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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庭月-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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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我心一凛,却见钟蕊一脸坦荡自然,余光看到詹台玦衡神色一滞,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钟小姐实在是太过谦虚了,”我不动声色端起茶杯,“凤凰游好虽好,希而神鸟已在,自难逾越,想来比不得钟小姐当初匀斜一舞,足以点雀为凰。”

钟蕊一顿,抿了抿XX,仍是保持着谦逊的笑容。

然而在我看来,这样的笑容,此时却不单纯。

第三百四十三章 送礼

果然,只见她又道:“纵然为凰,亦有凤在前,不敢僭越,姐姐在宫中不但为皇上殚精竭虑,还要在狡诈的镜司澈眼下佯作未孕,以保全龙脉,只怕是困难重重,是以臣妾十分佩服。”

我只觉得胸中一口气堵得发闷,下意识攥紧袖中双手。

“钟蕊,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詹台玦衡冷冷开口。

钟蕊一顿,忙起身一脸惶恐道:“皇上恕罪,臣妾并非有意提起姐姐的伤心事,只是真心钦佩姐姐聪慧才绝,臣妾失言,还请皇上和姐姐将罪。”

“罢了,”我道,“我想钟小姐也是无心罢了,并无恶意。”

詹台玦衡扫了我们一眼,摆手示意钟蕊起身,开口道:“朕还有事,你们聊吧。”

我眼看着詹台玦衡走下来,却不知此刻他心里作何感想。

“恭送皇上。”钟蕊举手投足间尽是贤淑。

詹台玦衡在与我擦身而过时停下,看了我眼,之后抬脚离去。

而那一眼却仿佛一直在我眼前,却是如两泓棕褐色的深潭,看不甚分明。

“姐姐既然奔波了一早上,想必也很累了,那我就不打扰了。”詹台玦衡刚消失于殿外,就见钟蕊也随即俯身开口道。

“皇上一走,钟小姐就要走?”我故作讶异,“知道的人以为你是来看我的,不知道的,只怕是以为钟小姐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罢?!”

钟蕊眼中浮现惶恐之色:“旁的人若是这样想也便罢了,可姐姐并非凡人,想必不会同那些见识浅薄的小人一般,况且,臣妾又怎么会知道,皇上会同姐姐一起,何来那一说呢?”

我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好奇地打量着钟蕊。

大概是我的目光令她有些不自在,钟蕊亦是端详自己一番,而后摸着自己的脸道:“姐姐怎么如此看着臣妾?可是臣妾有什么失仪的地方?”

我笑着摇头:“钟小姐不仅容貌出众、知书达理,还生了一张好生灵巧的嘴。”

“姐姐取笑了,这后宫中谁不知,若论能言善辩,谁又敢与姐姐争强呢?只是恕臣妾斗胆,在此仍有一句话想说与姐姐听。”

“哦,洗耳恭听。”

钟蕊道:“神鸟所成,也非一朝一夕,就如姐姐你,若非皇上英明为夜家翻案,只怕姐姐此一生也不过是见不得光的罪臣之女,鹊尚不如,又何谈雀呢?”

钟蕊话语晦涩,在场大多面露不解,然而我却听得明白,只淡淡道:“若只为一争高低,纵然一跃而上又如何?只怕飞得越高,摔得越惨。”

“姐姐的话越发玄机了,”钟蕊说着,便直起身来,“改日再来叨扰姐姐。”

我见钟蕊转身要走,忙道:“钟小姐且慢一步。”

钟蕊顿住脚步:“不知姐姐还有何训示?”

我走到她面前:“钟小姐,尺各有长,人各有短,有些东西,隐瞒并不代表不存在。”

钟蕊一向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有瞬间的疑惑:“臣妾,不明白。”

我看向她的小腹,伸出手去:“千瞳听宫里那些过来的太妃娘娘们说过,这女人的第一胎最为困难,稍有不慎便会有个差池,与其去关心我已经失去的孩子,钟小姐还不如好好照料好你自己的孩子才是。”

眼看着我的手就要碰到钟蕊,她一个回神,忙退后两步,想是退得急了,一时竟有些不稳。

我忙上前扶好她,趁机在她耳边道:“钟小姐可要小心走路才是啊,不然一个不小心,恐怕什么都‘没了’!”

钟蕊此刻早已苍白了脸色,竟像是生了场大病一般。

我扶她站好之后松开手道:“钟小姐走好,恕千瞳不远送了。”

钟蕊深吸口气:“不劳姐姐费心。”言毕款款而去,丝毫不见方才一点狼狈。

筱筱不知何时来到我身旁:“看钟小姐步履似乎很是虚浮,可要上禀皇上?”

我看着门外钟蕊消失的方向:“也好,请个太医来看看,也免得出了事还要我们担了这个责任。”

筱筱吩咐下去,又问我道:“方才有一瞬见小姐神色略显不稳,与钟小姐的应答亦是暗藏玄机,不知又是为何?”

我转身回到房中,示意筱筱将门关好,在桌前坐了:“筱筱,你可知道方才形势何其危险,稍有不慎,也许你我此刻便不能在此畅谈了。”

筱筱闻言这次是微有惊慌:“筱筱只看得出一二分异常,却不晓得竟如此严重。”

我“砰”的一声将原本端起的茶杯摔倒桌上,不顾溅出的热茶,冷冷道:“你听钟蕊所说,表面上字字关切,可是偏偏句句陷阱,先是假借求教之名,刻意点出‘凤凰游’,令我难堪。”

“这凤凰游乃是小姐与殿下在当年皇后寿宴同奏,”筱筱说到这里,神色一紧,“小姐的意思是,那钟小姐是故意借此提醒皇上您与殿下……”

“不错,”我轻叹一声,“我诚然没有想到,她所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

“那接下来对小姐你的那一番赞誉又是为何?”

我神色更沉:“我只怕,她是想捉住我同司澈,大做文章。”

“我做文章?”筱筱顿时不安起来,“那殿下可会有危险?”

我转眼看向筱筱。

“小姐,你看我做什么?”筱筱忙打量自己。

“哦,没什么,”我回过神来,“筱筱,我看得出来你以景王殿下的关心……”

“小姐不要误会,景王殿下对筱筱有救命之恩,何况因为夙嫣姐姐和小姐的事,筱筱愧对殿下,只希望有机会能身死以报一二,万不敢做他想。”想是我的眼神令筱筱有些害怕,忙解释道。

“筱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斟酌了下言语,“我是在想,有件事是不是该告诉你。”

“小姐有话大可直言,筱筱绝不会泄露出去。”筱筱见我犹豫,忙开口道。

我见她好奇,心知终是瞒不住,便开口道:“你可知道,当初皇上为何要让你为他掌灯一夜之后才将你送回与我身边吗?”

筱筱大概没相屋我会话锋一转突然问这个,茫然摇了摇头。

“如果我没猜错,如果当夜你真的动了手,恐怕不但杀不了他,还会白白送了性命,你我姐妹,今日也不能相见了。”

筱筱惊讶地用手捂住了嘴,只留一双灵秀的眸子,过了良久才放下道:“小姐,你是说,皇上早就知道……”

我点点头:“詹台玦衡城府极深,绝非常人所能揣测,从小到大,每每斗智,我无一不败于他手,所以如果我没猜错,恐怕你的来历,甚至当年夙嫣的来历,他都并非一无所知。”

“小姐如此善谋之人,也不能胜他?!”筱筱扬声道,“如此精于算计,未免太可怕了!”

我一把被筱筱前句戳中要害,若是年少时定然不服气恼,可是现在只余下苦涩无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想这世上唯一被他看做对手的人,也只有镜司澈了。”

说到这里,不禁收声,若不是利用司澈对我的仁慈,恐怕现在, 呆在牢中的人,就是詹台玦衡。

但是依詹台玦衡走一步观百步的性子,当初又怎么会草率决定前去抗敌?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答案,如今的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

“那依小姐这样说,公子岂不是很危险?”筱筱恍然。

我虽不想却还是肯定道:“所以,你表现得越关心他,皇上对我们就越不会放松警惕,我们就越没有机会,所以筱筱,你若真心想要救他,就一定要隐忍,如果我没猜错,钟蕊已经按捺不住了。”

筱筱点头如捣蒜:“小姐的嘱咐奴婢记住了,定不会让旁人看出了破绽去。原以为那个钟蕊跟她爹是两路人,没想到居然也心存不善,小姐的哥哥在朝堂上对钟念苏一再退让不算,那个钟蕊还要小姐在宫里也不得安生!”

第三百四十四章 防备

想到当初玉幽的话,果然不错,有其父必有其女。

“那万一钟蕊真的要拿公子挑拨小姐与皇上的关系,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很想知道。

纵使玦衡信我,可是若是钟蕊天天日日如此,他会不会心生芥蒂,实在没有定数。

“以后的事我并不能预料,不过近前这些日子,我想她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我开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别人所知道的秘密,而像钟蕊这样口蜜腹剑的人,破绽就更多了,只要以此来牵制她,谅她也没有胆量与我拼个鱼死网破。”

筱筱目光追随着我,欲言又止。

“小姐!”门外传来冬宜的声音。

“进来。”我给筱筱递了个眼色,筱筱会意,恢复一脸平静。

冬宜步入:“小姐,方才幂昀宫传来消息,说是钟小姐自回宫之后身子便不大爽利。”

筱筱初闻脸上慌张一闪而过,我扫了她眼,接着问冬宜道:“可叫太医来看过?”

“已经看过了,只说是近来少眠,精神不济之故。”

再看筱筱,似乎松了口气。

“知道了。”

“小姐,各宫中听闻此消息,皆遣了人前去,您看我们是不是也应该……”

筱筱撇了撇嘴:“这种人有什么好送的!”

我却笑道:“你想得周到,若是单我们不送,倒是坐实了我与她不合的传言,到时候怕是又要被朝上拿来挑理了。”

冬宜俯身应是:“小姐病着的时候皇上曾经赐了好些上好的进补佳品,不若一会子奴婢挑些送去?”

我略一想便抬手阻道:“钟小姐身怀龙脉,当初我小产之时的东西,怎么能赠与她用?未免太不吉利了。”

“是。”

“这样吧,”我思索一阵,“去到库房将皇上送的那副关外景事长卷找出来,你亲自跑一趟送过去,”顿了一顿,说道,“离乡背井这么久,想来这幅画卷,也能一解钟小姐的相思之苦。”

冬宜还未应答,筱筱便已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由“嗤”一声笑出声来。

不错,我就是要告诉钟蕊:若是妄动,就只能从来处来,归去处去了。

“筱筱,去把画找出来,小心些,那可是世间仅有的珍品。”

若不是为了敲山震虎,我可是满心的舍不得。

“是,奴婢这就去。”筱筱欢天喜地领命而去。

等到筱筱关好门,只见冬宜仍旧双手交握立于我面前:“小姐还有何吩咐?”

我围着她慢慢踱步:“冬宜,你怎么说也在我身边伺候了一个多月了,你说,我待你如何?”

“小姐待奴婢有如家人一般,奴婢感恩于心。”冬宜忙低头道。

“不,事实上你并非这样想的。”我想也不想便否定她。

冬宜似乎想要争辩,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头更低了。

“也许你心里会想,你是皇上派到我身边伺候的,我对你终是比不上和筱筱亲厚,我没说错吧?”

“奴婢不敢这么想,皇上遣奴婢来伺候小姐,奴婢就是小姐的人,一切唯小姐之命是从!”冬宜跪下道。

“冬宜,你很聪明,”我从她身旁越过,坐了下去,“不得不承认,一开始我的确对你有所保留,但是,一方面我不得不防你,一方面却又不得不倚重你,相信你也看出来了,筱筱与我虽亲厚,但是她略显单纯,容易被人利用,相比之下,你是要稳重得多,所以更多事情,我都是交予你来做,只不过现在有个很重要的任务,我很想交给你完成,但是我并不能确定,你是不是能够完全忠于我……”

“冬宜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使得小姐相信奴婢,只是奴婢曾闻一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小姐若是信得过奴婢,奴婢自会竭尽全力为小姐分忧解难,只是若是小姐难以相信奴婢,也请小姐不必勉强才是。”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说得好!”我伸手扶冬宜起来,“既然我想交给你来做,自然是要信你。”

于是便对冬宜耳语一番。

交代完毕,我又开口嘱咐道:“这件任务要低调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一有情况便来向我汇报。”

“奴婢记下了。”

“好,你去吧!”

自这一事后,整整一天詹台玦衡都再未出现,这让我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回想今早他的离开,虽然没有见他神情有什么不妥,但是对于喜怒不形于色的詹台玦衡来说,这根本不能代表什么。

就这样到了晚膳之后,筱筱终于忍不住了:“小姐,您一整天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啊?”

我本能反驳道:“我哪有?”

筱筱见我不肯承认,与夏祺交换了个神色,我分明看到她们眼中分明在说:“没有才怪!”

心下更是烦躁,索性转身向里走去。

“皇上驾到!”

脚步停下,转过身去,就看到詹台玦衡迎面而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明明盼着他的到来,可是当他站在面前的时候,偏偏又不愿意相信眼前所见。

“怎么这幅表情?”詹台玦衡让跪拜的众人起来,倾身对着一脸呆滞的我说道。

此刻詹台玦衡的脸离我只有咫尺,看着两泓棕褐色的深潭,只觉得心跳如鼓,似乎连对面的詹台玦衡都能听到。

便觉在众人面前颇为尴尬,忙后退两步:“没什么,不过是刚刚没回过神来。”

詹台玦衡故意皱了皱眉,摇摇头道:“看你的样子,莫不是不欢迎我来不成?”

“我是在想,皇上这个时候过来,所为何事?”我故意不回答,反而问道。

詹台玦衡似乎更加开心:“这么说,你是怪我没能早点过来喽?”

我一时语塞,想说不是,却又骗不了自己。

“皇上说的是,”夏祺笑道,“奴婢刚刚还跟筱筱说呢,不知道为什么小姐今天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还时不时张望殿外,现在见到皇上来了,也算解了奴婢们的疑惑了。”

我气得狠狠瞪了夏祺一眼:“胡说来的,我什么时候这样了!”

夏祺笑了笑:“皇上,您可看到了,若是詹台小姐一气之下想要处罚奴婢,还请替奴婢做主才是!”

詹台玦衡呵呵一笑:“朕一定替你做主!”说罢俯身在我耳边道,“其实本想早点来的,偏偏被薛大人他们留下了,这才脱不了身的。”

心里一暖,嘴上却说:“谁要你解释来的,你什么时候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詹台玦衡只是笑着,看了左右一眼,拉了我的手就要向外走。

“你要做什么?”大惊之下下意识想要挣开,孰料他早已料到一般,任我怎么用力也是无用功。

身后众多宫人也跟在身后,然而詹台玦衡却回身道:“都给朕站住,谁也不许跟来!”

甩掉了一众人,詹台玦衡脚下加快了速度。

风拂过耳边,久违的那种自由而放松的感觉让我不想再去追问什么,只跟着他一起。

我们风风火火的二人一路上颇为引人侧目,宫婢太监侍卫每每刚刚来得及跪下,转眼眼前就已经是空无一人。

待到停下时我已经气喘吁吁,进宫之后身体总是被病痛缠绕,许久没有跑过这许多路了。

然而在抬眼看到远处景物时却愣住。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眼前,赫然是这宫中最为庄重的地方――承央殿。

不比白日的金瓦雕廊、夺目辉煌,夜色下的承央殿别有一番空辽低远的意境,倒是比白天更显得可爱可近些。

但是我却并不喜欢这里,因为在这里的记忆,大多是不愉快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詹台玦衡冲我一笑。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今天晚上的玦衡与以往很是不同,最起码以前的他不会有如此轻松的表情。

我正要说话,突然詹台玦衡狠狠拉我一把,我措手不及与他一同蹲在了一丛树石后。

第三百四十五章 望星

与此同时,一队巡逻卫兵自眼前走过,因着我们隐在黑夜下,没有人发现我们。

“堂堂天子,怎么竟还会怕这些侍卫?”我好笑地看着他。

“若是平日里自然也便罢了,只是今天晚上我们要做的事,确是不好被他们发现。”詹台玦衡一面环顾左右以确认情况一面说道。

“我们?要做什么?”我不禁问道,实在想不通有什么事是要躲着他们来承央殿做的。

詹台玦衡见侍卫远去,这才道:“跟我走。”

出乎意料,詹台玦衡并没有带我走向正殿,而是一侧身绕过,转而来到了承央殿的背后。

正疑惑间,只见黑暗中一人上前躬身:“皇上,詹台小姐!”却是靳洪。

“可按朕的吩咐布置了?”詹台玦衡在我身边问道。

“回皇上,已经安排妥当,这附近的侍卫都被奴才支了去。”靳洪一面说着,一面侧身让开。

詹台玦衡满意地点点头,带着我向前又走了几步,登上高阶,后殿梁门近在眼前。

回头看去,靳洪的身影隐在阶下夜色之中,只余轮廓。

“这究竟是这么回事?”面对詹台玦衡一路上的顾左右而言他,我再次问道,“什么安排?你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同一时间,詹台玦衡挑唇一笑,牵着我的手移至我腰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道:“抓稳了!”

然后双脚瞬间离地,身体猛地向上,我本能地紧紧捉住詹台玦衡的衣袖,惊叫一声。

声音刚落,双脚便已在殿顶梁上站定,再向下看去,偌大的皇宫此刻尽收眼底。

见我好奇打量着,詹台玦衡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

我随他坐下,听他说道:“这里是京都最高的地方,抬头繁星触手可及,俯视皇宫一览无遗,坐在这里,能让人感慨天地无限大,免得在宫中坐井观天,禁锢了想法。”

抬眼看去,今夜漫天星光闪耀,仿佛就在周身一般,再看那金碧辉煌的囚笼,此刻在苍穹之下,显得格外渺小,心情倒也真的自由自在起来。

“堂堂一国之君,却居然把这人人敬畏的承央殿当做观星瞰宫之处,想来也只有你做的出来。”我不由打趣道。

詹台玦衡侧眼看我:“不过是区区一座宫殿罢了,无血无肉,有什么好敬畏的?”

“虽无血无肉,但是坐在这里的,却是珺月的主人,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杀荣辱,象征着无上皇权,怎能不令人敬畏呢?”我手放在身边的雕龙之上,喃喃道。

詹台玦衡闻言没有再言,而是抬眼向天空看去。

“如果不是为了这所谓的皇权,也许这天下会太平很多,至少,你我的爹娘,还有养父,都不会枉送了性命。”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如今,我偏要将这世上最为庄重的地方踩在脚下,他们不希望你和我站在一起,我就偏要让你同我一起,俯视这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将那些无良之人,都踩在脚下!”

我见他如此认真,便知道詹台玦衡定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事耿耿于怀,索性开口劝道:“何必这样认真呢,只要我明白你的心意就够了,何必要争那一时之气呢?”

“千瞳,这些日子我经常在想,”因是黑夜,看不清此刻詹台玦衡的表情,而言语间却只是落寞,“如果生在平常家,你我就可以在爹娘的关怀之下长大,不用从小丧失亲人,而我们两人之间,也许就可以做一对普通夫妻,男耕女织,相守一生,不会像现在,每一天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苦笑一声:“若是生在平常之家,也许我们之间的命运,根本不会有交集。”

詹台玦衡开口:“如果真是这样,也好。”

不由看他,他似乎没有发觉,只是低头沉默,良久才说道:“如果没有遇见我,也许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我心里一颤,却觉得说不出的难过,没有詹台玦衡的生活,我从来不敢想象。

詹台玦衡的手极冷,透着他心中的失落,我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是啊,从小到大,你没少奚落挖苦我,也没少招蜂引蝶让我不痛快。可是,如果没有遇见你,想来生活也只是古井无波,甚是无趣,相比之下,还是五味陈杂的人生,不枉此生一些。”

话音刚落,手就被反握住,侧眼看去,只见詹台玦衡双眸星光点点:“千瞳,谢谢你这样说,你可知道我心中有多欢喜?”

我看他如此开心,不自觉的,嘴角也挂上了笑容。

渐渐靠近,詹台玦衡的轮廓越发清晰,我的心也在急速跳动。

清冽的气息呼吸可闻,我只觉得双颊似火烧一般。

并非不曾这样与他亲近过,偏偏每一次都是这般羞怯紧张,我心里好生懊恼:詹台千瞳,你不是轻易会紧张害怕的人,为何偏偏对詹台玦衡却是无计可施!

良久之后,詹台玦衡将我搂在怀中:“千瞳,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委屈,只是有些事情,我也有我的苦衷,原谅我现在不能将一切告诉你,但是我向你保证,一旦所有问题解决,我一定不会隐瞒你一丝一毫,只希望你能够谅解我,相信我。”

我知道,詹台玦衡是在向我解释钟蕊的事,虽然不知道他究竟作何打算,但是就凭我对他的了解,凭这些日子他对我的付出,凭我对他的感情,我做出了一个决定,便是无条件地相信他!

相信他一定有所筹谋,相信他对我从一而终。

“玦衡,其实我对司澈……”我知道他心中定然有一个结,所以我有必要将一切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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