,下巴硌在他胸口上,桃花眼中水波流转,低头看下去别有一份孱弱娇柔的意味,他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噫,刚把人家弄上手就不喜欢了?”
  宋无黯微微一颤,身上寒毛倒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抬腿踹他,语气颇为嫌弃:“你干嘛?怪说摹!
  吕玄都讪讪地放了手,老老实实躺回了自己那一半位置:“我还以为无黯喜欢这种调调呢,毕竟我每次装可怜的时候,你总是心软。”
  宋无黯:“……你平时就很好。”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话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吕玄都幽怨地看着他:“我都带你来这里了,你还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宋无黯不知想到了什么,腾地红了脸:“这、这——进展是否太快了些?”
  吕玄都忍俊不禁:“无黯你可真是太可爱了。”他伸手去挽他的手,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闪着粼粼金光的红色纱帐,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红烛暖帐,像是洞房花烛。”
  宋无黯微微朝他的方向挪动了一点位置,与他一起看头顶的红色纱帐:“唔,确实很像。不过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吕玄都理所当然道:“带你巡视产业。”
  宋无黯微微挑眉:“这地方也是古楼的产业?”
  “不。”吕玄都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私产,与古楼完全无关。我来给你数星星吧。”
  “哪里来得星星。”
  “头顶不是有这么多呢吗?你听着,我来给你数,好吗?”
  宋无黯纵容道:“好,你来数吧。”吕玄都笑得很温柔,一颗星一颗星地数了过去,不知数到第多少颗的时候,宋无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然黯淡下来,他这一觉睡得很长、很深,内力似乎仍然没有恢复,四肢软绵绵没什么力气。
  宋无黯侧头看了身旁睡着的吕玄都一眼,他睡姿很端正,薄毯虚虚地搭了一个角在身上,左手放在胸腹之间,右手仍然与他牵在一起。
  大概是握得太久,手背沾了些汗水,有些滚烫,又有些痒。
  宋无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唇角不自知地微微扬起。半晌将目光转回到头顶的红纱帐上,思绪逐渐恍惚,他仍然觉得不真实。
  风微微地吹了进来,红色的纱帐荡开一个小小的弧度,宋无黯骤然发觉不对,他猛然起身,直觉眼前猛然一黑,一双手迅速地扶住了他:“小心!”
  “你根本就没睡。你又骗我——”宋无黯拂开他的手,半撑着床榻坐了起来,吕玄都伸手虚扶着他,却并不敢碰他。
  宋无黯眼前黑暗逐渐退去,头脑稍微清醒起来,他语气中带了三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睡了多久?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你睡了三天,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先不要动,我叫人一直温着粥,你先用一些好吗?”
  “这里是哪里?”
  “……扬州。”
  “吕玄都,从掖城到扬州,千里之遥、截然不同,你真觉得能一直瞒着我吗?还是你打算关着我?”
  “没有。我只是想瞒过这一阵而已。你是怎么发现的?”
  宋无黯抬眼看了头顶的红绡纱帐一眼,苦笑道:“纱帐反了。我睡着之前,不是这样的。”
  吕玄都怔怔地抬头看着他特地从掖城一起带回来的纱帐,自嘲地笑了:“百密一疏,见笑了。”
  宋无黯疲惫地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半晌,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永远都没办法不骗我?”
  吕玄都沉默了一会儿:“是。你后悔了吗?三万六千两给了你,你若是有一日不喜欢我了,或是受不了我了,随时可以来杀我。”
  “你肯把命交给我,却不肯对我说实话?”宋无黯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哈——我应该高兴吗?”
  吕玄都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无黯,有些事我不希望你知道,更不希望你插手。如果你不想留在扬州,不想留在我身边,那就回无辜山。不过只是暂时的,待我处理完这些杂事,就去找你。这样好吗?”
  “这是第四天……”
  吕玄都动作倏忽一顿。这是两人决定试着在一起的第四天,其中有三天,宋无黯是睡着的。
  “罢了。”宋无黯转开了眼睛,背对着他缓缓躺了下去:“我想再睡一会儿,可以吗?”
  吕玄都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宋无黯没有回无辜山的打算,但也不像与他说话。
  身后的门轻响了一声,吕玄都出去了。宋无黯翻过身仰头看着头顶绯红织金的纱帐,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大约一刻之后,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个半大少年,十三四年纪,桃心脸,柳叶眼。他将清粥小菜摆好,干脆利落道:“公子记得用些清淡食物,饿久了很难受的。”
  不知是巧合,还是吕玄都的故意安排,他眉眼气质与沈葳蕤有三分相似。宋无黯起来,安静地用了饭食。
  待他用完餐,少年收拾了碗筷,自顾自道:“我叫晏芮,楼主派我来照顾公子的饮食起居。楼主吩咐,除了书房以外,公子都可通行,是走是留,全凭心意。”
  宋无黯这才多看了他一眼:“你姓晏?”
  “由古楼自幼收养、训练的人,都姓晏。”
  自那日不欢而散之后,吕玄都没有再出现。宋无黯虽有自由,却日日在房中打坐,不见出门走动。
  又一日的打坐之后,宋无黯神色愈发冷凝。他的经脉淤塞依旧,内力仍然没有恢复。按理说,已经过去这么多时日,药效应当早就散了,如今看来这药效并不普通。
  “小晏。”
  晏芮愣了一下,这是这么多天宋无黯头一次主动和他搭话:“公子有何吩咐?”
  “帮我去请个大夫,尽量——不要惊动你们楼主。”
  晏芮没有多问,只点头称是,退了出去。
  不出意料,第二日,大夫没来,吕玄都反倒来了。晏芮归根结底是要听命于吕玄都的。
  吕玄都摆摆手,晏芮安静地退了出去:“怎么了?病了?”
  “我内力仍未恢复。”
  “怎么不早说?”
  “……”
  宋无黯没有答话。
  吕玄都脸色骤变,他闭了闭眼,肯定道:“你以为是我做的。”
  “现在知道不是了,所以才想要请个大夫来。”宋无黯似乎也觉得自己太小肚鸡肠、过于多疑了些:“……我知错了,好吗?”
  吕玄都笑容泛苦,伸手抚了抚他柔软的发顶:“明明是我的疏忽,为什么你反倒要和我认错呢?”没等宋无黯回答,吕玄都已然转身出去了。
  悬在半空的手无声地擦过他的衣袂,宋无黯缓缓地收回手来,仔细地盯着自己掌心瞧,仿佛在审视什么。太冲动了吗?他与吕玄都,就像火星遇陀罗,非灾即难,也许真的从不适合。
  吕玄都总能牵动他各种情绪,他看他,从那副美丽皮相为伊始,后来觉得他可怜,可怜生怜爱,怜爱太多流溢出来便成了喜欢。
  可吕玄都为什么会答应他呢?除了和晏紫淮微末的相像以外,似乎没有别处能够令吕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